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节
悄悄跟过来的卓景。 卓景见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春笋,不由得皱眉。 这丫头又是想如何? 她有心事,在做抉择? 卓景想来想去,顿时嗤了自己一声,这小丫头有心事,不来同自己说,那自己也不用在这儿瞎操心,可不能叫她牵着他的鼻子走了。 国师好不容易理清楚自己是有点喜欢上这个丫头的心理,如今要做的就是试试看能不能将这份喜欢收回来,若实在收不回来。 他叹口气,那便祈祷着别喜欢的越来越多。 紧了紧手上的拳头,他转头想要离开,突然听见前头大佛寺起了骚乱。 随行太监声音尖锐,压过一群御林军的声音,撕开佛门的安静,响彻。 “来人呐,有刺客!” 卓景曾经听人说过一句话。 手上做的,快于心中想的。 他初听这句话时对这话是嗤之以鼻。 但此刻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身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一脸懵的白泞抱在了怀里,他甚至忘记自己是如何跑过去的,如何惊慌失措的将人抱在自己怀中。 “卓景?” 白泞心口猛地一跳,仰头,看见他眼中的错愕。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转头往林子深处跑去。 …… 大佛寺里,洛皇后看着面前乱成一团的场景,面上错愕收起,很快便定下心神指挥大局。 旁边的嫔妃们被吓的瑟瑟发抖。 同时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她,皇后娘娘当真可靠,比陛下可靠多了。 但黑衣人们来势汹汹,武艺高强且招数古怪,很快便有一人在御林军的包围圈里撕开一个空子,举着长刀对着洛皇后劈头砍下。 擒贼先擒王,没了皇后,御林军必定慌乱。 那黑衣人眼中闪着精光,咬紧牙齿就是一刀劈下,这一刀落下,往后的荣华富贵不用愁。 “叮”的一声抢在嫔妃们的尖叫声前响起来。 黑衣人的刀被砍作两半。 烈红身影似鬼魅一般从外圈撕进来,手气刀落,那黑衣人的头颅已经滚落在洛皇后的脚下。 那人戴着斗笠,身上有很浓的脂粉香,她看着那人头滚向的方向,藏在斗篷底下的眉间一挑,猛地就将那头踢向了远处。 同时手上长剑刺出,没入身后一个想要偷袭的黑衣人额间。 再拔出,溅开一身热血。 戏十姨见没人再冲进来,匆匆转身就要走。 脚未抬起,胳膊猛地被人拽住,身后传来金穗摇晃的声音。 洛皇后扑的太急,落掉了顶上凤冠。 沉沉凤冠掉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你……我……。” 话一出口,洛皇后愣了一下,再眨眼,视线却模糊一片。 64、他的喜欢 ... 戏十姨整个胳膊都被人抱住, 远远的立在屋顶上的青萝和疯乞暗自心惊。 “那人谁啊胆子这般大?”青萝看着洛皇后面色复杂。 “生的这般漂亮的一双手, 会不会被砍了?”疯乞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片乱象。 青萝嗤笑一声,道:“你还真敢想,十姨都不管不顾的冲下去救人了,又怎么舍得削她的手臂?” 疯乞转念一想, 倒是这个道理没有错。 “皇后娘娘!” 有人惊恐的上前想要将洛皇后和这个神秘的女人分开,手臂一触及洛皇后想要将她拉开,洛皇后突然就发了疯, 转过头面色狰狞的道:“不要碰我, 滚开!” 这一眼叫人心神具颤,那人蹬蹬蹬的退后三步,洛皇后虽然深居简出,但待人一向来有礼,哪里有这样激动又疯狂的时候。 “你骗了我。” 洛皇后现在哪儿顾的上她们, 死死的抱住戏十姨, “你骗了我!” 戏十姨咬住牙根,无奈的透过斗笠下薄纱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 她瘦了。 也老了! 却依旧风华绝代。 她没脸见她,便压着声音道:“阁下认错了。” 洛皇后指尖用上几分力,刚想要说话,却冷不丁戏十姨猛地甩开她的手, 往外头跑去。 洛皇后不管不顾的站了起来,拨开身边的侍卫就追了出去。 一身明黄色的凤袍格外惹眼,几乎是顷刻间,洛皇后就成了众人眼中的靶子。 十数个黑衣人举刀对着她的方向扑过来, 明晃晃的刀刃反衬日光,没入她的眼底带起一阵刺痛,她下意识的要开口喊出面前那人的名字,却在看见周围诸多女眷之后牢牢的闭紧了嘴巴。 “皇后娘娘!”有人喊的声嘶力竭。 刀未落下,戏十姨回头扶住洛皇后的肩膀,解决掉最近两个黑衣人,轻点地面,飞跃而起,落于屋顶上,几个呼吸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侍卫们一边防着那些黑衣人,一边在心头暗自发苦。 这都算是什么事儿啊? 怎么这两日一个两个都喜欢掳皇室的人? 什么毛病? 戏十姨半抱着洛皇后,洛皇后本名洛靡,十五岁入宫,是先帝在世时就点下的皇后,洛家势大,新帝登基需要洛家的扶持,而洛家需要新帝的信任。 太子必须有一半的洛家血脉。 老一辈的算的精明,但他们却忘记了,彼时的洛靡与怀帝也不过是年方十几的少年少女,正是血气方刚一腔情怀之时。 他们不懂什么是责任,只认准了胸腔里骤然跳起愉悦之舞的美妙滋味。 正如当年的怀帝对如今太后身边服饰的小侍女碧水日久生情。 也正如,她自己,在一日散步时与花池旁遇上的倾城一笑,与后半生刻在心头浓墨重彩成了难掩的执念。 她与怀帝的‘喜欢’是付出巨大代价的,至今回忆起来仍旧痛到夜不能寐。 但再多的辗转难眠也抵不过如今手上真实的温热。 这是流连捻转与指尖的鲜活。 “洛琳?” 洛皇后轻轻叫了一声,拉住她手的人猛然顿住脚步,国寺很大,他们此刻也不知是走到了哪里,四处都是密林,有黄鹂鸣啼,吸入肺腑的都是清爽芳香。 戏十姨转身,定定的看着她,隔着轻纱,她声音又哑又粗。 “皇后娘娘请自便。” 她不回答她的问题,抬脚就走。 洛皇后连忙提起裙裾磕磕绊绊的跟在后头,深一脚浅一脚,身上的凤袍都被划破,脸上一片脏污,头发散乱宛若疯子。 只是……她眼神明亮,脚步鲜活,似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抬脚都要愉悦到轻跳而起一般。 戏十姨走了一路,她就跟了一路。 终于前面的人长叹一口气,转身,声色凉冷。 “娘娘……。” 她终于认输,声音恢复如常,喉头轻颤,“你就当我死了罢……。” “什么叫当你死了?”洛靡猛地出声,“当年你生下白泞,一身血泊,御医告诉我你死了,如今你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又让我当你死了?” 戏十姨抬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脸,入手是坑坑洼洼的疤痕。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旁边却冷不丁插进一个声音。 “什么叫……当年她生下我?” 这声音透着凉意,像是兜头一桶冰凉的水自两人脑顶浇下去。 戏十姨顷刻回神,慌乱转身,对上了白泞一双清澈的眼睛,她站在一颗巨大的古树下,身旁卓景长身玉立面色复杂。 两人无言以对,谁能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白泞,仿佛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小六。” 洛皇后颤了颤唇,开口道:“她是……。” “皇后娘娘,你想说她是我那死了许久坟前青草都有我人高的亲娘不成?” 白泞笑着,眼中半丝笑意都没有,长久压抑下的结果无非是此刻的荒唐,“可真是好,我幼时吃着冷透的饭菜时,谁都不曾出现在我跟前儿,如今我什么都有了,连亲娘和小姨也都回来了,真好真好。” 她毫无喜意的鼓着掌,字字如冰道:“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小六。”洛皇后收起了笑,虽然她也恼洛琳这么多年的诈死,但对那人的维护却早就深入骨髓,“你不该这么和她说话。” 白泞冷笑一声,此刻锋芒毕露,她早就不是当年的孤身一人,她是京中首富‘六爷’,朝堂上也有她的眼线,“那我该如何说话?我说的是人话,听不懂的是你们。” 洛皇后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洛琳一把拉住。 “你说的没错,我只生了你一场,旁的什么都没做,我早就在数年前就死了,从今往后,你还是过的你的日子,权当没见过我就好。”在往生门的短短时光,她见过白泞笑,生气,和卓景斗嘴的样子,便已经知道她如今已经很好的长大了。 即便没人庇护,也长成了一个爱笑会闹的好孩子。 “如此甚好。”白泞抿唇,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着卓景,手指有些僵硬,掌心净是冷汗。 他都听见了! 洛皇后和洛琳也跟着看过来,三人目光皆有不同的意味。 白泞是懊恼之中带着那么几分说不清的别扭。 洛皇后冷然而视。 “今日的事情,希望国师大人能守口如瓶,不然,往生门的弟子还是挺烦人的。”轮到洛琳这儿就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了。 卓景素来不收人威胁,也不看洛琳一眼,反而是对着白泞招手,“你还要在那儿站多久?” 卓景看着外头隐隐靠近的黑影,“我的暗卫到了。” 白泞紧抿了一下唇,抬脚对着卓景走过去。 她一步步走的艰难,卓景却仿佛她每一步都是踩在自己的心尖儿上。 他忽而生出一种渴望,希望往后任何时候,对着任何人,抵着任何目光,只要他站着,那个一身利刺的小姑娘就能选择迈步走向他。 不是旁的任何人,仅仅是他。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此刻被光影模糊,洛皇后恍惚间想起来,在白泞尚未及笄前,她底下的人常有来报,说六公主和国师大人私下有所来往,国师府的猫儿给六公主养了。 国师府的珍宝给六公主做了生辰礼了。 但那时候她自己都过的浑浑噩噩,只让白泞每日去她那儿抄一次佛经,保证宫中的人看她的面子上不予白泞为难便好。 其余一切都不想管。 实际上说起来,她便没有给过白泞多余的关怀,偶尔想起来,送些东西给她,那也是为了洛琳的面子。 这么多年,教导着白泞长大,看着她一点点变了模样的人是谁呢? 白泞这一身的行事风格,又是像了谁? 卓景的暗卫快要到了,戏十姨看了两人一眼,终究不想让洛皇后站在诸多非自己人身旁,卓景行事乖张,阴晴不定。 她深深的看了白泞一眼,抓着洛皇后,匆匆离开。 白泞眼眸暗下去。 耳旁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小丫头,你亲娘走了,却没带上你呢。” 这话扎心的很,白泞侧目看着他。 卓景眼神黑沉,里头翻滚着的情绪明明白白就三个字。 不高兴! 他又如何不高兴了? “你身边怎么一个以你为首位的人都没有?”卓景声音平稳,“你不难过?” 白泞张了张嘴,又被卓景打断。 “我知道你定是很难过。” 卓景抬眼,里头一片清明,他认认真真,退下一身的戾气阴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似含了正午时分最烈的炽阳。 “所以,白泞,你要不要站到我的身边来。” 今日的光落在白泞手臂上,她觉得格外烫人,自心口呼啦啦的冒出沸腾的泡泡。 “我会护你,待你似珍宝。” 65、许诺 ... 白泞像是当头被人砸了一棒, 脑海里嗡嗡作响, 眼前视线都模糊了好一会儿。 不过没给她丝毫反应的时间,卓景的暗卫到了,那些黑衣人也到了。 两方人马一碰便炸,卓景将尚且愣住的白泞拉到自己身后, 耳边有风温柔拂过,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卓景身后。 国寺里的竹林深处是一栋竹楼,听闻国寺里最德高望重的大师就住在里头。 谁都不曾见过他, 按照以前她听闻的, 得到高僧定都是须发皆白,仙气淼淼的样子。 卓景见她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直接拉着人就进了竹楼,身后冷箭被暗卫挡住,有遮挡的东西会稍稍安全一些。 两人进了竹楼, 闻到里头清香的果茶气时, 白泞才猛地回过神来,‘唰’的一下抽出自己的手,目光变得疑心重重且深沉无比。 “白泞,你这是什么眼神?” 一路来都努力保持镇定的国师大人终于忍不住了,随着耳尖一抹似恼似羞耻的浅红悄悄攀爬而上之后, 他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很好笑?” “没有。”白泞更严肃了! 卓景立在原地看她,外头乒乒乓乓的声音半点不能让他分神,谁都不知道他此刻心跳快的已经快要裂开, “那你是怎么想的?” 妖孽了小半生的国师大人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正经认真过。 白泞抿唇,看他一眼,垂下眼皮,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眼,又细细看他一眼。 卓景被她这两眼撩拨的七上八下,正要说话,白泞开口了。 “你……你是不是余毒未清?” 人家是半信半疑,到白泞这里,那一半的相信都被吞到狗肚子里了。 卓景甚至都来不及发怒,一只冰凉的手已经贴在了他的额头上,随后是白泞惊讶的声音。 “你额头好烫,你发热了卓景!” “发烧了,脑袋不清楚也是常有的事情。”白泞皱着眉,像是猛地松了一口气。 卓景指尖一动,脸上羞恼的浅红色褪去,他反手扣住白泞的手,神情严肃道:“我没发热。” 他五指撑开白泞的掌心,里面一层冰冷的虚汗,握着她的手都觉得透凉。 卓景急急伸手探她额头,果然入手一片滚烫。 “发热的是你!” 他无奈又觉得糟心。 “哈?”白泞声音略尖锐,“我很少生病的。” 她只是对外称身子不好,其实每年头疼脑热的时间很少很少。 她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却发现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热。 卓景此刻也没了追问的心思,这两日的事情很多,且桩桩件件都是冲着小丫头来的,她会身子不舒服也是极正常的事情。 “去里间躺下。”卓景皱眉,“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药。” 他扶着白泞就往里间走,白泞神情古怪,但见她不再提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自觉便松了一口气。 两人往里面走去,却冷不丁看见门后头有一角漂亮的藏青色。 像僧袍。 几乎是顷刻间,卓景猛地将白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