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4
陆家虽然家大业大, 可是, 他们却没有雇用保姆。 几乎所有的生活琐事全都是许冰如一个人在操持打理。 陆明诚心疼她太过劳累，跟她提过好几次，要聘请一个保姆帮她，却被她断然拒绝了。 她喜欢做这些事情, 亲自照顾他们的生活。 也喜欢清静, 不希望有其他人介入到他们的生活中。 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这是真真正正的属于他们的家。 第二天, 许冰如比往常早起了半个小时去准备早餐。 却惊讶地发现，有人比她还要早。 她听着厨房里传出锅铲碰撞的声音, 心中纳罕，缓缓走去。 厨房里，陆葳身上戴着围裙, 站在炉灶前。 一手执铲，一手颠勺。 动作娴熟，力道精准, 仿佛做过很多次一般。 空气中，淡淡醇香飘荡弥漫着。 菜肴已熟，陆葳熄火，将菜倒进盘碟里。 他转身，不经意间发现许冰如静静地立在门口，略微一怔，神情里闪过一丝不自在。 “您醒了？” 陆葳嘴唇微抿, 出声问道。 许冰如微微一笑，扬眉看着他。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马上就好了。” 陆葳婉言相拒。 许冰如见面前的男孩子身材挺拔，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他就不知不觉长大了，宛如一棵高大挺拔的参天劲松，心中突然间感慨万千。 “小葳，你终于长大了。” 她满眼慈爱地凝视着陆葳，声音温柔，充满了无尽慈爱。 陆葳闻言，背影微滞。 “如果你妈……” 许冰如察觉到自己一时失言，赶紧改口。 “如果你爸爸看到你为他做早餐，他肯定会非常开心的。” 陆葳故意冷着脸，轻哼一声。 “我才不是给他做的呢！” 许冰如莞尔一笑，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 “我知道，你是给然然做的嘛！你这一点，可比你爸强多了。要是让他做道菜，他没把厨房烧了，那就已经很好了。” “阿姨，谢谢您。” 陆葳看着她，突然认真地开口道谢。 许冰如听到他的话，陡然愣在了原地。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陆葳第一次喊她“阿姨”。 她的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欣慰。 眼眶渐渐泛红，隐隐有泪花在里面打转。 “傻孩子，谢什么？” 陆葳脸颊微热，不自在地开口。 “我就是随便说说的，您可别当真昂！” 他见许冰如眼眶发红，一时间又有些手足无措，喃喃道。 “您可别哭啊！要不然待会儿被老头儿看见，又以为我惹您生气了呢！” 他说到这里，微微撇了撇嘴，欲盖弥彰地说道。 “他生气我倒是不怕。我是担心会给然然留下不好的印象。” 许冰如闻言，没有戳穿他，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陆葳做好早餐，来到楼上。 他轻轻推开卧室门走进去，沈初然还在沉睡之中。 床头的香薰已经熄灭，淡淡的余香在偌大的房间内萦绕，飘散。 陆葳走到床前，女孩儿睡得安然，那张精致的小脸儿红扑扑的，好不娇嫩。 他微微俯身，在她颊畔亲了一下。 柔声呢喃着，“宝宝，起床了。” 女孩儿嘤咛一声，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 或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那双眸子雾蒙蒙的，好似沁着一层水汽。 迷离，绰约。 沈初然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俊脸，冲着他笑了一下。 轻柔软薄的窗帘将室外的阳光遮挡住，却依旧挡不住那片明亮。 沈初然神色倏然一紧，彻底清醒过来。 “几点了？” 她的声音微微透着一丝喑哑，同时夹杂着几分紧张。 陆葳见她慌慌张张地起身，连忙按住她，轻声道。 “别急，时间还早，他们也都没起呢。” 沈初然闻言，慌乱的心弦松了一些。 陆葳蹲下身子，握起女孩儿白皙莹润的脚丫儿，给她穿上拖鞋。 在沈初然下地之前，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咱们洗漱去喽！” 声音轻快，而又明朗。 他给沈初然挤好牙膏，立在在一边看着她刷牙。 这样的氛围很具生活气息，平平淡淡，却又不失美好浪漫。 镜中的女孩儿，即使素颜，也依旧美得动人心弦，让人不自觉着迷，沉沦。 陆葳心头微动，缓缓走到女孩儿身后，将她搂在怀里。 他把下巴搁放在女孩儿肩头，亲密地宛如一对连体婴儿一般。 “宝宝，等到了年龄，咱们就结婚？” 他的嗓音低缓深沉，带着不加掩饰的深深期待。 沈初然闻言，刷牙的动作戛然而止，怔怔地凝视着镜子里的他。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淡定了，可是骤然狂跳的心脏，还有激荡翻腾的情绪，将心中的激动跟喜悦彻底泄露出来。 沈初然微微后仰，温顺地靠在他的怀里。 绵柔娇憨的声音缓缓响起。 “好啊！” 她的唇畔沾染着牙膏泡沫，妆容还未打理。 两人窝在空间略显狭小的洗手间里。 明明一点儿都不浪漫的场景，却透着别样的温馨与恬淡。 两人从楼上下来，沈初然见其他三人早已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等候，面颊微热，不由得看了陆葳一眼。 陆葳见谎言不攻自破，面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沈初然轻声致歉。 许冰如笑了笑。 “没有没有，我们也是刚刚下来。” 陆明诚也在一旁笑着附和。 “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小陆苼搬着椅子，悄悄往沈初然旁边靠了靠。 “仙女姐姐，原来你也喜欢睡懒觉啊！” 他把小脑袋凑近沈初然，小声地嘀咕着。 沈初然闻声，脸颊蒙上了一层淡淡粉色。 她轻柔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眉眼弯了弯。 陆葳见女孩儿微露赧意，给小陆苼夹了一片吐司。 “小鬼，吃你的早餐。” 小陆苼拿起吐司，张开嘴巴，咬了很大一口。 然后扭头看着沈初然，那双大眼睛眯了眯，露出笑意。 他的腮帮子鼓鼓的，这般看上去，更加的圆滚滚了。 许冰如给陆明诚递过一块儿三明治，饱含深意地开口。 “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陆明诚咬了一口，细细咀嚼。 “这是你研究的新花样？味道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许冰如莞尔一笑。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陆明诚不甚在意地点点头。 “哦，这家外卖不错。你以后也别起那么早做早餐了，直接订这一家就可以了。” 许冰如状似随意地看了陆葳一眼，笑着打趣道。 “人家大厨可是轻易不展露身手的，咱们能跟着沾点光那就不错啦！” 陆明诚瞬间明白过来，侧首看了看陆葳，眼睛里的温度升高了几分。 手中的那块儿三明治还没吃完，又夹了两块放到餐碟里。 陆葳在桌下握着沈初然的手，左手执筷，给她夹着菜。 不时地扭头看看她。 小陆苼见状，把筷子从右手换到左手，笨拙地夹菜。 结果两只筷子怎么也并不拢，菜夹了又掉。 “苼儿，好好吃饭。” 许冰如佯装不悦地说道。 小陆苼左手五指合拢，把筷子攥在手心里。 他看着陆葳，奶声奶气地说道。 “我要跟哥哥一样。” 陆明诚跟许冰如看去，心中了然，俱是欣慰一笑。 沈初然垂下眼睑，睫毛颤了颤，粉颊微红。 反倒是陆葳跟个没事人似的，旁若无人地抓着沈初然的手不放，大秀恩爱。 吃过早餐，小陆苼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牵起沈初然的手，笑嘻嘻地开口。 “仙女姐姐，我带你去荡秋千好不好？爸爸给我做了一个秋千，可好玩了！” 沈初然见他一脸的渴望，不忍心拒绝，起身随他朝后花园走去。 许冰如见三个孩子都不在了，笑着看向陆明诚。 “咱们也出去散散步。” 陆明诚早餐吃得有点多，窝在沙发上不想动弹，随口回了句。 “咱俩都快年过半百的人了，就别跟人家小孩子凑热闹了。” 许冰如瞪了瞪他，促狭地开口。 “什么凑热闹？我是担心你刚才吃得太多，陪你出去消消食。” 陆明诚闻言，耳根子一热，别别扭扭地嘟囔着。 “哪有太多？不是跟平常一样嘛！” “苼儿，别推了，过来歇会儿。” 沈初然对着身后的小陆苼说道。 小陆苼跑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额头上蒙了一层汗水，小脸也红通通的，胸膛一鼓一鼓的。 沈初然给他擦了擦汗水，“累了？” “不累。” 小陆苼挺起胸脯，气喘吁吁地扬声回答。 立在一旁的陆葳走过来，给他们轻轻推着秋千。 他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那双漆黑眸子里的缱绻温柔似是盛放不下，缓缓溢了出来。 “仙女姐姐，等我长大了，咱俩结婚。” 小陆苼盯着沈初然，嫩生生地开口说道。 陆葳听见，眼睛微睁，有些傻眼。 这个小鬼头，竟然明目张胆地跟他抢老婆？！ 沈初然失笑。 “那哥哥怎么办？” 小陆苼微微一愣，小脸皱成一团，模样有些苦恼，仿佛遇到了世界难题。 “到时候，哥哥跟我们住在一起就好了。要不然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可怜的。” 他拍手笑道。 困扰的问题解决，他笑得一脸明媚。 “可是你这么小，姐姐要等好长时间的。到时候，姐姐就变成很丑很丑的老太婆了。” 沈初然捏了捏他的鼻尖，眼睛里尽是满满笑意。 “不会很久的。我现在已经是小男子汉了，很快，我就会长成大男子汉的。” 小陆苼一脸急切，信誓旦旦地回道。 过了片刻，他不知想到什么，耷拉下脑袋，小嘴儿扁了扁。 “好，我放手。” 沈初然心里好笑。 就见小陆苼摊了摊手，有些郁闷地说道。 “唉，我的心肠太软啦，不忍心让仙女姐姐等太久。还是让给哥哥。” 他想了想，又顺势加了一句。 “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可是你要把我放在心上哦。” 沈初然眉眼含笑，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姐姐会一直一直想着你的。” “然然呐，你第一次来家里，阿姨也不知道给你什么好。这套翡翠，是小葳他爸爸买给我的，说是做传家宝，将来送给儿媳妇。” 许冰如将一个精致的套装首饰盒递到沈初然面前。 “反正也是迟早要给你的，阿姨就不帮你留着了。” 那个首饰盒里，正阳绿的翡翠戒指，满绿通透的手镯，水头极好的阳绿珠链，还有一对翠滴滴的莹润耳坠。 每一件，都堪称极品。 “阿姨，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沈初然摇头拒绝，心中满是感动。 “收下。” 陆明诚也在一旁劝道。 “我……” 沈初然面露为难。 “你就收下。” 陆葳接过首饰盒，放到沈初然手中。 “反正这东西早晚也是你的。” 沈初然抿了抿嘴唇，见三人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迟疑地点头。 “那好，我就先保存着。” 三人见她点头同意，全都松了一口气，展露笑颜。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小陆苼自从中午过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的，情绪并不怎么高涨。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机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 “苼儿，你在看什么呢？” 沈初然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问道。 “在看《天气预报》，今天下午会不会突然下冰雹？” 小陆苼的目光没有离开电视屏幕，神情恹恹地回道。 “下冰雹？” 沈初然微愕。 “嗯。” 小陆苼点点头，开口解释着。 “这样哥哥跟仙女姐姐就可以在家里多住一晚上了。” 沈初然闻言，心头又暖又酸。 “小傻瓜。” 她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眼睛里盛满了浓浓笑意。 “姐姐会经常来看你的，而且，还会一直想着你哦。” “真的吗？” 小陆苼扭头看着她。 沈初然认真地点头。 “姐姐不会骗你的。” “那好。” 小陆苼柔柔地开口。 “你跟哥哥路上要小心哦。到学校之后，要给我打电话，要不然我会很担心，很担心的。” 他一脸认真地看着沈初然，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沈初然见他跟个小大人似的，心里越发的欢喜。 “好，姐姐到了学校就给你打电话，给你汇报安全。” 短暂的相聚过后，所有人的心里都生出不舍。 许冰如见陆明诚一直凝望着汽车驶远的方向，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露出几分不舍，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陆明诚背过身去，将眼睛里的泪花偷偷擦掉，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才不是舍不得那个臭小子呢！我是舍不得然然。” 许冰如微笑看着他。 “是是是，我知道。” 她微微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不过，你不觉得，咱家小葳终于长大了吗？” “哪有？我怎么没看出来？” 陆明诚不以为意地反问道。 “你没看到然然带来的礼物吗？送给我的是上等的蜀锦，给你的是御前八棵，给小苼儿的是喜姆娃娃。” 许冰如开口解释着。 陆明诚点头，由衷地赞赏道。 “然然这孩子可真够细心的。” 许冰如无奈地笑了笑，进一步提示着。 “我喜欢丝绸，你喜欢喝茶，小苼儿喜欢玩具娃娃，这并不是什么公开的秘密。你难道就不好奇，然然是怎么知道的？” 陆明诚微怔。 “你是说……” 许冰如点头。 陆明诚静默了片刻，那张成熟坚毅的脸庞上掠过几许暖意，还有欣慰。 “那个……我突然口渴了，沏点儿茶水喝。” 他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说道。 许冰如眼睛里露出一丝了然，轻轻一笑。 “好。” 陆葳开车将沈初然送到楼下。 沈初然垂眸看着手中的那套翡翠首饰，低声开口。 “我想了想，你还是把这个收回去。” 陆葳闻言，眉头紧锁，面露紧张。 “为什么？” 沈初然抬眸看着他，缓缓解释着。 “这是你们的传家宝，我拿着不合适。” 陆葳有些急切，更多的抑制不住的慌乱。 “怎么不合适了？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而且，你早上刚刚答应过我的，年龄一到就结婚。你不能骗我。”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里染上了浓浓的委屈。 沈初然听到他的话语，心头一软。 是啊，他认定了她，她也认定了他。这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好，我收下。” 她笑着说道。 陆葳听到她的回答，脸上的神情转阴为晴，终于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防火防盗防兄弟，要从娃娃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