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近年来, 由于像素花的传播,正常人类的生活受到严重影响。为了研究像素花的成因、发展及其治疗方法,我们在过去五年里针对三名随机抽选个体(样本A、B、C)采取了长期调研,现根据研究情况,做报告如下: “样本A:女性,年龄20-30岁,五年里像素花在其脑内悄无声息地成长着, 吞噬脑细胞,且速度惊人,本人并未察觉。强行取出后, 脑内有部分像素花残留物。这些残留物因受药物刺激而变异,最终膨胀并爆炸。针对样本A的研究以失败告终。研究人员不再进行跟踪调研。 “样本B:男性,年龄20-30岁,五年里像素花的生长与样本A相似。不同点在于, 针对像素花的刺激来自外部,研究人员通过对该样本进行言语暗示, 激发出样本大脑的自我意识。由于像素花已经吞噬了大部分脑细胞,大脑并未夺回主导权,在与像素花的争斗中败退。虽未自行爆炸,但该样本无法控制自身行为。可以断定, 针对样本B的研究同样以失败告终,研究终止。 “样本C:男性,年龄20-30岁,像素花形成初期曾与大脑激烈冲撞, 其时样本无法控制自身行为,生活不能自理,但大脑意识尚存,在无数次同像素花的争斗中存活下来,目前基本占据主导地位,看似与像素花友好共处,但经过调研人员分析,像素花已经完全被大脑控制并成功利用。直至今日我们可以欣喜地断定,针对样本C的研究成功。 “下面是五年里的详细研究说明。” 巨大的圆形会议厅里,身着白衣的吕旭尧深吸了口气,按下手中的遥控。这是她加入像素花研究以来的首次报告,整个团队花费了整整五年的心血,不断地观察、整理、分析、引导,最终得出的结果。这份结果在今天这个会议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将会左右所有与会人员的意志,如无意外,还将开启整个国家的未来。 今日到场的与会人员,除了研究团队的领导,相关学术专家,还有各级政府及军方领导,国家元首,以及各同盟国领导人。 她虽自幼长在吕家,被当做精英培养,见惯了各种高端大场面,但今日这样的,却是平生首次。那圆形阶梯的座位上座无虚席,整整三百人,来自这个国家最高层的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稍有失误,都将是关系国家命运的转折。她几乎不敢喘气,指尖发白,紧张得有些过头了。 她身后宽大的OLED屏幕跳转出三名样本的照片,分别是,张晓雅、吕铭浩和李树。她针对这三人的调研情况做了详细的报告。 “这三名样本,我们从五年前开始跟踪调查,每人采用的研究方法各不相同。 “样本A,我们采取放任不管的形式,任其像素花在头脑中发展壮大。意料之中地,像素花逐渐成长,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脑细胞,最终发展到危害社会的地步。 “样本B,我们得到其家人的协助,对其进行残酷地精神和**上的摧残,在像素花成长的开头几年,这类摧残式引导并未达到预期效果,样本B的反社会特征有显示但不明显。然而随着像素花的成长,样本B在最后一次同家人见面后彻底被像素花征服,像素花至此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发展。我们的研究人员在其家中放置监控并全天跟踪,同时适时地进行言语引导,调查发现,通过与样本C的接触,样本B的行为变得怪异,最终失控。 “样本C,这是整个研究中最为有趣的部分。像素花成长的首个年头就出现了极度明显的反社会特征,大脑机能几乎全部瘫痪。由于其父亲是临床医学研究领域的泰斗,经过危险性系数超高的系列训练,样本C的大脑可以正常运转。为了调查像素花和大脑的关系,我们安排了众所周知的《最强脑医》节目,在节目中我们发现,样本C的大脑通过利用像素花,可以达到蒙蔽另一朵像素花的效果。我们对其跟踪,暗示,监控,甚至以激烈的方式带走其家人,但像素花并未出现。不仅如此,样本C还布下疑阵,提醒了样本B的大脑像素花的存在,以致样本B虽然失控,但并没被完全吞噬。” 大屏幕播放了李树被吕铭浩救回家后的监控视频。 吕旭尧用镭摄笔在屏幕上画着圆圈:“样本C本可以在身体恢复后就投向我们,但他没有。他选择留下,因为他已经发现样本B的异状,看出样本B脑内有像素花在生长。他对样本B的言语绑架式说辞采取漠视态度,以此来激怒样本B脑内的像素花,当像素花被情绪左右无法再完全控制大脑时,他以激烈的方式提醒大脑像素花的存在,令样本B在生死关头捡回一条命,没有像样本A那样原地爆炸。同时,样本C的这一举动也让我们确信,他正是我们所需的最佳样本。” 说到这里,吕旭尧不免有些激动:“如今新的世界大战一触即发,各国都想着把罹患像素花的脑残人员当作终极武器投入战场。关于这类武器的研究,我国也有不少方向方法。但我们认为,层出不穷的武器只是武力值上的叠加,并不能从本质上摧毁敌国的根基,如果能把我们的这项研究投入临床,起到治疗的作用,那么,我可以大胆地说,这才是像素花武器的克星。谢谢大家!” 预期的掌声并没响起,台下一片沉寂。吕旭尧紧张得手心冒汗,费了好大劲,才摘下衣领上的话筒,搁到桌上。 许久之后,台下有人咳了一声。 “用人脑做武器,简直荒谬!”说话的是政府方的官员,毫不客气地用手敲着桌子,沉声道,“小丫头,我问你,你们军方的这个研究,样本用了多少个?” 吕旭尧实话实说:“如方才所示,三个。” “哼!”那人呛了一声,“才三个,成功案例一个!可这世界上有多少人罹患脑残?十个还是二十个?都不是,是二十亿!地球总共才多少人口!拿仅仅一例的奇迹去对抗整整二十亿的大军,这是以卵击石!你们是拿整个国家的命运在开玩笑!” 吕旭尧不说话了,台下自有人替她回答:“那依您政府那边的意思,这二十亿人全部都得杀掉?” 刚刚说话那位闭了闭眼,不急不徐道:“像素花的成因至今没有定论,治疗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罹患脑残的人是整个社会潜在的风险,即使没有敌人来攻击,我国内部也要恐慌,少不得出现百姓自相残杀的局面。唯今之计,当然是趁局面还能控制,先把感染体消灭,避免疫情扩大……” 话音还未落,已有反对者拍着桌站起来了。 “全国罹患脑残的人数据粗略估计在六亿左右,难道这六亿人口都要抹杀干净吗?” “如果不抹杀这六亿,以后被感染就将是七亿,八亿,乃至全国,每个人都不能幸免!” 会议厅里的气氛灼热起来,辨论逐渐升级,演变成激烈的争吵。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李博,你怎么看?” 始终坐在角落里假寐的李博闻声未动,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好像真的睡着了。 又有人拍桌子,大声喊道:“装什么装,起来说话!” 李博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说话?这儿有人听我的话吗?老子莫名其妙被你们抓来,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你们这帮老家伙,也只有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才想起我。我才不犯贱上赶着跪舔你们呢,你们口口声声的样本C,那是我儿子,他有名字,叫李树!” “你这是什么态度!当初要不是你私自把你儿子保护起来,我们的研究走到今天这步至少少花两年时间!”军方那边有人不服气,站起来指着李博的鼻子骂。 李博站起来,顺带把椅子掀翻在地:“还跟我提当初?当初要不是你们派吕彦修来威胁我,我至于闹得像如今家破人亡?” “李博!”政府那头的领导人也站了起来,目光沉敛直逼着李博,“整个国家和你的三口之家相比起来,孰轻孰重,我想你分得清。” 这话题就好像那个1和7的游戏,把一截列车放在分岔的铁轨上,而铁轨的两条岔路分别绑着人,一头是一个人,另一头是七个人。这时候,如果你在列车上,该把列车往哪个方向开? 李博一把掀了桌子:“国家是你们的,我的家是我的!” 他这一动,会场两侧荷枪实弹的警务人员就冲了过来,拿枪指着他的头。 李博冷笑一声,不动了。 一直没发过言的吕彦修站了起来:“两边都别吵了。李博你也消停消停,过去的事我也有责任,我们回头慢慢说。但是今天,还得把正事定下来。军方这个研究,我们特意把研究对象带到了现场,各位不妨先见见样本C再做讨论。” 有人哼了一声。 军方的几位领导人是见过样本C的。他们还记得三个月前的那天,那黄毛小子一来,也不问好,也不行礼,张口就说,你们要什么我都配合,但有个条件,离我那几个朋友远点。 简直气焰嚣张,缺乏管教! 紧闭多时的会堂大门一点点地打开,戴着手铐的李树被两名持枪的警卫押送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