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监工
秦之朗看着眼前神情温柔却无比倔强的人，右手紧握成拳。 他从来就拿她没办法。 钻葑在他生命里像风一样来, 再像风一样离开。 秦之朗十分清楚地记得当年的一切。 他兴冲冲跑来找钻葑, 说自己进了半决赛，还成了幸运儿到来城接受更专业的训练。 那段时间钻葑有些反常，经常会说些胡话。 问他要不然别唱歌了, 听说娱乐圈特别乱, 还很认真和他说要不然去学点其他的。 他总以为是钻葑开玩笑, 整天忙着排练, 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自己接到签约邀请的时候，秦之朗在两人常常见面的大排档前等了一晚上, 等着她来告诉她这个消息。 钻葑没来。 他以为钻葑出了事, 报警, 但警察压根没理他。 等到最后, 是钻葑毫无温度的声音。 说唱歌终究不是正途，希望两人静静。 秦之朗发了疯一样找她, 但钻葑在给他发完一条信息后再没了踪影。 信息说两人不太合适, 家里人希望她好好上大学，有个好归宿。 之后的某一天, 他看到钻葑出席一个高档到他压根无法想象的场合, 挽着一个年轻人的胳膊，笑得比蜜还甜。 他想质问她问什么, 但根本无法靠近她。 再之后, 乐队的几个朋友又给他发了照片，上面依旧是钻葑出现在各种高端场合。 后来那个保存着钻葑信息的手机进了水, 再也没办法修复。 秦之朗彻底死了心。 他接受了大赛主办方的橄榄枝。 从秦峰改成秦之朗，从此在娱乐圈一战成名。 那首他为钻葑作词作曲的《那个她》，从此之后再没唱过。 而钻葑也真的像是消失一样，四年时间，他没有她半点消息。 直到她再次出现，以一个演员的身份。 往事像电影片段忽闪一过，秦之朗攥着她的手腕不放。 “钻葑，我需要一个解释！” 钻葑抿着唇，身子有些在发抖。 唇色泛白，“都这么多年了，解释有意义吗？” 秦之朗把她拉进，眼睛里的怒意似乎下一秒就要迸发。 “为什么当年一声不吭就走，为什么现在又出现在娱乐圈！” 钻葑很少被人这样咄咄逼问，努力平息了几秒。 “你听说过，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奇葩。” 听到她如此贬低自己，秦之朗莫名怒火起。 如果她真是这样的人，自己就不用这么将她恨到骨子里。 见她迟迟没有回来，杨静找了过来。 杨静顺着卫生间的方向找了几圈，最后钻葑自己出来了。 “钻葑姐，怎么了？” 钻葑的眼眶有些红。 她摇摇头，“边上在搭建场景，灰尘吹过来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风来，不少粉尘刮过，钻葑咳嗽地眼泪直掉。 杨静忙给她递手帕纸。 直到现场，她的眼眶依旧是红红的。 谈之洲正在摄像机前看刚刚的回放，抬头看见钻葑低头不说的样子，叫停了现场的准备工作，领着她走远了些。 钻葑低头直管走路，不妨一下子撞到谈之洲怀里。 后知后觉的她摸了摸头。 “疼吗？” “嗯。” 钻葑伸手横拦嘴唇，半天，扑到谈之洲怀里哭得像个泪娃娃。 说不清是因为秦之朗那些话，还是因为自己想起当时妈妈和哥哥的强硬态度。 那个时候她努力了很多，和妈妈哥哥沟通过很多很多次，但他们的态度无比强硬。 无论她使什么招数，最终还是妥协了。 谈之洲拍着她的背，“哭。小钻风如果憋着眼泪，风就不是风，而是小钻雨了。” 钻葑听到这句话，终于擦擦眼泪笑了出来。 当时她被欢妈拉着去《五十弦》海选面试，自己即兴发挥的表演里，就有小钻风和小钻雨。 谈之洲帮她擦干眼泪，“好了？” “嗯。”她点头，她可是姜慈的女儿、姜照的妹妹，怎么能这么脆弱。 周致打电话来催，问今天到底还拍不拍。 钻葑一急，拖着谈之洲就走。 从小妈妈就教育她，每个人的一切都是相同的，永远不要让人来等你。 回拍摄现场的路走到一半，钻葑突然想起个问题。 “我妈和我哥哥为什么会同意我拍电影？你做了什么吗？” 那时候她以为是自己出车祸，妈妈和哥哥才同意。 但到现在显然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原因。 或者可以说，妈妈和哥哥在她拍戏这个问题上，只给谈之洲一个人开了绿色通道。 谈之洲答：“因为姜照很清楚，我不是秦峰。” 钻葑一愣，秦之朗的事情，自己之前从来没跟他提过，他也知道？ 谈之洲补充一句，“姜照现在已经到了现场。” 钻葑手忙脚乱擦眼睛。 要是哥哥见她这个样子，估计又免不了给脸色。 ———— 到了现场，姜照已经很自然的在谈之洲椅子边上的位置坐下。 周致老顽童似的笑了两声：“谈导啊，看来咱们这部片子以后排片不愁！” 谈之洲点头，何止排片不愁，宣发、造势等等后续，完全有人买单。 钻葑和谈之洲上前，礼貌客气喊了一声“姜总”。 姜照手上翻着剧本，正好看到第三十六页，眉头蹙得像是起伏山丘。 钻葑看了过去，那标红的颜色，正是自己的戏份。 哥哥蹙眉的原因是，这是男女主的吻戏。 偏偏执行导演在现场喊，让各部门准备，第七十八场戏第一幕开始。 就是这场情意浓浓的感情戏... 化妆师给钻葑上着妆，何绍装模作样点评：“钻小姐果然很适合这样稍微丽一些的扮相，很有90年代港星的英气。” 要是在平时，她肯定会追着何绍问哪里像。 不过现在么... 她很是一派淡定的模样，点头道谢。 很快她和谈之洲都补好妆。 场记一声喊，“Action！” 钻葑和谈之洲站在绿布前，造雪机大片雪花飞。 两人两两相望，眼波流转。 周致在显示屏后，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盯着画面上两人的眼神和面部表情变化。 谈之洲这个人以前就很严苛，如今自己自导自演，更是近乎神经病似的精雕细琢。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神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忐忑，再到坦然... 周致喘了一口气，转到二号机位前看整体效果。 现场很安静，只有雪花在飘。 钻葑似乎能听到谈之洲的心跳，他的脸越来越近。 眸中的情意分不清是戏里还是戏外。 执行导演忍不住呼了口气，凡是男女主的对手戏，总是NG最少的。 这次看来... 呼出的气才到一半，身后突然有个十分冰冷的声音喊了一声“停”！ 姜照面无表情站起来，冷冰冰开口：“不行，重来！” 何绍默默移开眼，没敢看现场工作人员的眼神。 从场记喊“Action”开始，姜照的脸色就没好过。 刚刚阿熙和谈导眼里火花四溅时，何绍瞧见姜照的脸色快要发飙了，就深怕他一个没克制住就拍桌子。 现场没办法，谁让姜照是投资人爸爸，又重来一次。 这一次钻葑和谈之洲的处理都更细腻一些，除了眼神的交流，肢体上也有了些调整。 到了即将接吻的刹那，何绍在姜照身后，倒数着数等着他开口。 果不其然，两人的表演又在关键时分被哥哥打断。 钻葑远远看了过来，觉得哥哥那张脸冷得像冰雕。 到了第三次，谈之洲没停，在姜照依旧喊停的情况下，和钻葑出色完成了表演。 “咔！过！” 执行导演背上全是汗，也不敢回头看身后的姜照，“今天戏份完成，大家辛苦了。” 何绍大气也不敢出，姜照现在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杨静迎了上去，把水杯往她手里塞。 钻葑揣着颗随时准备遭受重创的小心脏，磨磨蹭蹭来到哥哥面前。 “姜总，喝水？” 哥哥手里握着剧本，一动不动盯着她。 还没接过，水被谈之洲拿走，他换了一个瓶子塞姜照手里。 “这个可能比较适合姜总。” 钻葑凑近一闻，是剧组一个工作人员用来洗脸的白醋。 劲道十足。 姜照没说话，何绍赶忙打着圆场，“多谢谈导，最近的确需要消消毒。” 钻葑也点头，“姜总，我们今晚一起吃火锅，去不去？” 姜照冷眼瞧她，“今晚十一点，姜董事长在万域国际酒店设宴，敬请光临。” 妈妈请客吃饭？ 钻葑脑子里迅速过滤各种信息。 脑袋一灵光，她猛拍额头。 完了，今天是自己生日。 之前她夸下过海口，说等22岁生日时用自己挣的第一笔钱请家里人吃饭。 如今看这样子，显然是妈妈和哥哥知道自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