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对不起
凌星未一愣,接着脸色微变,“谁把它带来的?” 小徐觉得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大,阿姨回家过年了,我怕容容没人喂,给饿着……”说到这儿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住口害怕地看向了容樽。 谁知容樽却一脸淡定,微微仰起头来,“是我让带来的,怎么?” “没怎么。”凌星未秒变脸,走过来把他挡住,贴近了柔声道,“我新烤好了欧培拉,是用咖啡糖浆、巧克力和杏仁奶油做成的,你来尝尝喜不喜欢。” 小徐和蒋晴听了同时咽了口口水。 容樽斜眼瞅了下脚边还在摇尾巴的猪,见到了许久没露面的主人,显得有些欢快,他“哼”了声,“谁知道,你口中的容容,是在叫它还是叫我?” “自然是你。它是容容猪,跟你不一样的。” “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听出哪里不一样……”容樽脸一黑,被凌星未连哄带拽地推进了厨房。 在关门前,凌星未转过头,冷眼对着两人道:“没事到一边待着去,别再这儿碍事。” “老大,你真不需要我们帮忙做年夜饭?”小徐还在担心,这么多人的量,就算部长厨艺再好,一个人也够忙活的了。 “谁说我在做年夜饭?”凌星未一挑眉,指到对面的屋子,“想帮忙去那里,快走。” 门关上了。 蒋晴还是有些没有搞明白,“老大没有做年夜饭,那就是……单纯的在给容处长做点心玩??” 再加上老大刚才的狗腿模样……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看向小徐,后者给了他一个“没错就是这样”的眼神。 …… 他们两人来到了对面,只见里面正忙活着一个微胖的男人,绿绮在一旁打着下手。 小徐一时拿捏不准这人的身份,只是道:“您好,凌部长让我们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男人也不客气,头也不抬就吩咐道:“先去把那盆鸡腿给洗了,再把木耳泡上。” “哎,好的……” 凌星未关上小厨房的门后,把容樽堵在了墙角,从后面轻轻环住他,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那是容容猪,你是容容宝贝。” 气氛一下子暗哑暧昧起来。 一边说着嘴唇慢慢往下移动,鼻息顺着白皙修长的脖颈,轻轻在他左肩上落下一吻。 他感到容樽一颤,伸手挠了挠被他亲过的地方,又把他的脸给推了开,脸色不自然,“你别总这样……怪,怪肉麻的。” 凌星未的头还被怼着,有些变形,依旧艰难道:“容容,我喜欢你。” 趁着容樽手松了松的功夫,捉住在他指尖上啄了下,眉眼全是笑与满足,“容容,我爱你。” 容樽:“……” 见他如玉的面上一点点染红,凌星未将一块欧培拉递到了嘴边,“咬一口。” 容樽听话的张开了嘴,甜而不腻的爽滑口感令他的眼眸微微睁大,注意力暂时地转移到了凌星未手中的蛋糕身上。 “好吃。” “好吃就慢慢吃,都是给你做的。”凌星未眼角染着笑意,温柔地替他擦去嘴角的巧克力酱。 容樽伸舌舔了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又急忙缩回,谁知那人却顿住,拿着手指在他下唇边不断摩挲着。 他心脏跳得愈发快,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做的点心一直都很好吃。” 凌星未却“噗哧”笑了,拿下巴放在他的脖颈里,竟然撒着娇道。 “我想吃鱼,吃你烤的鱼。” 容樽的心好像被狠狠戳中,忍着快溢出来的欢喜,故意道:“之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你不是不喜欢吃鱼吗?要不要我让食神给你做蛇羹啊?” 凌星未身子一僵,努力把脸靠的更紧,“不要!” 容樽好气,“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不相认?那时候看着我一个人失忆是不是很好笑?” “没有。” “那为什么不认我?” 凌星未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像是在挣扎,接着放松下来抱紧了容樽,轻声说道:“是我错了,我那时候脑子抽抽的,你不要再生气了。” 容樽却不相信他真的只是一抽抽,就算是,那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抽抽的?这令他有一点的在意。 烤箱又在叫了,凌星未转过身去重新调温度。 他迟疑了一下,“星未……?” “嗯?” “你是不是还……” “大人!饭做好啦,成连大哥让我叫你们过去!”九霄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小脑袋探进来了半个,嗅了嗅,“好香啊。” 被打断了容樽也只得暂时放下,伸手接过扑过来的九霄,给了他一个欧培拉。 小家伙满足地吃完,又赶紧拉住他,“大人我们快走!” 容樽和凌星未被拉了出去。 年夜饭是食神做的,因为小徐和蒋晴干活手脚麻利,食神还专门把他们表扬了一番。直到现在,两人才知道这位厨子大叔的真实身份,吓的都不敢落座了。 “客气什么!来!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大、大大大神……您先坐!” 这可是在容大人之外的另外一尊大神啊!小徐敬畏地让到一边。 食神“啧”了一声,一把拍在他的肩上,“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磨叽,我也没见你跟容樽那么客气。” “那是你长的吓人。”容樽一袭白衣,缓缓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挺拔的凌星未。 食神见他来了,乐道:“你们终于来了,再不来,这几个小的都要忍不住先吃了。” 九霄早就拿起了筷子,跃跃欲试地盯着桌子上的美味,号钟和焦尾明显也已经忍耐多时。 成连没好气地开玩笑,“好啊你们,平日里吃我做的也没这么香,差别就这么大吗?师父您评评理,我做的到底怎么样?” “在我心里,食神第一,星未第二,你就是第三了。” “还能拍到前三,不错不错。”食神拍了拍他的肩膀。 成连本来还点头了,忽然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师父!您除了我们三个,也没吃过别人做的饭了?” “哈哈哈哈!!”食神一愣,大笑了起来,一桌人都乐了。 “谁说的?”容樽弯起嘴角,“外面餐馆的厨子,都不如你。” “师父……”成连有气无力地叫道。 “行了行了,好歹不是垫底,知足。”食神安慰他,又对容樽道,“快点容大人,都等你先动筷子呢,小孩们都饿极了。” 容樽在九霄等人期盼的眼神中,终于拿起了勺子,在中间的清蒸鱼头底下剜了一勺最嫩的,放到了凌星未碗里,笑着道:“大吉大利,年年有余。诸位,开动。” “噢——!!”九霄早就迫不及待,第一个冲上去,夹过了一个鸡腿,被春雷轻拍了下,“注意点形象。” “哥哥!小金毛不在,你就会管教我。” “吃饭。” “等他明天来了,我要告状,说你吃饭事特别多,让他别跟你一起住了!” “你!”一向正经的春雷难得红了脸,露出丝窘迫,惹得众人都探究地看来。 “有情况啊,阿春……”成连靠了过来。 “快点细说说!”号钟“嘿嘿”追问道。 “哥哥要跟小金毛搬出去自己住了!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才不要呢!我要跟着大人在一起!” “同居?!”成连、绿绮和号钟同时叫了出来。 “……”春雷狠狠揉了把弟弟的脑袋,叹口气说道,“是小璟说的,现在在家里我变身不方便,等他考上大学,我们就在外面租房子住。到时候我就找份工作,陪着他读书。”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感动,一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温馨气氛弥漫开来。 “阿春,今天高兴,去把树下埋的酒取来几坛!”,容樽大手一挥。 “你要喝酒?”凌星未转头看向他。 “嗯,喝一点。” 凌星未叹口气,“还是不要了?” “就一点,再说了,我喝不了,不是还有你们?” 见容樽坚持,凌星未只得妥协,“那好。”他站起身,跟春雷一起去拿酒。 今夜月色明亮。 众人吃着菜,喝着酒,听着人讲不同的故事,笑着,闹着,渐渐就忘记了时间…… 容樽有些喝多了,半眯着眼看梧桐树下春雷帮着号钟、焦尾和九霄点燃烟花棒,三个人就追着打闹起来。 食神还在吹牛,讲着远古时的上神们有多么的威风,战神出兵时,黑云压成,遮天蔽日,还有孔雀神女,宴会上的一袭雀舞,引来了百鸟相随,妩媚极了……听的小徐和蒋晴都呆了去,津津有味的连连催促下文。绿绮淡笑着坐在一边,为他们布茶。 绕梁似乎也喝多了,一个人躺在树下,抱着个酒坛,像是在吟唱着什么,又早已不成了调。九霄举着烟花棒跑过时差点踩到了他,被春雷呵斥一声,扭头吐吐舌头,飞快地跑开了。 容樽抚在桌面半眯着眼看着他们,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 凌星未怕他喝多了难受,刚去厨房熬了一锅醒酒汤。一出来,见到月光下,石台旁,白衣人身子勾出优美的弧度,乌发如墨倾散而下,黑白交映,呼吸忽地一滞。 耳边忽然传来食神抬高了嗓门,像是在讲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们知道容樽他从前是个什么熊样子吗?”他看样子也是喝高了,哈哈哈地拍着酒坛道,“人前,人前正正经经的,那嘴比谁都毒!就比如……说他家星未,清醒的时候就哎呀那小孩真不讨喜啊,怎么不是圆滚滚的可爱模,模样……?”说着打了个响嗝,似乎惊醒了一旁趴着的容樽,他迷迷糊糊地抬起脸,眼睛不对焦。 “你那个老家伙,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食神没理他,接着对着小徐和蒋晴比划,“可是呢,等他一喝,喝多!就抱着酒坛子笑的跟个傻子似的,说他最喜欢的就是他家三宝了,三宝天界第一好,又省心……又孝顺,要别的琴可以,谁想要他家三宝,门都没有!” 凌星未站在那里,眼睛通红,好像憋得血丝都要崩了出来一样。 容樽不干了,像是被人揭了老底般羞恼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就要冲过去。那边食神也起了身,撸起袖子,“怎么,怎么着?想……想打架?来!” 可把小徐和蒋晴给吓坏了,一人一条腿扒住,“食,食神大人息怒!打不得!打不得啊!” “你们都放开他!今天我不教训这个老家伙,他就不知道这里是……是谁的地盘!” “谁的地盘?你还当是在……在你蓬莱呢?你蓬莱早就不见了!” 容樽眼眶一红,伸手揪住了食神的胡子,“你,你再说一遍?” “老子,老子的威夷山也不见了!”食神也按住了容樽的肩膀,推了他一把。 容樽“咚咚”后退两步,眉头拧成了疙瘩,指着食神,“粗,粗鲁!” 食神摸了把自己的胡子,“还敢说……?看看是谁把我胡子都拽掉一半了!” “那还不是你推的!” 食神低头找了一圈武器,发现了脚边的酒坛子,在蒋晴的惊呼下抱起来朝容樽扔了过去,却只到一半距离就落了地。 容樽气冲冲地自己走了过来,朝着酒坛子踢了一脚,不料一个没站稳,差点踩到衣摆摔到。 食神刚伸手想拉,容樽就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中。 凌星未抱着他,低下头问道:“打够了吗?不够我们明天再打。” “不够!”容樽还气着,身子微微抖,“好,我们,我们明天……再去打他!你帮我……” “好,我帮你。” “听到了没?我有帮手!”容樽冲食神喊道,身子就已经被凌星未抱了起来,声音犹在,“你别想跑——” 小徐和蒋晴怎么也没有想到,古神打架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模样。看着部长老大一副习以为常毫不见怪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见识太少。 凌星未刚把容樽抱到房门口,就见他扑腾的厉害,连忙把他放了下来,“怎么?” 容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拉着他就要走,“来!” “去哪里?”凌星未怕他摔倒,急忙顺着他的拉扯,被踉踉跄跄带到了小厨房门口。 那里冰着成连下午摘好的鱼,还有串起来的各种蔬菜肉类。本来打算晚上一起烧烤的,可是现在每个人都吃不下了。 容樽蹲下来,就这么徒手去抓湿漉漉的鱼,“我来……给你烤鱼吃,你不是想吃了吗?我给你……烤……” 凌星未心里一热,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今天不吃了,明天再烤。” “不行!我答应你了……就要……做……” “容容。”凌星未紧紧抱住他,“不吃了,你听话,我带你回去睡觉。” “星未……” “我在。” “对不起……” “……” 凌星未抱着容樽,呼吸一僵,喉咙里碾出的喘息沉重无比,“你说什么?” “对不起……”容樽的声音喃喃的,头靠在他的胸前,闭着眼,“那天说让你走的话,对不起……说不要你的话,对不起……说,没有你也可以的话,对不起……” 凌星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眼眶酸痛的厉害,抱着他的手臂都在微微发颤。 妄想了两千多年的话,竟然会在这时听到了。 “我没有你不可以,你也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终于俯下身,狠狠把头埋进那温暖的脖颈中,感到有脸颊有湿润的触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