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有臭味
三天了, 雨终于在傍晚停下来了。林文一家三口齐齐出动，拾柴火拔野菜。林文往距离山洞最近的一处山泉那里看了下，果然水还是浑浊的。应该过几天就会好了。 “子衿悠悠, 雨停了。村里人应该都会出来活动了, 只要看到人都给我避开。尤其是看起来面色发黄，咳嗽呕吐, 晕倒在地的村民, 不管你跟他的关系有多好，都不许靠近！”林文警告道。 “娘？你是怕有传染病？”悠悠毕竟是学医的，听了娘亲的警告, 多少明白她的心思。 “好, 妻主。悠悠, 你一定要听你娘的话，万万不可有救死扶伤的想法。你娘跟我可只有你一个孩子！”子衿看着悠悠的眼睛, 神情严肃地说道。 他真怕悠悠有那种悲天怜悯的想法，他是很敬佩大夫救死扶伤的精神, 可不代表就希望自家孩子不顾危险也要救人的这种念头。 “悠悠，听到了没！不要让我和你爹担惊受怕。你虽学医没几年，可你也该知道瘟疫的可怕。”林文就怕这孩子不懂事。 “爹, 娘, 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不顾自身的安全的！”悠悠保证道。 爹娘总是把她当小孩看, 她已经长大了。她虽然是学医，立志救死扶伤，可她并没有那么伟大, 不顾生死，不顾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雨停的第二天，林文让子衿悠悠在洞里呆着，她出洞看下外头的情况。枸杞，林文让悠悠压在洞里，不准跑出去。 微微的几抹阳光照在水面上，水里的漂浮物静静地流动着，偶尔飘来的几缕风中夹着点臭味…… 死物开始发臭了，等太阳都上来了，细菌发酵得更快。潮湿温热，各种死物，这种环境下简直是病菌的天堂！ 林文看到稀稀拉拉的村民开始往洪水边走去，手上都拿着根树叉。 到了水边，这些人开始勾着水里的漂浮物，隐隐地林文还听到有人喊到，自己勾住什么东西了。 现在才开始，有些村民还在观望着，山里最不缺的就是竹子树木藤条，很快就会有人开始制作木筏竹筏了。到时整个水面上该不平静了。 桃花村村民一定等不及洪水全退了在行动的，那水中淹没的可是他们的家园，他们的亲人，他们的财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再臭再恶心的场面，都不会吓退有些人。 林文想叫那些人不要捡水中的死鸡死鸭这些死物回去吃。可谁会听劝呢？他们只会当她是神经病！这鸡鸭有刚死没多久的，看着还新鲜，干嘛有肉不捡着回去吃？林文能怎么说？这些死物有细菌，吃了会生病？ 太阳彻底升起来了，水边也开始热热闹闹起来了。 林文不想看下去了，要回山洞的时候，她脚步一转，跑到最近的山泉处。 还是干起了老活计，把山泉掩盖起来，她不能让今后有可能感染疫情的村民发现这里的水源。想想，又跑到另一处山泉，继续掩盖行动。 不要怪她自私，这里不是现代。灾难过后的瘟疫更可怕！蝗灾旱灾洪灾，她能做好准备，能够保护好家人。 可是传染病，让她怎么弄？她不是神医，她没法治好瘟疫。想想，就是现代医学技术那么发达了，可有些传染病，还不是照样没辙。 林文想到读大学那年，她住的整栋楼都隔离了，只因为14楼发现有一例撒死病毒。那几天，整栋楼人心惶惶，谁也不能确定自己没接触过这个病毒感染者。 她们都关在宿舍里，禁止走动。吃饭问题都是由辅导员戴着口罩送上来的。而可怕的是，林文当时头晕沉沉的，虽然诊断不是感染病毒。但是她还是吓得半死。所以过了几天，林文住的整栋楼确定都没有疑似感染者之后，林文飞速请假坐车回家了！ 她读书的这个曾经美丽祥和的城市，已经不安全了。她不能留在那里了，不被感染到，也会被整日恐慌害怕的气氛逼疯的！ “爹娘，雨停了。我出去找点吃的。”夏姐看着瘦弱枯槁的父母，心里难受极了。 不过短短几天，爹娘就迅速老迈下来。再看看夫郎为了孩子，从嘴里省出来的吃食，而憔悴不堪的模样。夏姐心疼极了。就是这样，几个孩子也饿得哇哇叫难受。她没用，这几天都找不到什么吃的。 “姐，我跟你一起去！”冬姐看着大姐说道。作为家中现在唯二的顶梁柱，冬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大家子受苦！ “好！”上阵母女兵，打虎亲姐妹！ 夏姐跟冬姐找了老半天也没什么可吃的，就是些野菜，还有丁点蘑菇。山上能吃的，早也被其他村民捡光了。 山上看到的野物，她们没工具根本打不到。何况就她们这水平，有工具都不知道能不能打得到。挖的粗劣陷阱，毛都没有看见。 两人垂头丧气地准备往回走…… “姐，要不我们往水边那里看看，不定能捡到些吃的？”冬姐忍不住提议道。 “你忘了黄大夫怎么说的？想要活命就不要去水边去！尤其是捡那些死物去吃。”夏姐转头看着妹妹严厉喝道。 “姐，我没忘……我只不过，哎……”冬姐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小妹，姐知道你怎么想的。说实话，我都忍不住想去水边那里看看，可一想到黄大夫说的话，我就忍住了。饿着肚子总比有可能得瘟疫好。咱们再找找，洞里面老的大的小的，都等着咱们呢！”夏姐拍拍小妹的肩膀安慰道。 她要坚强，不能露出一点脆弱，现在她是家中最大的支柱。 林文掩盖好山泉，往回走的时候，看到夏姐冬姐了。要不要叫住她们？林文躲在树丛里，考虑着。 林文看着夏姐冬姐都要离开视线的时候，终于开口喊道。 “夏姐！冬姐！”林文走出树丛开口喊道。 “咦？文妹子！”夏姐惊喜道。 “文妹子，你还活着呀？呸呸呸！看我这张嘴，该打！”冬姐作势打着嘴巴笑道。 “你妹子我，福大命大着呢～”林文笑道。 “妹子，妹夫悠悠都还好？”夏姐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着呢～你们呢？”林文看着她们姐妹的神情不像家中有人离去的样子。 “老天保佑，都还活着。哎……就是爹娘老了，受不住雨淋，两人都得风寒了。幸好遇到黄大夫，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冬姐神情无奈又低落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活着，比啥都好。放心，黄大夫医术很不错，婶婶大叔一定会好起来的！”林文安慰道。 “承你吉言！说起来还是要感谢妹子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提醒，老娘睡不着及时听到钟声，我们一家子可能就没那么好运了。”夏姐感激道。 “是呀，文妹子救命之恩，我们全家都记住了。我爹娘这几天一直念着你，担心你们一家。不过话说，谁撞的钟，提的醒？”冬姐好奇道。 “我也担心你们，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了？还好你们也都平安。也不知道是谁提醒的，好人有好报啊！”她还是当个默默无闻的英雄就好。 “文妹子，你拿着，给妹夫悠悠带回去吃。姐，没啥东西，就只能给点野菜蘑菇了。”夏姐说着就把手上的野菜蘑菇塞到林文手上。 林文看着手中的野菜蘑菇，不说话了。 “是呀，妹子可别嫌弃。等姐姐改日抓到啥野物，请你吃顿好的！”冬姐笑道。 林文看着冬姐手中只剩下一半的野菜蘑菇，看着她们姐妹俩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使劲眨眨发紧的眼眶。 现在外头有多不好找吃的，林文不是不知道。即使林文对她们一家有救命之恩，这时候能把找来的一半吃食给她，这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至少林文做不到，她洞里有那么多粮食，她都没有想过给其他人。她是自私的，可她也不是真的无情之人。 “还是别了，现在的山里野物咱们还是最好别吃。我等以后冬姐请喝酒呢！”林文笑道。 “行！”冬姐爽快应道。 “哎呀，忘了问妹子了，你们现在住哪里？要没地方遮风挡雨的，到姐那里，山洞是小了点，挤挤也比没地方住好。”夏姐开口邀请道。 “有地方住，走！到我那里去，有好事！”林文感动道。 她再也受不了了，转头眨去眼中的泪花。这时候谁会送吃的？还邀请一起住？要知道林文一家子对比村里人看起来就是弱鸡，这时候邀请一起住，难道夏姐不是存着照顾他们一家子的心思？ 夏姐冬姐互看了一眼，小心地看了周围一圈，然后紧张地跟着文妹子。她们多少猜到了文妹子说的是什么好事。这时候的好事还有啥？有粮食！ 林文看着夏姐冬姐小心谨慎的样子，暗自点头。 “汪汪汪～” “枸杞，不许叫！”悠悠喝道。 “子衿悠悠，你们看谁来了？”林文高兴道。 “夏姐，冬姐你们可好？”子衿关心道。 “夏姨冬姨！”悠悠看到熟人高兴叫道。 “我们都很好。悠悠，你师父跟我们在一起呢。”夏姐回道。 “真的！太好了！”悠悠惊喜道。 “进来。”林文领着夏姐冬姐进洞。 一进来，夏姐冬姐就看到山洞里面的情况。洞不大，不过挺干净。一个铁锅，一堆柴火，几个坛子。 林文走到角落米坛子那里，转身对着夏姐冬姐道，“傻站着干啥？过来帮忙把这三个坛子抱走。” 夏姐冬姐对视一眼，神情紧张，眼神兴奋地快速走过去。 “打开看一下。”林文看着夏姐冬姐的傻样，笑道。 夏姐迫不及待地拆开盖子，冬姐也伸长了脖子看着坛子。 粮食！黄橙橙的小米！ 夏姐眼含泪花地看着坛子里的小米，哆嗦着嘴唇，嗓子哽咽地说不出话。 冬姐紧紧抱住坛子，眼眶泛红，嘶哑着嗓子说道，“妹子，大恩不言谢，以后妹子就是需要我冬姐的命，我也甘心奉上！” 想着家里的老爹老娘急需进补的身子，想着夫郎发青的脸色，想着孩子饿得干瘪的肚子，想着家中被大水淹没的财物粮食，想着今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无粮，文妹子的这份情，拿命抵都不为过！ “文妹子，冬姐儿说的对。妹子今后凡是用得到我们姐妹俩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欠妹子太多情，就是有些亲兄妹都做不到妹子这程度。 “说什么呢！都是亲戚，讲什么生呀死的，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林文感动道。 她们姐妹俩都知道，不是这样的。这世道，人到了关头，哪会讲什么情谊。她们在洪水中，看到为了各自活命，亲人间相残的例子还少吗？ “夏姐冬姐，婶婶他们还在等着你们回去呢。”林文看着两人沉默不说话，开口提醒道。 “妹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爹娘好点了，再邀你们过去做客。”夏姐回神说道。 爹娘病还没好，虽然黄大夫说了没事，但还是不能让妹子一家过了病气。 “好！你们一路小心点。”林文说道。 夏姐冬姐两人心惊胆战地抱着坛子一路小心地躲着人。 呼～终于到洞里了！冬姐立马放下坛子，转身把洞口掩盖好。 看着地上的三个坛子，村长二女婿好奇道，“妻主，这坛子哪来的？干啥用？” 夏姐没等冬姐回答，就先开口道，“爹，娘，我们路上遇到文妹子了。这是文妹子给咱们家的。” 夏姐在那里说话的时候，村长二女婿已经动手拆封口了。 “这，这是粮食！”冬姐夫郎尖叫道。 “嘘！小声点！”冬姐立马提醒道。 冬姐夫郎马上捂住嘴巴。 其他洞里的人，也都看到坛子里面黄橙橙的小米，笑得都看不到眼睛。 太好了，有吃的了！ “你们都记住，咱们家欠着文侄女这份恩情！”村长看着一家子严肃地大声道。 “娘，我们记住了！” “婆婆，我们一定谨记！” “奶奶，我们不会忘的！” 村长看着大家的神情，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侄女，认得好！ “还有，不准告诉任何人，咱们家有粮食！文侄女也有粮食！”村长神情严厉道。 “娘，我们一定不会的！”夏姐保证道。 村长也看着其他人点头保证到。然后吩咐女婿们赶紧做饭，孩子们都饿坏了。 她则拉着夏姐问文侄女的情况。冬姐则被黄大夫拉去问她徒弟怎么样了。 有了粮食，大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孩子们脸上则带着笑容紧盯着锅里的饭。 作者有话要说： 林文的这段经历就是本作者亲身经历过的。那时候我发热了，虽然最后确定没事。但我还是吓得半死，飞速请假坐车回家了。 我小时候家乡发大水，下着雨，外婆带着外公连夜到我家敲门，打开门真的是白茫茫一片，所幸洪水没有那么大，不然不会游泳的咱真不知道在哪里了……那时候好欢乐，可以抓鱼，家里老爸抓的鱼，吃到吐……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我家发大水的时候，也是夏日下雨，也是夜里发生的。我们一家子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外头下雨发大水。现在想想，也许是在上游的水库，还有雨水这些方面的原因。 再想想我家这里感觉没下多久的雨，但不代表上游那地方雨已经下好久好大了。大家应该也有经历过，同一片区域，前方报道在下雨，你在后头天还是晴朗的？ 文中发洪水，里头也有些解释。过完年一直下雨，季候汛期，还有安平镇码头，这些加上我的一些经历，所以咱也不是厉害人物，小说能写到面面俱到。考据大能，求放过～*^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