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番外一 陷空岛2
误会解开,黄衣少女羞愧万分, 红着脸硬是给庞昱塞了一篮子炊饼作为赔礼。 黄衣少女就姓黄, 她家里是做炊饼的, 和几间酒肆客栈都有生意往来, 时不时帮爹娘把做好的炊饼送过去。 这日她正好给泰平客栈送货, 看见庞昱与白玉堂从马车上下来, 怀里还抱了个孩子, 观其背影很像前些日子她碰巧见到的盗贼,便偷偷跑去报官了。 县衙十分重视此事, 当即派了一名校尉和一队衙役随她去泰平客栈。没想到,她先时信誓旦旦, 却闹了一场笑话, 根本就是认错了人。 冤枉了好人,还很可能得罪了权贵,黄姑娘一直心里惴惴的。 幸而庞昱也并不与她计较, 只要没把小庞琪吵醒, 什么都好说。 不过官兵们大张旗鼓跑到泰平客栈一事, 街上可是有很多老百姓都看见了, 纷纷猜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有人说是抓到了一伙江洋大盗,也有人说朝廷的人微服出巡, 甚至也有猜到是为了前些日子江南一带出现的专门偷孩子的盗贼。 众说纷纭,消息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 前来泰平客栈打探消息的人越来越多,校尉几个憋着一口气不肯透露庞昱的身份, 就更加引人猜疑。百姓们都是好凑热闹的,不说把泰平客栈堵得水泄不通,也差不了多少了。 南地百姓经商者多,比起北地百姓多为老老实实的庄稼汉,南地百姓的心思更活络些,也更“八卦”些。 庞昱正要跟掌柜说退房,打算换一间客栈的时候,闻讯而来的蒋四哥就出现了。 “经历襄阳城一战,江洋大盗里最有名的那几个死的死抓的抓,我还说这是哪儿冒出来的江洋大盗,原来是你们啊!”蒋平摇头笑,又揶揄地看了眼白玉堂,“五弟,看来你是离开太久,连到了家门口都有人认不得你了。” 白玉堂没空去理会他哥,抱着咿呀乱叫的小庞琪,正努力地试图从小家伙的手中把毛笔拽出来。 可别小瞧了这软绵绵的奶娃娃,小庞琪手劲儿可不小,白玉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扯出来,还被甩了一身浓黑的墨点子,。 如今的白玉堂,哪里有半点从前的潇洒飘逸? 蒋四哥不厚道地笑了。 庞昱帮着白玉堂一块跟小庞琪手中的毛笔较劲,一会儿分散小家伙的注意力,一会儿去挠他痒痒,折腾了半天,总算是让小庞琪主动松手了,而后者还不自知,咯咯笑得欢实。 这一折腾下来,两人俱是出了一头汗,别说待客了,连自己都顾不上,更妄论去计较蒋平的风凉话。 蒋四哥见好就收,清了清嗓子道:“这样,你们先收拾东西和我一起回岛上。正好我要办的事情也办完了,虽然带孩子我也不会,至少别的事情上还是能看顾一二的。” 两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本来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陷空岛,只是被困在此地暂时走不开。 眼下他们多了一个人,白玉堂和庞昱就能腾出手来,可以更好地照顾孩子了,此时上路自然不成问题。 “对了。”想起还在努力辨认背影追查贼人的黄姑娘,庞昱向蒋四哥询问道,“可以让陷空岛派些人出来,联合官府一起追查这伙盗贼吗,若他们只在江南等地作案,没准哪天咱们的人就能碰上了呢。” 蒋平想了想,点头道:“可以,此事等我回去跟大哥说一声就成。” “嗯。” 庞昱笑了笑,知道有陷空岛出手,偷人孩子的这伙人恐怕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不过……据说他们背影有几分相似?庞昱思索道,若是这么说,那么至少这些人也是练家子,而且年纪应当都不大,因为年迈与年壮之人走路还是有区别的。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庞昱猜测,这些人会不会是那家的护卫,更确切地来说是……侍卫? 如果是这样的话,范围又缩小了。 可要再往深处想的话,庞昱的精力就不够用了,小庞琪正跟他的脸较上了劲,一会儿抓他的嘴巴,一会儿拍他的脸颊,一会儿把口水抹他脸上…… 这一路不知被蒋四哥看去了多少笑话,还好最后他们有惊无险地上了岛。 船行过处,确实如白玉堂所言,一片密密麻麻如柳絮般的芦花,随风轻扬,美不胜收。 庞昱只来得及伸长脑袋瞅了一眼,就又被小庞琪拽了回去,直到上了岛,也没能好好欣赏一番,颇觉遗憾。 白玉堂帮他把散落的头发拢好,顺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悄声道:“会有机会的。” 白玉堂一语成谶。 五弟出门在外许久不归,一回来不光把媳妇带来了,连孩子都有了,这效率简直令人侧目! 打从接到蒋平的消息起,前头三位兄长齐齐聚在前堂,搓手踱步,心急难耐,每隔半个时辰就遣人去看,好不容易等到船已靠岸的消息,连坐都坐不住了。 幸好从停船点到家门口的路并不远,三人没等片刻就见两名俊秀青年迎面而来,小侯爷怀里还抱着个奶娃娃——这便是五弟信上提到的小庞琪了? 三个胡须大汉略带忐忑地凑了过去。 “咿呀!” 小庞琪忽然乍见三张毛绒绒的脸,顿时好奇地瞪大了漂亮的黑葡萄似的眼,一点都不怕生,伸手就抓住了卢方的胡子。 卢大哥“嘶”了一声,随后哈哈笑道:“这孩子手劲儿大,随咱们五弟啊!” 庞昱嘴角微抽,同样一句话,到了他爹嘴里就成了像自己。果然无论是哪边的家长都觉得孩子更像自己家的,这话一点不错。 见状,白玉堂索性把小庞琪从庞昱的怀里提溜起来,塞给了卢大哥:“难得他这么喜欢你,大哥你就帮着带一带。” 卢大哥傻乎乎地接过小侄子,逗弄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 白玉堂道:“我们这次回来,还帮陛下带了句话。诸位兄长在襄阳城一战中均立下大功,朝廷想要表彰你们,是封官加爵,还是赏赐金银财帛?” 哥几个原以为有赏钱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混个官职当当,都说官商勾结……不,官民合作,有利于经贸发展。只是根据战功封的官职,肯定不会太高,多半还是在开封府包大人手底下做事,像展昭那样。 环视在座兄长一眼,白玉堂先道:“大哥沉稳心细,二哥谨慎周到,三哥力大无穷,四哥足智多谋,都比小弟强出太多,小弟自认为无法胜任,便已婉拒了开封府的邀请。” 庞昱在一旁听得差点没被水噎住,白玉堂当时对包大人说的话分明是“我对官职并无兴趣,硬是要举荐旁人才肯放我走的话,不若让那个我的几个兄长们上”。 包大人欣然应允,只要是人才他都来之不拒,敞开怀抱。 亲兄弟尚且不牢靠,结义金兰也是说坑就坑。 偏生这种事情确实是好事,寻常百姓不经科举,没有显赫家世的话,想当官是难上加难。所以三位兄长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被坑,反倒面露喜色。 唯有蒋四哥似乎看出了什么,不过他也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卢大哥原本还为白玉堂感到惋惜,不过一想到白玉堂这副性子,也只道:“也罢,五弟随意惯了,让他回家都尚且不把我们的话听进去,日后若是不服上峰的命令怎么办?” 蒋平点头道:“确实,五弟的才干还是用在生意上为好,咱们都去开封府,让五弟留下,便能体会到当家的难处了。” 卢大哥很是赞同,虽说五弟孩子都有了,可到底还是不够沉稳,磨一磨他的性子也好。 白玉堂见他们商量得差不多了,便道:“如今陷空岛也算是双喜临门了,不如我们摆一桌酒席庆贺,也顺便当做我和小螃蟹的喜酒了,如何?” 四鼠连同庞昱五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白玉堂看了过来。 “我去!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卢方一拍大腿,当即表示,这桌酒席必须办,马上就办! “宾客就不用请了,有咱们哥几个足够矣。”蒋平道。 徐庆用力点头:“我去把去年埋在树底下的那几坛好酒挖出来,办喜事怎能没有好酒!” 一直沉默不吭声的韩彰也道:“那……我让下仆去备喜服,正经礼服临时赶制或许不成,红衣裳倒是不难买到。” 一家人说干就干,且效率十分惊人,待到天色暗沉,酒席一应所需之物皆已配齐。 红烛点亮,火光微动。 当着自家人的面,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夫夫二人拜了天地上了香,再一同给兄长们敬三杯酒就是了。 席间众人都喝得微醺,这一晚上,最先醉倒的反而是向来以冷静面目示人的蒋四哥。 兄弟几个互相搀扶着回到房间,小庞琪还想跟着自己两个爹回房,小肉手在空气里抓了抓,被卢大哥握住,呼了他一脸酒气:“小家伙,你今晚就跟大……大伯睡,**苦短,不可去闹你爹爹们,知道吗?” “咿呀!” 望着白玉堂透着温暖烛光的房间,卢大哥欣慰地笑了笑,眼中不觉带了泪。 前年寒山寺那个算卦的老头说得太准,五弟命属阴刻,得遇日光方能阴阳调和,若是无缘遇到贵人,则活不过二十三。 算卦的老头还说,这身具日光之人,命格也同样特殊,算算八字,可能还是个早死之人。 卢大哥听完这话后便把那神棍揍了一顿,全当他是在放屁。 可是除了这件事以外,老头说的话,每一件都应验了,准得不行。卢大哥便开始慌了。 世间俱是男属阳、女属阴,怎么找得到那个能和白玉堂八字相合之人?况且老头还说,看八字还是个已死之人,难道要委屈五弟结冥婚不成? 眼瞧着五弟岁数一日日增长,卢方心急如焚却不敢对任何人表露,连自家兄弟都不敢说,一个人苦苦憋着,十分难受。 所以这些年他也放纵白玉堂在外头闯荡,让他随心所欲,能活多久是多久,也暗暗期盼那神棍说的话不会应验。 不承想,竟还真的被白玉堂遇见了。 男子又如何,只要是个大活人就行了,何况安乐侯长得也不差,家世也好,连后继之人都有了。 卢方抹了把眼睛,收起多愁善感的情绪,又捏了捏小庞琪的小胖爪:“还不想睡?大伯教你拉小弓怎么样啊?” “啊啊!”小庞琪咯咯笑,这次终于不再是咿呀叫了,他好似听懂了大伯的话,眼睛亮亮的,写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