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进宿舍楼下的门之前，叶蓁蓁又扭头看了墨凌寒一眼，见他丝毫不见焦灼地站在楼下望着门口，好像下一秒他等的人就会从里面出来。 要是没见到上次他和赵袁媛在餐厅的那副腻歪模样，叶蓁蓁说不定真就被他深情的样子唬过去了。 叶蓁蓁到林源淇寝室的时候，她正在看视频、吃零食，笑的声音整层楼都能听到，也争着可是半点儿没看到她失意的样子，这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比她潇洒到哪儿去了。 “你就这么迎接我？”跟帮她开门的白思齐道了谢，扭头恨不得把手里的包砸林源淇脑门儿上，这个心大的女人，她还担心的不得了。 戴着耳机笑的正嗨的林源淇，显然没有听到叶蓁蓁的质问。 白思齐在旁边直笑，还搬了凳子给叶蓁蓁，叶蓁蓁小声道谢，没有坐，径直过去揪住了林源淇的耳朵。 “哎呦——谁呀？”林源淇捂住耳朵，“思齐，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今晚老娘一定要在床上让你求饶。”说着就扯下了耳机，试图反扑。 “呦呵，本事见长啊？”她那点儿道行在叶蓁蓁面前还差得远，听到叶蓁蓁的声音，不仅是反扑的心没了，就连身体也比大脑快一步怂了。 只捂住自己的耳朵，弓着身子，可怜的不行。 “蓁蓁，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是呀，您老人家玩儿的这么开心，哪儿还有心思注意到我这种小人物呀。” “别闹，蓁蓁，你先把我松开我们再说。”知道叶蓁蓁不会善罢甘休，还是先求饶比较靠谱。 “松开再说？”稍稍放轻了点儿力道，“松了还能听我说吗？”又是一个使劲儿。 “哎呦——蓁蓁，姐姐，祖宗，你先松开我成吗？松开我，你说什么我听什么，让往东绝不往西。” “这可是你说的。”叶蓁蓁松的也干脆，她可不担心林源淇赖账，别看她比不料林源淇丰腴，林源淇的武力值在她面前完全不够看。 “姐姐，你要让我说什么呀？”把叶蓁蓁推到椅子上坐下，还利索地给她捏着肩，那模样妥妥的小狗腿。 “一件一件说。” “哦——那可就多了去了。”收回了手，就要往门边遛。 “继续，你想好，墨凌寒现在就在门口守着。” “我只是……”意思见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搪塞叶蓁蓁，不过又老老实实地回来给叶蓁蓁捏肩了，“我只是想休息一下。” 这借口蹩脚的也正好在呢都懒得戳穿。 “不过，蓁蓁你刚刚说，那个贱男在楼下，你上来的时候看到他了？” “那可不咋的，人家可是一心向着你，还说让我帮忙叫你一下。” “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是答应了啊。” 没有理会林源淇一脸崩溃的表情，“走啦！”拍了拍林源淇的肩膀，又跟白思齐聊了两句，率先打开了房门。 “蓁蓁，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刚刚骗我的是不是？”林源淇一脸难以置信，蓁蓁就这么把她卖了？ “再说十遍也是这么回事儿，快点儿，别磨磨唧唧的。” 看着叶蓁蓁一身要大杀四方的气势，林源淇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了点儿什么，“唉，蓁蓁，等等我。”拿起包就冲了出去。 “蓁蓁，你会削了那贱男给我出气的是不？” “废什么话。”这种问题还需要质疑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蓁蓁，你一会儿打算怎么办？” “等着看。”反正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叶蓁蓁这个人最大的特质之一就是护犊子，有时候护犊子真的到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不过她护的人倒是没有那种不讲道理的，所以这在无形中给她省了很多麻烦。 “一会儿你给我拿出点儿气势来，不要怂，听到没有？” “哦——”这可半点儿气势都没有，气势是什么？不存在的。 “给我大声点儿。”真是恨铁不成钢。 “哦——” 叶蓁蓁简直给跪了，她这个状态对上渣男，活该天天不敢出门。 这事儿本来就不是她理亏的事儿，一把好牌被她打输了，真是…… 也不指望林源淇一会儿能出多大力了，不拖后腿就好，原本这事儿按照林源淇的剽悍程度，分分钟就能解决的事儿，拖到现在这个样子，只能说明林源淇留了一分。 所以这让叶蓁蓁不好拿捏林源淇的态度，难免投鼠忌器。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管是林源淇做什么决定，叶蓁蓁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要是林源淇说非要跟墨凌寒搅在一起，那马上她就能让赵媛媛一家在四九城无立足之地，不外乎人人都说权势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像叶蓁蓁和顾灼华这种从小浸润在那个圈子里的人来说，对于权势的运用更是纯熟，只是看她们是不是有那个意向。 她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最爱的就是仗势欺人，那说明有势可仗，要是真有一天连仗势欺人的本事都没有了，那才是真完了。 “我也不知道。”林源淇有些纠结地低下了头。 得，还有什么比不知道更难办的？ “你已经有决定了不是吗？” “什么？” 如果不是还舍不得，为什么会低头，明知不可为，心里还是忍不住有想法。 墨凌寒啊，也是个人物。 “林源淇看清楚你自己的心，这件事情我管不了。”不是不能是没有那个本事，女人之间的友谊太复杂，谁也说不好，墨凌寒会不会是一记暴击。 “蓁蓁，你别丢下我啊。”林源淇又慌了神儿了。 “你跟他之间的事情，你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我现在贸然出手……”叶蓁蓁没有说下去，林源淇也知道她剩下来的意思了。 “蓁蓁，我心里暂时还放不下他，但是我以后会放下他的，我没办法容忍他在跟我分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另觅新欢。”谁知道赵袁媛是不是他们还没有分手的时候，墨凌寒就勾搭上的。 越想越恶心，林源淇眼神一下子坚定了许多，再放不下又能怎么样？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现在的墨凌寒已经不是当初的墨凌寒了，他既不是水也不是云，林源淇这才是彻底想明白了。 “蓁蓁，我想得很明白了，我不希望他以后继续缠着我。” “想明白就好。”叶蓁蓁不关心林源淇是怎么一下子搞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想明白了就好。 毕竟多少人能在这时候想明白呢，一字之情，难免成殇。 “蓁蓁，帮我。” “好。” 叶蓁蓁从来不会拒绝林源淇，反之亦然。 到门口的时候，叶蓁蓁往她上楼之前墨凌寒站的那个方向望了一眼，果然墨凌寒还在那个位置没有挪动。 看到叶蓁蓁墨凌寒先是激动了一下，又看到紧紧地跟在叶蓁蓁身后的林源淇，墨凌寒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激动程度，让人见之动容。 “走，过去。” “好。”林源淇昂首挺胸地跟在叶蓁蓁身旁。 “阿淇。”有了林源淇，叶蓁蓁直接就别无视了？ 看来这深情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么，叶蓁蓁撇了撇嘴。 “学长今天没有带着袁媛过来吗？”叶蓁蓁出手总是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墨凌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难堪，两个小妞儿对视了一眼，心里却是暗爽。 “对呀，怎么没带袁媛过来，她要是误会了就不好了。”林源淇帮腔也是毫不含糊，看来她是多了个神助攻，叶蓁蓁对着墨凌寒，眼底满是不屑。 这种男人，看似多情，最是无情，没事儿就喜欢用那张脸到处招摇撞骗。 “我们没有关系。” “这样啊——”叶蓁蓁扯长了调子看得墨凌寒一阵心虚，“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阿淇，我……” “学长，你写别说，先听我说，有些话还是省省，免得说出来大家都难堪。”叶蓁蓁把林源淇往前推了推，“学长，我是敬重你比我们大一届，还有你曾经对阿淇的好，所以我还叫你一声学长。” “你跟阿淇在一起了两年多，中间也是走的磕磕盼盼，中途你们都不是没有遇到过比对方更优秀的人，但是你们都能相互扶持着走下去，说实话，我很敬佩。后来你出国，阿淇一句怨言都没有，那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能常伴左右，哪怕是天天说一些口水话，也能开心地不得了，但是你说走就走，甚至连跟阿淇商量都没有。” “你走之后阿淇虽然什么没说，但是她那段时间压抑的消沉我一清二楚。我们俩天天腻在一起，都可以说是对对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也不为过，正是因为了解，所以免不了心疼，这个傻姑娘。” “这些现在拿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不过是徒添尴尬。我们再说说你出国之后，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主动联系阿淇的次数有多少？再后来你佳人在怀，随便找个理由就把阿淇撇开，剩下的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墨凌寒在叶蓁蓁这一串的事实之下，忍不住低下了她那颗高贵的头颅。 “阿淇，我们走。”叶蓁蓁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她接下去的话只会更难听，墨凌寒这个被好话灌满耳朵的天之骄子，或许受不了。 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她还要顾及一下林源淇的感受，她对墨凌寒的数落，很大程度上是在撕开林源淇结痂的伤疤，这个过程太过痛苦。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用时间来磨平这一切，这是最温和无害的方法了。 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 “阿淇……”墨凌寒伸着胳膊，试图抓住林源淇，嘴唇嗫嚅着，好像还有话好说，但是已经没有人愿意听了。 “学长，你好自为之。”终于她心口的朱砂痣，也冷却了温度，变成了墙上有些碍眼的蚊子血。 叶蓁蓁刚刚那些话，她也有认真听，原来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迷失在这段感情里不能自拔了。 最后的结局又是怎么样呢？ 都说出轨和家暴一样，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她是该清醒了。 既然墨凌寒在很久以前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她支持，那些不舍就当是为她的年少无知买单，此后她的世界里再无墨凌寒，未尝不是件好事。 撕开结好的痂虽然疼，但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每次看到我们身上的小伤口结好的痂都会忍不住扣开，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直到累了倦了疼了，长记性了，就会在不知道的时候慢慢痊愈了。 “阿淇，疼么？” “疼，就当是交学费了。只是这学费贵了点儿，还好我还年轻，两年的学费我还交得起。”说这些话的时候，林源淇仰着头，眼里有星星在闪烁。 叶蓁蓁觉得这一刻的林源淇真是漂亮极了，意气风发给她的娇颜镀了层耀眼的光芒，她的阿淇浴火重生了。 “蓁蓁，我想去D国了，听说你们家顾先生就是D国图宾根大学毕业的，我去当顾老师的学妹怎么样？刚好我第二学位就是德语。”当时是为了看法律类的德语原文书，没想到现在居然为她多造就了一条路，命运的诡谲谁知道呢。 “认真的吗？” “当然，年轻人嘛，要闯一闯的。” “明天我帮你联系语言学校。”没有挽留，如果这是林源淇想要的，叶蓁蓁无条件支持。 “谢啦。” “我们之间还用这个字眼？”也争着歪着头，娇俏的小模样，哪儿像个少妇，明明还是个小妖精。 “蓁蓁，我要是个男人哪儿还有顾灼华什么事儿！”林源淇忍不住感叹。 “你是个男人，也没你什么事儿，我跟我们家顾先生认识的时候，我还是个奶娃娃呢。” “哇，这么重口味，这是什么故事，快说快说，我要听……” 叶蓁蓁给她讲她和顾灼华小时候的事情，知道她从小就被顾灼华定下来的时候，林源淇骂了一句，“奸诈。”这话她也就敢背着顾灼华念叨，要是顾灼华现在人在这儿，她准怂。 那天晚上她们俩活脱脱化身成了两个酒鬼，喝着酒，聊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