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摆平
拿着方默给的那点钱,方海妮给和何虎子生的孩子报了个小学,剩下的几十块钱牢牢地攥在手里,见谁都不松手。 何虎子一大早的回来了,他没读过书,小学都没毕业就跑出去外头干活了,是个粗人,不讲理,以前就是池镇这一带的小混混,惹惹东家姑娘,惹惹西家姑娘,名声臭极的时候在黄瓜架底下跟方海妮好上了,这才有了后。 一回来就缠着方海妮问钱的事。 “不对,这肯定不对!”何虎子蹙眉。“你要敢唬我我就……”他将巴掌摊开。 “现在的娃读书贵!”方海妮常常被他打,晓得何虎子打起人来不会对自己手软,“你只晓得要,拿过几个子儿回来,离得远不晓得在外面干些啥,吃喝嫖赌的……”方海妮斜眼看他。 在何家,她算是当牛做马的,何虎子他爹妈的衣服都她一人承包了,不仅要洗衣做饭,还得受气。 何虎子撇了撇嘴。“你这张破嘴,总有一天老子给你打烂。”他指着方海妮,摇了摇头就出去了,没在问钱的事。 看他出去了,方海妮挺直了腰板,“他娘的畜牲,呸!”转头看着身后的娃,“小超啊,你记得,你老爹就是个赌鬼,长大了有出息了记着你妈就行,让你爹下地狱去,晓得不晓得?” 小何超点头,“要得。”他应着声。 快接近正午,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方默穿了件长袖衣裳,外头穿一件衬衣。 刚走出门外头就看见几个军嫂在一块儿议论,她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打招呼倒没什么,就怕人家不理她。 “策阳嫂子!”钟玉凤喊了她一声,一眼瞧着方默的肚子。 方默愣住,不晓得怎么喊。 “我姓钟,都叫我老钟!” “哦哦,钟姐好。”方默笑了笑,昨儿植树节都见过,就是看着面熟喊不出来名字。 钟玉凤手里提着菜,“要晌午了还出去啊?” “出去吃饭。” 钟玉凤立刻就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道,“外头吃多贵,肉还炒的那么点。” 方默笑着点头,想着没必要跟她解释那么多。 “走了,钟姐!”旁边的女人看了方默一眼,钟玉凤跟她打了个招呼,两人手挽手走了。 方默往外头去,到了于政说的那家小馆子门口,果然够小的,一间房这么大,桌子摆的密密麻麻,一眼看去桌上全是些日积月累的油污。 梁廷芳和候钦座在里头,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她时不时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了方默。 将手里的瓜子抓了起来,“方默,快进来!”她打着招呼。 方默随即进去坐下。 “点了个炖蹄膀,一个热凉粉,你想吃啥自己加。”梁廷芳放了个菜单在她面前,一个小小的本,纸特别厚,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真正的优质产品,方默不由得感叹,办公室用的A4都一年更比一年薄。 “搞点家常豆腐。”梁廷芳喊了一声。 最里头有个小隔断,这年头的饭馆都是这样,喊一声里头就能听见,在隔断里支起一口大锅,客人在外面吃饭,里头炒菜的油烟呼呼的往外冒。“你看会菜,策阳一会儿就来。”梁廷芳说道。 “不给找到人,我看他要跳河。”梁廷芳手里磕着瓜子,抓了一把放在方默跟前,转头看着候钦。“自己不看好手里的钞票,一丢了就发癫。” 候钦低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赖上了,有什么办法?你家亲戚,你说怎么办?”候钦心里也是为难。 本来可以当个甩手掌柜,可惜那人是他小舅子。 梁廷芳一边磕着瓜子,眼神刷刷的看向他。“好啦,不提了咋们不管。” “这可是你说的。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候钦提醒道。 “负责就负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梁廷芳笑着。“我家里人讲,尤其是我那后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哗,这么些年念念叨叨的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我要干点啥,那也算情理之中,刚好应了她那句话。” 方默假装看着菜单,心想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 正这么想着,陆策阳就跟于政一块过来了。 “二位嫂子好。”于政打着招呼。 “还是你会讲话,一句话谁都不得罪。”梁廷芳抓了把瓜子给于政。 于政清了清嗓子。“口干,口干,嫂子多吃点。” 陆策阳在方默旁边坐下,“来晚了大哥。” “查的怎么样?”候钦目光炯炯。 于政摇了摇头,“大哥不怎么样,还得缓缓,没那么快。” 梁廷芳朝着候钦使了个眼神。“策阳刚做下来屁股都没热乎,急什么。”她说道。 闻声,候钦也没再说话了。 吃完了饭方默跟着陆策阳往屋里走,于政跟候钦回了部队里。 陆策阳走在前面,方默走在后头。 地上石子多踩着一颗大的就容易拐角,“哎哟!”方默低吟一声。 “媳妇儿。”陆策阳将她的手拉着。 方默抬头看着他,“没啥事,听你们刚才讲的挺忙的,你赶紧回去忙,明天我想回一趟池镇,在这边呆久了也没啥意思,回去几天,看看什么时候把东西搬过来。” “早饭吃了没?” “吃了吃了。”方默拉着他的手。 “过几天,过几天跟你一同回去。”陆策阳说道。 方默想了想自己来的时候飞机票挺贵,要是两个人一同回去,岂不就多浪费了两张机票钱,“不不不,我自己回去。钱咋们得省着点花。” 挣钱不容易,这个年代挣钱更不容易,陆策阳一个月津贴就那么点,但凡算不上穷的家庭都要省着用钱。 陆策阳脸上露出一丝笑,心想自己媳妇怎么这么会持家,以前只知道她善良,所以一味对她好。 自从上一次回去后,这才发现她身上的优点比自己所想的要多得多,会自己做饭,会英文,还会替他省钱。 方默见陆策阳没说话,她也就没说什么了,实则她心里一直在担心着一件事。 原主跟那个宋晓东的事,她要赶紧摆平。 第41 章 拥抱 来前之所以没处理,是因为自己才闹了事,又要离婚又要打胎的,不想落人口实。 眼看着平息一点了,她得赶紧去跟那宋晓东说清楚,原主真是个教科书式的大傻逼。 不仅跟宋晓东说陆策阳强奸了她,还跟他埋怨自己在陆家的日子过得多么委屈多么压抑,想到这儿,方默气的脸顿时白了。 这件事要处理不好了,绝对被人唠叨人品有问题,没道德。 在津洲又呆了两天,方默就一个人买了机票回家了,走前陆策阳开车送她,一路上他心里五味陈杂的。 想跟着方默一同回去,但想着自己这头的事,却是完成抽不开身。 “策阳,天暖了也得多穿点衣服。”方默在售票外头给了陆策阳一个拥抱。 男人当场就变了脸,这年头男女之间公众场合做这种举动,一定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陆策阳全神贯注的看着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我们是夫妻。”方默强调着。 陆策阳沉着嗓子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话了。 四处拥挤,陆策阳将她送到了检票口,方默依依不舍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走了。 陆策阳开着车一路回到了军区。 “那帮人,有间谍的嫌疑,于政,你需要再去一趟。” “我去!”于政大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大哥,你就饶了我。” “军长让我们看着办,话里有话,你还不明白?”候钦清了清嗓子。“所谓的看着办,就是办好了算我的,办不好也算我的,不是我的,是咋们的!”候钦强调着。 陆策阳破门而入。 “阳哥,你可算来了。”于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东南那边他实在不想再去,上回一去半个多月,潜伏在那边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这次巴望着回来了就能完事,结果又让他再去一回。 此刻的心情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七上八下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陆策阳目光炯炯,“个人先不谈,要是真让人潜了过来,事不简单。”陆策阳眉眼幽深。 于政呼了一口气,抬起身来打了个哈欠,说了这么久他口也说干了,既然都让他再去探探,他也只有豁出去了,谁让自己当年报了个侦察兵,居无定所的。“行行行,明儿我就动身。” 都达成了统一阵线。他怎么可能再掉链子。 “上次发来的文件在你那儿?”候钦抬头看了陆策阳一眼。 “翻译好了。”陆策阳座了下来。“大差不差。” 候钦起身猛地拍了一下陆策阳的肩膀。“可以啊!” 这年头翻译多,但不是所有翻译都可以为军所用,尤其是关乎于这种机密性的东西,只能内部人可以看的东西,只能内部人自己搞定。 但即便是内部人,能够信得过的也得谨慎小心。 纵使有几个有文化的,也不一定可以达到可以将每个单词每一句话翻译出来的水准,陆策阳算是有文化的,就那么一份文件,他翻了一个星期的词典都没能搞定。 但方默就是这么牛,一下子全解决了。 陆策阳皮笑肉不笑,这个媳妇,比他想象中的要优秀许多。 想到方默读过大学的,自然是这方面比他强,所以他并没有多少怀疑,方默毕竟不是军内人,这事他是断然不会让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三个人知晓的。 于政和候钦又说了几句话,陆策阳座在那儿,虽然在想事情,耳朵里却也可以听到几句。 “对了,策阳,有句话我要单独跟你说。”候钦严肃道。 于政闻声,“那我就先走。”他摊了摊手看了陆策阳一眼。 “大哥说。”陆策阳道, “跟秦世芸关系稍微远一点,以前就算了,现在的话,必须得远了。”候钦目光深邃的看向他。 这件事陆策阳心里自然有数,但回想一下,以前的话候钦是比较喜欢秦世芸的。 知道他和方默关系不怎么样,还曾劝过他。 虽然军人离婚并不光彩,但要是真的过不下去,秦世芸也是个可以考虑的人选,又是军医,离得也近,夫妻相处也方便,天天都能笼络感情。 因为这事,陆策阳还跟候钦闹了些不愉快。 今天提起的话和以前的话差距有些大,不怀疑是不可能的。 陆策阳的眼神表明了一切,自己的疑惑,不言而喻。 “我也是才知道,你大嫂前几天让我看着你,别让你干了什么惹方默生气的事,提到了秦世芸,我就去查了查她的档案。” “大哥……”陆策阳微微蹙眉。 翻档案不是正人君子干的事情,何况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候钦并没有权利去翻阅任何人的档案,这是要走形势的。 很显然他没有走形势。 “我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没有旁人。”候钦笑了笑。 虽然这么说,陆策阳心里还是有些沉闷。 如果人人都像这样,那岂不就是乱了套,要怎么做才可以让所有人都走程序,规律一点,这始终是一个容易被遗漏的问题。 有的事应该活络一点没错,但军人的底细,不应该随随便便。 “她哥你知道是谁不?”候钦抬起眉毛。“是秦天。” “秦天?”陆策阳眼神有些复杂。 秦天是津洲另一个军区的干部,行事从来大大咧咧,属于嚣张跋扈那一类型。 说起秦天这个人,家属院东区的士兵没有谁不知道的。 “所以,还是避一避嫌,还好她只是个军医,晓得的事不算多,要不然。”候钦冷冷的笑道。“要不然就坏事了。” “大哥怀疑她是秦天派到东区来的?”陆策阳问道。 候钦抬头,心里不由得感叹,“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要不然,她大哥在北区,她来东区干什么?!” 陆策阳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带着几分揣测。 候钦的话并不无道理,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要么,我写个申请,把她调开?”候钦看了陆策阳一眼。 “大哥,别多想。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认为留下来会比较好,至少在我们能够看见的地方,如果不是,更好。”陆策阳说道。 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自然不能放过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