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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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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雾听顾云容问出一连串问题,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答她。    他思量一回,斟酌着措辞道:“殿下今晚约莫会宿在皇庄,娘娘尽可放心。殿下是临时有事,但具体是何事,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殿下说待他回来,自会跟娘娘说。”    顾云容沉默须臾,点了点头,命握雾退下。    她坐下自思自想半晌,长叹一息。    她能瞧出握雾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总觉得桓澈是出了什么事,或是碰见了什么麻烦,但既然他选择在外盘桓,那便自有他的道理。    观握雾神色,桓澈应当并无危险,如此便好。    桓澈立在院门口,隔着浓深夜色,冷冷睇着躺在藤椅里的宗承:“你当真不知那群刺客的来历?”    “不知。殿下真当一应见不得光的事我都知晓?”    “这可说不好,更甚者,说不得那群人就是你指派的。”    宗承慢慢给自己打扇:“殿下绝顶聪明,为何不想想,这群刺客倘若当真与我有干系,我就应当避嫌,何必在殿下才出门不足一里地的时候就动手呢?殿下怀疑我,我还怀疑是殿下自家雇的刺客,演了一出戏,就是为了栽赃到我身上,好拿捏我。”    “你一个海寇头子,身上可做文章的地方还少么?我何必大费周章?”    宗承不以为意:“不是你也不是我,那就是旁人做的,殿下自去仔细查证便是,何必来我这里浪费工夫?”    桓澈示意拏云将那群被俘的刺客带进来,回身道:“这群人姑且放在你处,待我明日着人来提。”    宗承转头打量了那群半死不活的刺客,道:“殿下打得一手好算盘。这群刺客已经不剩几个活口了,赶明儿若全死了,殿下是不是就要说是我杀人灭口?如今虽已夜禁,但谁人敢阻殿下大驾?殿下现在回城,还能送入诏狱,连夜提审。”    桓澈置若罔闻,到底没有改意,将那群刺客扔下,领着一众护卫,飘然而去。    宗承扫了眼院中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刺客,皱了下眉:“竟然把这群夯货扔在我院子里,敢怕是报复我先前挟持云容之举。”    他命人将地上的刺客收拾了,不论死的活的,都抬到库房去。    待到院门重新掩好,他躺回藤椅里,慢慢思量前后。    他方才正在书房坐着,忽听人来报说太子去而复返。及至他出门查看,就瞧见一脸霜寒的太子立在院门口,说他今日从他这里出来之后就遇见了埋伏的刺客,后头着人去略略查了一番,这拨人似乎与他有关,跟着便质问他可知这是怎样一回事。    他怎知是怎样一回事。何况,他如今正在跟太子磋商海禁之事,太子死了对他又无甚好处。太子自己当然也是知晓这些的,眼下故意这样说,不过是拖他下水,顺道寒碜寒碜他。    至若那群刺客的来历,他一时半刻还真拿不准。    他凝思少顷,眉头微拧。    他心里忽然有个揣测。    一个大胆的揣测。只是需要时间彻查求证。    桓澈在京郊有三处皇庄,他今晚就打算暂且在其中一处安寝。    皇庄乃皇室直接遣人打理的庄田,他此前做亲王时是没有的,后头入主东宫,他父亲便赐了三处给他,增供他日常花销。    庄头见皇太子晚夕亲临,唬了一跳,忙不迭吩咐伴当与庄客们取冰、烧水、备茶果,又要着人去预备肴馔,却被桓澈阻住。    “不必了,我不过来歇一晚而已。”桓澈淡声说罢,便转去沐浴。    他选择歇宿皇庄,而不是回宫,是有原因的。他当时擒住那些刺客时,着人查了半日,不然也不会这个时辰才折返宗承的庄子。    查到的那些蛛丝马迹,令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想要尽快知晓真相,所以决定留在宫外,等候结果。    他不可能将那些刺客带到皇庄来,于是就扔给了宗承。宗承那里最安全也最方便,宗承为了不节外生枝,会留下那群刺客并妥善安置。    桓澈只叫了两个长随进去伺候浴身,把庄头精心择选的几个美貌丫鬟晾在了外面。    庄头立在门外,心里直犯嘀咕。    皇太子殿下在他们这些下人看来着实怪异了些。堂堂皇储,身边却只有一个女人。太子妃迟迟无所出,殿下竟也不肯纳妾,莫非是过于怜香惜玉,恐怕美人伤心?    这般想来,殿下应当也是喜好美人的,只是兴许往日皆在宫中,在这上头总是放不开——他听那些被调来皇庄上做事的内官说,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虽皇太子不可恣意收用宫女,否则便是品行不端。    庄头搓搓手,心里有了计较,笑得奸滑。    桓澈浴身罢,转去临时收拾出的卧房时,一进门就瞧见两个身披轻纱的女人低头垂手立在床畔。    听见他进来的动静,二女齐齐抬头看去,一见他风神形貌,惊不能言。    二女含羞带怯迎上前来,双颊酡红,细声说要伺候他歇息。    桓澈嘴角微扯。    他忽然想起了他当初赴浙时,万良给他预备的那四个瘦马。    眼前二女原也生得可称貌美,身段也算纤秾合度,只是仍连顾云容一根手指头也及不上。    桓澈平日里便不会多看这种女人一眼,如今心绪复杂,脾性格外阴郁,问了她们是被何人派来的,嗓音凛冽砭骨:“滚出去跟你们庄头说,不该管的闲事莫管,他今日既是自作聪明,明儿就挪地方!”    二女原还臆想着今晚能给眼前这紫府仙人一样的皇太子侍寝,如今遭冷言兜头浇下,绮念全无,吓得面如土色,哆嗦着应诺,慌不择路跑了出去。    桓澈在床畔静坐片刻,侧身躺到篾簟上,幽幽一叹。    他也不知自己何时入眠的,觉着睡的工夫不浅了,睁开眼,天色也不过蒙蒙亮。他昨日跟父亲告了假,今日倒是不必急着回宫。    又躺了须臾,他起身穿衣。    待他用罢早膳,又等了半个时辰,这才见拏云回来复命。    “殿下,您过目。”拏云将昨日所查一应左证呈与他看。    桓澈一一谛视,足足看了两刻。临了,他又问了句:“是否确凿?”    拏云道:“是否当真确切,小人不能保证,但小人已依您的吩咐,尽快尽详地查证。”    “可我还是不能相信。昨日那刺杀的手段怎么瞧怎么拙劣,亦且,你调查得是否过于顺利?”    拏云如实应是,又想说甚,但嗫嚅一下,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即便是久惯谨慎的人,焦灼起来也是难免疏漏。何况那人若是真有异心,完全有理由这样做。而今七王之中,五王几同于废,若是暗中除掉殿下,就剩下他一家独大。最妙的是,还不会有人将殿下的遇刺扣到他的头上,甚至不会有人认为这件事与他有关。    谁让这人自来跟殿下手足情深呢。    但他方才正要说出这些,忽觉不妥,这便闭了嘴。再是如何,那也是殿下的家事,还轮不上他这个底下做事的置喙。    桓澈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左证,面容深凝。    桓澈当日便将那群刺客带回去鞫审。刺客里面已经不剩几个活口,昨晚拏云也已去宗承那里连夜审问了,但所获不多。    然而确实所有的可能都指向了一个人,一个最不可能也最可能的人。    只是桓澈总还是觉着这件事哪里不对。他回宫后,再三思量,还是趁着淮王入宫探望贞元帝的机会,将他叫到西苑跑马。    兄弟两个在西苑盘桓了整整两个时辰之久。待到淮王出宫时,脸色极是难看。    顾云容见桓澈与淮王跑马回来后就一直沉着脸,问他可是跟淮王起了龃龉。    桓澈屏退左右,对顾云容道:“我与容容说件事,容容千万保密。”    顾云容心头一震,郑重点头。    沈碧音以为太医诊视之后会将孩子还给她,谁知她在乾西五所住了十来日,迟迟不见有人来给她送孩子。    她沦落至此,起先是有些嫌恶那孩子的,但后头想到可借着这孩子活命,亦且真正生下后母性使然,也便有了感情,如今竟是满心惦念。她打探几回均是无果,后头就又壮着胆子要求面圣。    可她终究是没能见到皇帝。桓澈其时正在文华殿,顺道将她宣到了文华殿,警告她安分一些,若是再生事端,不论如何都要办了她。    沈碧音不知自己回去之后又要在乾西五所困到何时,但她眼下也顾不上挑地方,她只想抱回她的孩子。    “那个男婴如今暂留太医院,不可能让你抱回去养着。”桓澈冷淡道。    沈碧音听见这话几乎晕过去。她还以为她的孩子被后宫里哪个娘娘养着,原来竟是在太医院里待着!太医院里一群大男人,怕是连孩子都不会抱,她那孩子原本就是早产儿,再照料不周,非夭了不可!    沈碧音不肯罢休,再三要求前去照顾孩子。但她还没说上几句,就被桓澈身边的内侍架住。    内侍要将她拖出去时,她听见有内官在外通传说陛下驾到,突然高呼道:“殿下莫非因着自家无子,就格外仇视别家子嗣?殿下若是不想让皇室主支香火断在太子妃手里,就作速纳几个侧室,不然将来怕是当真要在侄儿里面挑一个记在自己名下。殿下难道愿意给旁人养儿子?”    她声音尖细,刻意拔高之下,更是刺耳。    她这几日在乾西五所认识了一个叫夏娘的粗使宫人,闲谈之间得知她原是东宫的女官,后头硬生生被太子妃送到宫正司吃了一番苦头,险些没死在里面,后来便被打发到乾西五所做些粗使活计。    夏娘那日语带讥嘲,说起太子妃无子之事,感慨皇帝如今最挂心的怕就是太子的子嗣之事,若是哪个能令太子纳妾,皇帝一定会对之另眼相待。    沈碧音觉得太子这几年饱尝无子之苦,未曾主动提出纳妾之事,怕只是缺个台阶。    那不如她今日就激他一激,给个台阶让他下来,正好皇帝过来,说不得这事就成了。这事成了,她也算是有功。    顾云容就立在桓澈身侧给他研墨,听了这番话很有些尴尬。她不知沈碧音为何忽然攻讦她,明明沈碧音是来要孩子的。    她想到自己目下的处境,又思及她此前为着怀孕所做的一应努力,心下难免黯然。    桓澈察觉到她的异常,牢牢握住她的手,正要着人将胡言乱语的沈碧音拖出去打一顿板子,却见父亲已至,只好先行起身行礼。    贞元帝扫了眼一同过来施礼的顾云容,又转向儿子:“那沈氏虽是出言不逊,但择纳侧室确实是当务之急。朕纵了你这么久,你也该知足了,毕竟子嗣为重。即便立了次妃,也不会越过你媳妇去,你在担心什么?”    贞元帝转首看向顾云容,正想问问她对册立次妃之事可是存有异议,忽见她身子摇晃一下,倏然软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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