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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人约重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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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语带哽咽。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帘,一颗颗顺着脸颊淌落。    此前江温酒见过商青鲤红着眼眶的模样,也见过她眼角微润的模样,却从未见她哭出来过。    她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流泪。    泪珠把她的睫毛打湿,茶色眼瞳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凄楚。    江温酒的心像是被一只狰狞的铁爪给狠狠揪住了般,疼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伸手把商青鲤揽入怀里,手臂紧紧圈在她腰间,温声哄道:“别哭,有我。”    商青鲤仍旧在落泪,泪珠淌不尽一样,一颗又一颗。    江温酒心里空落落的,他捧住她的脸,伸了袖子去替她擦眼泪,道:“铮铮,别哭,我在呢。”    他的温声软语钻入耳中,商青鲤心头的委屈越发汹涌,眼泪便也越流越多,像是要把这么多年里心中的不甘不安绝望难过一次性哭出来般。    她这一哭,显然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一旁的长孙冥衣丢下拧在手里的黑衣人,冷着双眸子看着愣在原地的卫渊和卫瑜,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寒星目里燃起火来。    这么多年里,除了四年前商青鲤抱着商逐岫大哭过以外,长孙冥衣的从来没见过商青鲤掉眼泪。哪怕是无数次醉生梦死发作,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时,她都是流血不流泪的。    今天她竟然哭了。    还哭的让人如此心疼。    这个他一直当成妹妹捧在手心里疼的姑娘,这个在他心中坚强的不可一世的姑娘,竟然哭了。    长孙冥衣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沉默着转身离开。他怕自己再多看商青鲤一眼,就要忍不住出手伤害她的亲人。    “嘶。”从愣怔中回过神来的卫瑜看着长孙冥衣走远的背影,倒吸一口冷气。他伸手挠了挠头,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江温酒身边,道:“姐,你别哭啊。”    商青鲤抽了抽鼻子,抬手圈住江温酒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窝上不理卫瑜,眼泪止也止不住往下掉。    卫瑜无法,只得转身一巴掌拍上依旧在发愣的卫渊肩膀,道:“一见面就把人弄哭了,叔你赶紧哄哄啊。”    他拍完卫渊,想了想,伸手拧起被长孙冥衣丢下的那个黑衣人,屁颠颠去追长孙冥衣了。    “……”卫渊脸上现出尴尬神色,眸中疏离转瞬消散,只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从桌旁起身,上前两步,无奈唤道:“铮铮。”    他的声音不比当年的清越。    多了些岁月沉淀后的沧桑。    但他这无奈的语气,像极了当年游历回宫,被小小年岁的卫铮铮紧紧抓住衣摆不肯松手时他唤她“太女殿下”时的语气。    商青鲤闻言,眼睫颤了颤,稍稍抬起脸,露出一只眼睛向他看过去。    “经年不见,你怎的学会哭鼻子了。”卫渊摸了下鼻子,苦笑道:“是小叔说错了话,你莫要再哭了。”    商青鲤松开圈住江温酒脖子的手,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偏过头不理卫渊,对江温酒道:“我们走。”    见她不再掉泪,江温酒心下稍安,笑道:“好,我们走。”    他改抱为牵,牵起商青鲤的一只手,转身道:“走。”    商青鲤点点头。    卫渊:“……”    “咳。”他假意咳嗽了一声,绕到前面挡住商青鲤两人,道:“真不理小叔了?”    商青鲤别过脸,不看他。    卫渊伸手捏了下商青鲤的脸颊,又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江温酒,道:“侯府一直有皇帝耳目,你们来这里太危险了。”    “不要你管。”商青鲤伸手揉了下脸颊,委屈道。    她此时的模样实在少见,江温酒不由挑着眼戏谑看着她。    商青鲤脸一红,低头盯着脚尖,不再说话。    “哎。”卫渊长长叹了口气,拉着商青鲤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塞进她的手里,又摸了摸她的头,道:“铮铮…当年小叔带着百官归降,你可怨小叔?”    茶水的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手上,又从手上一路蔓延到心里,商青鲤捧住茶杯,抬头看了卫渊一眼,摇头道:“那时西临早已内忧外患,回天乏力,被南蜀吞并是早晚的事,归降也好,省得百姓受战乱之苦。”    卫渊笑了一下,又有些失落道:“也怪我当年不该出海,应当留在京都的。”    那年他要是不出海,卫湮走了她至少还有个能够信任倚靠的亲人在身边。有他在,宗族那边他也能稳住,让她顺利登基总是不难的。    “谁也没想到父皇的病,说犯就犯了。”商青鲤啜了口茶水,又把杯子塞到身旁的江温酒手里,道:“时也命也。”    卫渊拿起搁在桌上的那卷书,随手翻了两页,道:“卫瑜前两天回来向我提及你,我还当他胡诌。当年你既无事,这些年怎么……”    “无事?”江温酒闻言忽地轻笑一声,把手上的杯子重重摔在桌上,打断他的话道:“如果她被醉生梦死折磨十年,也算无事的话。”    “醉生梦死?”卫渊一惊。    他从小博览群书,江湖风云录自然也看过,天下奇毒或多或少也了解些。    “小叔不必挂心,已经服了天杀了。”商青鲤在桌子底下握住江温酒的手,安抚似地捏了捏他的掌心,道。    “天杀?”卫渊又是一惊。    惊讶过后,他皱了下眉,似是想起什么样,话锋一转道:“铮铮,皇兄是不是将闻命给了你。”    这话题转的极为突兀。    商青鲤愣了愣,伸手摸向扣在腰带上的银色袋子,颔首道:“…是。”    “我记得上卷在了闻大师那里。”卫渊道:“皇兄当年一直想让了闻大师帮他参透其中玄机。如此说来,你那里应当是下部。”    商青鲤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几个月前见过了闻师父,他把上部给了我。”    这些年里她虽然知道卫渊和卫瑜在雍州,却一直没想过在他们面前现身,是因为她总觉得自己是活不长的,指不定哪天就去了。已经让他们承受过一次失去的痛苦了,没必要再让他们承受一次。    这也是她此前始终不来雍州与元冲相认的原因。    当日在长安街头瞥见了闻,她想着总是不甘心死在异国他乡的,而了闻是方外之人,生死比常人来说都看的淡些,所以才追到太虚宫想让了闻在她死后把她尸骨葬到皇陵附近。    了闻是卫湮在世时最信任的朋友,是以闻命这样卫氏一族世代传承的秘密也敢告诉了闻。当初送葬,皇陵的位置商青鲤也没有隐瞒了闻。    却也因此,在太虚宫里认识了江温酒。    现下想来,世间事,总是变幻莫测的。    “整部闻命都在你手里?”卫渊展眉,道:“闻命在你手中这事切莫声张,必要时你大可毁了它。”    商青鲤蹙了下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和卫渊都不曾注意到江温酒在听到“闻命”二字时,眸中掠过一道暗光。    当初商青鲤虽与他交换秘密,坦陈彼此过往,但因为觉得闻命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并没有跟他提起闻命。    他此时突然听到“闻命”二字,意味深长勾了下唇。    卫渊之后又问及商青鲤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今后有什么打算,商青鲤都一一说了,又向他郑重其事介绍了江温酒。    坐了一会儿商青鲤心中惦记被卫瑜带走的那个千钟楼的人,就起身同卫渊告辞了。    临走时江温酒回头问卫渊道:“侯府的生活过不厌么?”    卫渊一愣,苦笑道:“厌,但我连雍州城门都踏不出去。”    风凛准卫瑜习武,准他从军,任由卫瑜来去如风,却把卫渊紧紧抓在手里,放在眼皮子底下,为的就是让卫瑜有所顾忌。    整日里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这样的日子怎么可能不厌?    卫渊无时无刻不想摆脱这样的生活。    江温酒听言笑了笑,跟着商青鲤一道离开了侯府。    回到来雍州时住的客栈,长孙冥衣、卫瑜、卿涯、酱油都在。    黑衣人被丢在院子中间,面巾已经揭下来了,商青鲤问了两句,也只知道这人叫柳一。除了名字,旁的一个字他也不肯吐露。    到底是欠了玉无咎人情的,商青鲤没有再为难柳一,直接将人放了。    晚间卿涯接到拈花楼传书,说傅阿骨有事耽搁,要晚些日子赶来雍州,商青鲤思忖了下,回信让傅阿骨直接到遥山与众人汇合。    第二日一早,商青鲤留书一封给长孙冥衣,从马厩里偷偷把惊蛰和江温酒的霜降牵了出来,带着江温酒和酱油离开了雍州。    等卿涯起床做好早膳去敲门时,便只见到桌上一张对折的信笺,抖开一看,上面写着:“遥山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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