第21章戳破 (2)
静当背景板顺便偷瞄两眼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没想到突然被自家老爸cue到,一个没忍住一口饮料直接喷了出来。其他几人看到,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出来。 双方就在这样融洽的氛围中吃完了饭。即将离席分别时,李骥突然壮着胆子走到陈佳莹面前,小声却执着地问:“那个……你假期能帮我补补课么?” 陈佳莹讶异地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见两人都没反对,于是咬了咬嘴唇轻声说:“我过几天要和同学出去旅游,要不……等我回来的?” 李骥实诚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好!” “……我估计我家那混小子都没想到你家能同意。”李光北笑着举起酒杯,“怎么样,孩子她妈没意见?” “晓华说佳莹问过她意见,她跟女儿说,你已经成年了,也考入大学了,如果遇到喜欢的男孩子可以试着相处相处。”陈东跟李光北碰了碰杯,“不过我听说佳莹决定去的主要原因是你开的价码太高了。”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两人现在是在一个小的烧烤店内。自从高考加分的事情之后,陈东和李光北的关系熟稔了许多,平时会有消息来往,偶尔也会约个饭。今天临下班前李光北给陈东发消息,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见见,正好陈东也有事想和李光北说,于是两人便约定了这个烧烤店。北方一到夏季,遍地都是喝酒撸串的摊子。两人找了一家挺有名的小店,也要了几瓶啤酒,点了一堆肉串,边吃边聊。 “你说中国的家长也是挺有意思的,孩子在高中的时候就坚决不让孩子谈恋爱,等一上了大学又巴不得孩子立刻有对象。”李光北嘲讽地笑笑。 “当爸妈的,都怕影响孩子的未来么。”陈东也笑笑,“而且我看你家李骥这半年懂事不少,现在说话办事都比冬天那会儿看着成熟多了。” “说起来得感谢你闺女,没有她这么个目标立在那儿,我看那臭小子不会这么出息,”李光北说着用肩膀碰碰陈东的肩膀,眨眨眼睛开玩笑,“怎么样陈处,要不咱俩搭个亲家?” 陈东笑着白了李光北一眼:“封建时代过去了,早就不时兴包办婚姻了。” 而后,两人都笑了出来。 “对了,今天找你来是有正事的。”李光北说着将一个文件袋递给陈东。陈东打开看了看,意外地一扬眉。 “这是心雅在做那起新闻调查时弄到的一些资料,包括一些家长汇款的记录,和当地相关负责人的名单。”李光北喝了口酒,“我猜你们应该需要。”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查这件事?”陈东问李光北。 “体委那帮人办的龌龊事儿都上了央视了,你们要是不查,我看你们就该等着挨收拾了。”李光北笑着说,“其实给C市也行,我懒得去,就给你算了。” 陈东点点头,将文件认真收好,而后对李光北说:“说起来我有件事也想告诉你,我不知道你那律师跟你说没,柯阳的案子,应该快判了。” “真的?”李光北有点意外。 “嗯。”陈东点点头,直视着李光北的眼睛,“应该能翻案了。” 李光北的表情动了动,继而又转为无所谓的笑容:“不容易啊。” “是。不过当初的办案人员估计不可能有什么处理了,牵扯的太多了。但是好歹人的罪名可以洗刷了。”陈东对李光北说,“你告诉律师,准备为柯阳申请国家赔偿。” “行。”李光北喝了口酒,状似随意地说,“也辛苦你了。” 陈东一怔。 见到他这表情,李光北笑了笑:“陈检,我没那么傻,我知道当初就算我再怎么让人在网上折腾,最后这案子能外审,还是内部有人在努力。我不知道还有谁,但我知道肯定有你。”说着,他举起了酒杯,“我替柯阳他爹谢谢你。” 陈东的表情从讶异转为动容,继而他露出一个微笑,与李光北碰了碰杯。 两人这一晚边说边聊,一直喝到了快半夜11点。李光北的司机开车来接,李老板强制把陈东也拉了上去。陈东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最近累得乏了,上车后没多一会儿竟睡了过去。他脑袋摇摇晃晃的险些撞到车窗玻璃上,李光北见状连忙把人拉过来。陈东大概是真的困得狠了,竟直接搭在李光北的肩上,继续睡了起来。 李老板看着搭在自己肩头的陈检,表情先是惊讶,继而慢慢转为微笑。 “慢点开,稳一点。”他吩咐司机。而后,他轻轻将肩头的人摆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而后,他搭着陈东的手,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有比较大的发展了?写两个大叔谈恋爱总觉得不适合写得太激情,还是走“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路子。 这段内容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接下去又该是下一仗了。上一章也说过,为了和《诡案追踪》的相关内容契合,本文不可避免地有部分章节会与《诡案》中内容相似,我尽量会压缩相关字数,也会采用红包的形式对相关章节进行补偿。上一章的红包送给留言前五位的了,以后其他精彩评论也可能随机赠送红包,所以希望大家多留言,这是我日更的动力!~~ 爱大家~~ ☆、盛极 “和嘉商业区改造工程最后中标的企业是……远扬地产!” “Yes!” 伴随着台上主持人公布出结果,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李老板露出喜悦却得体的微笑,向对他道贺的所有人点头致谢。相比于他的克制, 其他几位项目组的主要人员早已忍不住激动的心情, 开始互相击掌、拥抱庆祝了。 和嘉商业区可以算是近年来H市竞争最激烈的招标项目之一了。从年初政府宣布对这里进行改造招商后, 许多房地产企业都加入到了这次竞标中。李光北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公司的项目组明确表态, 远扬有“志在必得”——为了这四个字, 项目组的人忙了足足五个月, 光是设计方案就改了不知道多少稿。一开始远扬的方案也是奔着综合商场去的,但是后来高仲悦方面的方案给了李光北新的灵感——高家当时是希望在这里建一个他们悦然集团的专属剧场,这让李光北意识到, 他们之前的想法还是太局限了。这块地周边已经有太多商场了, 实在不差这一个;反倒是另辟蹊径可能更容易吸引眼球。于是,在和项目组几个负责人进行充分的讨论分析后,他们决定调整思路, 将这里打造成一个综合文化广场。接下来的时间, 项目组开始围绕“文化”二字狠下功夫,远扬最后的投标方案中,除了常规的餐饮、购物区域外, 这个十层的文化广场还包括一个可点播式电影院, 一个图书城,一个儿童剧院、一个地下冰场以及若干个不同主题的文化区。远扬的主打理念是:闹中取静, 让逛街的人们多一个坐下来安静享受时光的地方。这样的思路很讨巧地与上面“建设书香城市”的理念契合,终于从一众方案中脱颖而出。 “李总,恭喜了。”这时, 高仲悦也走过来向李光北道贺——今天他也来了现场听结果。 “高总客气了,等楼盖成了,我一定给高总留个好地方,”李光北与高仲悦握手客套,“悦然的文化项目那么多,我还指望高总帮我拉拢客源呢!” “哈哈,那李总到时候房租上可给我点优惠啊!”高仲悦笑着说。 “哈哈,没问题!”李光北豪爽大笑。 因为中标后还有相关的手续要办,在与众人客套一番后,李光北便带着人先行离开。而随着李老板的离开,屋内的气氛也骤然回落——今天到场听结果的几家都是花了大气力在这个项目上的,现在花落别家,没有哪个人会真的替对方觉得开心。 高美心也跟着父亲离开会场,上车后,她一开口就流露出不满:“文化项目明明是我们公司的招牌,没想到居然被李光北给抢了去!” 相比女儿的激愤,高仲悦倒显得平和许多。他说道:“看来李光北这几年在H市搞得挺明白,对上面的心思比咱们摸得准。相比起来,咱们的剧院毕竟只有一种样式,从中获利的也只是我们一个公司,总是要差了一点点。”他看看气鼓鼓的女儿,又看看一旁一直不做声的儿子,说,“今天这事输了也不算什么,反正H市也不只这一块地。不过我们要从中学到东西,这样就算没白交学费。” 高美心对父亲这说法并不心悦诚服,但她刚想开口便看到一旁的弟弟乖巧地点头。望着高仲悦满意的表情,高美心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高美心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叫高志宏,是高仲悦的私生子,今年才刚大学毕业。高仲悦很早就在外面有外室了,但是碍于正妻是陪他创业的糟糠之妻,所以之前一直都比较低调。近年来高仲悦公司发展迅速,他也开始逐步把这个儿子带到人前。几年前高仲悦向京发展,除了“开拓市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外,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这个儿子在北京念书。但是高仲悦在北京发展得始终不太顺利,再加上儿子也大学毕业,于是他结束了北京的业务,又回到了H市——只是这回,他带回了高志宏,并让他进入了自己的公司。虽然高志宏现在的身份只是实习助理,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高仲悦真正的用意——毕竟,在中国传统观念中,“继承家业”似乎是儿子的特权。 高美心当然也明白父亲的这点心思,心寒之余不禁对高志宏更多了几分厌恶。但是偏偏这个高志宏很会讨老爷子欢心。他平日里绝不多说话,尤其是在父亲面前,总是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而高仲悦也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怎样,非常很吃儿子的这一套,每次给儿子讲问题的时候眼光中的慈爱都能让高美心冷出一身的鸡皮疙瘩。高美心本就是个好强的性子,再加上在H市守业多年,早已养成了独立决断的习惯。如今父亲回来,父女二人在处理公司事务时时常会因为意见相左而起争论,这本来也很正常,但有高志宏这个乖宝宝在一旁对比着,就总把高美心衬托得像是个惹父亲生气的“混账女儿”。高美心见过几次父亲不悦的目光后终于意识到问题,只得咬牙装乖,尽量减少和父亲的摩擦。 眼下的情况便又是这样。高美心看着那边“父慈子孝”的两人,心中的怒火更盛了三分。但是她不能显示出自己的不悦,于是高美心将视线转向了车窗外,避开那两人的目光。 车子已经开出了一段距离。如今正行驶在一条并不算款的马路上。高美心无聊地看着路边的行人,而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一闪而过。 高美心心中猛地一动——那是……?! 相比于高氏那边的或愤愤或低落,李光北最近可谓春风得意。在投标项目中标的同时,远扬企业也终于通过了重重审核即将上市。李老板双喜临门,在市内知名的饭店摆下酒席,为公司的一众功臣庆功!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拿下这块地,是大家的功劳。”李光北举着酒杯致辞,“我李光北一开始就承诺过,办成了这件事,大家都有奖。大家都知道远扬的股票上市了,之前答应大家的原始股,最近就会分到你们的账户上。以后远扬也是大家的了,为了自己的钱包,你们可得更加好好干活儿了!” “是!”“好!”“谢谢李总!”欢呼声震耳欲聋——所有在企业工作的打工仔,除了自己另立门户之外,事业上的最大成就大概莫过于自己所在的公司上市而自己可以分得原始股了。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身家可以由六位数直接变成七位数甚至八位数,实现一夜爆富。如今这大好事终于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屋内的这些人怎能不高兴? 那边,李老板看着大家的兴奋表情,继续开口:“今天这一顿我做东,大家放开了肚皮吃。至于喝酒掂量着自己的酒量来,哪个喝多了进医院我可不管医药费!” “哈哈!”“好!” 尽管李老板发话喝酒量力,但是在H市这个地方,饭桌上哪有不喝酒的道理?很快的,大厅内就变成了敬酒拼酒的场所,大家轮番推杯换盏,气氛也愈发高涨。而作为庆功宴中心人物的李老板,自然成了大家集体敬酒的对象。其实一开始下面的人还比较拘谨,毕竟那是自己的大老板。但是当曹帆拿着酒杯过去跟李总来了‘感情深一口闷’之后,其他人的胆子也都大了起来。于是,一拨拨,一轮轮,所有人开始轮番向李光北敬酒。李老板今天也是高兴,各个来者不拒。许杰在一旁看得有点担心,刚想去劝下,却被曹帆一把拦住:“没事儿,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老板的酒量,这几瓶不是事儿。” 曹帆今天也没少喝,说这话的时候舌头都有点捋不直了。许杰瞪了他一眼,低声道:“要不是你刚才开的好头,大家哪儿会这么灌老板?!”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保证没有下次。”曹帆敷衍地道歉,而后举起了酒杯,“要不咱俩也喝一个?” “你……”许杰简直觉得曹帆已经喝蒙圈了,“咱俩喝什么?” “咱俩也算双喜临门啊!”曹帆笑道。说着,他凑到许杰耳边,轻声说:“柯叔的案子翻案了。” “真的?!”许杰突然睁大了眼睛。 “骗你干什么!”曹帆笑道。他眼中的迷离之色褪去几分,继续说,“柯叔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哭了。过两天他回来,咱俩一起去看看他?” “好。” 庆功宴一直开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到最后大家基本都喝高了。作为为数不多的尚且清醒的人,许杰先是看着司机把老板接走,而后又把一干醉鬼都安排上车,然后才自己叫了辆出租车回家。 回到家中的时候,家里的灯还亮着。许母听到开门声从卧室内走了出来:“回来啦?” “嗯。”许杰点头,“妈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就等你一会儿。”许母走到儿子近前,顿时皱起了鼻子,“你看你这一身的酒气,快去洗一洗!怎么样?用不用我给你煮点儿解酒的东西?” “不用了,我其实没喝多少。我去冲个澡就好。” 许杰走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母亲把药片之类的东西扔进嘴里,而后又喝了口水。许杰走过去,问道:“妈,你吃什么药呢?” “哦没什么,腿疼,吃点儿止疼片。” 许杰的眉毛皱了起来:“妈,你这腿疼了也有好多天了?你总这么吃止疼片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儿,估计就是骨刺,老年人的常见病。去了也没啥好办法,他们都说得自己一点点磨。” 许杰顺着母亲的动作看向她的腿,他注意到,母亲的右膝附近有一块异样的凸起。许杰觉得不太对:“妈,你这膝盖边上都长出一块来了,我看着可不像是骨刺。不行,咱俩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第二天,许杰请了半天假,拉着母亲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让许母拍了个片子,当许杰拿着结果回到医生办公室时,医生一看到便皱起了眉。 “医生,怎么了?” “小吴,你先带人进屋躺一下,我要摸摸她腿上的东西。”医生对身旁的小助理医生说。 助理医生点点头,带着许母先走开。这个明显是支开人的举动令许杰的心理有了一些不安,而接下来医生的话则让他悬着的那颗心彻底跌落谷底—— “小伙子,你母亲腿上的那个东西不是骨刺,而是一个肿瘤……” 作者有话要说: 盛极必衰,大家都懂的,新的乱子要开始了。 许杰母亲的这个情节,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可是写到这里的时候却有些惶恐得不敢下笔。相信很多人都知道,前两天刚刚有一位很著名的作者因癌症去世了。听说她与病魔抗争了多年,却最终没能创造奇迹。一时,我竟有些害怕写到这样的情节,感觉是自己判了一个角色死刑。我知道我一直都有个很不好的毛病,我害怕沉重,害怕残酷。虽然我写的是刑侦文,可是内心深处我却很抵触残酷和黑暗的东西,这大概也是我的文总显得深度不够的原因之一。 抱歉好像把话题说得有点沉重了,别影响大家周末的心情。接下来的故事就将和《诡案2》最后一卷的大战联系上了,李老板要开始展现他的杀伐本色了。 ☆、念亲 “对不起,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曹帆把手机放回裤兜, 皱起了眉头。他发现, 最近这段时间他时常联系不上许杰, 电话打过去不是无人接听就是手机关机。这可不是许杰的习惯作风。毕竟, 作为一个企业老总的贴身秘书, 手机24小时不关机应该算是基本的职业素养。曹帆觉得不对劲, 于是拐去公司堵人,结果到了公司他才知道,许杰已经几天没来上班了。 “听说他是家里有点事, 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同事说。 “家里有事?”曹帆更觉奇怪, 前两天庆功宴的时候这人看着还一切正常呢,怎么突然家里就出事了?另外,是什么严重的事需要请一个礼拜的假?还有, 如果真是很麻烦的事的话, 怎么也不跟自己说一声? 大概是之前柯阳的案子两人一起忙活了好一阵子,曹帆已经将许杰当成了哥们。如今听说许杰家里有事,曹帆跟家不放心。他有心去许杰家看看, 然而问了一圈也没人能说清楚许杰家住哪儿。曹帆无奈, 只得在微信上给许杰留言,让他看到了给自己打个电话。 然而, 许杰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曹帆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于是逮到时间就打许杰的电话。到第三天晚上,许杰的手机终于开机了, 不过却始终没人接。曹帆下定决心效仿“呼死你”,一直拨个不停。就在这样坚持了十多分钟之后,许杰终于接起了电话。 “喂。” 只听到这一个字,曹帆就皱起了眉头——许杰的声音与平时不太一样。 “许杰,你怎么了?” “没什么。”许杰吸了一下鼻子,“你有什么事么?” 这回,曹帆听出来了,许杰是在哭。他开口道:“你怎么哭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都说了我没事了!你他妈的就不能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吗?!”许杰不知怎的突然就爆发了。他冲着电话大吼了两句,而后曹帆只听“哗啦”一声,电话那边就没了声音。 “喂?喂喂?”曹帆冲着电话大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许杰如此情绪失控,吃惊之余更是担心。对面再也没有了声音,不过却意外地也没有挂断。曹帆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许杰刚刚大概是吼完之后就把手机扔了出去。他心中愈发焦急,提高了音量大声喊:“许杰,你到底在哪儿?你特么说句话,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哪儿?!” 依旧没有回答。 曹帆捏着手机急得原地来回踱步。许杰这绝对是出大事了,但是他不说,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在哪儿。这一刻,曹帆恨不得自己能像电影里那些黑客那样,动动手指就能查出对方的所在来。然而他毕竟没有那样的本事。而且,曹帆也不敢挂电话,就现在这情形,曹帆相信,只要他挂了电话,这电话就不可能再接通了。 正在急得没法子的时候,曹帆突然听到听筒里传来一阵隐约的音乐声。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机,耳朵贴紧凝神细听,当一个极有特点的旋律出现时,曹帆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城南某公园的音乐喷泉的声音! 曹帆拿起车钥匙,立刻冲出了房门。 夏日傍晚的公园内,到处是休闲纳凉的人们。散步的老者,跑跳的小孩子,到处都是其乐融融的合家欢景象。没有人注意到,就在离音乐喷泉不远的一个长凳上,一个年轻的男人已经枯坐了好久。在他身外的草地上,还有一个被扔出去的手机。 曹帆走过去,捡起那还在通话中的手机,挂断,然后带着它走到许杰身边。 “你怎么来了。”许杰淡漠地问,脸上还有没擦干的眼泪。 “你这样子,我能不来么。”曹帆在许杰身边坐下,“说,你到底怎么了?” 许杰没有开口。 “许杰,咱俩也算是朋友?你遇到什么事了不能和朋友说,自己一个人坐在这儿抹眼泪?你哭能解决问题么?” 听到这话,许杰漠然地将一张纸递给了曹帆。天色已晚,曹帆接着手机的闪光灯,才看清这是一张医院的诊断书。 “骨……肿瘤?中晚期?!”曹帆吃惊地抬头,他看看许杰,又看看那诊断书上患者的姓名,“你妈?” 许杰微微点了点头。 曹帆一下子就哑火了。他终于知道许杰情绪失控的原因。曹帆一时也有些懵了,下意识地问:“那医生现在怎么说?化疗还是手术?要不要带阿姨去北京看看?” “医生说了,我妈现在肿瘤已经扩散了,化疗意义也不大了。骨癌本身就是一个发展特别快的癌症。”许杰用一种平淡的声音说,“我妈她几年前就得过癌症,当时医生就告诉我,如果挺过五年没有复发,那就算熬过去了。”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一下,一滴眼泪顺着泪痕滑落脸颊,“今年正好是第五年了,我本来以为,她算是挺过去了……” 许杰不知道是哭了多久了,此刻说起这些已不再嚎啕,只是无声地流泪。这模样让曹帆看着更加心疼,他浑身上下摸了摸也没找到纸巾,又不好直接用手去给人家擦眼泪,手抬起来又停在了半空。 那边,许杰还在继续讲着:“……我妈和我爸离婚得很早。我爸当年其实挺能挣,但是因为他外面有人,又结婚了,根本不给我妈抚养费。我妈那时候天天下班后还要去夜市摆摊,就为了多挣几个钱养我……后来我终于考上大学了,我告诉我妈,你的苦日子过完了,接下来换我养你……可是我刚大学毕业,我妈就查出来的了癌症;好容易治完了以为不会再复发了,结果就……”说到这里,许杰的声音终于有了变化,“我已经没爸了,如果我妈走了,我就没爹没妈了……” 说到这一句,许杰终于放声地哭了出来。曹帆一看心疼坏了,也顾不得别的,直接把人搂了过来。许杰搭在曹帆肩头嚎啕痛哭,泪水很快染湿了曹帆的衣服。 “行,哭,哭。”曹帆轻拍着许杰的后背,疼惜地说,“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喂,阿姨你好,我叫曹帆,是许杰同事……啊是这样,我们今天晚上聚餐吃饭,许杰这孩子喝多了,我把他接我那儿去住一晚上哈!……欸不用,他没事儿,就是喝多了有点耍赖,拉着人不不放。我们这儿离您家有点儿远,我就不把他往回送了……哦我没事儿,我家就在饭店楼上!没事儿阿姨,我一个人住!我就是给您打个电话告诉您一声,怕您着急。您放心,明天他醒酒了就好了。成嘞,阿姨再见哈!” 曹帆说完,将手机扔还给许杰。 “……其实我待会儿回家也行。”许杰说。 “拉倒你!”曹帆白了他一眼,“就你这眼睛,这嗓子,谁看不出来你是刚哭完的?你要怎么跟你妈解释你为啥哭成这样?” 许杰默然。 “先去我那里住一晚上,明天打起精神来再回家陪你妈,”曹帆一边开车一边说,“你如果不想让老太太知道,就装得像一点儿。” 曹帆的家离公司不远,是个装修很简单的两室一厅的小屋。客厅里有一个书架,书架上没多少书,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奖杯和奖状。许杰有点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发现都是跆拳道、散打之类的奖项。 “上学那会儿得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哥当年也是个运动健将。”曹帆笑着说。 “你还出国比赛过?”许杰指了指其中的几张外文获奖证书。 “被逼的。”曹帆回答,见到许杰不解的眼神,他解释道,“老板嫌我外语不好,就派人安排我出国比赛,而且还不给我配翻译……我的英语都是用血泪教训换来的。”曹帆说到最后,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 许杰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说:“老板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五年前要不是老板雇用我、借我钱,我妈可能连当年的那关都挺不过来……” 说到最后,他的表情又转为落寞。曹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曹帆将许杰塞进卫生间,扔给他一条新毛巾和一套干净的运动背心短裤。待许杰冲凉出来,正好看到曹帆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过来。 “喝点牛奶,晚上能睡得好一点。” “看不出来,你家居然还有牛奶。”许杰说——他一直觉得像曹帆这种人家里的冰箱里应该只有啤酒才对。 “小瞧哥了?我跟你说哥还会做饭呢,不信明天早上做给你吃。”曹帆笑着吹牛皮。其实曹帆真没这么居家好男人,这牛奶是曹母怕他不好好吃饭,有时候又爱喝酒,专门给他订的。不过这实情显然不适合对现下的许杰说。 许杰也不知信没信,但还是笑着接过了牛奶。 “北屋的卧室给你,凉席已经擦出来了,你晚上要是热就开空调,不用怕给哥省钱。” “好。” 待许杰喝完牛奶,曹帆便打发他去睡觉。许杰其实根本没有睡意,但是他不好拂曹帆的面子,只得顺从地回了房间。北屋的面积很小,也没有太多家具。许杰无聊,便盯着窗外发呆。隔着房门,他隐约听到曹帆似乎打了很久的电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哭得累了,许杰这晚睡得竟比前两天要好一些。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的精神好了许多,只是眼睛肿得厉害。 从卧室出来,曹帆一看到他就乐了:“嚯,这眼睛肿的。” 许杰揉揉眼睛,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曹帆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对许杰招招手:“过来吃饭,饭都好了。” 曹帆这早饭做得挺丰盛,主食是扬州炒饭,配菜是咸鸭蛋和白切鸡,饮品是热豆浆。咸鸭蛋和白切鸡一看就是从外面买的成品,豆浆也是典型的早餐铺子的味道,不过这炒饭倒确实炒得不错,里面放了鸡蛋、圆葱、黄瓜、青豆和火腿粒,有黄有绿看着让人挺有食欲。 “来来来,尝尝哥的手艺。”曹帆兴致勃勃地建议。 许杰吃了一口炒饭,味道还行,虽然黄瓜生了点儿,圆葱辣了点儿,其他好像都还好。 曹帆吃东西很快,唏哩呼噜有点风卷残云的味道。许杰这一碗被曹帆盛得有点多,已经开动了又不好剩下,只好努力都撑了下去。曹帆一直等他吃完,然后才开口:“许杰,我跟你说几句话。” “嗯?”许杰抬眼。 “昨天晚上,我托人联系了个第一医院的骨科专家。他说让你有时间带你妈妈过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定个好一点的治疗方案,让老太太少遭些罪。过分乐观的话我不说了,说了你也不会信。不过兄弟你要知道,即使再难,人总要面对问题。就算你不能救回你妈妈的命,但是至少,你可以让她最后的这段日子过得开心些。”看着许杰沉默的表情,曹帆伸手过去,按在许杰的肩上,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兄弟,你记着,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哥在这儿支持你。” 许杰看着曹帆,动容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套用现在很热门的一句话:这就是兄弟情。 ☆、恶起 许杰和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 第二次的检查结果出来, 与之前的医生观点并无二致。许母的骨癌已经发展得比较严重,即使化疗也只能短暂地延续生命。经过痛苦的纠结后, 许杰最终决定, 放弃治疗, 带母亲出去旅游——母亲这一辈子为了他, 还没有去过太多地方。对于许杰的这个决定, 曹帆表示支持。他开车送两人去了机场, 还自作主张帮两人把机票升级为了头等舱。 “老太太要是问,你就告诉他你拿到原始股了。你现在也是百万富翁了。” 许杰淡淡笑笑——他想说即使身家百万他也还是换不回母亲的命,但他还是微笑接受了曹帆的好意。 曹帆看着许杰搀扶着走路已经不太利索的许母走过安检, 心头也是淡淡的酸楚。 希望他们母子最后的这段时光, 能够过得开心。 “下面是今日股市分析。今日股市整体仍处于震荡调整,大盘先升后降,最后收于3210点。其中上周上市的远洋茂业表现亮眼, 再次涨停。这已经是这支股票上市后的第五次涨停……” “啪。” 电视机被人关掉, 遥控器也扔到了一旁。面前的茶几上放着许多照片,其中有许多张拍的是建筑,海关、检察院以及法院;还有一些拍的是人, 坐车的、走路的、与妻儿结伴出行的……虽然照片上的人物并不完全相同, 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对自己进入镜头毫无所知…… 这只手在这些照片上滑过, 最后从中挑出了一张。照片上的李老板西装革履,似乎正与人谈笑风生。 这人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拿起一旁的打火机。火苗燃起, 将照片——以及照片上的人——都烧成了一团灰烬。 8月23日,清早。 陈东按响了门铃,很快陆晓华便打开了房门。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么?”陈东问。 “好了,你过来帮女儿拿下箱子。” 陆晓华说着,一瘸一拐地往里走。陈东一边跟着进屋,一边关心地问:“你的脚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就是走路多了有点不舒服。” “没事?老妈你那伤口再深一点肌腱就断了!”陈佳莹从屋内出来,对着自己的母亲吐槽,“你当时那一地的血,差点把我吓死了好吗?” 十几天前,陆晓华在家擦地时不小心碰碎了家里的一个陶瓷摆件,其中一块崩开的碎片很不巧地在划伤了陆晓华的脚。当时陈佳莹正好在家,她被母亲满脚是血的样子吓得够呛,连忙帮母亲紧急包扎,然后带她去医院。到了医院后,医生为陆晓华的伤口进行了缝合,这时母女二人才得知这伤口其实划得非常深,再多一厘米就要伤及肌腱了。母女二人听到,后知后觉地吓出了一身冷汗。然而,脚虽然是没什么大事了,另一件事却泡汤了——陈佳莹即将要去大学报到了,陆晓华本来已经定好了去送女儿,谁知道突然出了这种事。以她现在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出这样的远门。 “老妈,其实我自己去也可以的!”陈佳莹很自告奋勇。 “不行,你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上海,妈不放心。”陆晓华坚决否决。 母女俩就这事争论过好几轮,始终达不成共识。最后还是陈东承担下了护送女儿去上海的任务。 “正巧我们检察院也需要人去上海出趟差。我就顺路都办了。”陈东如是说。 于是,这光荣的送女儿上大学的任务就交给了父亲。陆晓华又遗憾又不舍,这几天一边帮女儿收拾行李一边千叮咛万嘱咐,魔音穿脑的架势让陈佳莹直讨饶。 “记得,到了那边跟同学好好相处,自己的东西自己看好了,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 “哎呀妈,这些话你最近已经跟我说了一百多次了……”陈佳莹苦着脸抱怨,“你女儿我这么大了,这些事我自己会处理的好吗?” “你再大又怎么样,还不是妈的女儿。”陆晓华数落。 陈佳莹实在说不过母亲,只好用眼神向老爸求救。陈东笑笑,对前妻说:“没事,孩子大了,就让她去闯。” “就是就是。”陈佳莹迅速把行李箱推出家门,而后给了母亲一个拥抱:“妈我走了哈。” “到那边给妈来个电话。” “好。” 陈佳莹地跟着父亲离开了家门,欢欣雀跃的样子,活像一只第一次飞出鸟巢的雏雁。陆晓华一直目送着女儿上车离开,直到看不到车的影子,才不舍地抹去眼角的泪水。 陈东和女儿的班机是上午八点多起飞的,但父女二人怕路上堵车,早早就出了门。到机场办完手续过了安检,也不过才七点钟。陈佳莹看看手机,对父亲说:“爸,我想去买点吃的。” “一会儿上飞机有早餐啊?”陈东不解。 “飞机的早餐又难吃又少,根本吃不饱。”陈佳莹说,“我看到那边有家店,它家的三明治很不错。走老爸,我请你!” 女儿说完,便奔着快餐店走了过去。陈东看着女儿神采奕奕的样子,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父女二人来到快餐店前,陈佳莹让父亲先去找座位,自己则拿着她的小包去买东西。陈东由着女儿去展示她的孝心,自己找了安静的座位坐下,拿出手提电脑开始工作。 “您好,您的餐齐了,请慢用。”服务生将餐盘递过来。 “谢谢。”陈佳莹将找回的零钱塞进自己的小荷包,然后端着餐盘转身往回走。谁知刚走了两步便感觉身后有人拍她。 “小姑娘,是你的钱掉了吗?” 陈佳莹回头,发现叫住自己的是个中年女人。那人指了指一旁的地面,陈佳莹这才注意到那里有一张团成一团的10元纸币。陈佳莹刚刚塞钱塞得急,她依稀记得,找零中确实有个10元,看来是自己粗心大意掉在了地上。陈佳莹想蹲下去捡钱,可是她手上端着一堆东西,实在太不方便。好在那提醒她的女人注意到了她的为难,蹲下去帮她把钱捡了起来。 “谢谢您。”陈佳莹向那女人笑着表示感谢,而那女人也笑着回了句“不客气。” 陈佳莹端着满满一盘子吃的回到父亲身边,陈东抬眼一看吃了一惊:“买这么多?你吃得了吗?” “这些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还有老爸你的!”陈佳莹说着,将餐盘内的三明治、咖啡一样一样取出来,“我说了这一顿我请,老爸你就放心吃。” 陈东对女儿不断强调“请客”这点有些觉得好笑:“你的钱还不都是我和你妈给你的?” “以前是,不过这笔可不是,这是我假期自己挣的。”陈佳莹眨眨眼睛,“我这个假期补课打工挣了两千多呢!所以老爸,这顿千真万确是你女儿的劳动收入,就连刚刚付款的钱都是如假包换地当时收到的补课费。” 听着女儿得意的叙述,陈东一方面好笑女儿为了区区两千块高兴成这个样子,一方面又佩服李老板方法巧妙一点儿钱就把两个孩子都哄得开心。他佩服地点点头:“嗯,好。我姑娘终于长大了。” “那是,你女儿我可是大学生了。”陈佳莹很自豪。 陈东望着女儿,一时有些感慨。不知不觉间,女儿也长大了。当初那个扎着羊角辫子、围在自己身前身后叽叽喳喳叫爸爸的小丫头,如今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一个大学生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欸爸,你怎么不吃啊?”女儿不知道父亲此刻内心有多少感慨,只是催促父亲快吃。陈东笑笑,点头道:“好。” 女儿买的东西很西式,咖啡苦得有些骇人。陈东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这是新出的意式浓缩。虽然有点苦,但还是很香的。”陈佳莹解释道。“爸你如果觉得苦可以再加点糖。” 因为担心父亲喝不惯,陈佳莹刚刚就帮父亲在咖啡中加了奶精和糖,她自己那杯可是完完全全的清咖。不过显然父亲对这个程度依然不适应,于是陈佳莹又从餐盘中拿起一袋糖,撕开倒入父亲的杯中,又用小勺搅了搅。 “爸你尝尝这回怎么样。” 陈东其实对咖啡这种饮品并不感兴趣,不过女儿好心好意给买的,他也不便拂了孩子的好意。于是他端起咖啡杯,又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嗯,这回好多了。” 此言一出,陈佳莹顿时露出了笑容。 ……在距离两人几米外的一张桌子旁,有个人一直在注视着陈氏父女的一举一动。当她看到陈东将那杯加了糖和奶的咖啡喝入口中的时候,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女人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又放下。而就在她的这杯果汁旁边,有几包不合时宜的咖啡黄糖…… 远洋公司。 自从远洋上市后,李老板的工作比往日更繁忙了几分。在搞定了前段时间的商业区项目后,李老板最近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实业上。其实远洋公司的主体业务是对外经贸,然而李老板始终记得父亲说过的那句话:实业兴国。他看好了本地的一家钢厂,正在计划收购谈判。H市地处入海口,远洋又是靠航运起家的,李光北对造船业始终有着浓厚的兴趣。而造船的基础便是炼钢。这两年国家大力发展实业,钢铁的需求量连年递增。如果能够经营好一家钢厂,收入应该也相当可观。李老板之前已经做了不少先期调查,这回股票上市让他在经济上更多了些底气,所以钢厂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只是最近许杰请假,少了这个得力助手,有些工作进行得比平日慢了不少。 李老板放下手里的笔,捏了捏眉头——对了,曹帆那小子呢?许杰请假这些天,他怎么也没影儿了? 想到这里,李老板拿起手机,给曹帆拨了个电话。 “喂,老板。”曹帆那边声音有点嘈杂,似乎是在开车。 “你干什么呢?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影子?” “我今天陪柯叔和刘律师去法院交材料。柯叔要申请国家赔偿,我前两天跟你说过的。” 李光北想起来,曹帆前两天是跟他说过这件事,看来是自己忙忘了。于是他点点头:“哦,我想起来了。” “老板,你找我有事么?” “没什么事,看你成天翘班,查查岗。”李光北开玩笑道。 “冤枉啊老板,我最近可真的每次请假都和您报备过。”曹帆假模假势地喊冤,“我一会儿送完他们就回公司。” “行,也没什么事,你先忙你的。”李光北看着走进来提醒他开会的秘书,对曹帆说,“我开会了,先挂了。” “好。” 李光北挂断电话,便跟秘书一起去会议室开会了。然而这会才刚开了没多久,李光北就听见自己的手机震了起来。他看来电人是曹帆,便随手按了拒接。然而过了一会儿,曹帆的电话再次锲而不舍地打了近来。 李光北皱了皱眉——曹帆这是有什么急事这么着急,自己拒接的都要再打一遍? 然而,李光北知道,曹帆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于是他对屋内几人说:“我先接个电话。” 李光北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喂。” “老板不好出事了!”曹帆那头的声音很焦急,“我刚刚在法院这边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早上的时候陈东处长在机场被人投毒!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龙应台《目送》 看过《诡案2》的读者应该能发现,这一章的情节已经和《诡案2》最后一卷的故事汇合了。陈处中毒这段相信各位应该有印象?为了防止重复,这一章换了一个视角来讲故事。接下来的连动内容也会采用变换视角的方式来处理,应该不会让大家觉得太重复。所以,如果没看过《诡案追踪2》的同学建议去看看第六个案子“亡命复仇”,应该会有助于对本文的理解。 就酱~ ☆、探视 李老板用了15分钟的时间匆匆结束了会议, 而后立刻下楼。当他到楼下时,司机的车子早已等在了那里。李光北上了车, 立刻给曹帆打电话。 “现在什么情况了?”李光北开口就问。 “老板放心, 人没事了。”曹帆说, “陈处现在在三院, 已经脱离危险了。” 听到曹帆说陈东没事, 李光北的心稍稍安稳了些。他稳了下心情, 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现在也不太清楚。我带刘律师他们去法院的时候就听到法院有人说检察院有人被人投毒了。我好奇就随口问了句,结果就听说中毒的人是陈处。听说人是在机场中的毒,是他姑娘报的警。” “我想起来了, 他说过要送他姑娘去上海报到。”李光北说, “那他姑娘没事?” “应该没事,听说是陈佳莹报的警,然后陪着上的救护车。听检察院韩君处长说, 陈处醒过来后就给检察院打了电话, 通知其他人最近注意安全。可能是跟他们的什么案子有关。” 陈东平时和李光北聊天很少涉及工作上的事,所以李老板也并不清楚他最近都处理了什么案子。想到这里李光北皱起眉头,他对曹帆说:“你也去一趟三院, 我们俩在医院汇合。” “明白。我正在路上, 一会儿就到。” 曹帆比李光北先到,当李老板到的时候, 曹帆已经打听到了陈东此刻的情况。 “人现在还在加护病房,但是洗过胃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听说被下的毒是砒|霜。”曹帆简要地给李光北汇报了情况,“我已经找到人打好了招呼, 老板你可以进去探视一下。” 李光北点点头,跟着曹帆来到加护病房外。曹帆跟一个医生说了几句,后者向李光北这边看了看,而后走了过来。 “病人洗完胃后睡着了,现在估计也快醒了。你可以进去看看,但别跟病人聊太久。” “好,我知道,谢谢医生。” 那医生点点头,帮李老板换上了无菌服,而后带着他走进了加护病房。 加护病房是一个大的房间,陈东被安置在最靠外的一张病床上。他闭着眼睛,似乎正在睡着。不过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一直蹙着,嘴唇微微翕动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在加护病房明亮的灯光下,陈东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嘴唇更是没什么血色。看来这一遭颇为伤身。 看着此刻病床上虚弱的陈东,李光北心中怒火升腾。这是谁,有多大的仇,竟会采用下毒的方式暗害一个人?!简直卑鄙至极!! 无明业火从李老板的心头升起,强烈的怒意仿佛在他周围形成了有形的气场,以至于一旁的医生护士都紧张地看了过来,生怕这人会对病床上的病人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不是被李老板的气场激到,病床上的陈东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李老板的暴戾之气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他快步上前,走到陈东病床边,轻声问道:“醒了?” “你怎么来了?”陈东有些意外地看着李光北。他动了动身子,似乎想要起身。 “听说你出事了,就过来看看。”李光北一边轻声回答,一边虚按住陈东,“你别起来了,躺着。” “不,”陈东依旧要起身。见李光北不解的目光,他眉头微皱,有些局促地说:“我要去上个厕所……” 李光北刚刚在来的路上用手机百度过,知道砒|霜中毒的症状之一便是剧烈的腹泻。虽然陈东已经洗过胃进行过急救,但是他毕竟中毒在先,所以现在腹泻估计也是正常。于是他便也没再阻拦。不过一旁的小护士看到了却紧张得不得了,连忙跑了过来:“病人你要干什么?” “我肚子不舒服,要上厕所。”陈东解释。 “你现在还不能下地!如果你要上厕所就用这个。”小护士说着,从病床下拿出一个简易坐便器。陈东看到这东西身子一僵,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可以去厕所。” “你现在身子这么虚,哪有力气走路。你要是摔倒了谁负责啊?”小护士毫不通融。 陈东看看护士,又下意识地看看一旁的李光北,脸上的窘态更盛。李光北理解他的尴尬,开口替他求情:“护士,除了身体虚弱外,他还有别的不能下地的原因么?如果没别的问题的话,我可以扶他去厕所。” 小护士看看陈东,又看看李光北,似乎在确定后者是否有体力承担这个任务。在比较了两者的身型后,她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你可扶住他了。另外,他手上的输液别碰到。” “好的我知道。”李光北客气地答应,“谢谢护士。” 李光北俯下身,先是扶着陈东坐起来,而后帮他脚上穿好鞋子,然后他右手伸过去穿过陈东的腋下,将他从床上扶起。最后,他左手抬手,帮他摘下了挂在床头的点滴瓶。 “来,扶着我慢慢走。” 陈东点点头。 这一走起路来,李光北才意识到陈东此刻到底有多虚弱。他的身子几乎完全倚靠在李光北身上,左手抓住了李光北左侧的衣襟,右手也紧紧握住了李光北的手臂。饶是这样,他走得依然很吃力。李光北几乎是半拖半抱才把人弄到了卫生间。 卫生间设计得很人性化,马桶旁边有供病人借力的扶手,临近的墙上还有点滴挂钩。李光北先把点滴瓶挂到挂钩上,而后帮陈东褪下衣物,然后小心地帮他在马桶上坐好。 “谢谢。” 陈东肚子里闹腾得厉害,能挺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他刚说了这一句,便忍不住方便了出来。坐便器内的声音在安静的小空间内意外地响亮,陈东顿时尴尬得满脸发烧。 “那个,你先出去……” “这种时候,你就别那么在意面子了。”李光北笑笑。见陈东更加窘迫,他也不多做停留,说了句“完事叫我”便退出了卫生间。 李光北在门外等了几分钟,直到听到门板内传来了几声敲门声。他知道这是结束了的意思,便推门走了进去:“好了?” “嗯。” 陈东衣着整齐地坐在马桶上,表情有些尴尬——刚刚在敲门前,他曾经试图自己站起来走到门口,然而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努力了好半天,也只将将把自己衣裤打点好——就这样,他就已经累出了一身的虚汗。 李光北注意到了陈东的这点小动作,心中好笑他的好强,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他走过去扶着陈东站起来,而后摘下点滴瓶,像刚刚送他进来一般又扶着他走了回去。 小护士同意陈东去厕所自行方便后便有些担忧,这会儿见这两人终于回来,连忙帮着李光北把陈东扶上床。陈东腹中不再闹腾,人也有了点精神。他让李光北帮他把床头调高些,而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柯叔的案子不是翻案了么,这两天律师在帮他弄国家赔偿的事情。今天曹帆带他们去法院提交申请书,结果在那儿听说你被人投毒了。”看着陈东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李老板一挑眉毛,“怎么,你以为我监视你?” “不,不是。”陈东连忙摇头,脸上有些许尴尬,“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你有功夫来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住院的,不如去好奇好奇你这次又惹到了谁。”李光北直视着他,再次开启毒舌模式,“你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今天我送佳莹去上海,在机场我俩吃了点东西,之后没多一会儿我便感觉肚子不对劲。佳莹帮我叫了救护车,到了医院才确认我是砒|霜中毒。” “你是说,你就是在机场吃东西的时候中的毒?”李老板问,“你在那儿都吃了什么,谁买的?” “是佳莹买的。她喜欢那里面一家店的三明治,就给我也买了一份。我刚刚问过她,她说在她端东西往回走的时候有个女人跟她说零钱掉了,然后还帮她把钱捡了起来。我估计那人就是趁她回头的功夫下的药。” “那女人长什么样子?”李光北立刻追问。 “佳莹说她没记住,”陈东说,“不过也不要紧,机场里监控录像很多,一定拍到了那个人。我过后会让佳莹去指认去。” 李光北点点头,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要派人跟着去,然后接着问陈东:“你姑娘没事?” “她没有。”说到这个,陈东的表情转为沉郁,“佳莹给我俩买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咖啡、汉堡我们都是随便拿着吃的。如果凶手不是随机地在其中一份里下了毒的话,那她就是偷换了咖啡的糖或奶精——佳莹喝的那杯里没加那些东西。” “如果真是那样,你姑娘是侥幸逃过了一劫。”李光北说。 陈东看了李光北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凝重之色。这个凶手行事狠毒,根本不怕伤及无辜——即使对方是个孩子。 李光北将陈东说的这些内容在头脑中梳理了一下,而后注意到其中一点奇怪的地方:“对了,你姑娘怎么会想到要去那家店买东西的?是早就计划好的?” “没有。”陈东摇摇头,“当时我俩安检完还有时间,佳莹就说想吃东西,就选了那一家。” “那就奇怪了,如果你说凶手是把毒下在袋糖或是奶精中,那她怎么会提前你们一定会去那家店,而且还会点咖啡?” 陈东之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儿被李老板一提醒,也发现了其中的诡异。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光北突然问道:“那家快餐店,在别的地方有分店吗?” “有,咱们市有不少家。我陪佳莹逛街的时候都跟她吃过两……” 陈东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他明白了问题之所在。 “也就是说,凶手跟踪过你女儿,了解她的喜好,而且也知道你们今天要乘飞机去上海。所以才会选定这个时机下手。”李光北帮他总结出来。他看向陈东问道:“我说,你确定凶手下手的对象是你而不是你女儿?” 一瞬间,陈东也有些犹豫。他本来认定凶手的目标一定是自己,然而按照刚才的分析,目标是陈佳莹似乎也一样说得过去。陈东仔细回想了下女儿最近的一举一动,最后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还是我,佳莹最近嚷嚷着要减肥,一直是喝不加糖和奶的咖啡。如果凶手要害她,应该不会在那里面下药。另外,佳莹一没什么力气,二没什么心计,要害她不需要弄得这么复杂。” 这个分析还说得过去,李老板点点头。于是他问道:“那你们最近办什么案子又得罪人了?” 陈东摇摇头没说话,也不知道是不知道的意思还是不方便说。李光北也不多问,转而问道:“你最近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么?” “没有。”陈东摇了摇头,“最近佳莹快去大学报道了,我有时间就陪她出去买东西,我没注意过有人跟踪。” 因为前妻受伤,陈东难得地多了些与女儿相处的机会,也正是这种天伦之乐让他丧失了以往的警惕。自己被人暗算不要紧,但牵连到女儿绝对是触碰到了陈东的底线。一想到早上女儿也差点中毒,陈东就觉得一阵阵的后怕。 李光北看着陈东的神情,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他说道:“你暂时先别想那么多了,先安心把身体养好再说。对了,警察来过了?” “来过了,佳莹当时就报警了。警方已经封锁了机场的那家店,据说正在检验现场的东西,看看凶手到底是把毒投在了哪里。” “先确认一下对,免得我们猜错,搞错了方向。”李光北说,“你姑娘那边,我建议让她晚几天再去学校报到,至少得让她把那个下毒的指认出来再说。我这几天派两个人跟着点她,免得再有人冲她下手。” 陈东刚刚也在担心女儿的安危,此刻李老板主动开口承担下这项工作,他心里确实踏实了不少。于是陈东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麻烦你了。” 李光北闻言,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你如果想谢我,下次就别再受伤,我可不想再来医院看你了。” 陈东蓦地想起,一年前魏远的案子中自己受伤,李光北也曾这样急匆匆地赶到医院来看自己。想不到一年多过去,这一幕居然再次上演。相比于那时自己对李光北的怀疑和戒备,此时他已经了解了此人其实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于是陈东含笑点了点头。 看这两人似乎聊得差不多了,送李光北进来的医生也过来撵人了。于是李光北对陈东说了句“注意休息”,便从病房内退了出来。 走出加护病房,曹帆还等在门外。见李光北出来,他立刻迎了上来:“老板,小马已经到机场了。他说警方封锁了一个快餐店,现在好像还在对里面做检查。” “嗯,”李老板点点头,“详情车里说。” 两人很快离开医院大楼回到了车里。李光北这才将刚刚从陈东那里问到的一切告诉给了曹帆。而后他布置道:“你现在就派几个人去陈东他前妻家,务必保证他女儿和前妻的安全。等警方那边拿到监控录像后,陈佳莹应该会去警察局认人。到时候你跟着去,看清楚下毒的人的模样。”说到这里,李老板的眼中露出狠戾的目光,“我倒要看看,那下毒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和《诡案2》连动的一章,不过调整了不少细节。我记得不知道在哪儿看的,说老夫老妻就是你在TA面前拉屎放屁都不会有心理负担,从这个角度看,李老板和陈处也算是关系升级了。年纪一大把了,谈恋爱就别像小年轻似的风花雪月了,能陪床能扶着上厕所也挺好的。 今天这章依旧会送红包,具体送谁、送几个,看留言的精彩程度。另外,由于女性周知的身体原因,接下去的两三天可能无法维持日更。话说连着日更了12天,也算是我的一个纪录了。当然,如果大家留言多,说不定我可以继续创造奇迹。 就酱~ ☆、遇伏 陈东中毒的事情引起了警方高度的重视。案发后不到一个小时, 警方便已经封锁了机场的快餐店,并从其垃圾桶中找到了大量糖袋和奶精包装。经逐一化验, 警方在其中四包糖袋中检测出了三氧|化二|砷, 其中两袋已被打开, 另外两袋依旧完整, 经化验, 其三|氧化二|砷剂量足以令人致死。糖袋的外包装与咖啡厅的一模一样, 肉眼完全看不出差别。这一结果证实了陈东的猜测,凶手的确是在咖啡黄糖中下毒。而在第二天,警方也将陈佳莹叫去警局进行指认, 陈佳莹很快便指认出了投毒嫌疑人。曹帆托关系请人帮忙查了下这女人在机场的举动, 结果发现,这人早在陈家父女到达之前便进入了机场,之后她出入过好几家快餐店, 显然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她是在陈东父女经过安检进入候机大厅的时候就跟上了他们, 之后就一直尾随。而监控中最后一次看到她的影踪,是她在陈东毒发前后走出机场大厅,从机场彻底消失。 “听说警方根据她的安检记录查到这个人了, 但是找过去发现不是本人。”曹帆对李光北说, “那个身份证的正主案发时根本不在咱们市。据说她的身份证在前不久丢了,她去警察局挂失过, 警察局那边儿都有记录。” 因为曹帆现在负责对陈佳莹进行人身保护,所以陈佳莹和陆晓华从警方那里得到的消息,曹帆基本上也会同时知道——当然, 就算有些他不知道的,李光北也会从陈东那里知晓。所以李老板听到曹帆说的这些完全没有意外,他说:“咱们国家现在的身份证芯片有漏洞,即使明知道丢了都不能让它失效,所以人家只要捡到一个就可以拿来用——必要的时候,偷一个也行。” “可是你说这人也是奇怪,你说她想要下毒在哪儿下不好,非要在机场那种哪儿哪儿的都是监控器的地方?难道就是为了图飞机升空了无法及时抢救?可是飞机就算飞出去了也能返航啊?!” “飞机返航需要时间,如果那天陈东再多喝点儿,又正好在飞机上发作的话,等飞机降落了他大概也就没气了。” 老祖宗用砒|霜作为下|药|赐|毒的首选必备是有道理的。这东西不仅无色无味,而且致死剂量很小,只要0.1-0.2克就可以让一个成年人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换句话说,如果那天陈东只要往咖啡中加了一包糖并且将它喝完,他现在很可能已经躺在太平间了。然而大概陈东真是命不该绝,那天他只喝了一两口的咖啡,而且又因为飞机晚点导致在登机前便已毒发,种种巧合才让他捡回一条命来。 然而,就算有李老板说的这些原因,凶手在机场行凶的行为也实在太大胆了点,所以曹帆的疑惑也是不无道理。李光北想了想,突然问:“他好像说过这次去上海也是有公事,知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啊?”曹帆被问得一愣,“谁?陈处?这我上哪儿知道啊?不是陈处这次去上海不是专程送姑娘的?” “我看你这搜集消息的本事可是退步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知道。”李老板撇了曹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