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节
气,到这种时候就给我躺下了。” 病秧子……不争气……! 白泞默默的坐直了自己的身子,旁边的沈嬷嬷脸色黑若锅底,盯着那墙目光灼灼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那墙后头的两人给足抓过来好好的调教一番。 “你可莫气昏头了,公主的名讳可不是咱们能随便叫的。” 另一个姑娘显然比上一个更靠谱。 “这旁边又没人你怕什么?”她嗤之以鼻,还越说越来劲儿,“再说了,这六公主又不受宠,你看她连及笄礼都没办,陛下和太后娘娘都不喜欢她,皇后娘娘又已经不管事很久了,这次她自己个儿病倒了,等她能起身了,谁还记得她及笄?” 约莫是自己的观点没有得到旁人的赞许,这姑娘极不开心,又愤愤的道:“再说了,莫说等她好了,谁都知道她身子常年不好,等她好全了那得多久,我敢说,便是现在,也没人记得她已经及笄了。” “公主?” 沈嬷嬷附耳在白泞的身边,白泞已经能听见她磨牙的声音。 她拍拍沈嬷嬷的手,“去请她们进来,喝杯……。” 最后一个‘茶’字还未说出来,就听见外头又是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墙外那两个姑娘像是看见了什么大动静一样,两人各自惊呼了一声跑了回去。 她们一走,沈嬷嬷也不压着自己的声音了,当即便说:“刚才我已经让暗卫记下了那两人的脸,公主?” 白泞当然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们,这世上在背后说她咒她的人不少,但当面被她听见了,那便是那人运气差。 两人话还没说完,就又听见外头一阵阵的喧闹。 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却又不得不压抑自己的声音。 白泞今日正闲的很,看着那碗已经温好的药汁儿,嘴里发苦,对着沈嬷嬷摆手,“嬷嬷,扶我出去看看,找个不容易被看见的地方小看一眼便好。”待她回来,药也凉了,不能吃了,甚好! 沈嬷嬷也被外头的动静勾了眼睛,忙扶着白泞就出去了。 一出去白泞就后悔了,又看见卓景了。 只是……他气色红润,早就没了之前那病怏怏的样子,她胸口顿时泛起一阵阵的恶心。 那虫子居然真的在她身体里? 沈嬷嬷倒是没注意到白泞复杂的目光,只是惊讶道:“国师大人怎么进来了?便是陛下召见他,也不至于带着这么多的箱子到御花园里来?” 大怀没有太大的男女大防,并没有那种女子在男子便要退避三舍的规矩。 “是啊?为什么呢?”白泞对自己身子里的那只虫子耿耿于怀,都没心思去听那头说了什么话。 …… 怀帝本来就已经在这里陪太后陪的昏昏欲睡,看见卓景来了顿时精神一震。 “爱卿怎么来了?身体可大好了?有什么事情要报去朕的书房说。”怀帝想赶紧开溜。 “臣身子已经大好了,今日来无政事要报,只是来送些薄礼,我不好亲自送,交予陛下过目后再赠才好。” 他眼底有笑意,不似往日里总是储着一抹寒凉,便是六月也叫人遍身冷汗。 站在不远处的姑娘们纷纷抬头看他,往日里她们对卓景便是听到的比看见的要多,只听他如何心狠手辣,权势滔天,却没想今日一见,发现他眉眼如画,笑意倾城。 即便知道这人是大家口中的‘老妖怪’,却也不自觉的就将眼神都留在他身上,多看一眼都是失魂。 “什么礼?” 怀帝挑眉,来了点兴致。 卓景舒展开眉眼,一字一句声音格外清晰,“六公主的及笄礼。” 周围响起那些沉浸在国师大人一张脸中少女们的吸气声。 怀帝的神色也收敛起来,太后一颗颗的波动着手上的佛珠,垂下眼帘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六公主身体抱恙是憾事,但礼不可不送,只可惜臣手上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礼备的还是薄了些。” “哦?”怀帝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即是这样,那边打开看看,卓卿你备了何礼!” 那些箱子立刻就被一箱箱的打开。 整整有十抬箱子,且都是大箱子,第一箱箱子打开就已经叫那些姑娘们双眼发直。 整整一箱的东海鲛珠,颗颗晶莹透亮,圆润饱满,便是得一颗也能叫她们欢喜上一年,但卓景却直接拿了一箱出来? 这便是他口中的‘薄礼’? 第一箱出来,太后手顿了顿,但脸上神色仍旧平静。 第二箱,三套自苗疆旁一古国带回来的几套玉石头面,翠色入心入眼,皆是精品。 第三箱,名画古玩,还有几幅怀帝看了一眼都心生喜欢的真品。 第四箱……! 第五箱……! …… 等这十个箱子都打开之后,所有人脸色都阴阴沉沉,尤其是那位刚刚还在一口一个病秧子的姑娘,这会儿一张脸能红的滴血。 这些东西……怕是她出嫁那日,家中都不会给她准备这里面的一成东西。 那头白泞见到这么一箱箱金光灿灿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不知是不是她眼中错愕太过明显,一直侧对她方向的卓景突然转了脸,轻轻望过来,黑白分明的凤眼轮廓妖异,看不清神情,却也明白他那上翘的唇角不怀好意。 “公主?”沈嬷嬷心头发颤。 “回去嬷嬷。”她直觉不妙,随意找了个借口,“药都该凉了。” 37、约嘛少女 ... “公主真是长大了。”沈嬷嬷万分欣慰, “是了是了, 这样便对了,哪有受伤了的人不吃药的呢。” 对沈嬷嬷来说,那些东西虽然都很珍贵,但是都及不上白泞的身子更加珍贵。 一主一仆对视两眼, 各自转身,利落的关上十香居的大门。 白泞是为了躲人,沈嬷嬷是真以为她要喝药。 …… “卓卿好大手笔。”怀帝语气淡淡, 叫人听不出来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这般多的珍宝,不知道的,还以为卓卿要跟朕求娶公主呢?” 这话不好接。 太后拨弄佛珠的手一顿,旁边那些贵女们也露出惊骇的神色。 白泞虽然贵为公主,但她其实……不受宠啊, 而且容貌上乘却也不是倾城之姿, 卓景如今得怀帝重用,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娶白泞,并不会对他的仕途有所帮助,当然了,若是白泞争气些, 有太后和皇帝的喜爱那便又是两说之事。 可惜了,白泞‘可怜’的名头早就不是一日两日。 “陛下说笑了,臣如何配得上公主殿下。”他垂下眼帘,“再者说, 若真是求娶陛下的掌上明珠,区区这十箱如何能够?” 这话说的怀帝柔和了几分眉眼,太后也露出一个舒心的笑来。 卓景得怀帝喜爱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人家说了,是他配不上白泞,皇帝的女儿,便是皇帝自己不甚喜欢,也容不得别人说不喜欢。 便是真的要求娶,那也不是这十箱东西就能了事的。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只是听了叫人挑不出错处便是。 “一片心意,皇帝,帮小六收起来。” 见怀帝不再开口,太后叹了口气说了声。 白泞如今已经及笄了,也该好好看一看驸马的人选。 卓景此人,作为一个朝臣是为合适,但驸马……还是罢了。 “谢太后娘娘。”卓景仿佛没有看见太后那饱含深意的目光一样,送了礼转身便走。 这事儿不过短短半刻时间,便已经在京中泄了出来。 那些个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是一个心眼儿要掰扯成几分来看眼色活命往上爬的人。 而卓景显然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众大臣聚在一起,你说一句我提一言,最后各个恍然大悟。 这哪里是卓景要送礼了?这分明就是陛下的意思啊! 六公主病了,没法儿办及笄礼了,但是……这不是他们这群人可以不上心的意思啊! 随便挑个朝臣家的嫡女及笄,他们都要置办些礼送去呢,白泞可是公主,虽然及笄礼是不办了,但公主能和普通人家的女儿一样吗? 自以为想明白了其中关键所在的大臣们很是懊悔,一边想着,这怀帝如今只有白泞一个小公主,他们这群人也没经验不是? 众人达成一个共识之后,纷纷回家对着自己的夫人就是一痛不满。 这些迎来往去的事情,本该是女人家操心的事情,但现在还要他们通过国师和陛下两人的‘演戏’给推敲出来? 况且……国师送那么多贵重的东西,是陛下在告诫他们,若是送的礼轻了后果自负的意思吗? 不得不说,有时候一个人的心眼太多也不定就是一件好事情。 最后白泞简直是哭笑不得,结结实实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礼从天上来。 那些个有头有脸的朝臣家夫人都纷纷送上厚礼,这种事情都是一个带一个的,即便那些蠢了些的没‘分析’出来,见别人纷纷去送生怕送迟的样子,也不去管用意了,感觉催着自己夫人也去给白泞送礼。 一来二去,白泞的小仓库顿时就挤的满满的了。 最后珊珊来迟的是卓景给她送来的东西。 比别人的都要来的珍贵又华丽。 白泞打开之后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然说如今她的身家也很雄厚,但眼睛眨也不眨的就送出去那么多她如今尚且没有这么大的魄力。 “喵~!” 轻轻的猫叫声将白泞的思绪拉了过去,白泞转头一看,松子儿乖乖的坐在她的脚边儿,白泞仔细看去,却发现她居然在松子儿的脖子上看见一块绑着的小布条? ‘子时,百面楼。’ 布条上就写了这么几个字,白泞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写来的。 能往这位猫大爷脖子上挂纸条的就只有它自个儿的主子了。 “小没良心的,你这是又偷偷跑回去找你的主子去了?”白泞轻轻捏了黑猫的耳朵,松子儿耳朵抖了抖,讨好的在白泞掌心蹭了蹭。 虽然白泞嘴上嫌弃松子儿,但等入夜之后,她便穿上了黑色的衣裙,准备出宫。 卓景的态度过于反常,带上足够的暗卫倒也不至于怕他。 宫中如今已经有许多白泞的人,要趁着夜色出宫已经比以前要方便许多,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居然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被人给叫住。 明明她已经避开了全部的御林军守卫才对。 “你是什么人?” 身后是不曾听过的声音,沉沉的有些雌雄莫辩。 白泞下意识的拉了拉自己外披上的帽子,将一张脸藏在帽子里,她半侧过身,看见了身后站着的清瘦身影。 她很确定,这不是宫中人,自声音到身形无一不是陌生的。 脸上银色面具在夜色月光下晃的人眼疼,连带着将他一双眼睛也衬的格外清楚,他的眼睛……白泞心头一跳,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那双眼睛,她曾看过无数次,在洛皇后的宫中,在她日复一日描画着的画卷里,那人含着愁思的一对缱绻目。 …… 是夜百面楼,卓景闭着眼,喝下最后一杯已经凉透了的酒。 外头传来打更声,声声清脆。 他将酒盏搁在桌子上,看着窗外头沉沉的黑色暗自磨牙。 很好! 她居然没来! 38、翻飞的衣角 ... “大人, 夜深了, 我们走。” 旁边跟着的侍卫拿着卓景的外袍,站在一旁轻声道。 卓景最后自窗边望了一眼漆黑安静的小道。 “走!” 另一间屋子里,白衣男子半垂着眼,眼底有淡淡的黑青色, 一头墨发散开,铺落在躺椅上,指尖白玉抵着他肉粉指尖, 温凉白润。 “主子, 卓大人走了。” 旁边的丫头低着头轻声的道:“并无人和卓大人见面。” 百里陌摸着白玉的指尖在玉璧上敲了三下,微微苍白的唇色带起几分虚弱,眼底却又柔和的没半分病弱之人的虚丧。 “那可就奇了怪了。” 他闭上眼睛,眼尾一颗小痣随着动作露出来,坏了几分温和感, 反添几分风情。 “他可不像是有耐心等这许久的人。” 许是心中有事, 百里陌没了往日的好耐性,手中白玉随意的往桌上一丢,也不管这一下会不会将这块价值不菲的白玉给扔碎,“无趣,竟也拖着我陪着他等了这许久。” 前两日查到点叫人觉得惊奇的事情, 那位如今已经差不多要和百里家平起平坐的‘六爷’,居然和卓景的人有不少的接触,更多的还是合作,卓景的人在帮那位‘六爷’。 本想着是不是这次能见一见这位‘六爷’的真身, 没成想卓景居然被人弃了约。 他失了兴致,又没看上好戏,倦的直接吹灯睡觉。 而此刻的皇宫之中,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过了赴约时辰的白泞坐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 眼神微微发愣,脑海之中全都是那人一双明亮又熟悉的眼眸。 她紧了紧自己的手掌心,猛地站了起来,走到书案旁边,打开上面的一个黑木匣,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卷画轴。 这是洛皇后送她的诸多画像之中,她最喜欢的一副。 就着跳跃的烛火,女子一张俏笑的脸自画卷中徐徐展露而出。 是这双眼睛没错。 不过只是极像,却不是她生母。 她对自己的生母了解的甚少,只是知道她叫洛琳,是个孤女,为人城府极深,在死前还坑了许多人,叫她们都恨她入骨,落了个心肠歹毒的名声,最后死了也只人人称快而已。 “公主,打听到了,那是大兴的国师,范霖大人,自大兴而来,今日才刚到大怀。” “大兴?” 白泞皱起眉头。 这大兴说来也是个奇国,它本是好几个异域小国,几个小国都挤在一个地位,但也算得上是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只是人心都会变,平衡总会被打破,你想吃了我,我想并了你,最后谁也没想到的是,会是一只由几个小国不同的人聚起的一支义军给步步蚕食,最后成了今日的大兴。 这支义军里有不少惊才艳艳之人,骁勇善战者有之,头脑精明者有之。 而范霖便是其中以计谋为长的佼佼者,算是拼下这份江山的元老了。 “大兴人?” 白泞皱眉,缓缓将头往后仰去靠在椅背上,脖颈一扭动便咔嚓咔嚓的响。 “那或许只是巧合了罢。”她心中似是松了一口气,又隐隐有些不安,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好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