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7)
说。 她脸上顿时又红。他咕哝:“因为你一哭,我就不敢做了。” …… 到了小区, 两人下车,盛鸿年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 跟叶清欢商量:“礼物留在车里。”叶清欢“嗯”了声, 朝左边看,赵司同的车子停在那里。她又皱眉。 盛鸿年拎着盛食品的袋子走到她近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抬手楼她的肩,带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说:“行了,下班时间别想工作的事儿。赵司同是个谨慎的人,会很小心, 你就随他们去。” 叶清欢不语, 跟盛鸿年一起走去乘电梯。电梯到了楼层,门开了, 撞见潘素跟赵司同抱在一起, 亲得难舍难分。 就在门廊里,堂而皇之地。 盛鸿年遭打脸, 气得抬脚照着赵司同小腿踢过去。赵司同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 立刻放开了潘素,惶惶然。潘素赶紧背过身去掏钥匙开门。 “你们还没吃饭呢?”赵司同没话找话。 “是啊。”盛鸿年轻飘飘回答。 “我们也还没吃呢。”赵司同说。 “今晚我们不宴客。”盛鸿年冷冷地说。 赵司同尴尬地笑,目光一直朝叶清欢那边溜。叶清欢神情清冷,只看潘素。 潘素开了锁,推开门,回过头, 也不敢看叶清欢,恋恋不舍地看着赵司同,赵司同也依依不舍地看着潘素,踌躇半天,还是说:“那……我走了啊。” 潘素立刻伸手抓住赵司同的手腕。 赵司同拍拍潘素的手背,安抚:“等这阵风头过去,啊,乖。” 潘素不松手,可怜巴巴地看向叶清欢。叶清欢心中一叹,扭过头,低声说:“记得把窗帘拉好。” 潘素眼睛一亮,揪着赵司同的领带把他拉进屋里,呯一声关上门。接着就听到赵司同的痛叫,什么东西撞到门上,嗵一声闷响。 盛鸿年咧嘴:“好家伙,误入盘丝洞吗?”叶清欢只默默摸出钥匙开门。盛鸿年站到她身后,弯腰,下巴搭到她肩上,嘟囔:“你要是有她一半主动就好了。让我干什么都行。” 叶清欢捏着钥匙的手一顿,随即抬手把他的头从肩上推下去,他的手却摸摸索索地掐到她腰上,身子一径得往她后面贴,磨磨蹭蹭地害她钥匙都拿不稳。 叶清欢无奈,回头瞪他,警告低斥:“别闹!” 盛鸿年自鼻孔“哼”了声,有些不满地站直了身子。 叶清欢看了他几眼,转回头用钥匙开门,小声埋怨他:“好的不学。”学那两个不顾场合胡搞。 “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你给我说说定义。”盛鸿年说。 他开始胡搅蛮缠,叶清欢摇摇头,不想跟他说话,握住门把推开门,开了灯,见池年跟它的三个孩子齐齐整整地蹲在门厅里,仰着脸看他们,一点儿也不乱动,乖得很。 盛鸿年也跟着进了门,看到那一大三小就乐,说:“还是你教子有方。看来以后孩子的教育要交给你了。” 叶清欢嗔了他一眼,蹲下身子摸摸池年的头,说:“你做的猫粮昨天吃完了。” “今晚我再做一些。”盛鸿年说着,把袋子放到地上。 “我买了一袋猫粮。”叶清欢说,“今天可以给它们……” 她话没说完,他从后面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她惊叫一声,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接着就坐到了鞋柜上面。 他双手摁着鞋柜,用胳膊圈住她,邪气地笑,问:“要不要跟他们学学?来点不一样的?” 叶清欢乍然红了脸,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低斥:“别闹!” 盛鸿年凑了过来,含笑问她:“反反复复就这两个字,我到底是有多闹?” 叶清欢咬住嘴唇,别过脸不看他。 一只小猫被袋子里的腥味儿吸引,跑过去扒拉购物袋,唰啦唰啦响。叶清欢忙拍拍他的肩膀,提醒:“猫在翻东西。” “放心,这次没有鱼,就几只虾。”盛鸿年说着,低头在她颈间嗅了嗅,低声咕哝,“喷的什么香水,这么香?” “不是香水。”她说。他用舌尖勾住她的耳垂,她发颤。 “那是什么?”他低哑地问。 “可能……是洗发水……”她缩起脖子,往后躲。 另外两只小猫也加入到翻购物袋的行动,一只直接钻进了袋子里面,隔着半透明的袋子看到小猫在里面一耸一耸的,猫毛贴到塑料袋上,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 也许模糊的不是猫,而是她的眼睛。 她闭上眼睛。 “哦,想起来了。”他仿佛恍然大悟,嘀咕,“你一直用这个牌子的洗发水。怎么不换个牌子?” “用惯了。”她说,深吸了口气,稳稳心神。推了他一把,说,“让我下来。” 盛鸿年真的退开一些,叶清欢正要从鞋柜上下来,被他压住了。她抬头看他,他眼里有一簇小小火苗。 然后,他把她的大衣褪了下来。 叶清欢忙勾起胳膊,大衣挂到她的臂弯上,脱不下去。 她不是潘素,没开放到可以跟他玩门厅play 的地步…… 盛鸿年眸色更沉,松开了她的大衣,双手慢慢爬上来,捧住她微红的脸,喃喃问:“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 叶清欢把大衣拉回肩上,抿唇看他。 “我想起了我们的第一次。”盛鸿年微微勾起嘴角,低头跟她碰了碰额头,低声说,“那时候你也是这样,勾着衣服不让我脱。” 叶清欢怔了怔,闭上眼,说:“我忘了。” 那晚的经历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因为一切都是苦的。酒的味道,少年的吻,眼泪,咬破了的手掌渗出的血都是苦的。 一切又都是甜的,他说不要跟她分开,说喜欢她,叫她的名字叫了几百遍。 那是种很复杂的滋味儿,想多了怕上瘾,在分开的日子里她需要逼着自己才能不去回味。 “竟然忘了?”盛鸿年声音透着点儿不悦。 叶清欢咬着嘴唇不说话。 盛鸿年的手移到她脑后,低声说:“那我们练习一下,看能不能帮你想起来。” 他欺身下来,狠狠地吻她。 …… 潘素跟赵司同在家里可怜巴巴地煮面条,发现家里没了盐,潘素叫赵司同去叶清欢家借。吩咐他最好顺便借几个菜回来下饭。赵司同身负使命推门出来,走到叶清欢家门前,抬手刚要敲门,听到里面清清楚楚地传出一声女人的哼叫。 赵司同的手悬在门边上,想了想,立刻把耳朵压到门上听。这次连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都能听到了,还能听到女人压抑的呻|吟。 看来盐是借不成了,菜更没得吃。 他只好乘电梯下去买。出了小区找便利店买了一袋盐跟一些熟食,他赵司同带着东西回来,出了电梯,朝叶清欢门口看了看,忍不住又偷偷走过去听墙根。 里面依旧有喘息声,女人的声音没有了,间或夹杂一声猫叫。赵司同看看表,半小时了……他挠挠头,转身回去摁潘素的门铃。潘素开门,问:“怎么这么慢?” “我出去现买的。”赵司同说。 潘素看看叶清欢家那边,问:“怎么?他们不给你?” 赵司同神色暧昧,说:“他们在忙。就在门厅。” “不会?清欢她不会的啊?”潘素非常震惊。 赵司同低声说:“你自己去听。” 潘素翘着脚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叶清欢家门口,耳朵贴到门上。赵司同也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也贴到门上。里面叶清欢哀求般地叫着:“鸿年,鸿年……” 赵司同用气声问潘素:“怎么样?我没撒谎?” 潘素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开心地说:“刺激哎,比自己做都刺激!” 赵司同一听还挺不是滋味,就胡思乱想,觉得潘素这么说明摆着是影射他不如盛鸿年。报复心起,就说:“看我的。” 说罢,他伸手摁门铃。 “叮咚~”一声清脆的铃声。 潘素吓了一跳,赶紧去拉赵司同的手。赵司同问潘素:“还有动静吗?”潘素赶紧把耳朵又贴到门上听了听,屋内安静异常,她朝赵司同摇摇头。 赵司同捂着嘴笑,潘素噗嗤一声也笑起来。 突然门被狠狠踹了一脚,盛鸿年哑声喝骂:“赵司同!你给我等着!” 潘素拉着赵司同风一样逃回自己家去了。 房内,只有气呼呼的盛鸿年还在门厅,叶清欢已经把自己锁到卧室里了。 盛鸿年低头看看,还雄赳赳着。 他没想到套子这个东西……延时效果这么好…… 按说第一次在这种地点做,又刺激又新鲜,应该很快才对。可做了许久一点要缴械的迹象都没有。他打算再大战三百回合,哪知道突然被人打搅,脸皮薄的女人立刻跑了,而且看样子一时半刻不会出来。 同时猫把购物袋里的东西都扒了出来,虾被啃得不成样子,猪肉鸡翅也没逃过猫爪,满地狼藉。 盛鸿年琢磨了一会儿,去卫生间清理了一下。出来把买的东西收拾收拾去了厨房。 做好了饭,他去叫她,叫了好几次叶清欢才开门,脸上还带着红晕,看得盛鸿年心里头爱得要命,抱着她跑回卧室,结结实实地解决了一把。 翌日晚起, 出发的时间比跟叶清洛约好的晚了两个小时。盛鸿年开车,带着四个人奔向文溪。 叶清洛的小女儿叶子萱已经改名叫叶平晓, 在刘琼怀里扭麻花, 偏要让叶清欢抱,刘琼一直哄,哄不住。叶清欢因为坐副驾驶怕带孩子不安全,便让盛鸿年半途停车,跟叶清洛换了位置,把平晓抱了过去。 盛鸿年开着车,听叶清欢给小平晓唱儿歌, 孩子才一岁, 不太会说话,只是咿咿呀呀地应和着, 很开心的样子, 盛鸿年则比小平晓更加开心。 他第一次听她唱歌。 她是个话少的人,一贯清清冷冷的, 他没想到她的歌声能这样软糯苏甜, 听得他心都发飘, 脚底下踩油门都飘飘悠悠的,感觉好像开着车在彩虹上跑。 叶清洛扒着座椅往后看着,说:“这孩子,特别喜欢我姐,一见到了就黏上了,谁也别想抱走。” “你女儿很可爱。”盛鸿年勾着嘴角说, “你真有福气。” “哎呦,你是没见过她不可爱的时候。”叶清洛摇摇头,叹着气说,“现在的小孩都被惯坏了,一不如意就闹,有时候真恨不得想把她塞回她妈妈肚子里。” 盛鸿年瞥了叶清洛一眼,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想要还没有呢。 叶清洛嘿嘿地笑。 小平晓格格地笑,叶清洛往后头看了眼,叶清欢把小平晓放在膝盖上轻轻地颠着,美得小平晓手舞足蹈,口水沿着嘴角往下淌,刘琼倾身过来拿着手帕帮她擦。 “鸿年哥。”叶清洛小声叫盛鸿年。 “嗯?”盛鸿年应了声,双手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你跟我姐打算什么时候定下啊?”叶清洛小声问。 “周一。”盛鸿年说,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 叶清洛眨巴眨巴眼,不确定地问:“这周一?” “是啊。”盛鸿年依旧咧开嘴笑。 “这么快?”叶清洛惊讶。 “有什么快的?”盛鸿年又瞥了叶清洛一眼,说,“你孩子都一岁了。” 叶清洛被堵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盛鸿年则问:“你妈还好?” “挺好的。”叶清洛忙说,“她跟你我爸离婚后好几年都开心不起来。后来那次脑瘤,她好像一下子想开了,开始出去走动,交朋友。她一直很注意身体,这些年都按时体检。你那个初中同学,就是他爸爸是副院长的那个,大学毕业后也回文溪当医生,现在都做到副主任医师了。我妈每次去医院都找他,他很照应我们。” “你还有个初中同学在拆迁办,前年旧房改造搬迁,我跟我姐都没在文溪。好房型少,许多人都连夜排队。要不是他帮我妈提早抽了号,我妈选不到那么好的房子。” 盛鸿年听后,只淡淡说:“是吗。” 这些年他一直有拜托几位留在文溪的同学照应他们母子。即使跟叶清欢没有结果,他也没法不去挂心这一家三口。能力所及,他愿意尽量帮他们。 “鸿年哥,你人缘好,我们跟着沾了不少光。”叶清洛恳切地说,“真得好好谢谢你。” “别说这些虚的。”盛鸿年笑笑,“中午陪我多喝几杯。” “那肯定的。”叶清洛拍胸脯。 “就你那点酒量,别在鸿年哥跟前丢人。”刘琼在后头说风凉话。 “你多什么嘴!”叶清洛不满地怼回去。 刘琼哼了声,继续用手帕给小平晓擦口水。 “她口水怎么这么多?”叶清欢问。 “她长牙呢。”刘琼说,“已经长了九颗了,现在是长第十颗。”然后她捏捏叶平晓的小脸,哄:“来,平晓,张开嘴让姑姑看看你的牙牙。” 叶平晓立刻把头夸张地往后一仰,张开嘴,“啊~”一声,像只张开大嘴嗷嗷待哺的雏鸟。刘琼直乐,说:“看这傻孩子。”叶清洛也是边看边笑。 “还是女儿好。”盛鸿年感慨。 叶清洛听后,说:“我还以为你喜欢儿子呢。” “你这么想?”盛鸿年问。 “你们有钱人不都喜欢儿子?”叶清洛很实在地说,“继承家业什么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盛鸿年嗤笑。 叶清洛又嘿嘿笑,说:“那你跟我姐努努力,争取明年。” 盛鸿年笑而不语,只想,也许已经有了……昨晚情难自禁的那次…… 他看了眼后视镜,叶清欢抱着小平晓笑得非常温柔,让他不禁联想将来。他想跟她生两个,两个女人,到时候他坐在沙发里,左腿坐一个,右腿坐一个,再搂着温婉可人的她……只想想,他心里就像灌了一公升蜂蜜。 快点结婚,快点安顿下来,从十五岁到二十八岁,从失去父母又失去她,这么多年,他太想要个家了。 五人到达文溪恰好中午,到了叶家的新房子,叶清欢妈妈已现老态,行动迟缓了许多,做不动饭了,只准备了些水果干过。她见到盛鸿年后很惊讶,在得知叶清欢跟盛鸿年走到一起后更是惊讶,惊讶过后又很开心,开心后又发愁,匆匆地回了卧室,从柜子底下翻出来一个珍藏的礼盒装领带,拿出来交到盛鸿年手里。 “鸿年啊,阿姨当今天是你第一次上门,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这个是当年她爸爸在世的时候人家给的,当时也挺贵的,她爸爸一直不舍得戴。送给你权当个见面礼。”叶清欢妈妈拉着盛鸿年的手一直拍。 盛鸿年接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儿打开盒子,一脸欣喜地说:“真好,谢谢阿姨。” “你别嫌弃就好。”叶清欢妈妈收回手,带着笑。 “我能现在换上吗?”盛鸿年问。 叶清欢妈妈一愣,继而点头。 盛鸿年立刻把自己脖子上的领带解下来,把这条拿出来绕到脖子上,正准备打领带,叶清欢妈妈伸出枯瘦的手,他立刻明了,把手放了下去。叶清欢妈妈缓慢地帮他打了个温莎结,打好了,抬手摸摸盛鸿年的脸,端详着他,慈爱地笑。 “好看吗?”盛鸿年咧嘴笑着问,脸颊上两个深陷的酒窝。 “好~”叶平晓坐在叶清欢膝盖上,奶声奶气地喊。 盛鸿年歪头看叶平晓,叶平晓拍着小手眯缝着小眼看着他笑。 盛鸿年啧啧两声,赞道:“这么小品味就这么好,难得。” 叶清欢嗔了他一眼,那领带的颜色其实很不衬他,就说:“平晓是说,好臭美。” 盛鸿年翻了个白眼,“呿”了声。 一家人都笑。 中午,盛鸿年开车载一家人到外面吃。饭后一群人去了商场,走走逛逛,叶清洛给妈妈买了一件衣服,叶清欢给妈妈买了一双鞋子,盛鸿年给未来丈母娘买了一对翡翠镯子。 叶清欢妈妈觉得礼物太重不肯收,推辞了半天,叶清洛拿过盛镯子的盒子放到妈妈手里,说:“妈,你未来女婿孝敬你的,你安心收着就得。鸿年哥跟我姐周一要去登记,马上就是合法夫妻了。” 这话倒是先从叶清洛嘴里说出来了,盛鸿年跟叶清欢都是一愣,妈妈更是愣了。刘琼恨铁不成钢地踢叶清洛一脚,叶清洛完全状况外,看看自己媳妇,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 盛鸿年咳了声,握住叶清欢的手把她拉到身边,郑重地对她的妈妈说:“阿姨,我知道这样做有点仓促。可我是真的爱清欢,想跟她过一辈子。十年前我就已经这么想了。可那时候我没福气,没法给她幸福,没法保护她。如今我可以很自信地跟您说,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能够伤害她,我拿我生命做担保。所以,我恳请您允许她嫁给我。” 叶清欢看着盛鸿年,心里感动异常。 这些话,他不说第一次说,可是当着自己妈妈的面儿说,她心里又另有一番滋味了。她轻轻地吸了口气,握紧了他的手。 盛鸿年扭过头,含笑看着她。 这一刻,虽然是在人来人往的商场,虽然翡翠柜台的售货员小姐还在一旁,虽然叶平晓不耐烦地趴在刘琼的肩上尖叫,却显得无比神圣。 对她而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恳求,而是誓言啊。 看着女儿俨然心有所属的样子,叶清欢妈妈轻叹一口气,说:“外面乱,回去再说。”说着,她把盛镯子的盒子放到随手拿着的手袋里,转身缓缓走远。 看着未来丈母娘的别有,盛鸿年皱眉,询问地看叶清欢。他原以为会毫无阻力得到未来丈母娘的认可,没想到碰了个软钉子,尘埃落定变成了未完待续,他心里突然没底了。 叶清欢低眉浅笑,挽住了他的胳膊,贴到他身侧,轻声说:“我嫁。” 盛鸿年再度展颜,低头凑到她耳边嘀咕:“私奔你敢不敢?” 叶清欢嗔他一眼,小声斥道:“又闹!” “我说真的。”盛鸿年半真半假地说,“这次要是你妈不同意,我就直接带你跑了。” “我妈不会不同意的,大概是太突然了,舍不得我姐嫁了。”叶清洛在一旁说。又被刘琼踢了一脚。这一脚踢得他疼,有些恼,回头埋怨:“你有话直说,老踢我干什么?” “你给我走!”刘琼伸手拧住叶清洛的耳朵,拽着他就走,疼得叶清洛哀哀地叫,喜得叶平晓拍手哈哈笑。 盛鸿年看了直摇头,对叶清欢说:“先讲好,将来不管有什么矛盾也不要当着女儿的面欺负我。” 叶清欢听后,忍不住吐槽:“你怎么知道会是女儿?” “想想也不行?”盛鸿年不满地嘟囔,“想要个女儿来宠,有什么不对?” “可要是儿子呢?”她问,跟他抬杠。 “那就只好教着他一起宠你了。”他说,拿起她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 叶清欢抿唇浅笑, 头轻轻靠到盛鸿年肩上。忽听后面一个男人的声音。 “盛鸿年?” 叶清欢回头,见是一名陌生的中年男人。男人自带一身不怒自威的正气, 生得高大健壮, 手边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旁边陪着一名年纪相仿的中年女人,女人手里拎着鼓鼓囊囊的妈妈包。 盛鸿年旋即转身,惊喜道:“赵警官!?” “真是你啊!”赵警官领着孩子快走几步到了两人跟前,上下打量盛鸿年,说,“刚才我看你半天了, 就是不敢认。你不是在美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跟我联系?” “回来半年, 一直在海城忙公司的事儿。也没来得及跟您打声招呼。”盛鸿年笑,说, “是我的不对。” 旁边走过一个打扮成小丑的男忍, 手里拿着一堆挂着彩灯的气球,小女孩看到后拉着赵警官要去买, 赵警官回头朝自己媳妇使了个眼色, 女人就过来把孩子接了过去, 对着盛鸿年跟叶清欢笑笑,说:“你们先聊,我带她到旁边玩一会儿。” 盛鸿年看着小女孩被她妈妈带走,问:“你女儿?” “昂。”赵警官露出独属于父亲的自豪又幸福的微笑,说,“今天周末, 带她出来玩玩。她三岁半,刚上幼儿园。” 又是个生女儿的,看得盛鸿年心里一阵羡慕嫉妒,由衷地说:“真好啊。” “现在看着好,一岁前简直是噩梦。”赵警官摇摇头,开始忆苦思甜,“她妈妈神经衰弱,不能起夜,从生下来晚上喂奶的就是我。我就奇怪小孩子怎么那么容易饿,一晚上得爬起来两三次给她冲奶粉。养了她我这才知道养个孩子得费多少心血,比办案子辛苦多了。想想当年我妈白天晚上都是一个人带我,得多不容易!” 叶清欢静静地听着赵警官絮叨。这些话她从叶清洛那里早听到不少了,养儿不易,其实看她妈妈就知道了。 她并不在意这男人说的话,她比较在意的是这个中年男人是谁。 看年纪像是盛鸿年的长辈,可他在文溪应该没有任何亲人才对。 正想着,盛鸿年握了握她的手,她抬头,他对她笑,大包大揽地说:“以后,喂奶的事儿我来。” 她脸上一热,丢了个眼色给他:又闹!盛鸿年扬了扬眉毛,还是笑。 赵警官留意到叶清欢,看两人手拉手很亲密的样子,就问:“呦,光顾着说话了。这是你媳妇?” “周一就是了。”盛鸿年说。 见赵警官的神色茫然,盛鸿年解释:“周一我们去登记。” 赵警官“噢”了声,朝叶清欢点头笑,说:“恭喜二位呀。婚礼什么时候办?” “没定,太忙。”盛鸿年说。 “定了告诉我。”赵警官伸手过来拍拍盛鸿年的肩,说,“你小子的婚礼,我得随份大礼。” “随不随礼倒是其次。您是上宾,到时候我亲自开车来接您。”盛鸿年笑着说。 这两人又聊上了,叶清欢拽了一下盛鸿年的手,盛鸿年疑惑地看看她,见她的眼色后豁然明了,即刻跟赵警官介绍叶清欢:“这是我未婚妻,叶清欢。”接着又对叶清欢说:“这位是赵警官,十年前就在查我父母的案子了。” 叶清欢一愣。赵警官也是一愣。 接着赵警官朝她伸出右手,说:“原来是叶小姐啊,总算见到本人了。十年前就听鸿年提到过你,没想到你们两个终于修成正果了,不容易,不容易!” 叶清欢又是一愣,跟赵警官握了手,偏过头看盛鸿年,有些怪他。 盛鸿年有些不自在,解释说:“那时候不是没人可说吗?就跟赵警官多聊了几句。” 见叶清欢皱眉,赵警官便帮盛鸿年解围打岔:“好了好了,怪我,偏要提过去的事儿。不提了,只想现在,你们能走到一起才最重要。我媳妇在民政局工作,你们周一去登记,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找她。来我把她电话号码给你。” 说着赵警官拿出手机开始查号码。盛鸿年调侃:“您连媳妇的号码都记不住?” “通信公司有活动她就跟风换号,我那么多事儿要忙,哪儿有脑子记她的新号码?”赵警官说着,已经查到了号码,把手机递给盛鸿年,盛鸿年只瞄了一眼便说:“记住了。” “有事儿别不好意思,尽管找她。”赵警官说。 “跟您我从来不会不好意思。”盛鸿年咧嘴笑。 赵警官把手机揣回兜里,问盛鸿年:“你的生意做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盛鸿年说。开发区项目刚刚步入轨道,没什么可说。而且他很少跟外人聊到生意,一则隔行如隔山,二则许多事儿都是商业机密,多说不宜。 “凭你小子的本事,做什么都不会是马马虎虎。”赵警官笑。 “您又拿话揶揄我。”盛鸿年也笑。 小女孩叫着爸爸从远处飞奔而来,抱住赵警官的腿,哭哭啼啼地告状:“我要气球!妈妈不给我买!” 女人也赶了过来,带着火气,作势要把小女孩拉走。小女孩抱着赵警官的腿不肯撒手,一直喊:“妈妈坏!坏妈妈!”女人气得要打,赵警官护孩子不让,孩子闹得更厉害。 一家人上演内斗,盛鸿年无意旁观,怕以后跟赵警官见面尴尬,决定带叶清欢火速离开现场。跟赵警官道别后准备走,赵警官叫住了盛鸿年,让他等一下。 赵警官给了孩子十元钱,孩子拿着钱蹦蹦跳跳地朝卖气球的小丑跑去,女人忿忿瞪了赵警官一眼,只好跟着孩子去了。 “鸿年,有件事我本想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你。”赵警官说,“可既然今天遇到你了,就必须跟你说一下。因为这事儿比较复杂,打电话跟你说怕会说不清楚。事情是关于你父母那个案子的。” 盛鸿年的手骤然握得很紧。叶清欢看他,他脸色已经变了。 “有进展了吗?”盛鸿年问,很紧张,也很期待。 父母的死到现在十三年。 十年前六指因为偷车入狱,让事件初次有了进展,却以六指的最终入狱告终。 四年前六指出狱,赵警官诈出了消息,确认了他父母的死确属蓄意谋|杀。然而也仅是如此而已。六指又消失了。整件事宛如冰山露出一角,其他部分继续潜藏海底。 赵警官是个执着又充满正义感的人,从未放弃过对这件事的追查,这也是盛鸿年多年来一直跟他保持联络的缘由。 “六指安分了几年,最近又犯事儿了,还是偷车。”赵警官说,“这次又是团伙作案,六指是犯首,他组织了几个人做起了老本行。” “他被抓了?”盛鸿年沉声问。 “没错。”赵警官点头。 “这次他又说什么了?供出他大哥的下落没?” “不是,突破点发生在他带的一个马仔身上。” 盛鸿年皱眉。 十几年了,他一直希望能找到六指的大哥,突然横生枝节出现第三个人,一个马仔,让他一时间摸不到头绪。 “是这样。六指的这个团伙被抓之后,我们到他们的住处搜查,找销赃的证据。结果在这个马仔家里发现了一个笔记本,上面记了一些事件,跟发生过的几个大案都有关联。我们立刻带着笔记回来,提审那名马仔。马仔说笔记本是他已经过世的父亲的,也说知道他父亲生前做过拉皮条的生意。就是犯罪活动的中人。”赵警官低声说。 “有时候,一些人有违法意向,不会跟不法分子直接联系,因为怕暴露身份。这时候就会找这种中人。而这个马仔的父亲就是做这一行的。” “局里非常重视这件事,工作重点一直放在这个马仔身上,审了他好几天,他终于吐口说他父亲当年接活儿的时候会偷偷录监控,为的是怕事主成事后翻脸不认账。我们又去了一趟他家,找到了监控录像。靠这个笔记本跟录像资料,破了几个悬而未决的案子。” “这里面,就有你父母案子的线索。” 叶清欢的手被盛鸿年握得生疼,她任由他握着。 “什么线索?”盛鸿年问,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哑。 “有两段监控视频,一段是跟六指大哥接触的,一段是跟一个女人。在笔记上,他把这两段视频的序号记在同一页上,而下面的第一行写着‘商,3’,中间又记了一次,写着‘子,1’,最后末尾打了个叉,写了‘暂停’。” 盛鸿年拧眉,心里有了联想。 赵警官则继续说:“在第一行跟第二行上,都记着一个日期。第一个日期是你爸妈车祸那天,第二个日期是你被绑架那天。” 事实怎样,几乎可以认定了。 感觉到盛鸿年在发抖,叶清欢摸摸他的手背,轻轻叫了他一声。盛鸿年一个愣怔回神,立刻问赵警官:“视频上那个女人是谁?” 赵警官摇头:“不知道。视频是十几年前拍的,那时候的设备不如现在,清晰度不够。而且那个女人很谨慎,戴着帽子,用围巾挡着脸,不好认。” “能让我看看视频吗?”盛鸿年问。 赵警官皱了皱眉,为难地说:“这个……原则上是不行的……” 盛鸿年松开抓着叶清欢的手,抓住了赵警官的胳膊,恳切而急迫地说:“赵警官,求你让我看一下。在这件事上我是受害人。想让我死的人,必然跟我有利害冲突,也许我是见过她。让我看一下,万一我能认出来是谁,对你们破案有利。” “这个……”赵警官想了想,说,“我回去跟局里申请一下。” “什么时候会有结果?”盛鸿年急切地问。 “我周一上班立刻跟局领导汇报请示, 无论行不行,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赵警官说。 盛鸿年用双手握住了赵警官的右手, 恳切而郑重地说:“拜托您了!” 后来, 赵警官的女儿买了气球回来,赵警官便带着老婆孩子走了。叶清洛打电话来说找到妈妈了,问叶清欢什么时候回家。叶清欢明白是妈妈累了,想回家。她看盛鸿年,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这样留在商场这种地方也不合适,就对他说:“我们回家, 我来开车。” 盛鸿年回神, 方想到今天是他开车带着她全家出来玩儿,便强压下心头的波涛汹涌, 说:“我来开。” 两人牵着手走, 一路无话。盛鸿年一直在想心事,走得略快了, 叶清欢不得不走几步跑几步才能跟得上他。 快到停车场的时候, 叶清欢拉了拉盛鸿年的手。 盛鸿年停下脚, 回头,她对他说:“鸿年,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盛鸿年微微喘一口气,皱着眉头看她,脸色并不好。仿佛他的脑容量已经被父母的案子占满了,再要思考就内存不足, 她要跟他商量事情会让他很难受。 他低声问她:“什么事?” “我想,周一登记的事情,往后推几天。”叶清欢说。 盛鸿年明显怔住了,继而脸色更差,握紧了她的手问:“为什么?” “你别误会。”叶清欢平静地说,“我没有别的心思,只是觉得现在对你而言是非常时期,希望你能一心一意去处理你父母的事情。等把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再去登记。什么日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 听罢,盛鸿年松了口气。 “这是两回事。”他说,把叶清洛拉到身边,伸手揽着她的腰,低声说,“弄清我父母的死因是我的责任,跟你结婚是我的梦想,两者并不冲突。” “我怕给你的负担太重,拖累了你。”叶清欢轻声说。 “你指你妈妈?”盛鸿年问。 叶清欢没说话,点了下头。 盛鸿年勾起嘴角,搂她入怀,用下巴在她额上蹭了蹭,咕哝:“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你想反悔。” “又瞎想。”叶清欢轻斥。 “结果你是心疼我,可你心疼的方向错了。”盛鸿年低笑两声,说:“我爸妈的事情马上就要弄清楚了,你也就要嫁给我了,我这辈子求的两件事就要同时成真,你说我还有什么负担可言?你要是不跟我结婚我才会有事。至于你妈妈那边,我会跟她好好说。见面礼都给我了,就意味着她不讨厌我。” 提到见面礼,叶清欢就看看他的领带。这个色系饱和度太高,显得老气,非常不适合他。他是个对穿着打扮非常讲究的人,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搭配好了成套放的,什么衣服配什么鞋子都是一定的。 如今她都看出来这领带的弊端,他自然看得到。还是义无反顾地戴着这领带在商场里走来走去,为的是讨她妈妈开心。她伸手过去,用手指卷弄着他的领带,轻声说:“我妈那边你不用担心,由我来说。” “即是说周一你会跟我去民政局?”盛鸿年问。 叶清欢点头,说:“当然要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跟你妈说?”盛鸿年又问。 “我说……”叶清欢打了个顿,用食指把他的领带从下往上慢慢卷起来,卷到领带结的根部。盛鸿年握住她的手,低头看着她,低声问:“说什么?嗯?” 叶清欢仰起脸,看着她,眉眼弯弯地笑,慢慢说:“我会说,如果她不同意,我会跟你私奔。” 盛鸿年“噗”一声笑出了声,揉揉她的头发,赞道:“你终于学坏了,得表扬。” 叶清欢嗔了他一眼,手指一松,看着领带又垂下去,跟他的浅绿色条纹衬衣特别不搭。她嘱咐他:“回了海城后,就别戴这条领带了。” 盛鸿年却说:“我还得再教你做件坏事。” “什么?”她问。 “你跟你妈说之前,最好搞清楚你家户口本在哪里。”他说,“已经要私奔了,如果不把生米煮成熟饭就太亏了。” 叶清欢捶了他一下,盛鸿年嘿嘿笑。叶清欢从他怀里挣出来,拉着他继续往停车场走。盛鸿年任由她拉着,看着她的背影,低声说:“清欢,我常常想,你我都在文溪出生长大,我们两个的家隔着半小时的车程,十几年来我们却从来没见到过对方。结果我父母去世的那年,我们两个在海城遇到了,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不要唯心主义。”叶清欢只在前面走,头也不回地说。 “我偏要。”盛鸿年说,“一定是老天爷看我可怜,怕我爸妈走后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就送了一个你来。” 叶清欢抿了下唇。他这样说会让她心里觉得沉重。因为她从未觉得自己是上天给予他的厚爱。她对他一直有种内疚的心理,到现在她都会想假如没有她,他的人生会不会更加顺遂轻松些。 “那这十年你怎么看?”她问。 “修行。”他语调轻松,“不吃苦中苦枉为人上人。只要能有今天,别说十年,再来十年我都觉得值。” 叶清欢停下脚,回头看他,眼神很复杂,问他:“你怎么这么傻?” 盛鸿年一直在笑,说:“傻人有傻福啊。” 叶清欢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拉着他继续走。过了一道门便是地下停车场,远远地看叶清洛一家陪着妈妈,等在车子旁边。她往那边走,盛鸿年暗暗握了握她的手,说:“清欢,给我一个家。” 她脚步一顿,“嗯”了声。 盛鸿年开车,一行人回了家。 叶清欢妈妈的新房是三房两厅,比之前宽敞了不少。到家后妈妈说累,想去睡一会儿。剩下的几人便在客厅里坐着泡茶聊天消磨时光。 小平晓玩得太兴奋不肯睡午觉,盛鸿年带她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搭积木。没了孩子拖累的叶清洛抱着手机窝在一边玩游戏,刘琼拉着叶清欢聊娱乐圈的八卦。 平晓把盛鸿年搭起的积木推到了,盛鸿年故作夸张的伤心状,平晓开心地咯咯笑,拿起一块绿色积木往盛鸿年头上放。盛鸿年把积木拿下来又孩子抱到怀里,嘴里念念有词:“可不能往姑父头上放这个颜色,小心你姑妈骂人。” 刘琼噗嗤一声笑,叶清欢瞪了盛鸿年一眼。盛鸿年眯起眼笑笑,扛起小平晓跑去了书房。 “盛先生对孩子真有耐心啊。”刘琼赞道。 “他喜欢孩子。”叶清欢说。 “那你们结婚以后别避孕了,年纪都合适,不如直接要孩子算了。”刘琼建议。 叶清欢一怔,歪头想了想,说:“孩子的事儿,其实我还没好好考虑过。” “这个有什么好考虑的?”刘琼说,“你看我跟清洛,刚结婚那几年不要孩子,其实是因为经济问题。没房子,不想带着孩子到处租房,还有户口的问题,将来入托入学都是事儿。你们没这个顾虑啊,别说盛先生本身的实力,靠你自己都能给孩子很好的条件了。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也是。”叶清欢轻声附和。 “这才对嘛。”刘琼越说越带劲,“你看盛先生那么喜欢孩子,对你又一心一意的,你们这种状态下要孩子最合适了。我能想到的你唯一的顾虑是怕耽误工作?现在很多职业女性都会有这种顾虑。其实我有不同的看法。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不能本末倒置,有个孩子生活会变得很不一样的。” “你说得对。”叶清欢还是附和。刘琼满意地拍拍叶清欢的手背,说:“那我等你们给平晓添个小妹妹喽。” 叶清欢弯起唇角,温和地笑。 盛鸿年抱着小平晓从卧室出来,平晓抱着一个毛绒玩偶,叶清欢看到后怔了。 那是十年前盛鸿年当做新年礼物送给她的,很像池年的那个猫咪玩偶。平晓很喜欢地抱在怀里,低着头摸着玩偶的头。 “放在架子上的,孩子偏要拿。”盛鸿年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我以为你早扔了呢。” “一直放在家里的。”叶清欢说,胳膊肘撑到膝盖上,双手托着脸看着他。 盛鸿年把平晓放到地毯上,平晓又开始围着玩偶搭积木,盛鸿年给平晓递积木,头也不抬地问:“还有没有什么东西你一直留着没扔的?” “很多啊。”叶清欢说。 “什么?”盛鸿年问。 “勿忘我的花盆,一副画,还有一件衣服。”叶清欢一件一件地说。 盛鸿年嘴角越勾越深,忽然间皱了皱眉,扭头问她:“衣服是什么?” 叶清欢含笑看他,说:“男人的衣服。” 盛鸿年皱眉。 叶清欢站起身朝一间卧室走去,盛鸿年便站起身跟着,小平晓一心一意地摆积木,丝毫不以为意,刘琼过来坐到平晓身边。 叶清欢进了卧室,听到门被关上,知道盛鸿年跟了进来。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到衣柜前拉开了柜门,在挂着的一堆衣服里翻找,拿出了那件红底绿格的大衣,抱在怀里,转过身看着他。 “认得吗?”她问。 盛鸿年端详那件衣服,款式蛮旧的。说实话他对这件衣服没什么印象了,可凭着猜测,他问她:“我的?” 叶清欢点头,把脸埋进衣服里。粗羊毛呢有些扎人,上面还有樟脑球的味道。她轻声说:“我最想你的时候,就这样抱着它。” 盛鸿年把衣服拿过去, 展开来端详片刻,胳膊往袖子里一伸把衣服穿上了。穿上后他揪住大衣两襟往前扯了扯, 又抖了抖肩, 咕哝了句:“怎么这么紧?” 叶清欢看着他,抿唇笑。彼时他还是个细瘦少年,现在他把身材练得比以前壮实多了,不瘦才怪。 她记得第一次见他穿这件衣服的情形。 头天晚上他亲了她,第二天降温,他穿着这件大衣在校门口等她。当年的他可不似现在这样,摸她的手都不敢, 亲一下能脸红心跳半天, 青涩稚嫩得很,哪里像现在这样没脸没皮的? 盛鸿年低头打量这件大衣, 脑子里仔细回忆, 他把手伸到大衣的兜里掏了掏,手指戳到了内袋上一个破洞, 瞬间就想起来了。他立刻抬头看她, 问:“这是我高中时候的衣服?” 叶清欢点头。 “这衣服是怎么到你手里的?”他问。 叶清欢眨了一下眼, 垂下眼,看着他大衣的下摆,缓缓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那就以后慢慢告诉我。”盛鸿年说,接着把胳膊伸开成了个“大”字,笑着说:“来,现在可以来抱抱了。抱衣服有什么意思?抱人多带劲?” 又是这样没正经, 叶清欢嗔了他一眼。盛鸿年大步迈过来把她搂进怀里。 粗羊毛呢依旧粗糙扎人,樟脑球的味道还是蛮重的,不过添加了他的味道,温暖又让人安心。叶清欢抬起胳膊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悄悄说:“我也想要个女儿。” 盛鸿年怔了一怔,继而低声笑,抱她更紧了些,也附到她耳边,悄悄说:“那今晚跟我回我家。” 妈妈醒来是下午三点,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把叶清欢叫进了屋里,左右询问了一圈有关盛鸿年的事情。其实妈妈的担心很简单,一则,刚知道叶清欢跟盛鸿年在一起就说他们要结婚,非常突然。二则,盛鸿年的家世妈妈是不清楚的,想见见他家的长辈。 叶清欢才战战兢兢地把盛鸿年的身世告诉了妈妈,妈妈听后愣了好半天都回不过神,回过神后又是一脸震惊。 “你的意思……他跟商妙清是堂姐弟关系?”妈妈问。 “是的。”叶清欢轻声回答。 “你一早就知道?”妈妈又问。 “当年就知道的。”叶清欢说,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喃喃地说,“所以分手了。” 妈妈轻喘,陷入沉思。 “妈。”叶清欢叫了一声。妈妈看着她。她鼓起勇气,认真得说:“我爱他,非常爱,很想跟他在一起。” 妈妈“哦”了声,又垂下眼,陷入沉思。叶清欢觉得紧张,嘴唇发干,不知道说什么。说多了怕错,不说又怕妈妈会想歪。 她坐在妈妈对面,很有些手足无措。 妈妈终于抬起眼,说:“你把他叫进来。” 叶清欢犹豫了一下,握住妈妈的手,轻声问:“妈,你能别难为他吗?” 妈妈失笑,在她手上掐了一下,埋怨:“人家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这倒好,有了女婿也忘了娘。你这样说我倒要好好跟他说说了。快!你去叫他进来!” 叶清欢不很情愿地出去,把盛鸿年叫进了屋里。 刘琼把平晓塞到叶清洛怀里,跑过来问:“什么情况啊?” 叶清欢咬唇,摇头。 “放心,肯定会同意的。”刘琼安慰道,搂着叶清欢到客厅沙发坐下了。叶清洛逗着平晓,嘴上说:“放心,她这样的咱妈都同意了,鸿年哥那么好,不可能不同意。” 刘琼抓起一包纸巾往叶清洛身上砸,说:“我怎么了?还配不上你?” 叶清洛一把接住了纸巾,笑嘻嘻地说:“你配我刚刚好。” 刘琼翻了个白眼,这功夫,盛鸿年扶着叶清欢妈妈从卧室走了出来。 叶清欢跟刘琼赶紧站起来,叶清洛抱着平晓不方便站,他坐直了身子,让平晓坐在自己大腿上。 “清欢,鸿年说今晚他做饭。”妈妈说。 叶清欢“哦”了声,朝盛鸿年看,看他神情轻松平常,不像是有跟妈妈起什么冲突。而且……时间真的太短了,才刚进去不过两三分钟……都说什么了? “清欢啊。”妈妈叫了她一声。叶清欢应了。 “家里只有两个卧室,清洛家人又多。我晚上又习惯一个人睡。你今晚吃过饭后,跟鸿年去他家住。”妈妈说。 叶清欢呆了呆,看盛鸿年,盛鸿年勾起嘴角,笑而不语。 然而妈妈又嘱咐:“还有,明天去商场给你跟鸿年都买身新衣服,后天早点起,把头发做一下再去民政局。” 叶清欢更呆了。刘琼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拍着巴掌说:“哎呀真好!妈,恭喜你多了个好女婿!”叶清洛也拍手,咧着嘴呵呵直笑,平晓不明所以,大家笑她也拍手笑。盛鸿年直接改了口,说:“妈,那我跟清欢去买点菜,晚上回来给您露一手。” 叶清欢就这样呆呆地被盛鸿年从家里带了出来。 “你都跟我妈说什么了?”她问他。 “咱妈!”盛鸿年不满地斜了她一眼,嘟囔,“我都改口了,改口费都收了。” 叶清欢被他噎了一下,随即揪住他的袖子,拉他过来,郑重地问:“你正经点儿!告诉我你怎么跟我妈说的。” “我说……”盛鸿年扬了扬眉毛,接着就笑,低头看着她说,“我说商家以后由你做主。” 叶清欢拧眉,问:“你什么意思?” “这么简单你不懂?”盛鸿年伸手在她眉心上点了点,笑着说,“我爷爷手一直希望我接手他的股份,以前我不肯,现在我想通了,与其落到那些人手里,不如我自己拿了。不过,我打算把那些股份转让给你。” 叶清欢吓了一跳,立刻停下脚,问他:“你又要胡闹什么?” “没胡闹啊。”盛鸿年耸肩,“刚才咱妈问我商家谁做主,我想就算说我能做主咱妈也是没法放心的。于是我就给她立了个字据,说结婚后就把商家的股份交到你手里,也好让咱妈放心。你要是不想要,那麻烦你去跟咱妈说。她手里有我写的字据,股份没到你手里的话,她应该有权利去法院告我的?” 叶清欢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径地瞪着他。 盛鸿年揉揉她的头发,嬉皮笑脸地说:“老婆,家产都给了你,我以后就一门心思在外头打拼了。万一我穷了,你可要养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迟到半小时! 叶清欢看了盛鸿年半晌, 皱眉。 盛鸿年笑眯眯地,揽着她继续往前走, 安抚道:“你放心, 商家那个烂摊子,我会处理好以后才交给你。到时候你安心做个等分红的股东。” 叶清欢一听这话,便明白他是已经有了筹谋。相对股份给她这件事,她更在意他会怎样处理商家的问题。 “你想做什么?”叶清欢问。 “□□教导我们,面对强大的敌人,要先分化,然后各个击破。”盛鸿年说, 口气轻松。 叶清欢想了想, 问:“你想联合商妙清?” “聪明,不愧是我老婆!”盛鸿年赞道, 手下拢着她的肩膀往怀里一带, 慢慢说,“商思博在商家根基很深, 不好动摇。而没有了邱嘉泽的商妙清则相反, 商妙清跟她妈妈手里的股份跟商思博是可以匹敌的。上次商思博跟邱嘉泽联手, 势头把我爷爷都盖了过去,我不能让历史重演。所以这次我要争取商妙清。” 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加入商家的这场内斗了。其实她非常不希望他掺合进商家那个烂摊子里去,她更希望的是可以跟他两个人过自己的生活。 可是商家是他家,他想做什么,她不好置喙。 叶清欢抿唇,默默陪着他走。 “清欢,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回商家。”盛鸿年低声说。 叶清欢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嗯”了声。 “可是我不得不回去。”盛鸿年说,“为了你我,商思博跟商妙清都是不可知因素,我不想以后再因为他们而给我们的生活带来麻烦。也为了……修钢。” 这样她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叶清欢低着头,轻声问他:“你觉得商妙清跟你联手的机率有多大?” “五成。”盛鸿年分析说,“如果是她妈妈的话,那就一成都不到,可她妈妈四年前去了国外,一直没有回来过。商妙清的本性还算良善,她为了自己的儿子考虑,应该也会倾向于跟我合作。毕竟,她儿子跟你拥有同一个父亲。” 这么说倒是合理的。叶清欢暗想。可是想到商妙清,便会想到爸爸,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愿去想,更不愿去接触。 而盛鸿年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肩,说:“我不会让商妙清骚扰你。你放心。” 他这样说倒是显得是她自私了…… 叶清欢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说:“我还好。如果能帮上忙,我可以跟她谈。” “可我不好。”盛鸿年正色道,“事情解决之前,我不想你跟这件事沾上半点关系。” “可是……”叶清欢欲言,被盛鸿年打断,他说:“咱妈一直担心的就是商家,怕商家会欺负你。而我说过会护着你,你不能让我食言而肥?得罪了丈母娘大人的下场是很惨的,你舍得让我去挨骂?” 又是半真半假加上不正经,叶清欢忍不住瞪他。盛鸿年眯起眼睛笑,低头附到她耳边,低声呢喃:“你该想想今晚,还有明晚。我算过日子了,这几天可不是你的安全期。” 叶清欢被他这神来一句堵得说不出话。 ……她自己都没仔细算过的…… 晚饭盛鸿年酣畅淋漓地露了一手,八大菜系没有他不会的,小平晓尤爱他做的红焖猪手,酥烂脱骨,香而不腻,孩子用两只小手捧着一只大猪手吭哧吭哧啃得半张小脸上都是油渍。 叶清洛也改了口,赞道:“姐夫,你厨艺比以前好多了!你那么忙还有空研究这个啊?” “也不是总忙。”盛鸿年说着,盛了一碗鸡汤放到叶清欢妈妈跟前,“以前在美国做咨询公司的时候,常常忙上几个月又歇几个月。歇着的时候无聊,就琢磨做饭,找个事儿做。”他又给叶清欢盛了一碗鸡汤,继续说,“如今想想,大概是在为你姐培养储备厨子。” 刘琼扑哧一声笑。 叶清洛也傻笑,说:“姐夫,你真幽默。” “你懂什么啊?”刘琼朝叶清洛冷哼,吐槽,“这叫情趣,哪儿像你似的,柴火棍子一样直,一句好听的不会说!” “清洛憨厚,不像我。”盛鸿年夹了一只虾快速地剥,边替叶清洛说话,“我这叫满嘴的花言巧语,她最不喜欢我这样,一直在努力改。我觉得还是清洛好,实实在在的,过日子踏实。”说话间他把剥好的虾仁放到叶清欢碗里。 叶清欢那碗里已经横七竖八堆了不少菜码了,她用眼神示意他够了,不要再填。盛鸿年垂眼看看她的碗,也就吃了两成的样子,她看起来还没平晓能吃。 他皱了皱眉头。 “多吃点儿。”他说,口气平常得很,“这两天会很累,没体力你撑不下来。” 叶清欢一怔,看着他。盛鸿年一副平静的神情。 可她总觉得他这话有点不对劲儿。 “是啊姐。”叶清洛知恩图报地替盛鸿年说话,“你得多吃点儿。结婚很累人的。” 明天去买衣服,后天登记,又不是办婚礼,会有多累人? 叶清欢眨眨眼,盛鸿年垂下眼,勾唇一笑,手里迅速把另一只虾剥好了放到叶清欢妈妈碗里,很狗腿地献殷勤:“妈,这只虾个头最大,必须您吃。” 妈妈夹了条鸡腿放到盛鸿年碗里,慢悠悠地说:“你也吃点儿,别光顾着照顾我跟清欢。” 盛鸿年脆生生地应了,拿起鸡腿一口下去干掉了三分之一,鼓着腮帮子嚼着鸡肉。扭头发现叶清欢一直在看他,一直在琢磨。 他想,老婆这么纯,以后有的教了。 盛鸿年不动声色,又把那条鸡腿上的肉咬掉了三分之一,用食指在汤碗了蘸了蘸,在桌布上写了个“床”字。 叶清欢立刻用手把那个字盖住,窘得脸上通红。 妈妈问:“鸿年啊,这个牛肉丸子是怎么做的?一点也不腻,真好。” “哦,这个是加了切碎的马蹄。”盛鸿年说。 “吃完饭你把这个的做法给我写一下。”妈妈说。 “妈您不用学。以后我每周给您做一份,快递回来。”盛鸿年说,“这个东西不怕搁,放冰箱三五天不要紧,热一下就可以吃。” “哪儿能啊?你那么忙……”妈妈高兴地推辞。 “话不能这么说。再忙也得顾着您呢!”盛鸿年继续狗腿地献媚。 “有你这份心,妈就知足了。” “有心也得有行动不是,妈您就等着吃现成的。” …… 盛鸿年惯会哄人,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没有老师不爱他,同学们也爱他。当年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才会笨得要命。 叶清欢并不理会身边正在上演的母子情深,默默用手指蘸着鸡汤把桌布上的那个字涂掉了,然后埋头努力吃那碗有她平常食量两倍的饭菜。 饭后刘琼跟叶清洛揽了洗碗的活儿,盛鸿年跟叶清欢陪着妈妈在客厅看电视,平晓继续坐在地毯上玩玩具。 电视是播放的是家庭伦理剧,小姑子跟女主打得正热闹。妈妈突然说:“清欢啊,婚礼什么时候办?” 叶清欢刚想说还没有计划,盛鸿年的手在她腿上一压,她的话便没出口。 “妈,我们听您的。”盛鸿年笑着,很恭敬地说。 妈妈想了想,轻轻叹气,问:“你爷爷那里,会不会有想法?” “那边好说。您订好了日子,我去跟我爷爷讲。”盛鸿年很有把握地说,“他老人家很通情达理的。” 盛鸿年大包大揽的态度让妈妈很满意。不过态度到了就够了,结婚是两家的事儿,她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鸿年,我的意见是尽快办婚礼。可我知道你家那边不是平常家庭,估计会有许多事儿要筹备。你爷爷是长辈,我们应该挺他的。”妈妈说,“你们登记回去后跟你爷爷商量好了日子,再通知我就好。婚礼在文溪办还是海城办,我都没意见。我就是一个人,去哪里都一样的。” 接着妈妈又握住盛鸿年的手,缓缓嘱咐:“不管之前怎么样,到底是你的爷爷,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盛鸿年眼神一黯,继而又勾唇笑起来,低声应着:“我懂的,妈,你放心。” 妈妈点点头,松开了手,回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对叶清欢说:“不早了,你们走,回去早点休息。” 如此,叶清欢跟盛鸿年同清洛夫妇道别后,开车到了盛鸿年在文溪的老房子。 十年来文溪动迁如火如荼,盛鸿年家所在的老楼房被周围崭新的高层建筑衬托得仿佛小矮人。夜里了,楼上没几户亮灯,在入口的墙上贴着动迁通知。 盛鸿年用手机照着看了一下那张纸,大意是早交房早选房,针对最早交房的前二十名住户还有每平米二十元钱的额外奖励补贴。 “二十块?”盛鸿年失笑,回头对叶清欢说,“咱们回来晚了,损失了一个亿。” 叶清欢轻轻靠到盛鸿年肩头,问他:“要拆了,你舍得吗?” 盛鸿年摇摇头,说:“当然不舍得。” 叶清欢握住了他的手。 盛鸿年抬头看看这栋楼,含着笑,慢悠悠地说:“这是我父母的家,我在这长大,这里承载着太多美好的东西。可是房子不过是个载体,房子没了,回忆还在,在我心里都有的。你放心,我是个想得开的人,不会钻牛角尖。”他把她搂到怀里,看着那张动迁通知,幽幽地吐了口气,说:“我想的是,这房子存在的时间有限,我们该珍惜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刻,好好享受。” 对于盛鸿年的豁达,叶清欢是一直自愧不如的。她依靠着她,轻声地说:“好。” 他们上楼,回家,开灯后看到客厅所有的家具都被用床单盖着。文溪是个空气质量很好的地方,甚少扬尘,屋里比较干净,只是因为久未住人,有一股清冷又空寂沉闷的味道。 盛鸿年先去开窗透气,又把所有的床单扯下来,叶清欢自住地去卫生间,拿了拖把抹布出来。 房子不大,很快就打扫完了,盛鸿年开了空调,又让叶清欢去洗澡,他回卧室去铺床。叶清欢洗好了出来,见盛鸿年拿着吹风机在被窝里吹。 空调29度,在卖力地吹着热风。 “你干嘛?”她问。 “怕你冷。”他说。 “已经开空调了呀?”她说。 “床上凉,空调的热风吹不到被窝里。”他说,一径地用吹风机热着被窝。吹好了,他让她上床,换他去洗澡。 叶清欢窝在被他暖好的被窝里,全身都暖烘烘的,她侧过身子,拥紧被子,闻到上面满满的全是幸福的味道。 有轻轻的脚步声近了,她知道是他来了。 她没转身,感觉到另一侧的床垫陷了下去。 接着,卧室里的灯灭了,只留了他那边床头的一盏夜灯。橙黄色的暖光,她这边也能看得到。 他贴过来,摸索着把她的浴衣脱了,从被子里拉出去扔到地上,然后他整个地从后面抱住了她。 她身体有些发颤,因为期待。 他在她后颈细致吮吻,到肩,到蝴蝶骨…… “清欢。”他呢喃,“我等了你十年,终于等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一百章~ 这一晚, 如在云端,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被激情烧得模糊, 意识也都焚成了灰。身体交缠, 几番起落,激越的快感总是跟疲惫困倦相随,叶清欢呜咽,喊停,盛鸿年停下来,趴伏下来侧着头枕着她的肩喘气,让自己稍稍平复一下。 叶清欢困顿得很, 闭上眼睛, 意识开始涣散,想睡。 “累了。”盛鸿年低哑地问。 “嗯。”叶清欢迷迷糊糊地应着, “好困……” 盛鸿年扭头看了眼窗户, 淡蓝色窗帘隐隐透着晨光……天快亮了?昨晚他们几点开始的? 记不得了。记得的是很肆意,很疯狂, 非常放纵, 彻底地沉溺欢愉, 感觉好极了。他哪儿都不想去了,只想跟她在这床上睡一辈子。 盛鸿年撑起身子看身下的叶清欢,她的刘海被汗打湿,有些乱七八糟地贴在额头,眉头微蹙,眼睛微微阖着, 睫毛也都是湿的,一小撮一小撮地黏成了束,不时地颤一下。鼻翼两侧也有细密的汗珠,红润的嘴唇轻轻抿着。 看样子是真的累了。 可他还在她里面……就快到了…… “清欢。”他亲着她的脸叫。 叶清欢努力掀开眼皮。 “我快了……”他低声说。 叶清欢很小声地“唔”了声,费力地举起胳膊,软绵绵地环住他的脖子。盛鸿年亲了亲她的唇,说:“我快一点。” 听到这个“快”字叶清欢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弄得盛鸿年也打了个哆嗦,两人的呼吸骤然间都重了。 …… 第二天两人躺到下午,如果不是饿极了都不肯起床。家里没有食物,两人只好出门找吃的。在附近找了一家面馆,一碗三两面的鳝丝笋干面,叶清欢要了一碗,盛鸿年要了三碗。 面上来了,盛鸿年把碗里的鳝丝捡出来往叶清欢碗里放。叶清欢用筷子挡,说:“不要了。” “多吃点儿,你现在得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儿。”盛鸿年笑着说。 叶清欢嗔他一眼。盛鸿年勾起嘴角,邪里邪气地说:“昨晚那么努力,肯定有了。”叶清欢脸微红,不理他,埋头吃面。盛鸿年继续挑着自己碗里的鳝丝,往叶清欢碗里捡。 吃饱喝足后两人去商场置办了新衣,采买了食材又去了叶清欢妈妈家。妈妈看过新衣服后很满意,把找出来的户口本交给了叶清欢。晚上一大家子吃完饭后,叶清欢依旧跟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