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乔茵越想越觉得郁闷, 也不管那头纪寒声下没下飞机, 自顾自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姐的事了？】 那头也不否认：【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天不是光顾着哄你了？】 乔茵：“……” 他还有脸说。 那天要不是因为陆景菲深更半夜进他房间, 她至于生气吗？ 说到底还是纪寒声的错。 乔茵在键盘上戳字, 一句话还没戳完，那头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本来也没想告诉你。】 她手指一顿，停了一瞬才又把打好的字都删除，换上了简单无比的三个字：【为什么？】 界面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讲话, 但是乔茵等了半分多钟也没能听到他到底讲的什么话。 语音没发过来。 上头已经恢复成备注了。 乔茵也没催他, 转移阵地去问辛颜：【姐, 你打算怎么办？】 以她对辛颜的了解, 总觉得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 果然, 辛颜回：【已经找律师了。】 顿了下，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男朋友的朋友。】 乔茵：【他还接这种官司？】 辛颜：【如果是你, 给你钱你不接吗？】 乔茵微微松了口气。 辛颜语气还算正常，至少比她预想当中的要好了不少。 【姐, 三条腿的蚂蚱不好找, 但是三条腿的男人满大街跑。】 【跟谁学的这些？】 还能跟谁。 当然是跟纪念学的。 乔茵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也轻松起来，又和辛颜说了几句之后, 那边人就去忙了。 火车上信号不大好, 刚好过了一条隧道, 信号空格近半分钟，直到出了隧道才又渐渐恢复。 纪寒声的消息也延迟了半分多钟。 乔茵收到的时候, 那头已经发了两句句话过来, 间隔十几秒, 明显有了几秒钟的考虑时间在里面。 【你姐和你姐夫在一起七年？】 【你是不是以为他们不可能分手。】 乔茵回复：【是。】 辛颜和陆景郁是真真正正的校服到婚纱，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还偷偷摸摸的不敢告诉她小姨，反对的话也不是没有人说过。 但是这么多年，别说磕磕绊绊，两人连点小摩擦甚至没怎么有过。 结果就是这对别人眼里的模范夫妻，今天被乔茵毫无预料地看见了这个场面。 乔茵都觉得自己最近淡定地过了头，这会儿还面不改色地坐在火车上，只是盯着手机屏幕上对方发过来的“七年”两个字，眼神越发地沉。 没多久，那头又发了句话：【怕你想太多。】 乔茵没回复。 她这种性子的人，确实容易想太多。 乔茵脑子这会儿还乱糟糟一片，脑袋里过的画面全是辛颜和陆景郁的恩爱场景。 她全部见证过。 就是因为亲眼见过，所以比常人更难接受，乔茵闭了闭眼睛，头一歪轻靠在了车窗上。 再睁眼的时候，屏幕上方又多了几条消息。 【我记得以前问你为什么不想找男朋友的时候，你提到过你姐。】 乔茵继续往下看。 【怕你知道以后，不愿意再相信这些东西了。】 乔茵愣了几秒，然后才反应过来。 这些东西，代指的应该是情爱和男人。 乔茵眼睛有些酸，隔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他一句：【怕我跟你分手吗？】 【怕。】 纪寒声回：【所以不敢告诉你。】 乔茵在他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呢？ 看起来明媚干净，但是心底里指不定藏了多少别人不知道的事，自身又极度缺乏安全感。 他们那会儿在一起时间本来就不长，感情更说不上深，尤其是前一秒钟她还目睹了一个女人进了他的房间。 如果当时跟她说了这事儿，那绝对是火上浇油。 乔茵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直接跟他提分手。 还有百分之十，是在她冷静几天之后提分手。 纪寒声两种结果都不喜欢。 所以他干脆就没跟乔茵提过这事儿。 本来他是打算一直瞒着他，结果没想到还是被她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乔茵也没瞒着他：【刚才在机场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了。】 她实话实说：【如果这事儿我在和你在一起之前知道了，肯定三年内不会再找男朋友了。】 她本来就信不过男人。 这么久全是靠陆景郁和魏延撑着，现在更好，就剩了一个。 刚好这时候纪念又发了个链接给她。 点进去一看，是纪念那个写手圈的一个男频大佬在老婆孕期出轨的新闻。 乔茵多看一眼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眼睛，连忙又退了出来，纪念的的消息已经发过来：【哇塞小乔你知道吗，他是我们作协副主席，上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还在说多爱自己老婆孩子，这才几个月就被打脸了。】 今年真是特别的一年。出轨渣男一**地来。 乔茵暂时没理纪念。 点开纪寒声的聊天框一看，那人又在这几分钟内发了两条消息—— 【你别多想。】 【我和他不是一种人。】 乔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见最后一句话时，突然就笑出了声。 车厢气氛活跃热闹。 但坐在旁边的同事还是注意到了她，狐疑地看她一眼，似是瞥了眼乔茵的手机屏幕，“小乔，你怎么了啊？” 乔茵抬手不动声色地遮了遮，“没事。” 同事是老姜，一眼就看出门道来，咳了一声道：“和男朋友聊天呢啊？这么开心。” 明明刚才还苦哈哈一张脸来着。 乔茵没否认，敲了字过去：【我知道。】 她知道纪寒声和陆景郁不是一种人。 乔茵手里手机在掌心轻轻转了下，想了想还是跟那头男人问了句：【如果我当时知道了，真的想跟你分手怎么办。】 【不分。】 那人回：【上了我的床，就是我的人。】 乔茵：“……” 她懒得再理纪寒声。 那边纪念半天不见她回复，着急地开始催她：【小乔你说句话，别吓我啊，你知道我哥肯定不是那种人。】 她这一沉默，倒是把这兄妹俩给吓得不轻。 乔茵把回复纪寒声的三个字又复制粘贴过去。 纪念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怕你以后不相信男人了。】 乔茵唇角微微挽起来。 她一字一字地把输入的内容删除，最后干脆退出了聊天界面，眼睛瞥向窗外看外头飞速倒退的树影。 耳边有打牌还有吹牛的声音，所有声音和场景都无比真实。 乔茵突然就想到了一句歌词：你是我一生只一次的跌宕。 她确实不相信男人。 但是她愿意相信纪寒声。 一次就行。 乔茵在火车上睡了半个小时。 被旁边的同事叫醒的时候，她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往窗外一看，到了一个无比破落的地方。 犄角旮旯一样。 但是居然意外地还有几十号人。 同事又拍了她一下，“小乔，下车了。” 感情是到站了。 乔茵揉了揉眼睛，拖了行李箱跟着前面的十几个人一起下车。 车站不大。 像是一个乡镇的火车站点，一天也没有几趟火车经过。 因为昨天才下过雨，今天天又阴沉沉地将下不下，整个地面全是土路，这会儿坑坑洼洼，稍有不慎就会被溅一身泥点子。 陆期穿了一双白鞋，因为是男生，走路的时候不太注意，没几步就惊叫一声。 乔茵一眼看过去，发现那双白鞋变了色。 两人距离近，乔茵顺便问了句：“怎么穿得白鞋？” “纪念喜欢穿白鞋的男孩子。”陆期难得腼腆。 看来不止少女情怀总是诗。 少男也是这样。 年轻就是好，还会害羞。 像纪寒声那种老油条就不会。 乔茵脚底碾开一颗石子，拿出手机看了眼。 很好。 信号已经从满格降到了两个格。 带头的老师怕后面的人听不见，特地带了个扩音器在前面喊：“等会儿我们要坐牛车进村子里，现在天不早了，到了之后会给大家安排的地方，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开始干活。” 因为分工合作，从这里开始，一行人就开始分头行动。 乔茵和三个同事外加一个老师去了曲阳村，到达住的地方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陆期一双白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乔茵拍了张照片，睡觉前发给纪念：【听说你喜欢白鞋？】 消息转了一分多钟，最后才发送过去。 但是照片没发送成功。 网络果然不是一般的不好。 乔茵绝了等纪念回复的心思，她节约用电，这几个月来第一次把手机关了机，然后翻了身睡觉。 正式工作从第二天开始。 乔茵和陆期一大早就去了学校一趟。 这所学校是曲阳村唯一的一所学校，小学初中的混杂在一起，教室一共还没有十间，连漆都没刷，裸露着里头的红砖和水泥。 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倒下来。 乔茵每个教室都去了一遍，悄无声息地拍完照片之后，坐到了学校门口前面的一个石墩子上等他们下课。 陆期在拍他们那个占地面积几十平米的小操场，一边拍一边唉声叹气：“唉我们学校的厕所都比这个大。” 乔茵又看了眼手机。 因为学校是在半山腰，所以高度一上来，信号倒是意外好了不少。 三个格了。 乔茵唇角轻轻一抿，给纪寒声打了一个电话。 响到第三声，那人接听。 电话那边有登机提示音响起，隔着不大强的电磁波传过来，不甚清晰。 乔茵第一句话就是：“我为了给你打电话，特地爬到了山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