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糙汉老爹
李夫人今年年龄不详，但相貌貌美年轻，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生过三个孩子的母亲，反倒更像是莫瑶的姐姐。 她从后院过来迎客，一瞧见是自家女儿，顿时红了眼，疾步上前抱住莫瑶“心肝儿肉”的直叫。 前厅里与李夫人比较亲近的下人，对自家夫人这样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那些平日很难见到李夫人的下人，如王二这样的，可就被惊呆了。 他们在李家没什么位置，见到家主和家主夫人的次数甚少，所以在他们印象之中，家主夫人应当是既威严又雍容华贵的。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认识里既威严又雍容的人，会当众抱着一个人嚎啕大哭嘴里还喊着“娘的心肝儿，娘想死你了”之类的话—— 王二默默咽了下口水，他觉得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李夫人的身边的大丫鬟是个精明人儿，见自家夫人这般样子，立即绕到王二他们面前，将他们以及前厅里的一些其他伺候的下人都给打发下去了。 李夫人抱着莫瑶在她耳边嘤嘤哭泣，莫瑶的心神都落在她身上，还真没注意到前厅的人被打发走了。 对于李家夫人这般模样，莫瑶倒是没有多惊讶。因为早在天山宗之时，她就能感受到李家夫人对李眠檀的关爱，一封家书写的也是情深意切。 李家夫人在家书之中不止一次提过让莫瑶回家看看他们，她想念女儿的心情，莫瑶早就可以感觉到，但她因为许多原因，一直拖到现在才回来。 这么些年来，李夫人等着盼着想着，到如今终于得到自己女儿回家，会喜极而泣也不难理解。 莫瑶想着，伸手回抱着她，一只手顺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她。 她心想着，李夫人就是刚见到女儿才难以自矜的激动，要不了一会儿就会好。 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她的身体僵硬，手也拍麻了，她娘李夫人也没有停止的趋势，搂抱着莫瑶一边嘤嘤哭泣，一边还絮絮不停的说着。 她具体说的什么话，莫瑶是没听清楚的，她前世的母亲性子虽然性子温婉，却也不是水做的，从不会在她面前哭，所以面对这样的李家夫人她太阳穴一抽一抽的，尽是不知所措。 一直在旁看着的大丫鬟对自己主子最是熟悉，她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缓步上前走到莫瑶她们身前，声音温婉的道：“夫人，小姐千里迢迢赶回来，想必为的也是老爷之事，您要不要带她去见见老爷？” “是啊娘，.......爹，爹他怎么样了？你们传讯说他病重，如今怎么样了？”莫瑶连忙顺着大丫鬟的话道。 李家夫人闻言果然止住哭泣，她松开莫瑶仰起脸，见莫瑶神色担忧，一边接过大丫鬟递来的手绢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一边宽慰的拍着莫瑶道：“别担心，你爹爹现在好多了。” 莫瑶盯着李夫人的神态，见她不像是故意宽慰她，稍稍放了放心，但还是道：“娘，你带我去见见爹。” 到底还是不安，不亲眼见到人没事，心还是不能完全放下。 李夫人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了，只是毕竟真哭过，一双杏眸还是红通通的，她将手绢丢换给了大丫鬟，拍了拍莫瑶的肩膀道：“好，娘这就带你去，这就带你去。” 莫瑶握住她的手，她们转过身，李家夫人蓦地就发现了一直没有吱声的楚离，一时有些错愕，她询问莫瑶道：“这位是？” 莫瑶想了想回：“........娘，他就是楚离。” “你的徒儿？” 莫瑶有些尴尬的摸鼻子，她当初收下楚离之时，就在给李家父母的家书之中提到过楚离，所以李夫人会这么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对。 可，知道现在的楚离是个什么人后.......她一点不敢真把他当徒弟。 莫瑶偷偷看了眼楚离，见他没什么异样，低低“嗯”了一声。 李夫人一愣，杏眸闪过一丝莫名，她细细打量着楚离。 楚离神色淡然的恭手对她道：“夫人。” “原来你就是楚离啊。”李夫人上前虚扶了一下楚离的手，楚离直起身，她浅笑道，“小檀在家书中经常提到你，跟我们说她收了一个好弟子，如今一看，果真是一表人才啊。” 莫瑶：“？？”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楚离抬眸扫了眼莫瑶，勾唇道：“夫人赞缪了。” 李夫人：“你即是小檀的弟子，我们就是一家人，叫‘夫人’平白生分。你与小檀虽是师徒，但年岁相差并不大，如若不嫌弃就叫我‘彤姨’。” 李夫人本名，窦卿彤。 楚离闻言，便道：“彤姨。” “哎，好孩子。”窦卿彤满意的笑了笑。 莫瑶在她身后忍不住直乐，楚离可是重生货，上辈子也不知道活了多久，那年龄辈分别说比她，只怕是比她娘还要大。如今被她娘当成孩子，想想就觉得逗。 楚离掀眼皮，目光扫了她一眼。 莫瑶感觉到了，后脊背倏地一凉，她顿时收了心，不再敢看楚离的笑话。 “小檀，过来。”窦卿彤唤着莫瑶。 莫瑶走了过去，窦卿彤一只手握住楚离的手，另一只手有握住莫瑶的，然后道：“你们两个这次千里迢迢回来，就在家里多带些时日。” 莫瑶瞥了眼楚离，见他没有作声，于是道：“知道了娘，你快带我们去看看爹。我很担心他。” “好了，娘这就是带你去看他。” 窦卿彤轻轻拍了拍莫瑶的手，随后她就带着楚离和莫瑶往后院走。 李家虽说只是小城之主，算不上名家，但府邸建的也很气派，亭台楼阁样样精致，看的莫瑶十分高兴。 他们一行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到了李家家主居住的院子。 跟着的丫鬟下人们留在了院外，窦卿彤只带着莫瑶和楚离进了屋。 他们刚进屋，里面就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彤妹，是谁来了？” 窦卿彤掀开珠帘进里屋笑吟吟回道：“是小檀，小檀回来了。” “小檀？”李家家主瞪眼。 莫瑶这时刚好随着窦卿彤进了里屋，听到这一声，望向床上只着中衣的青年男子，唤了一声，“.......爹。” “小檀！”床上的青年男子猛地掀开被子下床走近莫瑶，大喜道，“你这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你老子了！！” 莫瑶：“........” 窦卿彤娇嗔着一巴掌拍在了一身匪气的李家老爹身上，道：“怎么跟孩子说话呢？” 李家老爹挠了挠头，“我这不是高兴嘛。” “高兴也要注意些。”窦卿彤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皱眉训斥他道，“你身体才好多久，谁让你就这么下床的？快回床上躺着！” “不是，彤妹......” “回去躺着！” “........哦。” 李家老爹生的高大魁梧，比起窦卿彤不知道壮了多少，但却被窦卿彤训得不敢反嘴。 莫瑶在旁看着她老爹耷拉着肩膀乖乖的回身上床，不厚道的笑了—— 以往她只在家书之中才跟李家父母有交集，所以并不知道她爹娘的日常居然是这幅样子。 没想到她娘虽生的温柔又是水做的，却能将她这般魁梧匪气的爹，吃的死死的。 “小檀！过来！” 莫瑶正在感慨中，回到床上老实躺好的李家老爹又中气十足的吼了两声。 莫瑶被喊回神，望向李家老爹，顿了顿就缓步走了过去。 李家老爹拍了拍他的床榻边上，示意她坐下。 莫瑶照着做了。 李家老爹看着她，然后粗声粗气道：“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一走十几年也不回来见见你.......爹娘！那天山宗就这么好啊？” “宗门肯定没有家好啊。”莫瑶接话，她拉过李家老爹的手又道，“我这不是要修炼嘛，二哥在宗门可是首席大弟子，我这个做妹妹的太差，会给他还有你和娘丢脸的。” 李家老爹另一只手抬起戳了下莫瑶的额头，粗声道：“就你这丫头理由多，从小就是这样，做事总有一堆歪理！” 莫瑶：“爹你怎么说是歪理呢，女儿我这明明就是明理好。” “哼！”李老爹鼻子哼气。 莫瑶忍不住笑了，她觉得她这个爹真的好玩儿，就跟小孩儿一样。 “女儿可是千里迢迢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回来的，爹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嘛。” 李家老爹哼哼两声，看着还板着脸，可嘴上却忍不住道：“要你那么赶做什么，你老子我命长的很，又死不了。” 莫瑶抓着他的贴住她的左脸缓缓道，“因为担心啊。看到你们传讯说你病重，我怎么忍得住。” 李家老爹是个糙汉子，但却对家人心软的很，听到莫瑶这么说，他就是再想做样子也做不出来了。爱怜的抬手揉了揉莫瑶的头发，他软下声音道，“你看你爹现在的样子像是有事吗，也就是当时看着凶险，下人们慌了神才会跟你说的那么严重。” “嗯。”莫瑶轻轻点头，李家老爹如今的模样确实不像病重。她顿了顿问道，“爹，你跟我说说你这次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她所知李家老爹也是一位修仙者，虽说修为并不高，但一般的疾病应该也是不能拿他如何的。可偏偏她得到的传讯又说的是，他病重。这就让莫瑶不得不重视起来。 “唉。”李家老爹叹了一口气。 莫瑶皱眉，心里有预感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果然，下一刻李家老爹便道：“其实，我这次不是得病。” 莫瑶沉沉望着他，李家老爹继续说，“是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