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自从仲聆一来,班青打个仗,都像谈恋爱一样,充满了甜蜜的气氛。 仲聆把自己的东西,直接放进了班青的帐篷里,班青就在旁边看着他,眼睛都不舍得眨。 “看到我来,这么高兴吗?” “高兴啊!”班青诚实的回答,“一想到你来,我就又能吃上好吃的了,高兴的不得了。” 仲聆的笑意扩大了:“那很好呀,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好久没做饭了,可能有点掌握不好味道和火候,要做几顿回复一下手感呢。” 班青并没有听出危险的味道:“好啊好啊,仲聆你这么厉害,肯定不会差的。” 仲聆的笑容愈发耐人寻味:“今天给你做烤乳猪,还弄点儿新花样,做点新口味。” 班青充分表示了自己对大厨的信心:“你做什么样,我都喜欢吃!” “好哦,你说的,要吃光的。” “没问题!看到你就食欲大开,你可以比往常还多做一点!” 傍晚时,班青看着被端上桌,正好面对着自己的两只烤乳猪,吓了一大跳:“仲聆,你从哪买来的乳猪?怎么长得这么狰狞?” “小猪长得都差不多一个样,什么狰狞不狰狞?我在市场挑了好久,才挑到这两只最嫩最香的。”仲聆催促道,“你想多了,快尝尝看。” 这两只猪实在长得奇怪,班青把盘子掉了个方向,猪屁股朝着他,顿时感觉好多了。 他雀跃的拿刀切下一大块肉,开开心心的放到了嘴里。 乳猪的皮又薄又脆,浓香扑鼻,因为脂肪被烤化了,吃起来也一点都不油腻,口感是那么的好,等这层皮化掉之后,就吃到里面嫩嫩的肉了。 这猪肉被仲聆特殊加工过,比常规做法的乳猪,要入味许多。 果然片刻后,班青就被辣哭了:“娘子,烤乳猪怎么能这么辣啊?” 仲聆无辜道:“怎么会呢?就是一般的辣呀,你是觉得我做的不好吃吗?” 班青拿仲聆的袖子去擦鼻涕眼泪,纠结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 班青为难的小脸都皱了,他左看右看,看到了另外一只乳猪,顿时眼神中充满希望:“这只乳猪不是辣的了?” “那个没放辣。” 班青看了看仲聆的表情,一如往常,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娘子自己都说了,大病初愈,做饭还得找找手感,自己要以鼓励为主,不能太打击他。 于是他对另外一只乳猪寄予了厚望,切了一块皮,仔细观察里面的肉,没看到红色的辣椒,于是放心的塞进了嘴里。 下一刻,班青整张脸团在了一起:“啊,怎么这么酸呢?为什么烤乳猪会这么酸呢?” 仲聆淡定的切了一块,放到自己嘴里,用尽毕生演技,控制面部表情,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没有啊,吃起来很正常呀,你这个意思,是不喜欢我特地为你做的烤乳猪吗?” 班青委委屈屈的看了仲聆一会,认命的下刀去切那两只味道神奇的乳猪,一口辣一口酸,交叉吃着两种让人感到崩溃的味道。 可是没想到这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居然有了奇妙的融合,还吃出了一种酸爽的感觉,刚吃时候受不了,但吃着吃着,竟然有点停不下来了。 “果然是我错怪你了。”班青居然就这样一边一口,把两只黑暗乳猪全部都吃光了,还真心实意的夸了一句:“娘子手艺果然一如既往的好,酸辣搭在一起吃,居然别有风味。” 仲聆:“……” 说好的用烤乳猪吃到他怀疑人生,报复自己受伤时,班青爱乳猪胜过爱自己的仇呢? 结果费尽心思挑选的两只最丑的乳猪,居然都没能替他完成这个意义重大的任务! 失算了,仲聆扼腕长叹。 早知道把那只酸的乳猪,做成苦味了。 仲聆默默吞下失败的果实,结果到了晚上,班青又不老实了。 仲聆是想分床睡的,但是班青不肯,抱着自己的小被褥就往仲聆那边钻:“娘子,咱俩都是一家的了,那就得一起睡,不能再分床,分床是要和离的意思。” “你叫娘子,还叫上瘾了?” “可是你说了不嫌弃我的呀。” 班青趴在仲聆身上,小声的说:“无论你以后,是当王爷还是当别的什么,咱俩都是在一起的,对不对娘子?” 仲聆:“……要不是念在我们还要打仗的份上,我今晚上非把你给办了。” 班青:“?” 仲聆转身背对着班青,不再理他:“睡觉!” 事实证明,这一晚的克制还是很重要的。 第二天他们就遭遇了胡人,直接抄家伙上阵去打人了。 按照计划,步庞带领大军在正面扛着,而山里这些神出鬼没的兄弟们,横穿山间几乎不能走的路,在通过一处狭窄的山谷时,从背面包抄了胡人。 山谷可供人行走的空间狭窄,将胡人的队伍拉成长长一条线,胡人见这里山势极其陡峭,寻常士兵在上面连行走都难,就更别提设伏了。 所以胡人大意的没做防备,也没想到班青这一队的兄弟,个个不是平常人。 他们从陡峭的山上冲下去的时候,就像一群山间咆哮的野兽,从高地冲了下来,气势又凶又快,上去就冲倒一片。 仲聆打了先锋,班青慢了一步,只好紧随其后。 这是班青第一次见仲聆上战场,使的还是枪,他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威不可当。 他一个人太快了,剩下的兄弟们个个是精兵,竟然都有些追不上他的速度。 就连班青全力追赶,都觉得有些吃力。 他娘子什么时候,偷偷变得更厉害了? 还是仲聆看到班青跟不上了,才放慢速度,等他跟上来,不让他一人落单。 这里的山势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兄弟们是从山体上冲下来,打了胡人一个措手不及。 枪兵对骑兵,占了地利。 这一场战斗,他们歼灭了一整队的胡人生力军,是一场十分重要的胜利。 从白天一直交战到傍晚,山谷中的窄道,堆满了胡人的尸体。 步庞看得分明,夸道:“还没恭喜王爷武艺,在伤愈后更进一层楼。” 说到这里,仲聆不禁有些奇怪:“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伤好之后,我的经脉拓宽了,内息比以前还要纯厚。” 班青也说:“仲聆,你跑的好快,我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你,你以前可不是这个速度。” 步庞郁闷了,同样是受伤,他连出下手,都要格外注意伤口不崩裂,仲聆现在却已经恢复得生龙活虎,完全看不出半个月前,还躺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将这个无法解答的疑惑压在心底,步庞率领着军队,在石楠山兄弟的指引下,安全度过山谷。 三人商量下一步对策。 胡人落败,是追是撤? 几个人商量,都打到这了,是先退回去等待房邬的指令,还是一鼓作气推过去? 要是等待房邬,这一去一回,太费时间了,容易怠误战机。 仲聆抱着手沉吟:“之前和哥哥谈论的时候,他说如果我们打的非常顺利,就顺势推过去,把这条山谷重新拿下,在另一边设立据点。但当然,要格外小心埋伏、陷阱,确定不是诱敌之计。” 步庞回头问班青:“班小将军,你兄弟们对那边的山头熟吗?” “跟自己家后院一样熟,一直到入城前的路,有我们在,不用担心会有发现不了的埋伏。”班青如实回答后,提出了问题:“不过进城后,我们就不熟了,咱们这次要攻城吗?” 步庞:“攻城的器械没带,城的话怕是不好打。等咱们过去,把这条山谷守住,再让人运攻城车进来。” “城虽然有点难,但是这次去打几个郡,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仲聆轻松的接过话,“那咱们走,我在胡人靠南的这几个郡城,前后生活过一年多的时间,我来带你们走。” “班青,你和兄弟们看着周围情况,如有伏兵随时通知我。步庞,咱们带兵推进去,这事我做主了。” 他们遣人回去与房邬通报,就这样制定了计划。 步庞一路到处观察着,显然是非常好奇班青的队伍,村里兄弟们超强的单兵和群战能力,实在是有些吓人。 仲聆和班青在前面开路,步庞落后一步,计夫子特地错开了前面那对狗男男,和步庞一处搭话。 “步将军,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啊……可惜生的晚了,若是早点托生,岂不是能亲眼见到当年房将军、丁将军率领军队的英姿?不知他们,是不是一样如此的气势如虹?” 计夫子他抬抬下巴,示意步庞向前看:“这话说的够老气横秋,在皇都里混久了,都把你给混老了?你看看他们俩,再看看你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吗?” 步庞笑了:“有理。” 消灭了胡人的生力军后,由王爷、将军和土匪村兄弟们组成的混合队伍,就趁着胡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路推了进去。 他们连夜占了几个郡,才停下了脚步。 步庞因为腹部伤势在急行过程中情况反复,并没有直接参与后续的攻略战。 班青和仲聆彻夜奔波巡城,计夫子从官府拿来各个郡的文书资料,立刻投入到天昏地暗的整理和统计工作中。 他们这一趟打进去太快了,没给胡人任何的喘息之机。 然而打进去后,几个年轻人仔细商量,却没有选择冒进。 他们用手上的兵力,守好拿下来的郡,以郡围城,割据最靠近北境山脉的一边城郡,封锁贸易路线。 他们击退了几波前来解围的胡人,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精锐急行攻城。 他们等到压着攻城车、云梯的过了山,在山这边组装好投入使用,却没想到等来了一个惊喜——房邬指派了西雁关的一支队伍渡江,远赴江北。 他们等到增援,立刻筹划攻城之事。 围了郡城一个月,打下这座紧邻北地山脉的胡人贸易之都,不过两天时间。 云梯架上去的时候,是仲聆带人冲锋。他于城墙上无人能敌,几乎以一己之力清了半片城墙上的弓手和投石手,身姿一如当年他的父亲房图,武名被后世记载。 房家二公子之名,终于被世人所知晓敬畏。 但没人知道,被记载的差一点就是班青了。 因为在出发前一天,两人还在为谁去打最危险的云梯队头阵而争执。 步庞见两人在军议上争成那样,晚上还能回同一个帐篷,感到十分的新奇。 站在帐篷前,计夫子却和他说:“跟你打赌,明早从里面出来的,肯定是仲聆。” 步庞不信,然后第二天云梯队出发的时候……果然出来的只有仲聆。 仲聆面不改色的说:“不胖,你跟班青正面攻城,云梯队我来。” 步庞回头瞅瞅帐篷,里面毫无动静,不禁对仲聆更生出几分敬畏,心下庆幸自己歇了心思。 这样的仲聆,凭他的本事根本搞不定。 郡城被拿下来后,胡人贸易路线被切断,打又打不过,不得不被逼到和谈。 直到这时候,胡人才意识到,新换的这个皇帝,居然是房图将军的大儿子。 而房图的小儿子不久前一战成名,杀得胡人到现在都闻风丧胆。 涉及和谈事宜,仲聆不敢私自做主,派人传回了皇都,等待房邬的指示。 等候的时候,几个年轻人在一起聚过一次,谈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胡人这么不经打? 到底是他们几人的组合太厉害,还是胡人变弱了?如果胡贼这么不堪一击的话,他们这些年,又是在担心什么? 直到他们策反了一个身居高位的胡人做内应,才知这些年胡人的制度内,权力变化也是非常巨大。 尤其是年前时,北地山脉那边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贵族,还死了一个非常被看好的将军。这两人离奇死亡,导致了这边的派系之争,都互相怀疑是对方下了手。 几个月前矛盾剧烈激化,于是互相找刺客,暗杀了好几个有能力的人,现在推上位带兵的,是个好高骛远、不能成事的,位置还没坐热乎,就想侵略北地山脉内的土地。 计夫子讶道:“我们赶的时机,这么巧的吗?” 听到这里,班青有点困惑的挠了挠脑袋:“年前吗?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似曾相识。” 仲聆想起来了:“听前面那些事,好像是我干的?” 步庞:“果真是你当初救我时杀的吗?” “见到胡人就顺手杀了,长什么样都忘了。” “……行,你最厉害了。” 两边的统治者对着完蛋,都是先腐朽到骨子里,再出来一个真正厉害的人上位,以雷霆手段收拾残局。 不过房邬这边快了一步,就甩开了胡人一大截。 胡人光有精兵,却没有一个合格的将领,这点远远不及齐心协力的仲聆几人,再加上地势不熟,让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就这样把胡人一半军队给灭了。 这真是百年难逢的良机,幸运的被他们正好抓到了。 步庞几人等着房邬的指示,看他是想继续打,还是和谈? 又过了半月多,他们等到了房邬的回信。 房邬同意暂且和谈。 信函写得十分随意: 【要谈就谈,多要点东西,现在咱们来了,多年内战的胡人难得拧成了一股劲,团结起来要对付我们。咱们现在再往里面打,就是得胜,损伤也太大,完全没必要。咱们切断了他们的商路,也不着急,可以慢慢耗。】 【用上几年时间慢慢渗透,找机会招安一个派系,到时候他们坚固的城墙,就从里面变成一盘散沙,还不是被咱们捏着玩?】 房邬的指令,倒是与他们之前的分析不谋而合。 紧接着,皇都派来的人,还带来了房邬写给仲聆的家信。 那信上的内容,偏心偏到步庞看了都想打人。 【你赶快回来,哥要登基了,你不在我身边,还有什么意思?北地山脉那么苦,叫不胖守着去,你伤势反复可怎么办?先回来再说。】 仲聆嘴角抽了抽,把信收好:“登基大典在月底举行,咱们这边的人,走一半留一半,分两拨回去,总得有人在这里时刻守着,以防对方变卦。” 仲聆和房邬是亲兄弟,在场的诸位都能等,但他是一定要回去参礼的,于是几人商量一下,很快做出了决定。 盛夏时,仲聆和班青离开了。 穿过北地山脉,他们还回了石楠山住了一晚。 明明外面几个月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但石楠山这一方净土却被时光偏宠,和他们离开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两人休息一晚,第二天起来,班青开始翻找师父丁将军的遗物。 他找出了一本精心保管,纸角却已泛黄的本子。仲聆接过翻了翻,发现里面记载的正是全套的房家枪法。 仲聆似有预感:“这本是……” “这是我师父,在你父亲生前,从他手里拿到的。仲聆,你从没见过房将军,但这本枪法,是他的遗物,一笔一划都是他亲手写的,今日还给你,也算物归原主。” 仲聆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才说:“我就不收了,你把它当做礼物,在我哥登基的时候,送给他。” “那我听你的。” 仲聆翻到最后几页,指着上面的文字和绘图道:“枪法的最后三招,一直就在上面,要不是我教你,你是不是真的不会自己练?” “当然不,我答应过师父,不过你正好是我师兄,咱俩是一路人,真是太好了。” 仲聆也笑了,一低头却发现班青脸红红的,不由问:“你又在害羞什么?” 班青不好意思道:“刚才整理师父遗物时,不小心翻出了师父的……一沓情信。” 仲聆:“……” 班青眼中充满渴望:“好娘子,好师兄,咱俩要不要、要不要一起偷看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当一个好孩子还是坏孩子? 考验人品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