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边城
沙漠里的风沙太大了。 凶残的自然环境总会阻隔想要闯入沙漠的人。 但是总有人有这个能力胜过风沙。 甚至在这里扎根生活。 开在沙漠里的无名居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有美人美酒美食,舒适的房子,温暖的被窝。 无名居经营了十几年。 今天开门迎客之时,小二发现在门外躺了一个人。 小二并没有被吓到,因为这种事无名居已经见了不少了。 沙漠的威力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抵御的。 那沙暴一刮,有幸能捡回一条命爬到无名居门前的人没有百个也有十个。 小二自然也将这个人当成了那侥幸的人之一。 将此事禀告了无名居的老板。 萧别离推着轮椅到了门口。 萧别离是一个残疾人,但是没人敢轻视他。 毕竟一个敢在沙漠里开酒居的人本就不普通,更何况他背后有着这沙漠里的霸主万马堂作后台。 萧别离看着地上那人笑道:“前天刚刚刮了沙暴,今天才到这里,又是一个好命从沙暴里活下来的人?” 小二道:“那老板您看?” 萧别离道:“救,自然要救,你老板我可是个好人。把他抬到我那里,这人身上都是伤口,需要治疗一下。” 殷少湖就这样被救了下来。 殷少湖其实并不是被沙暴阻拦的人。 他本是苗疆圣教的圣子,他要作为祭品被献祭给他们的蛊神。 就在这天,他被卷入了时空乱流。 然后落到了无名居门前。 殷少湖醒来时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什么阴曹地府阎罗判官之类的景象。 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殷少湖问道:“你是勾魂使者?来带我走的?” 萧别离笑道:“不,你没有死。这里是我的无名居,你活下来了。” 殷少湖问:“你救了我?” 萧别离道:“是。” 殷少湖是将死之人,他在出生的时候就被当作圣子养着,一直被提醒着他最后是被献祭的结局,但是在这天他却被告知他被人救了。 这样巨大的落差是殷少湖从未有过的。 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定好。 却突然脱轨了。 殷少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于是他问:“我能留在你这里吗?” 萧别离问:“为什么?” 殷少湖道:“我没有去处,而且,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殷少湖的人长得很好看,眼睛更是他一张脸上最好看的地方。 他的眼睛里若是露出可怜的神色。 没人能够拒绝他。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这个优势,也一直用这个优势来为自己谋取利益。 现在他就用着这样的目光看着萧别离。 萧别离笑笑:“看起来我不答应你倒是我的罪过了。” 在殷少湖的请求下,萧别离答应他让他在这里做一年的跑堂来报答他。 于是殷少湖成了无名居的一名跑堂。 无名居是一个酒居,这里除了酒,还有美人。 她们是无名居的招牌,白天在台上妖娆舞动,夜里在客人耳边呢喃细语。 但是总有些目标不局限于美女的客人,美男也在他们的目标中。 殷少湖恰好就是一个美男。 但是他只是答应了做一个跑堂,这件事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 他只能够拒绝这些客人的要求。 看在萧别离的面子上,这些人也就说说罢了。 但是总有人是死脑筋的。 殷少湖被一个剑客拦住了,这人曾多次和殷少湖表示他想要殷少湖□□一晚的意向。 这次他喝醉了,在撒酒疯。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况且在这无名居里的哪有怂人? 剑客道:“你说,你要多少钱才肯陪我一晚?” 殷少湖后退几步,直到闻不到那人满身的酒气之后才道:“我只是个跑堂的,客人您看台上的各位姑娘都各有千秋,何必呢?” 但是那人像是认定他了一样,甚至冲过去拉着殷少湖的手不放:“老子就不信了,给你一千两,这钱都够买十个你了,上了床让你□□,还在这里跟老子装清高。” 殷少湖僵住了,看着这人拉着自己的地方没有动。 但是有人却动了,萧别离推着轮椅从他算账的桌子那来到了这里。 萧别离面露难色道:“客人何必强人所难呢?卖萧某一个面子,少湖只是为了报恩才留在我这小店里的,您为难他就是在为难萧某啊。” 这时低着头的殷少湖却道:“客官,一千两是?请您先将这一千两付到萧老板的账上,今晚在您的房间等我。” 那剑客淫邪一笑:“萧老板,看来这钱不光能使鬼推磨,还能使美人献塌呢。” 这人放开殷少湖的手,歪歪扭扭地靠在墙上,贴着墙掏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袋。 对着殷少湖舔了舔他自己那长的奇厚无比的上下两张嘴唇,湿漉漉的看得十分恶心:“今晚不见不散。” 然后一歪一扭地贴着墙走了。 萧别离坐在轮椅上看着殷少湖将自己刚刚被那个人碰过的手臂洗了三遍,将那白皙的手腕几乎要搓起皮来。 萧别离疑惑道:“你为什么要洗这么多遍手呢?” 殷少湖有些咬牙切齿道:“我不喜欢被不喜欢的人在我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碰我。” 然后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厌恶与无可奈何:“我要做一件事,萧老板,您不会阻止我?” 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人的祈求。但那也只是殷少湖的表演罢了,他一直很会利用自己的眼睛。 萧别离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很少拒绝别人的要求,更何况是有着那么一双眼睛的殷少湖:“一切都由你决定。”萧别离顿了一下又道:“但是一切的后果都由你承担。” 殷少湖一笑:“没问题。” 眼睛像是澄静的湖水一般在波光粼粼。 萧别离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殷少湖,无奈地摇了摇头。 殷少湖是圣子,虽然是为了献祭而生的,但他在圣教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从未有人违背过他什么。 无论殷少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圣教的教众都会竭尽所能地去满足他。 但是在这个世界却是不一样的,殷少湖不是圣子。 他只是一个小跑堂的,他会遇到难缠的客人。 他以前都是隐忍过去,因为他们也没有触犯到殷少湖的底线,这对于身为圣子的殷少湖来说是极大地仁慈。 此时却是不同,那个剑客不止是一个难缠的客人,更加触犯到了他的底线,所以,殷少湖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第二天,那个剑客的尸体被发现在无名居外的马厩里,身上全是被虫子啃噬后的痕迹,全身没有一块好皮,在那只碰过殷少湖的手上,几只恶心的毒虫在血肉间蠕动,将肉筋翻裂,白骨若隐若现。 看到这副场面的马夫瞬间就昏了过去。 因为形状实在太过恶心,后来那剑客的尸体一直没有人敢去搬走,只是放在马厩里,直到三天后血肉被虫子啃噬殆尽,只剩下粼粼白骨,才有人将他埋了。 后来,也有几个人像是那个剑客一样死在无名居外的其他地方,无一例外,都是对殷少湖有过非分之想越矩之行的人。 殷少湖是苗疆圣教的蛊神圣子,自然对于蛊毒之事信手拈来,甚至他的身体里就流转着十几种蛊毒。 每一个他讨厌的人呢,都被他从沙漠里召唤来的小朋友们好好招呼了一遍。 其他人都说用这等手段杀人的都是阴险毒辣之人。 但对于殷少湖来说,这叫礼尚往来。 渐渐的,再也没人敢打殷少湖的主意了。 殷少湖也成了无名居里仅次于萧别离的人物。 美貌,和善,狠毒,残忍。 这几个都是殷少湖的代名词。 对于殷少湖喜欢的或者说不怎么讨厌的人,他们都觉得殷少湖是个美貌和善的好人。 但是对于殷少湖不喜欢的那些人,他们只能感觉到殷少湖的狠毒与残忍,因为殷少湖的狠毒与残忍是他们最后能够看到的东西。 殷少湖在边城荒漠里的无名居生活了十一个月,还有一个月他与萧别离的约定就要到期了,那个时候他又没有了生活的轨迹。 到底该怎么才能够让萧别离把自己留下来呢? 这几天萦绕在殷少湖心头的一直是这个问题。 恰逢边城第一帮万马堂堂主的女儿办婚事,无名居作为距离万马堂最近的的酒居,同时也是万马堂暗地里的下属,无名居承担了为万马堂迎客的这一任务。 所以无名居的人都很忙。 但是殷少湖却是最忙的那一个,因为他不止要干活,还要动脑子,思索如何让自己留下来的这个问题。 擦着桌子的殷少湖见同是跑堂的石头被叫去后厨搬酒了,殷少湖便走到了门口迎客。 这回来的客人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年。 少年怎么说呢,很是违和,他穿着嵌着金丝的红衣,带着玉石抹额,脖子和手上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配饰,贵气逼人。 但是一看到他的脸,你就会感觉到违和,你会觉得这个少年应该是一个浪子,那种放荡不羁永远对着阳光微笑的人。 而不是这么一个像是由金钱泡出来的嚣张跋扈的贵公子。 殷少湖上去将这位客人引到无名居里的空位上,低头俯身问道:“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那人道:“本少爷即是来吃饭的,更是来住店的。” 浮夸。 这是殷少湖对这个充满了违和感的客人的感觉。 像是在演戏,又像是在演的像是在演戏。 奇怪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