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81.081 及笄之夜
苏瑾欢一旦正色起来, 她的威压不是什么人都能扛得住的, 陆原此间听着这般质问, 他心中冷汗直流, 却强顶着压力道“皇上他龙体安” “陆原”一声轻呵,吓得陆原的身子成功的颤了几颤。 苏瑾欢冷眼看着, “你好大的胆子” “微臣不敢长公主” “不敢”苏瑾欢冷笑了一声, “你身为太医院院首, 该承什么责你该是清楚,在本公主面前你且敢如此, 更遑论父皇” “公主,微臣没” 苏瑾欢双眉一拧, “还在嘴硬” “那不若本宫再去请十个太医,亦或是去民间搜寻十个大夫, 若是这些人对父皇的病具是一个说辞,本宫便信你, 反过了,若是有一人道不是” “陆原,你可知欺君之罪论罪当诛” 苏瑾欢如此一番言语说的是铿锵有力有理有据,陆原哪里经得住这般逼问, 遂吓得连忙擦了擦额前冒出的虚汗, “回公主的话, 微臣只是遵命行事, 今夜的事, 周公公特意叮嘱过, 不能外泄,违令者” 周公公是大内总管兼永安帝的秉笔太监,真要说的话,他比永安帝还得大上一轮,作为两朝总管,周公公的话还是相当具有代表性的。 苏瑾欢一听到这,心下顿时也有了些底,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不能外泄” “是” 苏瑾欢怒极反笑,“那不若陆原你来告诉一下本宫,本宫算外么” “本宫身为南唐嫡长公主,你凭什么以为,本宫没资格知道” 周公公的意思很显然,这事除了他们几人之外,切勿外传。苏瑾欢清楚的记得上辈子的事,她的父皇便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驾崩,这一次,她此间既然听。到了苗头,又怎会任其发展下去 论咬文嚼字,这事连张易安都不是苏瑾欢的对手,更别提一心一意研究医术的陆原了。 见苏瑾欢执意要知道,再一想到其并非宫妃,也不是其余有野心的皇子,这种事,说与不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一念及此,陆原连忙弓了弓身子,“回公主的话,微臣的话还未说完,恳请公主给微臣一个机会。” 苏瑾欢动了动自身上己的脑袋,“说” 陆原吸了口气,他这边斟酌了好一会儿用词这才缓缓道“公主,皇上的身体,似是有些异样。” 苏瑾欢努力稳住自己的神色,“具体是什么。” “皇上嗜睡,近日来似乎越来越” 此处毕竟是外方,陆原的话刚刚起了头,她便突然打断了去,“跟本宫回长宁殿。” 陆原颔了颔首,“是,微臣遵旨。” 苏瑾欢的及笄之礼原本来说应该有一个很好又旖旎的夜晚,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般的结果。 询问完了陆原,苏瑾欢在屋内好一会儿都陷入了沉思。 陆原不善毒,应该说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研究的都是如何救人,这害人的法子层出不穷,以陆原的段位来看,他也只能断定这种有蹊跷,而非巧合。 陆原的有些话虽然说的隐晦,但真要理解,其实不难。 她的父皇,想来恐怕已经遭了人的 “公主。”看其想问题想的认真,张易安轻轻的给人递了个手炉过去。 苏瑾欢被张易安的话拉回了神智,见其的手要收回,她连忙将其拉住,“张易安。” 察觉到了对方有些不安的目光,张易安对人笑了笑,“公主,天色渐晚,若要继续思虑事情,不若在床上盖着被子慢慢想” 苏瑾欢并未坚持,听着某人的话,她神色稍稍缓了缓,随即朝人伸出了双手,“那你抱本宫上床。” 张易安见此,眼中划过片刻的柔情,“好。” 把苏瑾欢小心的抱起,再抱进屋中,等到放上床正欲松手的时候,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张易安动作一滞,稍稍有些意外。 苏瑾欢没有说话,她只是执着又安静的拉着张易安的衣袖。 张易安见此,随即好笑的摇了摇头。 他把鞋脱下,很快也一并与苏瑾欢睡在了一道。 几乎是张易安躺在床上的第一时间,苏瑾欢便主动的靠了过去,她的双手环在了张易安的腰间,小巧的脸颊在其胸膛上蹭了蹭。 张易安顺势揽住了苏瑾欢的肩膀,“睡” 苏瑾欢嘟囔道“睡不着。” 怀中之人何故睡不着,张易安今晚全程见证了事情发展心下自是清楚原因的,不过,苏瑾欢有苏瑾欢的打算,若其不愿说,张易安便不问。 “公主睡不着”张易安反问了一句。 见其默认,他心下了然,却是稍稍勾了勾唇角道“那我们做一些旁的事如何” 难得碰到张易安如此主动提议,苏瑾欢原本有些沉重的心被这话提起了兴趣,她略微抬了抬头,问“你想做什么” 眼看着怀中之人紧蹙的秀眉稍稍松了松,张易安抿唇一笑,“公主你等一下。” 苏瑾欢只瞧着说完话的某人又是下床又是出殿,她有些不明所以支起了身子,张易安在屋外折腾了一会儿,很快便走了回来。他负手走到了床侧,苏瑾欢只隐约看见了些许衣角,她狐疑的张望了一下,“你背后拿着什么东西” 张易安心知现下不是卖关子的时候,是以他并未打算过多逗弄,苏瑾欢询问话起的时候,他一边脱鞋一边重新回到了床上,随着对方话落,他也就笑着将东西递到了两人身前,“这是奴才央人从宫外带的。” 眼前是一个算不得有多精致的粗布人偶,苏瑾欢眼中划过一丝讶异,“这是布偶” 皇宫的东西讲究精致美观,一般来说,普通百姓的东西宫中不会出现,对于苏瑾欢知道此物名称,张易安小小的意外了一把,“公主知道这个” 苏瑾欢没想到张易安还会反问自己,她稍稍一愣,脑中顿时便回忆起了一些事。 上一世,永安帝驾崩之后,她以一人之力稳下朝堂,曾经的什么小女儿心思在这之后通通都收了起来,但是,收起来并不代表着没有,清弄有一次见她看着宫中宫女们自己做的布偶发呆,曾问她是否对此物有所兴趣,她去唤人也备一个,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呢 她不屑的道小女儿家的东西,到底上不得台面。 听着她这话,清弄自然也明白了自家公主的意思,自这之后,清弄没就此事再提,她也没再表现出任何一丝异样。 这是她少有的一次在外间泄露出旁的情绪,苏瑾欢很快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后面当她成为一缕孤魂盘旋在张易安的千岁府时,偶然一次发现张易安府内有一个屋子放了一地的布偶,彼时的她还曾兀自嘲笑过这人癖好另类,却并未细想。 再后来,当她不知何时想起了那一屋子的布偶打算再去看看的时候,却发现那间屋子早已空空如也,她隐约记得下人们说那些布偶通通都被千岁唤人烧了,可惜的是,张易安那间独处的屋子她作为孤魂进不去,若不然,她也不至于到了那么后面才意识到这人对她的心思。 看苏瑾欢不知为何眼神突然有些缥缈,张易安想了想还是试探的道“公主” 苏瑾欢回过神来,她干咳了一下,敛神道“本宫曾经见过这东西,适才倒是被你勾起了些许回忆。” 张易安原以为自己备下的这东西定能让人眼前一亮,未曾想苏瑾欢竟是早就见过了,这未免有些让人遗憾。不过,毕竟此物只是为了寻个开心,他也没怎么过于纠结,反而拿着布偶慢慢的蹿到了苏瑾欢的身前,故意换了换语调道“哎,还以为能博个新鲜,哪知公主早已见过旁的小布,怎么办,有没有人能说说我怎么样才能让公主喜欢上我呢。” 说实话,苏瑾欢是真没想到张易安会如此举动,她看着眼前“焦急”的在摆动着身子的粗布玩偶,再听着一旁某人故意发出的声音,嘴角便止不住的往上扬了一分,“哦你想要公主喜欢” 布偶焦急摆动的身子闻言一滞,随即有些小心的看了一眼苏瑾欢,随后弱弱的问“这位好看的姑娘,是你在与我说话么” 苏瑾欢闻声挑了挑眉,“是我。” 布偶小心的凑了上前,“你怎么了,阿布看你怎么不开心呢。” 尽管眼前的布偶做的十分粗糙,可奇怪的是,苏瑾欢越看越是喜欢,此时听其说着这番看似不经意的话,苏瑾欢双眸微动,她先是默了一息,随即云淡风轻的笑道“因为有讨厌的人在做坏事,我很困惑。” “咦困惑” 苏瑾欢想了想,应道“对,困惑。” “那人道貌岸然,煞得众人拥护,若无实打实的证据,轻则被反咬一口惹人警惕,重则” 靖南王反,南唐内乱。 这也是苏瑾欢至今迟迟没有动作的原因。 靖南王在其封地内的势力早已深入,她若是不能连根拔起,那便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尽管苏瑾欢重生后便已经私下中相继做了许多安排,但这一些与上一世她拥有的权利比起来,完全是两种概念。 苏瑾欢贵为嫡长公主,虽然权利地位非寻常皇子公主可比,但朝堂到底是男子主掌的地方,一些话她可以说,但却不能说的太过直白,她其实不下一次提醒过永安帝注意这两人的居心,欲让永安帝出手来解决裴氏一族。但无奈永安帝一向主和不主战,再加上裴钰之父子二人极善伪装,她手头的证据太过单薄,无法串成一线,是以最后永安帝仅仅也只是半信半疑。 不过,到底也是帝王,永安帝深知居安思危道理,可他也相信若真如自己女儿说的那般,他的身侧也定然有人早已被人安插了耳目,于是,对于裴氏一族一事,他只能是暗地中拨了一些人给苏瑾欢让其先做调查,至于余下的事,容后再议。 一开始苏瑾欢的计划是先解决了裴钰之,这样靖南王少了左臂右膀便难成气候,届时只需等个几年,靖南王的势力自然不攻自破。这里面,为了不让靖南王把怀疑放在皇族身上,她先后命了三波人分别以世子之位,靖南王政敌,江湖恩怨的由头和不同的方式刺杀。无奈的是,最后竟都被其侥幸躲了过去。 既然一计不行那便再生一计,再之后,她与永安帝谈心,因证据单薄她不得不决定先寻着她上一世印象中的一些事搜集罪证,待证据充足,准备充分,最后师出有名,根本无需忌惮史官载史,除此之外,他们还能得百姓支持,亦能动摇裴氏一族的民心根本。 可是,遗憾的是,她这边的证据还未到手,未曾想千防万防之下,竟然还是让漏网之鱼给她父皇下了毒。 这下一来,永安帝解毒迫在眉睫,解决裴氏一族也刻不容缓。现如今裴钰之就在京城,苏瑾欢清楚,若真动用皇家军队,不是不可以解决这人,但靖南王还在封地,那边她还没有完全拔起对方根植的势力,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裴钰之在京都被皇室处决,那么靖南王必反。 所以,她现在最差的,其实仅仅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罢了。 苏瑾欢的话没头没尾,张易安跟在她的身旁这么些日子,许多事其虽然没有直言,但对他也并未隐瞒。 两人彼此间默契不语,此时见某人难得一见对自己现出苦恼的神色,张易安心下微动,手上的布偶也随之往前挪了挪,边晃着脑袋边故作苦恼道 “好复杂好复杂。” “什么叫实打实的证据有实打实是不是也有虚打虚” “你真笨笨,那什么要咬人,大狗也可以咬,我们可以让狗去咬回来”最后这几句,尤其是那句轻哼,布偶表现的格外的嘚瑟。 张易安的话,乍一听有些荒诞无厘头,可此间稍作回味,却似乎又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意味在其中。苏瑾欢讶异的看了眼自己身侧之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