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视频

    夜，黑得深沉。    一段隐秘的视频，正在慢慢发酵。    大成也就随随便便看了十来遍视频，诡异地笑声在房间里来回响起，引来隔壁室友兼同公司同事的围观。    室友突破房门走进大成房中，凑近脑袋，“你在看什么笑得这么猥琐？”    “哈哈哈，百年难得一见，咱老大被个妹纸爆头了！”    三分钟后，室友笑得跌倒在大成的床上。    本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的优良传统美德，室友不顾大成阻拦，躲过手机将该视频转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并保证：“我就自己欣赏，绝对不发给别人。”    然而，有了第一个这样的同事，第二个也不远了。    视频一直小规模地蔓延到第八个人手机里。    在传给第九个人时，由于第八个人的操作失误，一不小心将视频与自己要发到群里的代码文件顺序弄反了……    ——    被平底锅拍死后，陈稳黑着脸下了游戏。    他也不再执着于加苏凉为好友。    爱咋咋地，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竟然……    他玩这游戏以来，从来没有这么憋屈的死掉过！    不，不行，他决定将那段丢人的记忆在大脑删除，且要作为不可修复的垃圾文件在脑海里彻底清除干净！    陈稳花了半分钟平复心情，然后一头扎进数据与代码的海洋里。    约莫一点时，他关了电脑，向卧室走去。    屋子被地暖熏得温暖如春，男人赤脚踩在铺着羊绒地毯的地面上，漫不经心地划开手机。    微信群里一片闹腾，都是一群夜猫子。    陈稳点开被置顶的《绝地求生》反外挂小分队99+的群消息，简单地看了两眼。    话题的起源好像是颓废遇到了一个小问题，发在了群里，后面是热心小伙伴们提供的解决办法。    并不是多难的问题，但很有趣，几个人提供的方案也都可行，却不是最简洁的方案。    连续看了几遍题目，陈稳想了一下，拇指翻动，在备忘录里飞快地编辑着代码，几分钟搞定。    他也没急着发过去，好奇其他人的答案。    “咦，这是什么？”    最新一条刷出来的是一个视频，陈稳好奇地点开……    近距离，还是以另一个人的角度，再一次回顾那不忍直视的三分钟后——    陈稳笑了。    再回到群里，只剩下一条灰色的“Colleague.8 撤回一条消息”字样。    陈稳拇指翻飞，发送了一条消息出去。    Chen：刚刚的视频你怎么得到的？    之前还聊得火热的微信群里，静谧半秒钟。    没有一个人回复。    Chen：@Colleague.8    都被点名了，倒霉的八号依然不敢出来解释，私下里，他不断地给七号和九号在一起的三人小群发求助消息——    Co.8：怎么办啊，被老大看到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Co.7：……你是不是傻啊！！！不是让你别外传吗！！！    Co.8：9号用□□逼我的QAQ    Co.9：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天晚上十点就睡了，晚安，么么哒。    Co.8：……    Chen：我再给三秒钟哦，微笑/JPG    八号看着那个黄色的圆脸微笑，只觉得满屋子的空调暖气都是假的，他身子抖了抖，死道友不死贫道，甚至还不需要三秒钟，便把小伙伴给卖了出来——    Co8：@Colleague.7    七号同学握着手机也在跳脚，却也知道这时候骂八号自己也脱不了关系，只能……    Co.7：@Colleague.6    六号速度飞快。    Co.6：@Colleague.5    ……    于是乎，一个接一个，涉案人员全员曝光。    陈稳看着越来越多的名单出现，心里也越来越平静，一直等到最后一个录制视频的源头被揪出来。    背锅侠大成自从视频被暴露初始，便冲到对门房间把室友胖揍了一顿，等到自己名字被挂出来时，苦着一张脸，码下字字泣血的悔过书——    大成：老大，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放心，八号很机智，立马就撤回了，视频肯定没几个人看到，而我们这些看到的人，对蒂姆·伯纳斯（互联网之父）发誓，绝对不会再让第九个人知道！如违此誓，每次写的代码都是BUG，还是无法修复的BUG！    Chen：我是第九个？    Chen：可是我已经知道了。    大成：大哭/JPG，大哭/JPG，大哭/JPG，我错了，第十个，第十个。    这玩意儿既然都弄出视频了，这视频还都传播过不止一两遍，陈稳也没指望还会有什么保密性，他更关心的是大成怎么拿到这段视频的。按理那段视频里的内容，应该只有他和苏凉知道。    更重要的是，视频显示的游戏视角，是JackSu那方的……    Chen：你认识苏凉？    大成：？？？谁，那是谁？    不认识吗？    这么说，也不是苏凉录制的。    Chen：视频你哪来的？    大成：这不是今晚不加班，我们吃完饭，我就回家，然后洗了个澡，再然后躺到了床上。    Chen：说重点，微笑/JPG    大成：大哭/JPG，大哭/JPG，大哭/JPG，在直播里看到的。    直播？    所以说，之前那局比赛，苏凉全程直播了？！    所有看直播的人都看到了他……    陈稳咬着牙私信询问了主播名字和直播间房号。    万年不看直播，甚至手机里一个直播软件都没有的陈稳，破天荒地下了一个猫站。安装完成后，他打开APP，输入从大成拿到的信息。    进入房间，屏幕一片漆黑，只有六个白色的大字占据着屏幕中央——    【主播还在赶来的路上，喵~】    休息了是，没关系。    陈稳注册了个账号，点下关注。    咱明天见。    ——    翌日清晨，S市难得出了太阳，昨日下的雪还没来得及积多少，没一会儿就化了个干净。    公司新媒体部的小编们，尽职尽责地将昨晚上编辑好的新闻以及相关通告发了出去——    @《绝地求生》国服V：在公司技术大神们@LuckyChen等的带领下耗时两个月心血没白费，协助警方于昨日成功抓捕并捣毁“神仙”外挂制作及销售团伙，三名核心涉案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    没一会儿，几个电竞相关的社交平台，一一跟着转发报道。    临近吃午饭的时候，陈稳顺手帮着公司官博转发了一下，没几秒，十几条评论已然出现——    【陈神终成神：大神就是牛，所以什么时候开国服？】    【我的AWM在哪：陈神一出，神仙也挂；国服快出，外挂阵亡】    【今天吃鸡了吗：昨天一连三局碰到神仙的我“哇”得一声哭出来】    当然，一片的称赞声中，还有一两个“别的”声音——    【吃鸡不吃鸭：请问这个是不是挂？平底锅挂！截图（LuckyChen平底锅挡枪）】    【只会蹲厕所：哈哈哈哈，没错，这也是挂！咱稳哥本人就是个大挂逼！】    【往我怀里跳：心疼今天的技术组小哥们，估计又要赶工修复BUG】    【护裆狂魔君：楼上图森破，看了全程的人告诉你们，JackSu妹子才是真牛逼】    作为一个技术和游戏博主，陈稳的粉丝们中，也潜藏着不少相关领域的高手，没一会儿，有关LuckyChen和JackSu的爱恨情仇，就被众人扒了个干净。    看过视频后，粉丝们在心疼自家大神之余，无一例外粉上了视频里那个将大神一枪爆头，哦不，是用平底锅吃鸡的妹纸主播。    于是乎，LuckyChen被妹纸平底锅爆头的视频，在B站火了一遍后，又在微博上光速刷了一波屏。    杰克苏小姐，一夜之间，成为了小粉红。    尚且还未用直播马甲注册微博的苏凉，还蒙在鼓里。    昨天晚上她十一点下播，一觉睡到第二天八点，然后被苏妈妈掀开温暖的被窝，美其名曰：好不容易一个冬日艳阳天，必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而苏妈妈口中有意义的事情就是——逛街。    苏凉拽着被子还在挣扎：“妈妈，你要买什么，我帮你买，只要给我一部手机，我十分钟就能帮您全部搞定！”    大冬天，出被窝的都是勇士，出被窝还出家里去外面逛商场的，那是勇士中的战斗机！    “快起来，去给你买衣服。”苏妈妈叉腰皱眉。    “不用不用，我都这么大了，哪里还要您给我买衣服。”苏凉抱着被子，眨了眨眼睛，巧目盼兮，一副美人初醒图，“您看是不？”    可惜这个美人是从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亲生闺女，苏妈妈脸不变心不跳，“那好，你都这么大了，你带你妈去买几件衣服。”    苏凉：“……”    “别人家的闺女是小棉袄，我家的闺女连陪妈妈逛街都……”苏妈妈佯装掉了两滴眼泪。    “陪，我陪，外面就是下刀子，我也陪您逛街。”苏凉没等妈妈把话说话，干脆利落地告别了缠绵许久的被窝，冲进洗漱间。    太阳在中午的时候冒了出来。城市的雪在融化，处处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不少被压弯了折断了的树枝，可怜兮兮地挂在主干上，等待着环卫工人来清理。    逛了一天，母女俩大包小包地拎着年货和新年衣服，坐在KFC等苏爸爸来接，一家人在外面吃完饭才回去。    回到家就到了七点半，苏凉卸妆洗脸补了一张面膜，赶在八点前，打开了电脑。    刚进自己直播间的时候，苏凉还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直到她打开游戏，进入素质广场等待游戏开始时，才抽空看了眼自己的直播间。    昨天只有不到几千人的直播间，一夜之间，围观人数突破五位数，而且以数以百计的增长量增长。    而弹幕里，则是一排排的“观光客”——    【B站友军都在哪？】    【微博游客前来打卡】    【主播今天还教平底锅吃鸡吗？】    【无法拒绝的你，无法克制的平底锅】    【幸运陈被打也不还手，你们俩是不是有JQ？】    苏凉整个人大写的懵逼，她似乎低估了LuckyChen在吃鸡界的名号。    “我跟他不熟，昨天偶尔排到的。”苏凉想了想，实话实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一起打过一局游戏。”    苏凉回避了众多关于“她为什么会拒绝加好友”的问题，转言道：“每天的第一局游戏手感会比较好，没想到能打败……额，大神。”    “至于他没还手？我没太注意，太紧张了。”就想着怎么早点嫩死他，哪里有功夫在意他还没还手啊。    从下班开始，就在直播间等着的陈稳，听到那句“没注意”，挑了挑眉，第一次在直播间发言：    【对方说了那么多句等等，主播没有听到？】    刚好苏凉切换游戏画面，错过了这条弹幕。    苏凉错过了，众多网友可没错过，此弹幕一出，吃瓜群众们一片震惊——    【前面的等等，你是谁，你怎么知道Chen神对主播说话了？？？】    【看来有知情人士出没，前排兜售瓜子花生牛奶饼干】    【怕不是Chen神本神亲自来蹲人了】    【然而主播并没有看到23333333】    陈稳又没等到回应，气得差点掀桌，他想了想，打电话问大成：“你知道怎么让主播不能忽略你说的话吗？”    大成也蹲在【杰克苏的直播间】，听到这话，再看看屏幕上的弹幕，脸上憋着笑，“刷礼物的啊，如果老大你刷个猫爬架，主播肯定要例行感谢的，到时候自然就看到你了啊。”    陈稳挂电话后，研究了一下猫站的礼物榜。    猫爬架是，他一口气刷了十个，他就不信了，这样还能不理他。    猫站直播间里，粉丝送礼物，尤其是数额较大的礼物，会第一时间通知主播，老道的主播会把通知声音关掉，但会在自己电脑界面里预留一个稍微醒目且不占视野的地方，提醒自己及时感谢。    而刚直播才两天的苏凉，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于是，苏凉正在机场油条区大混战，本来全神贯注地躲避着敌人的攻击，巨大的通知声音一跳出来，耳朵炸了。    “291234298用户给主播送了猫爬架”的句子，一连在耳边刷了两三个，苏凉急忙摘了耳机拯救自己脆弱的耳朵。    再看游戏，JackSu已经成了一具凉凉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