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林幔听王向清说, 本来很多人都排队等着买楼盘，林幔想近期马上拿到房不可以，不过房产经纪愿意给林幔插个队。 房产经纪以免林幔吃亏, 十分尽责地为他调查上家信息, 只是这中间过程手续冗长复杂，林幔还得等等。 恰好最近在宣传期, 他乐得去等。 《权师》整个剧组接着又跑三座城市，需要全程跟随的林幔和孙景南, 几乎是每过三四天就要在空中飞来飞去。 他们落地后除了给电视剧宣传站台, 还要参加星圣公司给他们俩安排的媒体采访和粉丝见面会等活动。 有一次行程安排非常紧凑, 中午开完粉丝见面会，下午就得赶去剧组给电视剧宣传。 给电视剧造势的同时，也给他们自己造势, 却忙得让人喘不过气。 起初他们俩看有一天或者半天没有安排工作，也不好好休息，还跑出去逛大街。而现在想来这几乎太过奢侈，眼下他们只要有半天时间可以不用工作, 两人一定选择倒在酒店的客房里睡大觉。 林幔比孙景南更累一些，本就有着影帝头衔，在几座城市随便号召一下就能开一场粉丝见面会。 公司更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管有没有条件，无论如何都要创造条件，来给林幔宣传造势，所以每到一个地方, 必然就有一场粉丝见面会等着林幔。 相比之下，孙景南的工作就显得略为清闲，他今后的工作不在娱乐圈，现在虽尽职地给电视剧站台宣传，但就此之后，定然是回公司转做幕后，倒也无所谓是否有人气的积累。 但孙景南却并没有趁着没工作就躲在酒店里休息。 只要林幔工作，孙景南就一定会跟过去，戴着口罩与徐月站在一起，俨然成了林幔另一个助理，而且还是比徐月还要贴身的那种。 林幔起初对孙景南的跟随有些犹豫，明明孙景南与他一样有工作，而自己不过是比他多一点，孙景南没道理还要陪着他在外面跑。 可孙景南却说他能跟在林幔身边，多看一眼林幔也好。 说得一旁站着的徐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幔当时满脸微笑地对孙景南说，“可是这样你也会很辛苦啊，跟着我到处跑。” “才不累呢！”要不是碍着还有别人，他真想搂着林幔不放手，还说：“这样都算累的话，那徐月也很累啊，你让他休息，我跟着你去好了。” 本不想掺和的徐月听到这话，便道：“别别，孙少，跟着林幔这是我的工作！你这是要抢我饭碗？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放过啊！” “这就是个比喻，你还是幔幔的助理，好好工作知道吗不要给我思想开小差。”孙景南的语气就像是高层领导给员工开会似的，说完又对林幔撒起娇来，“你就当我跟着你开眼界去，观摩一下我们林幔影帝的粉丝见面会？以帮助我今后在娱乐圈更好的工作？好不好嘛！” 实在拗不过孙景南的死缠烂打，林幔点头：“好好好。” 以前孙景南一出道，就是与林幔一同站在舞台上作为起点，而对于站在舞台下是什么感觉，孙景南倒是感触不深。 这次在○○市里的粉丝见面会上，原先被要求待在后台不要出来，可孙景南哪里坐得住，他还是顺着员工通道来到舞台边上。 孙景南看到林幔站在台上接受主持人的采访，脸上那一抹和煦的笑容让他根本挪不开眼睛。 他心里给林幔点上一千个赞都无法表达心中对林幔的喜欢，甚至还冒出以后等自己当上老板，就坚决不让林幔出来工作，要让他待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自己赚来所有钱都上缴，让林幔想干嘛就干嘛。 可是他知道林幔肯定不会同意，孙景南也悄悄藏在自己心里爽一爽而已。 站在舞台上的林幔如此耀眼夺目，台下那么多粉丝为他尖叫，孙景南知道这都是林幔多年努力下来的结果。 孙景南能清楚地听到台上人的对话。 主持人询问：“在这次电视剧拍摄中，与孙景南之间的合作互动应该也有不少，不知道有什么特别值得回忆的事情？” 林幔答说：“孙景南是个特别负责的演员，我们俩对手戏并不多，但是在拍摄过程中很开心顺畅，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关注电视剧本身，《权师》是一部非常棒的作品！” 原本孙景南还竖起耳朵听听看林幔会不会夸夸他，但在听到如此中规中矩的答案是，他突然灵光乍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费瑛说林幔的心里压力太大了。 林幔说话，太过小心翼翼。 孙景南有那么一瞬间还在想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他本认为林幔个性向来稳妥，不想落人口舌，所以才会这样。 但孙景南又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错，特别是跟着林幔跑了这几场活动后，眼下回忆起来，越发让他觉得这是有迹可循。 林幔表现得的确很小心，他每一次的微笑是想展示自己的淡定，他的每一句话都留有余地。那些看起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话语，但实则不想被人抓到把柄。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不无道理，可孙景南不太明白，他觉得这不应该。有些话听来完全可以诚实交代，无需中规中矩，可林幔却不这么做。 孙景南发现，眼前的林幔似乎把这份“小心”转化成了“压力”，而“压力”是他的保护壳，他不想释放自己，不愿走出来。 其实林幔有这份谨慎，应该是值得高兴，娱乐圈里最不缺口无遮拦的年轻艺人，被行业封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比比皆是。 可林幔不一样，孙景南心想，他有实力，有基础，却如此过分小心，而且这份“小心”，已经开始扼杀他的锋芒。 娱乐圈里多少人都在想方设法博眼球蹭热度，恨不得制造各种热度话题来刷存在感。换做别的艺人，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早把对象给拉出来，一同炒热现场。 但林幔却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台下不说粉丝，那些媒体记者看林幔的回答，甚至还有人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有爆点嘛！ 可他好像又有点不明白。 于是，孙景南绕回后台去找徐月，他知道徐月跟着林幔与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自己还长。 所以孙景南虽然不太想承认，可他知道徐月肯定也挺了解林幔的，从另一种角度上。 于是趁着林幔还在台上与粉丝们互动，孙景南一把抓住徐月往休息室里走，还反手锁上门。 徐月一脸惊恐地双手捂胸，道：“孙少，你要干嘛，我卖艺不卖身。” “……不，我对你没兴趣。”孙景南揉揉额头，“我有点事情问你，你跟着林幔这么长时间……” 等孙景南一口气不间断地把他心里的想法和分析说出来，这回就轮到徐月捂着脑袋。 “我怎么觉得很正常啊？这次活动本来是宣传电视剧嘛！”徐月说，“林哥从不是个靠花边新闻炒作热度的人，他那么爱惜羽毛，半点不想因为工作出错导致工作停摆，这没毛病啊，而且你不知道……” “为什么？”孙景南不懂，“公司会负责引导舆论啊。” “哎。”徐月叹了口气，“林哥的父母爱财如命，他们是看林哥能赚钱才让他干这一行，要是林哥名气一臭，肯定要他改行，林哥说他第一份工作就是从娱乐圈开始，不会干别的。现在能混到现在全靠他自己，又不像别人有靠山……” 到底说旁观者清，孙景南听徐月这么说，他捏着双手，骨节都被捏得发白。 在孙景南的心里，林幔做什么都很好，所以一开始听费瑛说林幔心里有压力，阻碍他成长的脚步，孙景南还不信。 现在他自己产生些许动摇，再问来徐月，心中终于恍然大悟。 林幔如今的地位是仅仅靠他自己闯出来的，不是任何人给的，所以林幔必须小心翼翼，谨慎地巩固自己得到的地位。 正因为如此，这种迫使他必须小心的想法，在长久时间的催促下起了反作用，让林幔束手束脚。 林幔没有靠山，他当然害怕。 孙景南想到之前他们在宣传时，林幔面对私人问题就会思考更多，一旦跳出台本的问题，林幔总是想方设法把话题引回到主题上。 别的明星恨不得多想几个热点话题，来给自己刷存在感。 可林幔却会担心落人口舌。 想到这里，孙景南很想冲上台抱住林幔，告诉他不用担心，你不用活得那么小心翼翼，你可以放开自我，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做你的靠山，让你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孙景南觉得自己果然太年轻，以前他和林幔在一起，想着只要爱林幔，其他都是小事。 现在他明白过来，他光赋予爱情，完全不够，他还要做很多事情，要让林幔放下这压力，让他能更轻松愉快地生活，工作，还有爱着他。 爱情，不止是让两人在一起的原因，而是让两人变得越来越好的动力。 孙景南走出休息室，他想给费瑛打个电话，想要谢谢他当初的指点，但最后他还是没这么做。 等到林幔的活动结束，孙景南笑眯眯地凑上来，给他捏捏肩，说辛苦了。 林幔抬头朝孙景南微笑，“怎么啦？” “嘿嘿，看你辛苦，我来给你捏捏，让你轻松一下。”孙景南完全不管周围还有工作人员，反正他和林幔是一对的事情人尽皆知，于是在休息室里他也肆无忌惮起来。 林幔一把捏住孙景南的手，对他眨眨眼，“你等等，我这里收拾好就回去休息啦。” “好好。”孙景南虽然让出位置，却还是盯着林幔。 就此刻起，林幔总觉得孙景南一直黏着自己，黏得可牢，就像牛皮糖那般黏。 他们走出剧院的时候，有不少粉丝等在出口外，想要再看看林幔。甚至等他们到了酒店，还有粉丝站在酒店门口等待。 但是林幔的粉丝全都很平静，可能这股子从容淡定都是从林幔身上学来的。 林幔不仅同意与她们签名合照，还催促她们赶紧回家，晚上不要在外面逗留，以免发生意外，好像只要能让他的粉丝安安全全的，让林幔做什么他都愿意。 别的明星还端架子耍大牌，在林幔的身上却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孙景南站在后面感慨地想，如果全世界哪怕只剩下一个喜欢林幔的粉丝，林幔大概都会小心翼翼地做好所有的事情，来保护好他这来之不易的成果？ 他下定决心，除了让林幔每天都开开心心，更要站在林幔的面前为他阻挡一切疾风骤雨，再也不让他害怕担心任何事情。 ***** 由于第二天电视剧《权师》在卫视台播出，晚上他们回酒店只休息两小时，再坐半夜的红眼航班飞回去，参加电视台举办的电视首播会。 而且，当天下午还得走红地毯。 这件事让孙景南忍不住疯狂吐槽，“又不是什么颁奖典礼，居然还要走红地毯，说起来我之前打听了下，最近电视剧搞这种噱头的越来越多了！基本上行业内传闻肯定能大爆的电视剧都会搞这套，虽然我相信岳岚的水平和陈制片的能力，可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啊？你看看这钱花的地方啧啧啧……” 此时林幔已经与孙景南坐在飞机上，头等舱第一排，挨着坐，林幔靠窗。 后面两排空着，座位全都被孙景南买了下来，说是不希望有别人打扰林幔休息，就连徐月和保镖都被安排在两排外，除非林幔需要，他们都不会主动凑上来。 在孙景南看来，他在娱乐圈都赚了不少钱，这点小钱又算什么，九牛一毛。 虽然孙景南没有主动说，但林幔多少猜到这是他的手笔。 特别当飞机起飞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周围都没有人坐着，而徐月还朝他挤眉弄眼，心里就猜到什么。 林幔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下孙景南，以后不要这么浪费。 他在飞机上睡了一觉，朦胧中好像被孙景南摸了脸。但是他入睡速度很快，并没太过在意。 等飞机落地之后，他们就马不停蹄地与剧组方面汇合。 这一整天都非常忙碌，与剧组汇合后，徐月一个人要负责两个人的事务，忙得焦头烂额。 还好孙景南只走一次红毯，他就叫了个工作人员来帮自己，让徐月轻松不少。 可林幔心里很是担心孙景南那里没有徐月到底行不行，于是又让徐月去看看孙景南那里有没有准备妥帖。 徐月：“……”你们是嫌弃我吗？ 还好没有出什么问题。 林幔和孙景南的红毯出场顺序被安排在中段，有点给后面主角们热场的意味。 全都是一身深色西装，林幔的西装更是偏墨蓝色，在灯光照耀下宛如深海。 走红毯时，林幔特意让孙景南走在外侧，更靠近媒体拍摄，好让孙景南能更出镜。 孙景南怎么不可能体会到林幔的用意。 他们俩在拍合照时，孙景南便站在林幔的身后侧，像是在做陪衬。 然而林幔到底经验丰富，只是转向给另一边媒体拍照的功夫，他抬手轻轻抚在孙景南的胳膊上，顺势站在孙景南的身后侧，还把孙景南往前推了推，将孙景南推到镜头前。 等走完红毯，不等孙景南表达自己的想法，林幔抢了先。 林幔说：“对你来说这种机会比较少，还是想办法多多表现自己嘛。” 孙景南在通道上偷偷勾住林幔的手指，“但是你才是重点呀……好好，我知道就算以后我不会留在娱乐圈，我也应该好好地完成宣传工作，但是这样的机会还是留给幔幔你，你才重要啦！” 林幔却笑，“我能走两次呢。” “走几次还是你重要。”孙景南前后看了看，趁着在过道拐角处没有人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亲了一下林幔的嘴角。 林幔先一愣，连忙说：“以后不准你这样。” “啊？哪样？” 林幔脸颊不由得红起来，“就是你不要总是趁着这个时候……嗯……” 孙景南笑了，“亲你？” 林幔正儿八经道：“对，没错，不准。特别是工作的时候，以后我们一起工作，你都要离我三尺……嗯，两尺之外，不要这么近，听到没有！” 说完，林幔迈开步子往前走，把孙景南丢在后面。 孙景南震惊不已，刚才他又没有在走红毯的时候这么做，只是趁着无人的时候才轻轻尝点甜头，哪能知道林幔居然不想的啊？ 他连忙跑到林幔的身边，讨饶说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但是别距离两尺那么远，他们俩应该手贴手，胳膊挨胳膊才对。 林幔被他缠得无法，倒也同意。 其实林幔并不反感他的举动，然而孙景南总是能成功让他脸红，如若一会儿没有工作倒也罢，可他还得去走红毯，届时被高亮的光打在脸上，还通红通红的，这拍出来的硬照能好看嘛！真是的！ 可林幔终究不会对孙景南生气，他带着孙景南来到直播宣传会场。 这时候还算早，一些配角或是没什么名气却来走红毯撑场子的艺人却已经入座，他们星圣公司也安排两名艺人过来。 好像是专门等着见他们，一看到林幔和孙景南出现，这两名艺人就跑过来打招呼，一口一个“林哥”和“孙少”。 恰逢此时徐月来找林幔，带他准备走第二次红地毯。 林幔看到孙景南一个人在这里，心里竟有些不放心，再一想之前自己还要与孙景南拉开距离，现在反倒是关心起来，他连忙调整心情。 宣传会上每个人都卯足了劲，林幔不想拖后腿。 他们每个人都希望《权师》收视率能有一个好成绩。 这场首播宣传会一结束，电视上就会直接播出电视剧头两集，可惜他们看不了今天的首播。 也正因为如此，剧组似乎不是很在意他们这些人贡献的收视率，决定接在宣传会后举办庆功宴，邀请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去酒店happy。 所以，再等他们从party现场离开回到公寓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三点半。 两人真的是太累。 林幔眼睛下已经有一层淡淡的阴影，在孙景南看来，他还瘦了不少。 阔别将近一个月时间的公寓，屋子里飘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林幔没心思想这么多，他几乎是飘着走进浴室。 反倒是孙景南很精神，他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窗户，光是林幔洗个澡的功夫，他已经将被子床单都掸过一遍，至少睡觉时不会有那么多灰尘。 趁着林幔还未走出浴室，孙景南坐在床边，点开手机，一条微信跃然眼前，是昨天下午收到的。 微信上说，“孙哥！你那车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来保养啦！差不多该来做保养咯！” 发这条消息的人的名字，在孙景南的手机上标记为“林帆弟”。 正是林幔的弟弟。 两人认识有巧合的成分。 此前孙景南那辆私家车需要保养，他刚好调查到林幔的弟弟正在一家品牌豪车的车行里工作，他装作毫不知情找上门去，巧遇林帆。而林帆知道他与哥哥的关系，当时就认了亲。 从林帆身上，孙景南的确能了解不少林家家风如何，到现在，也更能明白林幔到底背负了些什么。 正想着就看到林幔一脸迷糊地走来，连眼睛都快睁不开。 孙景南连忙拉住他，心想这可真要命，以后怎么都不能松开你的手，让你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