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
晚膳的香味随风飘来，可二人显然都没有食欲，只是静静望着彼此。 花无修悄悄把手伸到了华容墨的怀里，想要解开他的衣裳，被华容墨阻止。 “为什么？”她不解，却微笑，“明明之前还吻我吻得那么深情。” 华容墨面上微红，“我还没有回答你那个问题。” 花无修再次想去解他的衣裳，“可你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 华容墨在她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最后被撸去了一层外衣，他见势不妙，连忙跳下了床。 花无修由于扑空摔在了地上。 华容墨想去扶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将身上凌乱的衣服理了理。 花无修起身坐在床上，看着他，渐渐红了眼睛。 华容墨面色尴尬地咳了咳，道：“这不是梦，是你做的幻境？” 花无修一怔，害怕真相被戳破，在华容墨说出下一句话之前，连忙挥手施咒，将他弄昏迷了过去。 她将他抱到床上，搂着他而睡，喃喃：“墨墨，我们一起忘却过去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墨墨，我爱你。” 幻境渐渐消散，花无修趴在华容墨的怀里，沉沉睡去。 南神易不顾黑颜烬的阻拦，走了进来，当看到睡在床上衣衫不整的二人，眼神颤了颤，欲言又止，最后默默拿起被褥为他们盖好。 黑颜烬亦走了进来，看着发呆的南神易道：“王变了。” 南神易却道：“是吗？我怎么没有发现？” 黑颜烬看着外面下得越来越大的雨，呢喃：“你说，这场雨什么时候停？” 南神易随着他一起走到屋外，看着黑压压的天空，以及游走在云层中的闪电，叹息：“似乎有不好的东西现世了。这场雨，大约停不了了。” 黑颜烬转身看着南神易，闪电的光芒种眼神几分犀利，“如果雨停了，王离开了，你打算怎么办？” 南神易神情凝重道：“永生永世追随她。” 黑颜烬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夜，花无修再次入了梦境。梦境里，三笑面馆的老板娘站在面馆前微笑着向她招手。她摸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欣喜地跑了过去。 老板娘给她做了一大碗三笑面。她吃得十分知足，可惜怎么吃都吃不饱，正当她想再要一碗时，周围突然景色飞快变化，转眼间，什么都没有了，周围一片空白，唯有老板娘还在。 她这才意识到是梦。 老板娘走到她面前，摸着她的头发，微笑着道：“封印已被破坏，妖魔即将现世，人间要大乱了，不能再做梦了。你是神，要承担起神的职责，知道么？” 她不解地问：“我要怎么做？” 老板娘只是微笑着，没有回答。 她歇斯底里地大吼：“你说话啊，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你会知道的。”老板娘说完便消失了。 花无修被一道轰鸣雷声惊醒。屋内光线十分黯淡，似乎天还没亮。她一咕噜爬下床，却发现地上全是水，漫过了她的脚裸。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花无修下意识地喊道：“南神易！” 南神易掀开帷幔走了进来，俯身道：“王，我在。” 花无修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积水？” 南神易道：“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一夜间醒来地上便积了这么多水。王放心，我已经教人除水了。” 花无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南神易道：“已经临近晌午了。” 花无修揉了揉额头，“竟然已经这个时候了吗？不对，如果是白天，天色怎么这么暗？” 南神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天光似乎被层层浓厚的乌云遮住了。” 一道闪电划过，花无修眼神颤了颤，耳边回荡起梦里的声音：“封印已被破坏，妖魔即将现世，人间要大乱了。” 花无修神色匆匆走出了奈何天，可见到处都是人们在施法除水的景色。她一路来到厨房，拿了颗泪葱又回到了奈何天，然后施法让昏迷的华容墨睁开眼睛。 在泪葱的刺激下，华容墨很快落下眼泪。 花无修想象着墨生以前在他面前做的那个法阵，一边在华容墨面前化阵一边道：“以泪化门，开！” 法阵包裹着华容墨的眼泪，渐渐化成一个黑洞，将花无修吸了进去。南神易吓呆了，连忙想上去拽住花无修，结果也被吸了进去。 二人转瞬间，出现在万古湖中央的高高石柱之上。 此时的万古湖已然不复上一次太平的模样，黑色的湖面上掀起一阵阵硕大风浪，几乎要将周围吞噬。同时，可见屡屡黑色的魔气从海面上升腾，直入天际。 南神易脸色苍白道：“王，这是什么地方？” 花无修同样脸色苍白，道：“万古湖。” 南神易显然也听过万古湖的传说，眼神一颤，“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花无修道：“我故意来这里的。至于你怎么会在，就要问你自己了。” 南神易渐渐冷静下来，道：“王为什么要来这里？” 花无修道：“如你所见，万古湖的封印已经破坏，妖魔即将现世。现世也受到影响。天光被遮，暴雨倾盆，也只是初兆。” 南神易道：“难道王想以一人之力修复封印？” 花无修冷笑，“我为什么要修复封印？难道我的家人被封印这么多年还不够凄苦吗？” 南神易听不懂，疑惑道：“王打算怎么办？” 花无修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南神易连忙道：“王您尽管吩咐。” 花无修道：“万古湖一直被封印在华容墨的眼珠子里。如果妖魔现世，势必首先会影响到华容墨，甚至可能教他失明。我想把万古湖搬到现世去。” 南神易道：“王想把万古湖搬到哪里？” 花无修想了想，道：“搬到忘世谷。那里也有个湖泊，可以与这里相通。” 南神易道：“王希望我做什么？” 花无修飞到空中一番辛苦，划了一个硕大的金光闪闪的阵法，与南神易道：“这是乾坤移山的阵法，可以把世间任何物体移动到想移动到的地方。我需要你即刻起迅速前往忘世谷，在忘世谷做出足够大的此阵法。这边的法阵我已经做好，只待你在那边也做好法阵，两个法阵便会形成共鸣。这个空间里的一切便会通过法阵移到那里去。” 南神易将法阵观察一番，牢记于心后道：“定不负王所托。” 随着前往万古湖大门关闭，二人回到原来的地方。 南神易奉命冒雨御剑前往万古湖。花无修安顿好了昏迷的华容墨，在身上施展不让雨水淋到的结界，飞身来到了宫殿之外。 一眼望去，尽是水灾泛滥的景象。 远处隐隐有哭声传来。 花无修循着哭声飞去，原来是地势较低的地方，两个孩童被困在了树上。她连忙飞过去，伸手道：“把你们的手给我。” 两个孩童一男一女，都四五岁的模样，虽穿着破旧，却十分可爱。 男童道：“你是人还是鬼？” 女童挥手打了下男童的头，道：“哪有鬼长得这么好看？”然后看向花无修，“姐姐是蝴蝶仙子？” 花无修想着自己这一身花花衣裳，有些后悔没有换衣服就跑出来，为了得到两个孩子的信任，点头微笑，“嗯，是啊。你们快把手给我，我带你们回家。” 两个孩童一起扑向了花无修怀抱。 花无修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按着孩子所指的家的方向飞去。 男童道：“都是傻丫非要去那里爬树玩。” 女童开心道：“多亏了我，你才能见到姐姐这么好看的仙子。” 花无修尴尬地笑而不语，将两个孩子送到了家门口。 一对年轻的父母正站在门口焦急地等着，看到两个孩子被一个周身光芒的仙女抱回来，感动得连忙跪在地上要磕头。 花无修扶起了这对父母，看着他们身后居住的简易搭建的屋舍，担心道：“天气越来越坏，你们住在这样的屋子可不安全。” 男人叹息道：“那能怎么办？我们以前的房子被那可恶的无修帝为了建宫殿拆掉了。我们无处可去，只能暂时住在这里，等攒足了银子再修建好一点的屋舍。” 花无修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己作为无修帝，却从未以正面在这些百姓中露面，所以这些百姓只是听了她的坏名声，却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疑惑道：“可我听闻无修帝建造宫殿的同时，也特地在宫殿四周建了房子分给你们居住。” 女人一脸紧张道：“仙女有所不知，那无修帝是个恶魔，建造的房子是吃人的，谁敢去住啊。” 花无修听此有些气愤却也无奈，转身离去。 回到宫殿时，负责照顾华容墨的侍女匆匆找到她，道：“华容院长醒了，要见您。” 花无修连忙奔向奈何天。 她早该料到华容墨随着身体灵力恢复，会破除她的法力苏醒。 刚到奈何天门口，黑颜烬突然像是被什么重击飞了过来，落在花无修的面前。 黑颜烬脸色苍白道：“王，我已经尽力阻止他留在奈何天了。” 话音刚落，华容墨向她走来。 看到华容墨，花无修眼神颤了颤，挤出苍白的笑，道：“你这么急找我有事？” 华容墨一把拉住她，神色可怖道：“你用梦境骗我，把我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花无修依然平静地微笑，道：“我们回屋谈。” 屋中的积水已经被清除。侍女悄悄走进来，点了香薰，又悄悄离去。 花无修见华容墨一身衣服被雨水湿透，道：“等一下，我去拿件干净的衣服给你换。” 华容墨拉着她的胳膊不放，道：“不用了。你只需告诉我，在我把身体给你之后，过了多久，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花无修一脸阴邪至美的笑容看着他，反问：“那些重要么？有我重要么？” 华容墨像是害怕般松开了她，后退了一步，道：“我只是不想再做梦了。” 花无修却紧逼他，走向他，抬手摸着他的胸膛，“如果梦醒了，你可是会失去我的，难道你不怕失去我吗？” 华容墨将她的手从胸膛拿开，道：“不属于我的我从不强求。” 花无修却把整个身体都贴到了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道：“我属于你，一直属于你，好不好？” 华容墨这回再没有拒绝，闭着眼睛道：“你何苦这样？” 花无修一字一顿道：“我只要你说，你爱我。” 华容墨微微吐了口气，道：“之后你就会告诉我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让我从梦中醒来么？” 花无修微笑道：“你先说。” 华容墨睁开了眼睛，看着花无修的眼睛，道：“我爱你。” 花无修闻此仿佛看到了黑暗里绽放的光明，一把将他推到了床上，翻身盖在了他的身上。 他一向冰冷的身子骨经她这一推，突然热了起来。 天色黯淡，屋中除了诱人心欲的熏香，没有灯火，更没有旁人，安静地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花无修在他耳边呢喃：“你记着，这是梦。如果你不想在梦中有所遗憾，不想醒来白白后悔，便做你此刻想做的事。我会竭力配合你。” 华容墨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身上娇艳的女子，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手一再伸开又握紧。 他没有推开她，说明他动心了。 花无修趁机三下五除二，闭着眼睛将他身上潮湿的衣服剥了个干净。 为什么是闭着眼睛，因为她害怕了。 活了这么大岁数，她还从未和男子行过那不为人口之事。 她闭着眼睛抓着被子给他盖好，然后转身想要离开。 当她走到门口时，突然一圈圈光点将她围住，然后形成了一股力，将她拽到了床上。 转眼间，她身上的衣服也不见了。 华容墨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然后他一翻被褥将她给盖住，还寻了个好听的理由，“别冻着。” 被褥将将盖了个严实，花无修身体上方又多了一层。 是华容墨。 华容墨眼神极是不安地看着她，低沉的声音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花无修有点被吓呆，紧张地缩了下，红着脸道：“你随意就好。” 这一夜，他们二人都得到了历史性的成长。 花无修这才知道，华容墨是个十分谦虚的人。 从前占着华容墨身体的时候，花无修因着害羞从来不敢对这个身体有什么非分的举动，今夜却把所有的非分举动都做了一遍。才知，华容墨有着一副极好的身材。 醒来时，花无修被华容墨如抱着宝贝般抱在怀里。她摸着他厚实的胸膛，叹想这辈子应该没什么遗憾了。 察觉有只手在胸膛挠来挠去，华容墨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怀里的可人，想起昨晚之事，面上微红，憋了半天只道：“我会娶你。” 花无修轻轻笑了起来，翻身下床，穿上衣服，然后拿着上一次用的泪葱递到他面前，道：“那你可不可以为我落一次泪？” 华容墨毫不犹豫地点头，行云流水般穿好了衣服，接过花无修的泪葱。 泪水落下的瞬间，花无修道：“以泪化门，开！” 这一回，却没有任何回应。如此，说明南神易已经成功，藏在华容墨眼睛里的空间已经消失，万古湖顺利被转移到现世。 花无修悄悄松了口气。 华容墨却一头雾水，道：“你莫不是想用我的眼泪解开万古湖封印？” 花无修连忙抱住他，把脸靠着他的胸膛，道：“如果妖魔现世，人间大乱，你打算怎么办？” 华容墨道：“难道封印真的解除了？” 花无修点了点头。 华容墨一把推开她，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解开封印让妖魔现世？” 花无修心中凉了一下，笑道：“因为我是魔啊。” 华容墨不敢相信，“什么？” 花无修道：“因为我是魔，势必要做尽世间一切坏事的。这样的我，你可以接受吗？” 华容墨吼道：“够了！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花无修却接着道：“这才是真相。我杀了你的家族，杀了你的父亲母亲，杀了最爱你的女人，还杀了你的学生，我坏事做尽，臭名远扬，罪大恶极，罪无可恕。身为人人爱戴敬仰的华容书院院长的你，可以接受这样的我吗？” 华容墨怔了许久，喃喃道：“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花无修道：“你不是不想做梦了吗，不是想醒来吗？这就是醒来后的世界。” 华容墨捂住了耳朵，眉头紧锁，狼狈之至，“够了，不要再说了！” 花无修面色颓然，“你走，没有人再会拦你。离开这所宫殿，你会得到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不过你记着，你要娶我的，我会在这里等你。” 华容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奈何天，离开了无修帝宫殿，径直走向梦外的世界，走向剥开了梦境外衣的真相。 破败的华容书院里，聚集了几十个进来躲雨的人。他们看到归来的院长时，纷纷涌了过来，跪在了华容墨的面前，向他哭诉。 渐渐，华容墨知道了花无修的一切恶行，知道了他的学生都已死于非命，知道自己爱上的人原来是魔。 那些关于无修帝的传闻，几乎将他对花无修的所有好感全部撕裂。 华容墨再没有回奈何天，也再没有去见花无修。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