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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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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又失落下去。他跟她亲也亲了,可是今天见到她连句话都说不上了,总觉得关系比在文溪的时候更疏远些。    “或者你留个口信,她回来了我告诉她?”保姆提议说。    盛鸿年垂眸想了想,把放在大衣口袋的一封信拿了出来,递给保姆:“那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她。”    保姆看到是信,立刻伸手接过来,说:“行啊,你放心,我一定给她。”    盛鸿年笑笑,说:“谢谢您。”    保姆摆着手说:“这有什么好谢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好跟她说是谁来找她的。”    “信封上有。”盛鸿年说。    保姆看到信封上的“鸿年”二字,连着哦了两声。    送走了盛鸿年,保姆拿着信迅速跑到客厅里,找了把壁纸刀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抠开了,把里面的信拿出来,偷看。    通篇都是少年写下的感性语句,把保姆看得心都酥了,心想这男孩真好,自己要是年轻二十岁肯定就去追他了。感慨过后,保姆眼珠子一转,立刻给商妙清打电话。这次商妙清接听了。    保姆把有男生给叶清欢送情书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跟商妙清说了,商妙清本就因为没了孩子而伤情,对这事便没太放在心上。跟保姆说不要干涉叶清欢的**,大家好聚好散,各自安好才对。    保姆说:“商小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现在孩子早恋就得抓,你没看他信里写得都是啥,哪儿有点学生的样儿啊?心思都没用在学习上。”    商妙清有些烦,随口问:“谁写给她的?”    “信封上写着鸿年,不知道姓什么。”保姆说。    商妙清愣了愣,问:“谁?”    “鸿年。”保姆说,“那小伙子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穿着一样的校服,八成是一个班上的。”    商妙清忧心忡忡地挂了电话,立刻去了书房。叶建平靠在卧榻上看书,见她来了忙站起身,伸手拉她到身边,问:“不是休息了?怎么又起来了?”    “有件事我刚知道,想跟你说。”商妙清蹙着眉头,握紧了叶建平的手。    保姆挂了电话后非常得意。从商妙清的语气里她听出来自己告状这步棋走对了。她可不是个善男信女,在这些有钱人面前她虽是一只小猫儿,一旦被欺负,逃跑之前还是要回头咬上一口的。    她这一口算是咬在了叶清欢身上。    接着她去泡了杯咖啡。叶清欢平时喜欢泡茶,她觉得土气,她一向喝咖啡。她喝着咖啡坐在沙发里又把那封信看了一遍,正得意着,一只大蟑螂飞了出来,她吓了一跳,杯子一歪咖啡洒到了信纸上。    这下可把保姆吓坏了,她本打算一会儿把信重新封回信封里,搞得神不知鬼不觉。可弄脏了信她偷看的行经就暴露了。她想了些办法去清理那封信,可是都不行。就在这个时候叶清欢回来了,门口那边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保姆急了,看到茶几下面压着的一张纸片还挺好看的,她也顾不上了,伸手拿过来折了两下就塞进了信封里,把信封压在茶几上迅速整理了一下。    叶清欢进屋的时候保姆已经把信封扔在了茶几上,佯装喝咖啡。    叶清欢看到保姆后只是点点头。她知道保姆明天就搬走了,可是她没什么好跟她说的。相处半年确实没什么感情,她又佯装不出那些离愁别绪。    今晚她被安栋带去见那位大导演,大导演在现场指挥拍几个远景镜头没空理他们,他们等了好久才有机会。安栋把她介绍给导演,导演瞄了她一眼后说:“行,就她,待会儿让她试试戏。”    叶清欢万万没想到所谓的面试会这么快,前后不过一分钟她就被化妆师带走了,她都怀疑导演是不是把她看清楚了。    安栋很贴心地一直跟着她,看她化妆,跟着她去试戏。    试戏却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每拍一次导演就让化妆师在她脸上做些修改,减掉了许多妆容,最后基本留下了她素颜的样子。    这段时间耗时太久,所以她到现在才刚回来 。她要累瘫了,不想在无所谓的人身上浪费精力,只想回屋趴到床上。    保姆却跟着她进了屋,把信放到她的枕头边,说:“今天有人找你,男的,给你留了一封信。说你看过就懂了。”    叶清欢在看到信封上的“鸿年”二字后立刻撑起了身子,她想伸手拿信,却发现保姆站在床边没走。她看看保姆,保姆一脸看戏的表情,她脸色一沉,低声说:“阿姨,你可以出去了。”    保姆在心里偷偷啐了一口,说:“好啊好啊,我是想明天就走了,以后看不到你了,才想跟你多待一会儿。没想到还打扰你了。那我出去了啊。”    叶清欢蹙着眉头看保姆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她把信拿过来拆了,从信封里拿出来一张书店的宣传单。    这样的宣传单她也收到过一份,是某书店在办纪念张爱玲的活动,带着这张单子去书店,扫描二维码加公众号就可以领一本书。她那时候没什么兴趣,便没过去。    叶清欢很疑惑,不明白他给她这张宣传单是什么意思。    她找出手机,却发现他给她打了二十多通电话。拍戏的时候她压根没精力管手机,安栋开车送她回来的路上她累得昏昏欲睡,如今看到他这么多来电她心里头一慌,便把手机放到了抽屉里。    她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看着那张宣传单,开始考虑他送这个给她的用意。如果真是想跟她明说一些事情,他会写信的?如此拐弯抹角地给她送了这个东西,应该是有些难以启齿的话不好开口。    她猜测着,心里在想明早早点出去,上学前去那家书店看一下。    翌日,叶清欢早早地出门,绕道先去了那家书店。书店还没有开门,不过玻璃橱窗上还贴着宣传海报。海报上是张爱玲最经典的那张侧脸的黑白照片,还配了一句话:    不爱的爱情,永远不会变坏,所以,我们**,我们暧昧,却永远不要相爱。    盛芝艺一早来给书店开门。停好车后下来, 被冷风一扑急忙裹紧了大衣,走到书店门口的时候发现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站在橱窗前, 女孩非常认真地盯着张爱玲的海报看。    见到这么年轻的女孩也喜欢张爱玲, 盛芝艺不由地会心一笑,没做打扰,默默拿着钥匙开锁。    进到店里,开了空调,六只猫从各处钻出来绕在盛芝艺的脚边打转撒娇,她先去给猫们弄了些热牛奶,接着例行公事地做卫生。拖完地她一抬头, 发现女孩还在寒风里站着。她不禁细细打量。    女孩看起来非常纤瘦, 柔弱的身体裹在大衣里面,小脸几乎全藏在了灰色的绒线围巾里, 露出一双缺乏神采的黑眼睛, 看起来是失魂落魄的模样。盛芝艺便开门出来,走到叶清欢身边跟她搭讪:“嗨。”    叶清欢缓缓转过头, 看到一个穿着短靴长裙披着一件粗毛线披肩的女人, 她身上的大地色系让她觉得亲切。她眉头皱了下, 疑惑的看着盛芝艺。    盛芝艺温和地笑着,问:“你喜欢张爱玲?”    叶清欢低下头,在围巾后面咬住嘴唇。她不喜欢张爱玲,以前是,现在更是。    盛芝艺说:“到店里来,里面有很多书, 你可以选到喜欢的。”    这个大地色的女人好似带着一种魔力,叶清欢不知不觉间跟着她走进了书店。    店里很暖,播放着品冠的《那些女孩教我的事》,猫儿们喝过牛奶后懒懒散散地躺着,有两只猫儿一起趴在收银台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尾巴各自弯出个C,两个C拼在一起变成一个心。    盛芝艺回头,问:“要喝的吗?”    叶清欢愣愣地看着盛芝艺,盛芝艺又笑,说:“今天很冷哎,喝点甜的暖的心情会变好。放心,我这里的东西很便宜的,奶茶七元一杯。”    叶清欢总觉得盛芝艺的微笑里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她犹豫了一下,轻轻颔首。盛芝艺面带微笑地扭回头,去到了收银台后面,从收银台下面拿出来泡茶壶跟红茶粉,开始烧水。    叶清欢摘下围巾,四下打量了这间书店。很小的一间书店,书架涂成了不同的颜色,摆放着一些干燥花,很文艺温馨。墙上挂着许多油画,大多是风景画,色彩温暖柔和。只有一副人物画,画上是一名穿着白衬衣的少年,他在逗猫。    “这些画都是我姐姐画的,漂亮?”盛芝艺说,手下在冲红茶粉。    叶清欢没有回答,她注意到店里的许多猫。    书店有很大的玻璃橱窗,阳光照射进来,猫儿们喜欢找有阳光的地方趴着,有的在窗台上,有的在桌子上,有的,在书架顶上。    半年前,图书馆里,某个男孩也像这猫儿一样在两米高的书架顶上睡觉。    叶清欢突然觉得阳光很刺眼,她闭上眼睛。    书店里循环播放品冠的《那些女孩教我的事》,“第一行诗的狂妄,第一首歌的难忘,第一次吻你的唇你的倔强,第一颗流星灿烂,第一个天真愿望,第一个诺言美丽的荒唐。”    她憋了一早晨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用手捂着脸呜呜地哭,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没有抬头,听到盛芝艺说:“来,过来坐坐。”    叶清欢依旧用手捂着脸流泪,盛芝艺带着她到收银台前,把她摁到凳子上坐下。    一个熟客进了书店,在见到哭着的叶清欢后吓了一跳,拿询问的眼光看盛芝艺,盛芝艺笑笑,轻描淡写地说:“我的一个小妹妹,今天心情不太好。”    熟客了然地“噢”了声。    盛芝艺问:“今天想要什么书?”    熟客说:“90版的张爱玲全集有了吗?”    “在那边,你自己去拿。”盛芝艺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因为有了第三个人在场,叶清欢忍着不再哭了,她依旧深深地低着头,用手背慢慢地擦着脸上的泪。盛芝艺递了一张纸巾过来,她接过去擦鼻子。    熟客取了书过来结账,算零钱的时候扭头看看叶清欢,觉得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怪可怜的,就说:“小妹,别怪叔叔多嘴,是失恋了?别难过了,失恋不是什么大事儿,没有比离开一个渣男更好的事儿了。等你将来长大了,变得漂漂亮亮的,找个好男人气死他!”    “别教坏了小孩子。”盛芝艺把零钱递过来,眼带责备地看着熟客。    熟客嘿嘿地笑,拿了书跟零钱走了。    叶清欢吸了吸鼻子,盛芝艺把奶茶放到她面前,说:“请付七元,谢谢。”叶清欢怔了下,把书包拿下来,从里面拿出钱包。盛芝艺伸手压住了她准备拿钱的手,说:“开玩笑的,这杯请你喝。”    叶清欢抬起眼,盛芝艺满脸坦然,笑得完全不设防。她的心头倏忽一松,却是好受了些。她拿起奶茶,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奶茶入口丝滑香浓,吞下去似乎能暖透了心窝。    “你叫什么名字?”盛芝艺问。    “叶清欢。”叶清欢说,捧着杯子慢慢地吸着奶茶,有点烫口,却烫得舒服。    “盛芝艺,你好。”盛芝艺自我介绍。    “你好。”叶清欢低着头没看盛芝艺。    一只大猫跳上收银台,翘着尾巴冲叶清欢叫了一声。叶清欢抬起眼皮看看它。它在她跟前来回走了两趟,然后立起身子,朝她伸出前爪在空气里挠啊挠。叶清欢困惑地看着这只灰色长毛的四脚兽。    “这位是池年先生,他是一只缅因猫,是书店的第一守护。”盛芝艺打趣说,“池年先生很傲娇,一般不理人的。他在授予你拉手的权利,不是每个人都有这项殊荣的哦。”    叶清欢咬咬嘴唇,把一只手伸过去,大猫把爪子在她手背上搭了搭,然后转头冲盛芝艺悠长地“喵”了一声。    “他说,现在你们是朋友了。”盛芝艺笑着说。    叶清欢一怔,大猫已经从收银台跳到她的腿上,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团成一团躺到了她的腿上。叶清欢捧着杯子低头看着这只猫,突然不知道该什么办了。    她没有养过宠物,因为妈妈不喜欢有毛的东西,觉得脏,妈妈只喜欢养花。所以她很少跟动物近距离接触,而且这只猫也特别大,大得像一只小狗,她都不知道该不该把它从腿上轰下去。    “池年先生很喜欢你哦。”盛芝艺说着伸手把叶清欢手里的杯子拿过来,说,“你可以摸摸他的耳朵,他很喜欢被人摸耳朵。”    叶清欢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把手放到猫的脑袋上。    猫儿的体温热热的,毛发柔软细腻,摸他的时候,他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有种奇异的疗愈感。    “知道我的店叫什么吗?”盛芝艺问。    叶清欢抬头看看盛芝艺,眼中茫然。盛芝艺拿起餐巾纸朝向她,餐巾纸上用粉红色墨水印着“七猫书店”四个字。    叶清欢有些抱歉,进来这么久受了这么多恩惠连店名都不知道,便轻轻地说:“不好意思。”    “没关系啊。”盛芝艺把餐巾纸放到桌上,用手托着腮,对叶清欢说,“你猜我店里有几只猫?”    叶清欢眨眨眼,说:“七只。”    盛芝艺露出狡黠的笑,说:“你数数。”    叶清欢扭头四下看,把店里的猫数了数,连带腿上趴着的池年一共六只。她以为自己漏看了一只,便伸长脖子仔细地找寻第七只猫。    “到底几只呀?”盛芝艺问。    叶清欢已经数了几遍,还是六只,她便回答:“六只。”    “不对哦。”盛芝艺摇摇手指头,露出“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    叶清欢问:“七只?有一只藏起来了?”    “对啦。”盛芝艺赞许地说。    叶清欢又回头四下看,她身子动来动去,闹得池年不太高兴。池年站起了身子,把两条前腿搭在叶清欢肩上,伸出舌头在叶清欢的嘴角舔了舔。叶清欢身子猛然一震,伸手把他挡开了。池年被突然推开也懵了下,随即从叶清欢腿上跳下去跑得没影儿了。    叶清欢用手擦着嘴角,回忆中的一些画面让她脸红,心苦。    盛芝艺饶有趣味地看着叶清欢,叶清欢发现盛芝艺打量的眼光后心里没来由一阵虚,脸上更红了。盛芝艺歪着头笑笑,问:“你知道第七只猫儿藏在哪里吗?”    叶清欢摇头。    “在这里啊。”盛芝艺指了指她的心口。叶清欢瞪大眼睛,不解。    盛芝艺说:“每个女孩心里都藏着一只猫儿。他对你好的时候又温顺又可爱,对你不好的时候就会让你尝尝百爪挠心的滋味。不过这些都不要紧,猫儿到底是猫儿,不管他是好是坏,你始终还是你。不要失去自己,努力爱自己,努力变成你想成为的样子,真正属于你的猫儿会回来找你。”    叶清欢从书店里出来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有很多忙着上班的人了。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去学校上第一节课已然赶不上了。她把手机放回到大衣口袋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呼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白色的水汽。    那就逃课。她想。    她回头看了眼七猫书店,盛芝艺抱着池年坐在阳光里,低着头帮他剪指甲。她摸了摸心口,对心里的第七只猫轻声说:鸿年,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读者说本章内容我买过啦,为什么又买了一次。    其实是因为猪猪把本章内容发到25章过。原因是24章的开头作为存稿躺在那里,结果我忘记了,码完后直接做了新章发布,把24内容发到了25。    如果不做修改,那么后期所有章节都将错位一章。    所以在写完新章内容后,将25章内容做了替换,24章内容调整到24章(等于是新章)。    所以大家买新章出现在24,而25是新内容,就不需要购买了。     ̄^ ̄゜不知道我说清楚了没有。    离开七猫书店, 叶清欢沿着步道漫无目的地走。    已经过了上班早高峰,路上的人跟车子少了很多。太阳把空气晒暖了, 驱走了空气里的湿冷。时不时的有骑着共享单车的年轻男女从身边一掠而过, 有几次吓到她了,她便靠着路边走,躲着骑车的人。    一辆单车刹在她前方,叶清欢吓了一跳,定定神,看是个男人,背着一个大包, 骑在车子上用单脚支在地上。    “不好意思, 麻烦问一下,织衣巷怎么走?”男人问。    叶清欢摇头。她来海城不过半年, 每天除了上课便是回家, 偶尔跟乔荔去一下亦安影视。    织衣巷这个地方她知道,历史老师上课的时候讲过。解放前那里是有名的脂粉窝, 专门招待达官显贵风月场所。解放后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们从了良, 原来的小洋楼都空了下来, 原房主不敢说房产是自己的,就陆续搬进去许多普通老百姓,一栋小楼住了十几家。    后来政策宽松了,原房主的后代寻回来,想要把房子收回去,可住在里面的人都说自己住那间房子是自己的, 因为有的都传到第二三代了。虽然房主手里有材料证明产权是自己的,可住在这里的的十几户人不承认,谁也没办法。    因祸得福的是,因为产权的不明晰,这些房子没有被拆迁的浪潮席卷,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到如今反倒是成了海城一景,有许多人到海城的游人会去织衣巷游玩。    男人说了声“谢谢”,蹬着车子走了。    叶清欢看着那男人背上硕大的背包,突然生了想去织衣巷看看的想法。她打开手机地图,输入目的地后发现织衣巷离她仅一公里,于是便开着步行导航去了。    她到了织衣巷,在洋味儿十足的古建筑群里遇到一个剧组在拍戏,遇到了安栋。安栋先发现了她,叫她过去。于是叶清欢就跟安栋站在了一处,看着安栋手下的一个女艺人演戏。    “幸好今天不是周末,人不多,没有干扰拍摄会很顺利。”安栋说。    叶清欢扭头看看安栋,他用手在眉骨处搭了个凉棚,视线落在演戏的那个女艺人身上。    她没说话,也看着那个女艺人。    “小叶子,你怎么没去上课?”安栋问。    叶清欢皱了皱眉。    “如果逃课最好把理由准备好,冠冕堂皇一些。人做什么事都要把后路铺好,盲目做决定最后擦屁股的时候还是得苦了自己。能把谎圆得天衣无缝才是真本事。”安栋说。    叶清欢瞪了安栋一眼,安栋没看她,却了然地一笑。    叶清欢的手机响起来,是乔荔打来的。乔荔说第一节课已经结束了,问她怎么没来学校。她说有点事儿。乔荔追问什么事儿,她说没什么。她挂了电话,安栋说:“这回答可真滥。”    没容她回答什么,手机第二次响起,这次是班主任,面对班主任的询问叶清欢有些无措,安栋把手伸过来,示意叶清欢把电话给他。安栋拿到电话后脸不红气不喘地对班主任说:“老师您好,我是清欢的舅舅。今天她祖父生病住院,我带她到医院看看老人。下午送她回学校。不好意思,事出突然忘了给她请假。”    挂了电话,安栋把手机递给叶清欢,说:“不用谢了。”    叶清欢抿唇,接过手机。    导演喊了“卡”,接着冲到女艺人面前情绪激动地给她说戏,安栋也走了过去,叶清欢的手机第三次响起来。    是盛鸿年。    叶清欢盯着手机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滑了接听键。    “清欢,你没来学校啊。”盛鸿年的声音透着一点怯懦的味道。    “发生了一点事。”叶清欢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严重吗?”盛鸿年立刻问。    “还好。”叶清欢轻声说。    “那……你下午来吗?”盛鸿年迟疑着问。    “嗯。”叶清欢答。    “那就好……我还以为……”盛鸿年讪讪道,语犹未尽,听在叶清欢耳里,只觉得心头刺痛。    “没事的话,我先挂了。”她说。    “有事!”盛鸿年忙说。叶清欢不做声,只等他。盛鸿年嗫嚅半刻才问:“我昨天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叶清欢猛地吸了口气,觉得眼圈泛热。她克制着鼻子里的酸意,闷闷地“嗯”了声。那边盛鸿年的心也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那些话,在我心里藏了很久,一直想跟你说的。可我怕说了你会生气,就不理我了。可是想到我就要走了,两年那么久,真的忍不住了才跟你说的。”    叶清欢抬起头,朝远处的建筑看去。意式的建筑都有一个小塔楼,塔楼上雕刻的小天使展开翅膀向着太阳的方向飞。    盛鸿年问:“清欢,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叶清欢低声说。    “真的!?”盛鸿年惊喜地问。    叶清欢轻轻吐了口气,说:“真的。”    那边盛鸿年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了。叶清欢闭上眼睛,轻声问:“还有事吗?”    盛鸿年喘息着说:“你是还有事要忙?不打扰你了,你先忙。”    叶清欢放下手机,觉得脸上有湿意,风吹过来凉凉的。她说他很好,其实她真想骂他打他,可自尊不允许她那么做。    真的在意,才会伤心。    她不想他知道她有多在意。她不想他知道她有多么的卑微无力。    安栋回来了,看她在哭,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塞到叶清欢手里。叶清欢吸了吸鼻子,用手帕擦眼里鼻涕。    “真羡慕你们这些小孩子,高兴就笑,难过就哭,一点儿顾忌都没有。”安栋说,“来,到这边坐一会儿。”    叶清欢跟着安栋走到一栋小楼的台阶上做下了,安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了一根,故意挑起一根话题转移叶清欢的注意力。    “小叶子,将来想做什么?”    叶清欢不语。    “该是时候想想了,两年后就高考了,知道想做什么才能报志愿。”安栋谆谆教诲。    叶清欢把手帕捏在手里,抱着膝盖垂下头。    “娱乐圈你就不要混了。虽说你演过一次戏,可过把瘾可以,真要在这滩浑水里淌还是算了。娱乐圈不适合你。”安栋说,吸了口烟,吐出一个烟圈。    “为什么?”叶清欢发问。    安栋瞟了她一眼,轻飘飘道:“你缺乏野心。”    叶清欢眉心蹙起个疙瘩。    “或者说你没有万分想要的东西,让你显得很消极。你看乔荔,她喜欢胡凯的那种劲头儿,你就没有。娱乐圈是个一瞬间天堂一瞬间地狱的地方,没有野心根本熬不下去。”安栋幽幽地说。    “那你有野心吗?”叶清欢直愣愣地问。    安栋怔了怔,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姑娘问这种问题。他用夹着烟的手挠了挠脑门,失笑:“我很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    “你有吗?”叶清欢目光尖锐起来,问话的口气也咄咄逼人。    安栋歪头,讶异地看着叶清欢,没想到淡漠的她也有这样锋利的时候。他弹了弹烟灰,回过头去悠悠然地吸了一口烟,才说:“以前的我应该算是有的。现在呢,应该说兴趣大于野心。也有骑虎难下的感觉,老板想让我帮他多带几个新人出来,替他赚更多的钱。”    “乔荔说你很有钱。”叶清欢说。    安栋却不在意叶清欢的直接,只回答:“是啊,我很有钱,多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成为你,有多难?”叶清欢低声问。    这次安栋真是愣了,他扭头打量叶清欢,女孩一向清冷的眼里燃起的不是野心又是什么。    他立刻觉得饶有趣味。    “很难。”安栋说,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清欢,说:“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第一步应该做什么?”叶清欢问。    “第一步啊……”安栋耷拉着眼皮想了想,接着朝叶清欢打量了几眼,说,“第一步是把书念好,在你成年前没人敢雇你”    中午,剧组休息放饭,安栋带叶清欢离开织衣巷去外面的餐厅吃了午饭。饭后问叶清欢是否需要送她去学校,叶清欢婉拒了。    学校下午的课一点半开始,叶清欢自己打车往学校去。路上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说晚上过来接她。    商妙清流产后爸爸一直陪在她身边,自从回到海城叶清欢还没见过爸爸。在经历了盛鸿年一事后,叶清欢格外渴望见到爸爸。    回到学校,叶清欢先去跟班主任销假,班主任问她祖父病得是否严重,叶清欢不敢说太多话,只说没事。她很少撒谎,说话的时候心跳得特别快,说多了怕露馅。    因为叶清欢一向遵纪守法,班主任不疑有他,放她回去上课。叶清欢心里忐忑地走到教室门口,看到盛鸿年没在位子上后松了口气,匆匆进去坐到自己位子上。没多久时间同学们都回了教室,盛鸿年也回来了。    见到叶清欢在位子上让他兴奋得很,小跑着过来在她桌上拍了一下,叶清欢惊吓地抬头,他满面笑容地对她说:“嗨,回来了?”    叶清欢轻扯嘴角,“嗯”了一声,便低下头去在书包里找东西。    “一上午没来,没什么事儿?”盛鸿年弯下腰,关心都问。    叶清欢摇摇头,问:“下节课上什么?”    盛鸿年说:“英语。”    “我单词还没写完。”叶清欢说,把作业本拿出来放到桌上,翻开本子埋头写单词。    盛鸿年抬手挠挠后脑勺,见叶清欢专心写作业不理会他,便讪讪地回自己位子上坐下了。    整个下午,一下课盛鸿年就跟叶清欢套话,叶清欢有一搭无一搭地跟他应对,若有似无的冷淡疏离让盛鸿年疑惑,想问她怎么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叶清欢努力维持着正常应有的态度,坚持到放学,她没有给盛鸿年说话的机会,拿起书包匆匆离开教室。    叶清欢似是听到乔荔在后面叫她, 她却没有回头,她拼命跑, 就好像后头有恶鬼在追她。她一直跑下楼跑出了校门, 跑到跟爸爸约好的那个路口,却没见到爸爸的车子。她喘着气站在街头茫然四顾,前头一辆黑色的车子鸣笛,一只手从车窗伸出来挥了挥。    爸爸的车子是一辆白色凌志,是他一直喜欢的车型,之前没钱买不起,跟商妙清结婚后他便买了一辆。而现在这辆车却是黑色奥迪。    叶清欢跑过去, 弯腰朝车里看, 开车的果然是爸爸。    “我的车送去保养,临时换了辆车。”爸爸解释。叶清欢却在后视镜看到盛鸿年追了过来, 她立刻拉开车门上了车, 边系安全带边说:“爸,快开车!”    叶建平狐疑地看了眼头上冒汗的叶清欢, 叶清欢着急地对他说:“快呀爸!”    后视镜里盛鸿年跑到了路口站下了, 目露震惊地朝车子这边看, 叶建平随即把车子开走了。    叶清欢看着后视镜里盛鸿年的身影渐渐变小,不觉间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是鸿年?”叶建平宛如不经意地问。    叶清欢抿唇,轻轻“嗯”了声。    “你们同班是不是?”叶建平说。    叶清欢又“嗯”了声。    “你们的关系很要好?”叶建平问,用余光留意着叶清欢的表现。    叶清欢平淡地说,“普通同学而已。”    “是嘛?”叶建平问。    “是啊。”叶清欢说。    父女二人又到了那家文溪人开的饭馆。落座后店员送来茶水,叶建平照着菜单点了三个菜, 店员走后他对叶清欢说:“带你去别的地方你吃得都很少,上次在这里多却吃了半碗饭,所以这次又把你带过来了。”    叶清欢默默地喝水。叶建平也端起茶杯,笑着说:“看来东西贵贱都不重要,合不合口味才要紧。你喜欢的,爸爸一定会给你。”    “我喜欢妈妈做的菜。”叶清欢垂着眼皮淡淡地说。    叶建平一时间被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地举着杯子怔在当场。叶清欢轻轻叹了口气,把杯子放下了,轻声说:“爸,对不起。”叶建平艰难地笑笑,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说罢,他喝了一大口茶水,把杯子放下了,看向叶清欢。    自己这个大女儿也十六了,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虽说不上特别的漂亮出众,却特别耐看,会有小伙子喜欢也不奇怪。可那个人是盛鸿年的话就……    “清欢啊,我听说,最近有个男孩子在追求你?”叶建平终于发问了。    叶清欢一怔,旋即抬眼看向叶建平,目光较之前锐利多了。叶建平被女儿看得心虚,假意咳了声,说:“听说还是个不错的男孩子。”    叶清欢皱了皱眉,问:“是商妙清告诉你的吗?”    叶建平突然觉得很难面对叶清欢。    他特地来见她就是想打探她跟盛鸿年的关系,昨晚商妙清告诉他盛鸿年去找她后,他一夜没睡好。如今当面问出来了,却也把监视之名坐实了。    叶清欢明确跟他说过不喜欢被监视,他却要让她失望。    可是他不得不问,他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也要跟商家牵上关系。    对于商家的一些事儿,他跟商妙清结婚前是知道的。    商老先生膝下本有两女一子,儿子便是盛鸿年的爸爸商翰池,早早地搬离了商家。两个女儿婚后没几年又都离婚了,带着孩子回到商家住,又不约而同地把孩子的姓改成了商,改姓用意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商家偌大一块蛋糕,资产何止上亿,继承人的问题是大家都非常关注的。    所以商家第三代有三个人。大女儿有个独生子,叫商思博。二女儿有个独生女,便是商妙清。唯一的孙子盛鸿年却不姓商。不得不说这事儿有些讽刺。    孙建平对自己进入商家后会遇到的困难有所预见,可当他真正进入商家后才体会到所谓的“豪门是非多”,现实的压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商妙清身上没有豪门大小姐那些骄矜傲慢,相反,商妙清是懦弱胆小惹人怜爱的,没什么野心,只想过着被人疼爱的和顺日子。    他是做公关公司的,常给一些大企业做会展活动,偶然机会跟商妙清认识了。那阵子他跟前妻处在感情疲倦期,跟温婉年轻的商妙清接触多了就变了心。    离婚的事儿拖了三年,最后他还是背叛了家庭跟商妙清结婚了。婚后,他本想跟她踏实地过日子,不争不抢,因为商家现在给的东西够他们花几辈子的了。    可是商妙清的妈妈却不那么想。    商妙清的妈妈是个非常强势的女人,跟她的姐姐一样野心勃勃,遗憾生了个懦弱胆小的女儿,一直希望商妙清找个有实力的男人,这样她在家产大战中就能如虎添翼。可商妙清却找了他。自从他进了商家,便活在了丈母娘的阴影下,生活其实很不如意。    而这种不如意,在盛鸿年来了商家之后变得更严重了。    在盛鸿年来商家之前,商家两排势力经历了多年的暗中较劲已经取得了某种平衡,可他的乍然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这已经不是抢家产的问题了,眼见着商老先生很属意这唯一的孙子,似乎有未来把家产全交到孙子手里的表示。面对到兜里的钱要飞走的局面,两派人马都惴惴不安。    而盛鸿年的态度显得非常暧昧。这个十六岁少年身上带着同龄人少有的狡黠老成,让人看不透。    谁也不知道局面会朝哪个方向发展,所以每个人又卯足了劲儿开始争,只为了在不确定的将来能多吃上一口肉。而商妙清妈妈经常骂叶建平的话是:“就你那怂样儿,别说肉了,能不能喝上一口汤都难说!妙清瞎了眼非要找上你!”    他自己在商家已经如此了,如果叶清欢搅和进来,那真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局面。    叶清欢已经想到了是保姆把盛鸿年写情书的事情告诉了商妙清,这件事只有保姆知情。她几乎要钦佩保姆最后一刻还在发挥余热的行为。    店员一次把菜上齐了,有她最喜欢的响油鳝丝。叶清欢拿起筷子说:“爸,我跟盛鸿年什么都不会有。”    说完她夹了一筷子鳝丝到自己碗里。    “是吗?”叶建平说,口气里还是有疑问。    “我不喜欢他。”叶清欢低着头说,然后开始吃饭。“哦……那就好。”叶建平终于放心了,把那盘响油鳝丝端到叶清欢面前,说:“喜欢就多吃点儿。”    叶清欢头也不抬地说:“爸,我想养只猫,可以吗?”    叶建平愣了下,马上说:“可以啊。你一个人住,有个宠物作伴最好。这样,吃完饭我带你去买。”    “谢谢爸。”    这次,叶清欢把整整一盘响油鳝丝都吃完了。    吃完饭,叶建平带着叶清欢去宠物店选猫,叶清欢选了一只缅因猫,也是灰色长毛的,不怎亲人。店员提醒:“这种猫会长得很大。”叶建平托起一只布偶猫说:“清欢,这只比较可爱,要不要换换?”叶清欢摇头,低头看怀里的小猫,小猫冲她呲牙叫唤,显得不太友好。    店员看叶清欢已经下了决心,便说:“缅因猫会认得主人,现在跟你不熟才会这样,养久了就跟你亲了。”叶清欢点点头。    叶建平掏钱买下了猫,顺便买了猫窝猫粮猫砂便盆等一应用品。    买完猫,叶建平把叶清欢送到了小区,因为东西多,他本想送叶清欢上楼的,叶清欢没让。叶建平看着女儿眼里的防备疏远,心中一悲,知道有些东西注定是要从父女之间流走了。    “你一个人住,肯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跟爸爸说。”叶建平嘱咐。叶清欢应了,左手拎着猫笼右手拎着一大包东西独自一人走入小区。    冬天,天黑得特别早,小区里亮起了路灯,空气依旧湿冷。小猫在猫笼里面不停地叫唤,叶清欢以为它怕冷,加快了脚步,累得自己气喘吁吁。她想尽快回家,把猫安顿好。可她在家门口遇到了盛鸿年。    盛鸿年靠着墙坐在地上,见她来了立刻跳起来,手在后头拍打着裤子上的尘土,呲牙笑着对她说:“你回来了。”    叶清欢眉头一皱,没想到他又追来了她家门口。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嗯”了声,低下头从他身边挤过去,放下猫笼跟那包东西,把书包从后背抓过来,拉开拉链找钥匙。    小猫还在叫,盛鸿年问:“买猫了?”    叶清欢“嗯”了声,手在书包里到处摸,偏偏找不到钥匙。    “你放学后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盛鸿年问,她能感觉他的声音比刚才近了。    “吃饭去了。”叶清欢说,往前走了一步,手指在包里翻过一堆课本,在书包的角落里抠摸,有些急躁。    “我看你上了一辆车。”盛鸿年说,声音又近了。    “嗯。”叶清欢应了,一只手找钥匙找不到,她抬起腿把书包搁在膝盖上,把书包拉开,双手进去翻找。    “我认识那辆车的车牌,是商家的车。”盛鸿年低声说。叶清欢手下一颤,感觉手指触到冰凉的金属物体,她知道钥匙找到了,也依旧轻浅地“嗯”了声。    这时候楼道的感应灯灭了。    叶清欢想跺脚弄出声音让灯亮起来,盛鸿年从后面抱住了她。    “清欢,你怎么都不理我?”他在她耳边委屈地嘟囔。    叶清欢的耳边是自己血液奔流鼓动的隆隆声,间或插进来一两声细细的猫叫声,震耳欲聋,让她晕眩。    叶清欢手里的书包落到地上, 因为书太多所以很重,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足以惊动感应灯, 楼道瞬间明亮起来。    书包里的钥匙滑了出来, 恰好砸到了猫笼,小猫被哗啦哗啦的金属声吓到了,叫得撕心裂肺。    盛鸿年兜里的手机也很应时地响起来。    所有的突发状况让叶清欢于迷乱中找到了理智,盛鸿年依旧抱着她,他的手机也依旧在响。她扭过头去,低声命令:“你接电话!”    盛鸿年几分不情愿,还是放开了她。叶清欢趁机捡起了书包跟钥匙, 把门打开了。    她提起大包小包进了家门, 盛鸿年跟修钢低声讲着电话,见叶清欢进屋了, 便忙跟着走进去, 叶清欢回身想关门,却见他来了, 便立刻转身提着东西径直走到客厅, 不再理会他。    电话里修钢催促盛鸿年尽快赶回商家, 说商老先生已经发火儿了。盛鸿年的眼睛一直盯在叶清欢身上,嘴上虚应着,反手关上了门。    叶清欢听到关门声,轻轻一叹,背对着他放下东西后,她打开猫笼把小猫拿了出来。小猫的状态不太好, 毛乱糟糟的,看起来很虚弱,可是不妨碍它对她充满了敌意,警惕的叫声十分尖利。    面对这个小东西叶清欢很无措,她握着猫的小身体,使劲轻了怕猫挣脱逃了,使劲重了怕把猫捏疼。盛鸿年看到后跟修钢低声说了“再见”,挂了电话就凑过来。    “缅因猫?”他问。    叶清欢点点头。    “这种猫很聪明,所以比其他猫认生。它像是吓着了。”盛鸿年说。    叶清欢看他一眼,没想到他跟宠物店的店员说了一样话。    他似乎什么都懂,在文溪知道常青藤的养法,在这里知道猫的品种跟习性。    盛鸿年伸手过来拨弄着小猫的鼻子耳朵,说:“这只看起来刚断奶不久,你从宠物店带它出来多久了?”    “两小时。”叶清欢说。    盛鸿年的食指碰到小猫嘴边,小猫张嘴咬住他的指尖吮了几口,又吐了出来。    “有买猫奶粉吗?”他问。    “有。”叶清欢说。    “给它冲点奶喝,应该就能安静了。”盛鸿年建议。    叶清欢狐疑,盛鸿年则把小猫从她手里拿了过去,笑着对她说:“去呀。”    他又恢复了一般随性的样子,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叶清欢心里不很爽利,起身从袋子里翻出了奶粉跟奶瓶,又看看盛鸿年。他把小猫捧在手心里,起身到沙发坐下来,曲起腿,把小猫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用手指轻轻梳理小猫的毛发。小猫显得比刚才安稳了些,叫声也弱了下来。    叶清欢去厨房倒了温水冲了奶粉,拿着奶瓶出来。盛鸿年朝她伸出手,她把奶瓶递过去,看着他把小猫翻了个个儿,开始给它喂奶。    小猫的吃相很狂野,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仿佛在控诉这么晚才给它晚餐。盛鸿年勾着嘴角,手指在小猫肚子上轻轻地抚弄,那画面让叶清欢有种熟悉感,她努力在脑子里找这种熟悉感的由来。    “它有名字吗?”盛鸿年问。    叶清欢回神,想了想,说:“有。”    “叫什么?”    “池年。”她故意说。    “池年?”盛鸿年一怔。    “嗯。”她低着头,眼神凝在小猫身上,余光则落在盛鸿年脸上,她想看他的表情。    “真巧。”盛鸿年笑起来,低头看着小猫吭哧吭哧吃奶。    “巧什么?”她忍不住追问,有些急切。    “我知道有只猫也叫这个名字,也是缅因猫,毛色也很像。不过那是只公猫。这只嘛……”盛鸿年用手指点了点小猫的脑门,说,“是个小姑娘。”    “是吗?一样的猫?”叶清欢低声念叨,盯着他。    “是啊。不过那只已经成年了,个头非常大,也很凶,轻易不愿跟生人亲近,只有它喜欢的人才可以摸它,是一只很威风的大猫。”盛鸿年说。    叶清欢咬咬下唇,故意问他:“那只猫,在哪里?”    盛鸿年眼神一凝,随即摇摇头,说:“在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你大概不会有兴趣过去。”    叶清欢眯了眯眼,幽幽吐出心头的一口浊气,她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盛鸿年见叶清欢走了,立刻抱着小猫从沙发上下来。小猫有些不满意,呼噜了一声,用前腿抱紧了奶瓶。他走到叶清欢房门口,门上虚掩的,她并没有锁上。他用肩膀把门顶开,见她伏在书桌上写作业。    “清欢。”他叫她。    她头也不抬,只是“嗯”了一声。    “你心情不好?”他问。    “没有。”她答。    盛鸿年靠到门板上,皱着眉头看她。手里的小猫挣扎着想走,他低头看看,是奶瓶里的奶被它吸光了,便把小猫放到地上。猫儿得到自由后遵循本能的第一个做法就是躲起来,结果它慌不择路地钻到了叶清欢的书桌下面。    叶清欢讶然,忙低头往桌子下面看,盛鸿年扑哧一声笑了。她拧眉,嗔了他一眼。    只一眼,弄得好像猫儿钻进了他的心里。    盛鸿年眸色骤然变得深沉,迈开步子朝叶清欢走过来。叶清欢立刻扔下钢笔起身退到了窗边。她警惕的眼神让他生生刹住了脚,站在了她的书桌旁边。    叶清欢把手放在背后,手指紧紧抓住了窗帘,戒备地看着他。    盛鸿年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错,她明明说信已经看过了,也说他很好,他以为那意味着她已经接纳他了。    可现在的情形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比之前还要对他避之不及。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对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最后忘了。    他心里难过得紧,也非常委屈。他低下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轻声问:“清欢,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叶清欢不说话,手指绞在身后的窗帘布里。    盛鸿年努力在心里拼凑最近自己有哪些做得不好的地方。较之以前,他给她打电话的频次增加了,在学校的时候,他故意找她聊天的次数增加了,他一直跟着他,从学校跟到她上了那辆车,然后晚上还到她家门口堵人。凡此种种,他好像找到了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嫌我太黏人了?”盛鸿年试探地问。他想她的性子一向清冷,自然不喜欢被这样步步紧逼。    叶清欢咬住下唇,眼睛一直盯着盛鸿年,依旧不说话。    “清欢,其实我不是个喜欢黏人的人。我就是觉得马上要出国了,要走那么久。一想到要跟你分开,我就特别舍不得。就想每天都看到你,能跟你说说话,听听你的声音。我真恨不得早晨一起床就能见到你……”说到此盛鸿年陡然发觉失言,忙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可别想歪。我能看你一眼就够了,我没别的想法……”    然后盛鸿年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有点越描越黑。他的脸涨红了,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叶清欢心里有些不忍,她偏过头,低声说:“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你。”    她对他的态度,应该讨厌,其实是喜欢。这世上讨厌跟喜欢应该是泾渭分明的,可是她却遇到了世纪难题,她讨厌她喜欢的人。    如果不是这次他引她去了书店,她不会明白他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位置。她一向谨慎小心,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他用他的温柔打破了她的堡垒,偷偷住了进去。    她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喜欢他,可是已然喜欢上了,理智与情感的对弈让她痛苦得很。    尤其是在看到那张海报之后。    只要暧昧,不要相爱。    她想,原来他不止是个十项全能的好学生,一个身世复杂的孤儿,一个似乎拥有全世界柔情的大男孩,他还是个**圣手,是个喜欢跟女人玩暧昧不负责任的讨厌男人。    她刚才问他猫在哪里,她希望跟他把话讲明白,她不信他会忘记是他把她带到那个书店的。可是他却避而不谈,假装忘记。她的心冷得像北极的冰川。    盛鸿年一怔,不很懂她话里的意思,轻声问:“你说什么?”    叶清欢深吸了一口气,想他到现在还要装,终于压抑不住地对他说:“我讨厌你!”    讨厌死了!也讨厌她自己,怎么会喜欢这样渣的他!    叶清欢哭了,盛鸿年也并不比叶清欢好多少。他抢上一步想要问问她到底是为什么,他揣着最大的诚意来找她,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她却一巴掌把他的心劈成了两半。    “你走啊!我不想见到你!”叶清欢哭喊。    盛鸿年蹙紧了眉头,拳头也捏了起来。他真想现在就过去把她抱住了,问问她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从云端跌到地狱里去。    他喜欢她喜欢得要命,亲她之后那晚他整夜失眠。他在心里勾画跟她的未来,怎么到如今就成了这样?    “清欢!我……”他话没说完,叶清欢声嘶力竭地哭喊:“从我家滚出去!”    盛鸿年痛苦又无奈,抬手揪住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清欢拿出手机对他喊:“你不走,我报警了!”    盛鸿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失控的叶清欢。她看起来像一只发了疯的小猫,在她眼里他比老鼠还要可恶。    他蠕动嘴唇不知道能说什么,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看看手机,又是修钢打来的。    他觉得此刻需要一些事情分分神,便接了电话。    “小少爷,你在人家里干什么呢?声音那么大我在楼下都听到了。”修感调侃地问。    盛鸿年闭闭眼,终是放弃了,对着手机说:“我这就下来。”    他挂了电话,深深看了叶清欢一眼,把手抄在裤兜里,左右看了看,却是很漫无目的地看。最后他长出一口气,又看向叶清欢,眼神里藏着哀求,他对她说:“清欢,我喜欢你,是真的很喜欢。”    说完他转身走了。    修钢在楼下等到了盛鸿年下来,看他情绪很差,饶有趣味地环起胳膊,问:“小两口吵架了?”    盛鸿年冷着脸越过他朝前走。    修钢立刻拔脚跟上他,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说:“我原以为你是个会玩女人的,结果也不过如此,连个女孩都搞不定。你该跟你爷爷学学,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你闭嘴!”盛鸿年喝道。    “怎么,不愿听?我本来还想跟你传授几招怎么哄女人的小技巧,你不想学?”修改没完没了。    盛鸿年霍然停下脚,冷冷地盯着修钢,说:“你再不闭嘴,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修钢耸肩,手指在嘴上画了一下,表示愿意噤声。    上了修钢的车,盛鸿年闭上眼,仰头靠到座椅里,沮丧跟失落一起袭来,让他喘不过气。    修钢发动了汽车,笑着说:“今晚来的人都不是一般人物,算你小子有本事,敢让他们等你。”    盛鸿年不愿意理修钢, 歪过头去看着车外。外头是灯火通明的商业区,出来玩乐的人非常多, 看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舒展愉快的, 他却是满心的茫然。    父母死后他便是个孤儿,虽被商家认了回来,可那种酷似龙潭虎穴的地方他从来没当成是自己的家。    在商家,物质很丰富,心里一直是空的。喜欢上她之后他的心才充实起来,跟她待在一起他才觉得安稳。    可他是如此地喜欢她,喜欢到超乎自己想象的地步, 她却依旧拒绝了他, 让他难过到无法忍受。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盛鸿年苦闷之余,叹了口气。    开车的修钢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想他一会儿回了商家必定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商家今晚名义上是宴客, 其实意在公开盛鸿年的身份。因为外头的人大都知道商家有个儿子跟家里决裂出走,却很少知道商家已经把亲孙子认了回来。    商先生本来是想让盛鸿年改姓认祖归宗后再行公开, 无奈盛鸿年软硬不吃偏不肯改, 蹉跎了半年, 如今面临盛鸿年要出国,再蹉跎下去便是两年,商先生怕事情生变,就暂时妥协,决定先把孙子寻回来的事儿公开。    今晚的事儿盛鸿年是知道的,一早出门前他托姜姐再三叮嘱过盛鸿年, 说来的客人都是政商界的要员,地位非同小可,不能得罪。可这小子口头上答应了,一放学就跑得没了影儿,任凭打多少通电话就是不肯回来。    商先生把找人的任务交给了修钢,修钢猜测他会到叶清欢这里,奔过来一看果真在这儿,跟叶清欢吵起来了,闹得还很激烈。    小儿女闹些矛盾没什么好在意的,可待会儿要是让商先生面子上过不去,修钢估么着自己就得受连累。    他琢磨了一会儿,想了个缓兵之计,便问盛鸿年:“闹分手呢?”    盛鸿年身子一震,依旧看着车外,不说话。    “依我看呢,你们分不了。”修钢说。    这次盛鸿年立刻回了头,瞪着修钢问:“你说什么?”    修钢嘴角勾了勾,想他果然还是个孩子,这么沉不住气。    “我说你们分不了。”修钢说。    盛鸿年撇了撇嘴,低声说:“你懂什么?”    “不懂的是你。”修钢慢悠悠地说,“你根本不了解女人的心思。”    这话让盛鸿年皱了眉。他告诫自己不能信修钢的话,修钢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人当心灵纾解员,他没那么好心,这么说也许是挖好了坑等他往里跳。    可是……他的心却控制不住地雀跃起来……    修钢打着方向盘,车子拐入一条单行道,他眼睛盯着前面丝毫没有旁骛,嘴上却对盛鸿年说:“想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们不会分手吗?”    盛鸿年不说话,只死死地盯着修钢。    “我这人呢,从来不当烂好人。你要是想听听我的看法,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修钢见他上钩便卖起了关子。    盛鸿年沉声问:“什么事?”    “待会儿回了商家,希望你说话做事礼貌,克制,有分寸,别给商先生丢脸。”修钢轻飘飘道。    盛鸿年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气,转回头去,什么都没说。    修钢瞟了盛鸿年一眼,知道这小子已经掉坑里了。    晚上在商家,盛鸿年见到了商毅仁请来的几个人。商毅仁把他介绍给几位爷爷伯伯,说这位是某某集团董事长,那位是某某部门的局长,他就乖乖地问好,心里记下那些的名字跟身份。然后商毅仁要他坐下陪大家聊聊天,他便坐到商毅仁的右侧,老老实实地陪聊。他努力做到面带微笑谦虚有礼进退有度,抽空看看修钢。修钢背着手站在商毅仁身后,面色沉静,压根没有看向他。    盛鸿年咬牙想,要是修钢敢玩他,今晚就跟他干一架,非打他个头破血流不可!    期间商思博回来了,见到客厅里的来人立刻凑了过来,挨个跟爷爷伯伯问好,看起来都比较熟识的样子。商思博自作主张地坐到了商毅仁的左侧,商毅仁缓缓开口:“你妈妈从英国回来了,你去看看她。”    商思博忙说忘了忘了,打趣说得先去拜谒母后大人,起身跟客人们道别离开。    盛鸿年明白老头子是故意打发走了商思博,不过他倒是巴望着这时候被打发走的是自己。他又看了眼修钢,修钢的视线却追随着商思博而去。    终于熬到送了客人离开,商毅仁拍拍盛鸿年的肩说:“鸿年,今晚表现不错。”    老头子看起来很满意,盛鸿年扯了下嘴角,勉强一笑。他扭头看向修钢。修钢扬眉,转身准备离开,商毅仁却说:“修钢,跟我到书房!”    修钢跟盛鸿年均是一愣,修钢赶紧低声说了:“是。”便低眉顺目地走到商先生身边。    盛鸿年捏紧了拳头,皱眉看着修钢被商毅仁带走了。    去到书房,商毅仁坐到躺椅里,接过老保姆递来的参茶,尝了一口后递还给老保姆,沉声问:“今晚鸿年去哪儿了?”    “去找一个女孩子。”修钢如实回答。    商毅仁蹙眉,问:“什么样的女孩子?”    “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是他的同学,他挺中意她。”修钢说,只说了一半的实话,瞒下了另外一半。    商先生不屑地冷笑,说道:“小孩子把戏!”    “是。相信鸿年少爷到了国外后应该很快就会把这个人忘掉了。”修钢接着商先生的话头说。    商毅仁脸上这才略略露出点满意的神色,接着他话锋一转,问:“他脸上的伤,真是摔的?”    修钢一愣,却是不语。    商毅仁握在扶手上的手紧了起来,冷厉地看着修钢,看得修钢额上冒了冷汗,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老保姆把参茶递过来,轻声说:“商先生,喝茶。”商毅仁看了老保姆一眼,摇摇手表示不要,接着他闭上眼,靠到躺椅里,身子松懈下来。    修钢偷偷地呼出口气,感激地看向老保姆,老保姆笑笑点头。    “你去透出风声,说这事儿我已经怀疑了。”商毅仁沉声命令,“让你查的事情继续查,查到了什么就立刻告诉我。还有,记着!鸿年的身边要安排人手,他再有事,我唯你是问!”    修钢忙恭敬说:“是!”    商毅仁说:“你出去。”    修钢离开了书房,老保姆又把参茶递了过来。商毅仁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不喝了,火大。”    老保姆把茶杯搁到桌上,慢慢坐到躺椅旁边的凳子上,把手往膝盖上一搭,缓缓地说:“鸿年那孩子啊,真像你年轻的时候,鲜衣怒马,热血正风华啊。”    闻言,商毅仁的眉间舒展开来,说:“你也那么觉得?”    老保姆一只手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拍了拍,露出浅笑,说:“聪明像你,秉性倒是像翰池多些。”    商毅仁却是眉头又皱起来,看向老保姆。老保姆平静地看着他。两位老人互相陪伴了几十年,有些话不必说明对方也懂。    商毅仁摇头嗤笑,说:“他才几岁?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能放在心上几天?”    “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翰池的。”老保姆幽幽地说。    商毅仁摆摆手,笑道:“你这次可看得不准,这孩子跟翰池不一样。这孩子心大,分得清轻重。”    老保姆见他这样笃定,知道他的自负,便不跟他分辩,只说:“希望像你说得那样,商家可别再发生什么事儿了,都好好的。”    商毅仁又躺回到躺椅里,手指在椅背上敲打了几下,接着把手一收握紧了,说:“绝不会有事了。”    修钢走出书房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伏在门上偷听。冷不防后背被人拍了下,常年的训练让他立刻反手握住那人的胳膊把他摁在墙上,一看,是盛鸿年,又立刻放开了他。    盛鸿年用手揉着被墙蹭疼的脸皮,小声问:“你干嘛呢?”    修钢毫不示弱地小声回问:“你干嘛呢?”    “你说我干嘛?”盛鸿年脸色一沉,指着修钢说,“刚才车上没说完的话给我说清楚了,否则我这就进去告诉我爷爷,你在这里偷听。”    修钢一乐,朝前头指了指,说:“外头说。”    盛鸿年跟着修钢到了花园里,修钢往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对盛鸿年说:“我在楼下,听她说讨厌你。”    被人这么一说,勾起了那一刻的回忆,盛鸿年心中立时苦闷,拳头握了起来。    修钢看他捏起了拳头,便决定速战速决,用手指在盛鸿年眼前点了点,解释道:“要知道,女人要是对一个男人没意思,会说‘不喜欢’,可如果她对一个人说‘讨厌’,还是哭着说的,那基本上就能确定她心里面已经有他了。”    见盛鸿年将信将疑,修钢补充说:“这世上,能把一个女人惹哭的,除了爱便是恨了。可是,没有爱,又哪来的恨呢?”    盛鸿年眼中闪过一道光。修钢知道他又掉进坑里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想自己终于可以脱身了。他拍拍盛鸿年的肩膀,凑过去低声说:“你自己琢磨琢磨,换个角度想想就明白了。”    说完修钢便走了,留盛鸿年一个人在花园里苦思冥想。    夜里,姜姐帮盛鸿年铺床,盛鸿年骑坐在椅子里,双手搭在椅子背上发呆。姜姐团着旧床单一转身,见盛鸿年眼睛发直,忙问:“少爷你怎么了?”    盛鸿年醒神,眨了眨眼,突然想到姜姐也是女人,不如问问她。    “姜姐,女人嘴上对一个男人说讨厌他,会不会心里其实是喜欢他呢?”盛鸿年没头没脑地问,把姜姐给问糊涂了。不过姜姐是个老实人,信息量不足还是努力理解着这话的意思,就说:“少爷,要是说了讨厌,那就应该是不喜欢的啊。”    盛鸿年觉得这话特别的不中听,立刻补充:“那要是哭着说的呢?”    姜姐认真地思考了下,说:“那就要看是为了什么哭的。要是那男的弄哭了她,应该是有点喜欢的。要是因为别的,就不好说了。”    “是这样?”盛鸿年喃喃问。    “差不多。”姜姐说,“其实,人和人不一样,我也说不准。”    盛鸿年低头沉思,姜姐忍不住又问他怎么了,他摆摆手让姜姐出去,说他想一个人静静。    作者有话要说: 好消息好消息,今晚有……二更…………    这一晚, 盛鸿年在床上烙饼一样地翻腾,困扰他的问题是:叶清欢到底是不是因为他而哭。    第二天天刚亮他就爬起来给司机打电话, 司机还没起床, 接到他的电话后忙说立刻过来。盛鸿年在客厅心急火燎地等司机,心里直埋怨商家所在的这个地方太偏僻,没车出个门都不方便。    老保姆习惯早起,出来见到了盛鸿年,便走过来问:“鸿年,这么早就起来了?”    盛鸿年知道这个老保姆在商家地位特殊,加上又是个老年人, 他便格外尊敬些, 压着性子解释:“我有点事,得提早出去。”    “不吃早饭了?”老保姆问。    “在外面吃。”盛鸿年说。    司机急匆匆地跑进来, 盛鸿年立刻跟老保姆道别, 拔脚朝外边走。老保姆叫住了那司机,往他手里塞了点钱, 说:“给少爷还有你自己买点早饭, 别饿着肚子。”    司机感激地接过钱, 朝外头跑出去。    盛鸿年让司机直接把他送到叶清欢家的小区,让司机在路边等着,他自己跑到她家楼下往二楼看。    她卧室的窗帘还拉着,他估计她是还没睡醒。    盛鸿年往后退了几步,后背靠上了那棵火树,他把大衣领子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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