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家
徐江陵这个人给人的印象是始终是耿直、古板, 为人严肃正派、不苟言笑，剧组几乎没什么人敢开他的玩笑。 叶飞澜和徐江陵合作了这么多部戏，愣是没看出来徐导骨子里是这么个人。 仿佛一下子就亲切了不少。 “不用了，”叶飞澜笑了笑，听见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换个地方说话？” “行。” 壹江酒楼底层是敞开式饭店，二层是包厢, 三至十层都是客房，十一层是一个大的宴会厅，旁边是高层办公区。也许是因为今天正值周末, 也许是王宇安为了“行事方便”动用了什么人脉，办公区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叶飞澜随手敲了两间门，都没人应答。 “苟晟, 踹！” 徐江陵：“……” 苟晟一点头，毫不迟疑, 一脚飞踹，门“砰”地一声开了。 叶飞澜对徐江陵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徐导，您先请。” 办公室很大，有空调有饮水机, 门虽然踹坏了，但阖上勉强还能隔音，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也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从叶飞澜二十三岁起, 徐江陵和他合作过很多次，只要有合适的角色，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叶飞澜。这些年叶飞澜给他的印象从来都是谦虚、好学又勤奋，虽然有时候冷冷的，但是在剧组人缘还不错。 这么多年，他愣是没看出叶飞澜骨子里是这么个人。 还挺对他脾气的。 徐江陵在办公区的卫生间放了水，叶飞澜洗了两个杯子，接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徐江陵。 徐江陵接过来抿了一口：“所以你的意思，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叶飞澜看了苟晟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算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坐到徐江陵对面，一五一十把苟晟做的事情给徐导说了一遍，他本来就是演员出身，口才不错，把苟晟如何走人、如何威逼，王总又如何没出息地尿了裤子讲得绘声绘色，让人有种身临其境之感。 徐江陵简直要忍不住拍案叫绝，但关键时刻想起他现在的身份，轻咳了一声：“唔，也不失为一个解决方法。”停了一下又忍不住道：“活该！” “也不是没有隐患，”叶飞澜笑道，“如果王宇安豁出去和他岳父闹翻，硬要找我的麻烦，我也没办法。” “不会，”徐江陵微微摇头，“像他这种人，靠女人上位，没那个胆子。我先回去了，跟他们就说你喝高先走了。” “嗯，”叶飞澜点点头，“谢谢徐导。” “客气什么，”徐江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鬼，干得不错。以后在娱乐圈，不用那么谨小慎微，你硬别人就软，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有不少人黑你，但是时候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反倒会觉得你这人真性情、值得交。” “……” 叶飞澜头一次知道徐江陵能混到今天这个电视圈第一大导的位置，绝对不像他想得那么单纯。对于娱乐圈的那些门道，他心里门儿清，并且有自己的一套处世之道。 不过……他自己又能单纯得到哪儿去呢？ 娱乐圈的那些幺蛾子，他不做，不代表他不知道。就像今天这事儿，也正是因为他看出徐导骨子里的桀骜不驯，才把徐导拉过来直言相告，固然有坦诚相待的诚意，却未必不是审时度势之后才做出的选择。 杀青宴就这么乱七八糟地结束了，拍完戏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叶飞澜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子终于彻底清醒了，他指使苟晟把办公室里他们碰过的东西都处理了，疲惫道：“走，去酒店收拾东西。回家。” “回家？”苟晟眼睛一亮，“回哪儿的家？” “当然是我的家，”叶飞澜笑着看了他一眼，“当然，从现在起，也是你的家。” 苟晟露出一个大大笑脸。 回家。 渣主人要带他回家了。 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叶飞澜偶尔没事儿，会带他下来散散步，在小区的绿化草坪上坐坐，或者枕着他的肚皮躺一会儿。叶飞澜的头发不长，但很软，搔在他没长毛的肚皮上，痒痒的，有点儿难受，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熨帖。 有时候是十几分钟，有时候是半个小时，然后叶飞澜就会重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再揉揉他毛茸茸的大脑袋，对他说：“走，回家。” 苟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收拾行李，开车回去的一路上都很兴奋。 他知道叶飞澜住的高级公寓，虽然地方不大，但价格不菲，物业和安保相当健全，也极其注重住户**，虽然有摄像头，但如非出了事，绝不会泄露一丝一毫住户的**。再加上天已经很晚了，几乎没什么人，所以车一停在地下车库，苟晟就解开安全带跳下来，从后备箱里拖出行李，扛起刚下车的叶飞澜就跑。 叶飞澜：“……” 他虽然不晕了，但身上的药性还没完全褪去，到现在手脚还是软的，所以愣了一下之后也没挣扎，只是在他背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那边，二……” 他话还没说话，苟晟已经跑到的正确的电梯门口，摁了上行按钮。 电梯刚好停在负一层，“叮”地一声开了，苟晟走进去，轻车熟路地摁了17层。 叶飞澜：“……” 电梯一到17层，苟晟就迫不及待地扛着他飞奔而出，一路小跑到他家门口，将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像在等待他开门。 叶飞澜嘴角抽搐，心道苟晟不做狗仔真是可惜了，连地下车库都很少有狗仔能混进来的小区，他竟然把自己家的门牌摸得这么清楚，也真是绝了。 “？” 苟晟见叶飞澜看着他不说话，眨了眨眼睛，片刻后恍然大悟，一定是他中了迷药，手脚没劲儿，他现在又不是原型，大爪子不方便摁密码，竟然还等着主人开门，真是太没眼色了！ 想到这儿，苟晟当机立断，“啪啪啪”摁了一串密码，门锁“嘀”地一声开了。 叶飞澜愣愣地看了苟晟一眼，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说，”叶飞澜拿冲奶粉的小勺比着苟晟的喉咙，“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 苟晟心道我不但知道你家密码，我还知道你支付宝密码、银行卡密码，喜欢用哪个牌子的沐浴露，喜欢穿哪个颜色的内裤，身上有多少条伤疤，以及小弟弟是什么形状……他看了叶飞澜一眼，将小勺和空牛奶杯从他手中拿过来，放在茶几上，打开医药箱，将他受伤的手拿过来，拆开裹着伤口的布条，一面重新处理伤口、消毒、上药，一面低声道：“主人，我早就说过了，我是你养了十二年的……” 他话没说完，叶飞澜的手机铃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叶飞澜示意苟晟别说话，然后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接了：“关姐，什么事？” “星海娱乐的王总想潜规则你，结果被你打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公司好提前准备公关，”关木一的语气带着疲惫，“你现在还问我什么事？” 叶飞澜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他之所以没和关木一提前报备，是因为他笃定王宇安不会说。不止是因为苟晟手里握着他的把柄，还因为他堂堂总裁潜规则却被人揍了，他也丢不起那个人，不但不会四处宣扬，反而会千方百计把这事儿遮掩过去。 而且当时他注意过了，卫生间门口恰好是摄像头的死角，不可能被拍到。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我怎么知道的？”关木一冷笑了一声，“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的经纪人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像话吗？”她说到这儿叹了口气，软下语气说：“飞澜，不是我不想帮你，是你这次闯的祸太大了，如果你早点和我说，说不定还能赶在营销号发视频之前拿钱买下来，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星海娱乐的董事长亲自打电话来，说要公司和你解约，否则世纪娱乐和星海娱乐合作的项目就要告吹……胳膊拧不过大腿，如果星海娱乐真的有心封杀你，凭他们在娱乐圈的资源和人脉，你……对不起，我带不了你了，我还有一家老小需要养活。付总刚才说，要把公司新签的两个艺人交给我带，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关木一就挂了电话。 叶飞澜皱眉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打开微博。 晚上九点，一个叫“娱乐星探”的大V号发了一条叶飞澜被娱乐圈某高层潜规则反被揍的新闻，搭配了一个只有十几秒的视频，视频抖得厉害，连人脸都看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拿手轻佻地摸叶飞澜的脸，却被叶飞澜“砰”地砸了满头血。 视频到这儿就断了。 从拍摄高度看，应该是别在胸口的隐形摄像机之类的，当时能拍到这个的，只有…… “苟晟，”叶飞澜抿了下唇，“去查查跟着你来的两个保镖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