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洛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后退两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用手支着下颌, 跟只没睡饱的猫似的：“你们慢慢商量，决定好了再告诉我。” 叶菡和托尼：“……闭嘴！谁问你的意见了！” 洛基无辜地耸耸肩膀。 吼完洛基之后,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稍微好了一点, 托尼虽然仍旧紧紧抓着叶菡的手腕不放，但至少他的语气没刚才那么强硬了。 “你做决定之前考虑一下我的心情……”托尼小声嘟哝：“万一, 我是说万一，你真出了意外, 我怎么办？” “你哪儿来的自信和勇气觉得自己会百分之百没事？” 如果托尼一直态度坚决死不低头, 叶菡还能跟他硬刚到底, 可托尼一旦开始撒娇服软，叶菡顿时就招架不住了。 感觉到自己从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叶菡赶紧试着把手腕往回抽：“你松手……没人给我勇气, 我只是做出了目前最正确的选择，你要是能给出个别的解决方案, 我立马放弃。” 托尼就是不松手，他咬牙切齿：“我正在想着呢，你别着急啊。” “就怕你想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叶菡单手扶额：“时间不等人啊，外面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 监狱外那帮该死的混蛋们除了最开始利用特殊装置把叶菡放倒一次之外，就再没管过屋里这三人的死活了，他们似乎非常笃定叶菡、托尼和洛基不管怎么折腾都逃不出去。 “真的不是人已经走光了吗？”叶菡将信将疑地抬起头看着嵌在墙壁上的单面玻璃：“要不我再试试——” 托尼从后背捂住叶菡的嘴：“姑奶奶, 你可别折腾了。” 叶菡吐了吐舌头。 托尼一个人蹲在门口想办法，剩下叶菡和洛基隔着一道门面面相觑。 叶菡忽然说道：“你撒谎了？” 洛基挑眉一笑：“哦？” 叶菡眯起眼睛盯着洛基看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神话里记载死神海拉只有在诸神黄昏时才能离开冥界海姆，我之前问你这个故事有没有需要纠正的地方，你说没有，但之后你又说并不是只有诸神黄昏到来的那一天死神才能离开冥界，而是诸神黄昏时神王的力量被削减，无人压制死亡女神的力量，她才能逃脱。” 换句话说，现在死神海拉离开冥界海姆，只能说明神王奥丁出事了，并不能说明是诸神黄昏降临了。 洛基淡定地辩解：“纠结字眼是没有意义的，这不是在做阅读理解。” 听了这句话，叶菡表面上完全不为所动，只偷偷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然而跟谎言之神谈话可比做阅读理解困难多了，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止被欺骗。 “你在我这儿的信誉值已经跌破零点了，我对你始终保持着怀疑态度。”叶菡的脸上闪过一点嫌弃的表情：“还有个令我不解的地方，你说阿斯加德无人知晓死神海拉的事情，就连雷神索尔都不清楚……”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提起这个问题，洛基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尽管他控制得很好，但一直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的叶菡还是发现了这一点。 不过叶菡并没有趁机追问，她恰到好处地保持了沉默，只有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挑，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良久，只听洛基冷哼一句：“你管我？” “你不说我是不会相信你的，”叶菡摊开双手：“不会相信你就不会带你一起走，难道你想被一个人抛弃在这里吗？” 洛基冷笑：“你先找到出去的办法再说。” 叶菡狡黠地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洛基微微抬起下巴：“你能出去还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叶菡不置可否，她没再说话，而是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向正在研究门锁的托尼走了过去。 “怎么样？”叶菡低声问。 托尼用戴着金属手套的手泄愤似的狠狠砸了一下门：“机械锁，外面是锁死的，贾维斯在也打不开。” 叶菡把手指搭上门和门框的相接处顺着往下摸，能感觉到这两个部分紧紧地卡在一起，严丝合缝浑然一体，几乎摸不出丝毫痕迹，她小声嘟哝着：“窗户也没有，门也关的很死，换气怎么办？” 托尼指了指头顶，叶菡往前走了两步才看到，隐没在黑暗中的天花板角落里有一扇装了铁丝网的小小通风窗，长宽大概只能允许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别别扭扭地爬过去。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口了，这里是监狱，又不是旅馆。 叶菡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是——” 话音未落，叶菡的指尖忽然接收到了从门上传来的剧烈震感，还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砰！” 托尼愣了一下，一把抓住叶菡的手飞快地拽着她往后退去。 “砰！砰！砰！” 凿门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特别有规律，叶菡全神戒备地听了几下后，缓缓放松下来。 撞门的人和把他们关进来的应该不是同一批人，否则直接用钥匙开门就好了，何必费这么大劲儿呢？ 不是敌人……“那就是来救我们的咯？”叶菡猜测。 “也不见得，”托尼还没放松警惕，他把叶菡护在身后，举起手掌对准门口，掌心的能量炮开始缓缓充能：“别忘了威震天还被关在监狱最下面呢。” 砸门砸得如此有力，比起人类更像是机器人干的，考虑到九头蛇不见得会把威震天放出去，说不定是暗搓搓藏在一旁暗中窥探的霸天虎们抓住机会来救自家老大了。 这帮机器人跟叶菡和托尼可不是一伙的。 叶菡明白托尼的意思，但她倒是不怎么担心。 只要门被打开，叶菡能离开这间布满特殊能量场的牢房，她就能使用作为变种人的天赋技能了，虽然被振金手环压制着没法摸谁谁完蛋，但配合格斗技巧，限制住敌人的行动，再带着托尼逃离困境，叶菡还是能办到的。 叶菡和托尼各自计划着对策，一时谁都没有出声，然而紧张又刺激的一分钟过去之后…… 门还没被砸开。 叶菡和托尼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变成冷漠了，不管外面的人是敌人还是来救他们的，这效率都太低了？ 就连洛基都凑了过来：“猜猜看，外面是谁？” 托尼呵呵一笑：“反正跟你没关系。” “别这样，”洛基放软了声音，他眨巴了一下那双翠绿色的漂亮眼睛，目光中满是期待：“记得带上我。” 托尼无情地拒绝了：“不带。” 撒娇失败的洛基脸色一沉，冷冷道：“那就别怪我给你们捣乱了。” 叶菡：“……你俩多大了？” 尼三岁和基五岁幼稚的斗嘴行为被一场剧烈的爆炸制止了。 托尼怎么也撬不开的大门被人用暴力手段从外面一炮轰开了，房间里一片烟尘滚滚，什么都看不清楚。 叶菡的反应很敏捷，觉察到不对劲儿的时候，她就拉着托尼远远地避去了小角落里，然而屋里就这么点地方，再怎么躲也躲不开，俩人虽然没受伤，但还是被炸.弹影响到了，现在被冲击波震得头晕目眩，大脑嗡嗡作响，看什么都是花里胡哨的一片马赛克。 反倒是被关在小隔间里的洛基完全没事，他正对托尼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卧槽！这么猛啊！不会被炸死了？真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哥可不想跟你一起逃亡啊！” “……闭嘴！” “咦你终于说话啦？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一路上一个字儿都不说，总是让哥自言自语真是太寂寞了，想念我的亲亲小可爱。” “……” 听到这久违了的贱兮兮的声音，叶菡扶着墙艰难地爬了起来：“韦德·威尔逊！你特么还知道回来上班啊！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墓地都给你买好了！” 幸福得浑身冒泡的死侍举着两把冲锋.枪从烟尘里哼着歌一蹦一跳地冲了出来，他绕着叶菡转了一圈，停在她面前不满地扭动着：“小老板，你的反应不太对啊，难道不应该感动的痛哭流涕吗？哥可是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来救你了呀！按照套路这时候一般的妹子就该以身相许了，不过你不是一般人，哥也不会跟你在一起，毕竟人家心里已经有人了……” 叶菡被死侍叨逼叨得头都大了，感觉像是有五百只鸭子围在旁边叽叽喳喳，她一巴掌把死侍拍在墙上，从他的手里抢了一把枪，省去所有啰嗦的寒暄，直奔主题：“你怎么来了？” 死侍委屈巴巴地顺着墙滑下来，坐在托尼旁边，仰起头看着叶菡：“都说了是专门来救你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叶菡戒备地举起枪回过头。 飘飞的尘土逐渐散尽，有个头发长到肩膀遮挡住了大半的脸、身穿皮夹克看起来很落魄的男人穿过破损的门，步履轻盈如猫咪般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叶菡的瞳孔微微一缩，手上下意识地一拨，打开了冲锋.枪的保险。 她看到男人露在外面的左手是一只闪闪发亮的金属假肢。 “……和他一起。”死侍慢吞吞地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不知道从哪个平行宇宙浪回来的死侍一摸兜，发现简直比他那张坑坑洼洼的脸还干净，于是囊中羞涩的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份工作，就去找叶菡要钱了。 但死侍怎么都找不到叶菡，后来他运用一些稍微血腥又暴力的小手段调查一翻后，成功得到了叶菡的行踪，开着辆小破快艇就跑到了深海监狱的位置。 原本沉在水下的深海监狱浮出了海平面，所有守卫全都不见了，但监狱的防护系统还开着。死侍一路摸索，在某个转角处遇到了正在撬门的冬日战士，两人不打不相识，后来还发现了目标都是拯救叶菡，干脆就联手了。 听了死侍的解释后，叶菡断定这个不靠谱的人肯定省略了很多关键步骤。 比如死侍到底是怎么得知了叶菡和托尼的行踪。 比如一个烦死人不偿命的话痨究竟是怎么“说服”一个沉闷不开口的锯嘴葫芦一起组队的。 比如冬日战士为什么会出现在深海监狱里，他是后来潜入的，还是一直就待在这里？ 比如…… 叶菡陷入的沉思的时候，死侍正跟托尼对峙着。 “有话好好说，”死侍大义凛然地拦在了托尼和冬日战士的中间，他豪气干云地一拍胸脯，宣布道：“他是我罩的！” 冬日战士低头沉默。 托尼冷笑一声，发出了“土豪的嘲讽”：“工资。” 死侍瞬间切换成心痛欲绝模式，他双手捂住胸口，不情不愿地扭动着闪到一边，用绝望的声音对冬日战士深情款款道：“兄弟！对不起！哥帮不了你了！” 冬日战士：“……” 求求你快滚。 路过叶菡身边的时候，死侍忽然正经了起来，他漫不尽心地一笑，用指尖在叶菡的肩膀上轻轻一戳：“给你个来自贴心小棉袄贱贱的提醒。” “动手之前先看看他的脸。” 听了死侍的话，叶菡用将信将疑的目光打量着冬日战士，但她并没有贸然上前。 托尼看起来很不屑，他没好气儿地说：“看什么看，他脸上长花吗？还是比我更帅？” 然而托尼嘴上这样讲，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动了起来，试图以各个角度来观察冬日战士隐藏在长卷发后面的脸。 或许是注意到了托尼的动作，冬日战士缓缓抬起头，用手把头发拨到了旁边。 在看清楚冬日战士长相的那一刻，叶菡和托尼步调一致地愣在了原地。 死侍摸到叶菡身边凑热闹，他跟着摆出了一模一样的呆滞表情，还尖起嗓子学托尼说话的声音与腔调：“哇哦，确实比我帅！” 托尼：“……你给我滚。” 叶菡记得几个月之前，她有过和现在完全一样的感想。 当时的情况是她一下飞机，在斯塔克大厦的顶层停机坪上见到了早就被宣布离世多年、却仍然活蹦乱跳青春永驻的美国队长。 “你……”叶菡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是巴恩斯中士？！” 美国队长的青梅竹马，咆哮突击队唯一殉国的成员，詹姆斯·巴恩斯？！ “假的！肯定是有人假扮的！” 托尼一边卷起了袖子，一边言之凿凿地说，看他那架势似乎是想亲自上手扯一扯冬日战士那张清秀又无辜的脸。 冬日战士张了张嘴，用沙哑的声音辩解：“……我是真的。” 托尼对冬日战士充满了怀疑与不信任，他说：“证明一下。” 冬日战士纠结地想了一会儿，缓缓道：“我的事情你也不清楚，要怎么证明？” “你怎么知道我不清楚？”托尼眯起眼睛：“巴恩斯中士的风流韵事我可全都知道。” 比如他曾经试图撮合一个姑娘和还不是美国队长的史蒂夫·罗杰斯在一起，但人家姑娘却看上了他。 见托尼如此固执，冬日战士无奈地想了想，用生涩的语气说：“史蒂夫的母亲叫莎拉，他以前会往鞋子里垫报纸，这样显得高……” 叶菡、托尼和死侍面面相觑，就连安坐于小隔间的洛基都默默贴在门前偷听凑热闹。 “那个……请稍等一下啊，”叶菡默默举手：“我们只是想让你证明自己的身份，你总说队长的黑料有什么用啊，我们又不清楚队长的陈年往事……” 托尼的反应却跟叶菡截然相反，他看起来有点兴奋：“别停！继续！” 没想到老冰棍还有这么逗比的时候，出去了一定要给他宣传宣传哈哈哈。 冬日战士轻轻皱眉，他的脸颊鼓了起来，看上去非常烦恼，憋了半天之后憋出来一句：“……你们爱信不信……” 冬日战士：我看你们这是在难为我巴基。 门被轰开之后，可以屏蔽叶菡能力的特殊能量场自动消失了。 感觉到能力正渐渐恢复，叶菡便趁着冬日战士绞尽脑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时，偷偷放出思维触手潜入他的记忆里转了一圈，然后她意外发现冬日战士的记忆大部分都是破碎的，东一块西一块散落得到处都是，如果正常人的记忆是一段连续的乐章，那冬日战士的记忆就是谱子被撕扯的七零八落的断片，演奏出来都是一节一节，根本凑不成完成的歌曲。 冬日战士全身一震，他猛地抬起头，下意识用锐利如刀的目光看向叶菡。 叶菡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抱歉，我只是检查一下你的说法是否正确……现在我确认你是如假包换的詹姆斯·巴恩斯中士了。” 冬兵尝试着让自己缓缓放松，为了不再刺激他，叶菡把思维触手收了回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托尼满头雾水：“巴恩斯不是死了吗？别这么看着我小伙子，我只是在阐述一个大众都知道的事实。” 小伙子？冬兵心想我的年纪都能做你爷爷了。 “他掉下悬崖之后没有死，被九头蛇捡回去了，”叶菡轻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外面情况如何了？” 托尼晃了晃手腕上的表：“放心，信号一恢复我就给佩姬发了消息，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虽然不想打击你们，但我还是要说，”死侍清清嗓子：“我来这里之前，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在大街上开车的时候出了很严重的车祸，目前生死未卜，神盾局说凶手是美国队长、佩姬·卡特和黑寡妇，把这三位挂上了通缉令。” 叶菡和托尼：“……” 冬兵没有反驳死侍的话，他还跟着补充了一些：“我们得赶紧走，九头蛇在酝酿一个很大的阴谋，要赶紧阻止他们。” 停顿片刻，确认叶菡和托尼有在认真听，而不是傻得完全呆住了，冬兵才继续说下去：“神盾局里有很多九头蛇，这个组织早就由内向外被渗透了，现在他们正在脱离神盾局，已经闹得到处都是乱子了。” 从叶菡和托尼被囚禁、美国队长等人的通缉令被签发到现在只有短短的三个小时，顶多是一部超长电影的播放时间，但一向井然有序的神盾局已经彻底乱套了，曾经出生入死的同事和战友们摇身变成了对立阵营的敌人，每分钟都有卧底特工因为身份秘密被泄露而惨遭杀害，大家完全不知道谁该信任，谁是叛徒，很多特工四处求助无门，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神盾局竟然不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措施，也没人站出来主持大局，给政府、给公众一个交代。 一切情况都在向着最坏的深渊坠落，现在的神盾局就如同撞上冰山的泰坦尼克号，沉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先生！”贾维斯焦急的声音响起：“我联系不上卡特女士和队长……收到一封新邮件，罗德上校和国防部都给您发了安全警告，提醒您不要插手神盾局的事情……” 托尼的目光凝重起来，此时他反而变得更加冷静了：“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先离开这里再说。” 国防部发了警告，就代表他们决定观望，不打算插手，而只要托尼明面上不行动，有关部门也不会对托尼的行为过多干涉。 毕竟斯塔克工业是个享誉全球的知名企业，在没有触犯法律的前提之下，托尼·斯塔克的财力加上个人影响力，会让很多人对他顾虑而畏惧。 就在几人打算离开（无视了洛基）的时候，死侍忽然一拍脑门：“我还想起件事来！” 叶菡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根据个人经验来看，死侍这么说的时候准没好事。 “这里全空了，”死侍伸出双手动作夸张地比了个圆：“但安保设施都还在运转，我脑容量有点小，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托尼皱起眉头：“空了？人都不见了？威震天呢？” “至少我和他进来的时候没遇到守卫。”死侍拍了拍冬兵的肩膀：“威震天？不清楚，没见到。” 冬兵在点头的同时默默把死侍的手拨拉开。 叶菡闭着眼睛把思维触手释放出去笼罩整座监狱。 其中一条触手刚刚爬上监狱的顶端，它在呼啸的海风左右摇曳，“看”到罩顶的乌云破开细细一线，漆黑的直升机从缝隙中钻出，向着监狱的位置飞来。 叶菡睁开眼睛，她沉声道：“我知道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