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席铭站在路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阴沉的黑眸里有寒凉的冷气,他歪着头,笑容里有邪气,带着铺天盖地的毁灭性:“怎么?你没说?” 印若捋了捋林陆沉的衣领,软声说:“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是没和他睡过。” 席铭脸上闪过戾气。 他眼神狠厉的在林陆沉和印若之间流转,狠声道:“你果然和他有一腿。” 印若红唇半弯,眉眼流转:“嘁,这你就说错了。” “我和他不只一腿,是好多腿。从前有,现在有,以后会有更多。” 席铭沉怒着脸,寒声道:“你这个——” “□□无情——”她斜斜地看着他,语气嘲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难不成要昭告所有人,你是被我玩弄过后丢掉的烂香蕉。” “住口!”席铭厉声道。 印若嘲弄的笑了笑,懒懒地捂住嘴,她倚靠在林陆沉的身边,双手自然的环住林陆沉劲瘦的腰。 全心的依赖。 看的席铭眼睛发痛,他痛恨自己,更痛恨眼前的画面。 恨不能把它撕碎。 林陆沉指腹拂过印若的眼尾,她向上眨了眨,看着他的目光柔软。 林陆沉动了动发红的耳朵,搂着印若往回走去。 席铭三步做俩冲上前去,伸手就要抓住印若。 他身手不错,在外面混的那几年,还学过散打,并没有把林陆沉放在眼里。 耳旁有风急速吹过,印若本能往林陆沉的怀里躲去。 林陆沉一手推开印若,另一只手快速的抓住席铭的手臂。 他身姿沉着稳练,双臂抓住席铭的身体来了个完美的过肩摔。 嘭的一声。 席铭结实的摔在了地面上。 林陆沉眼底有阴郁的怒火,如黑色的墨汁般浓郁。 他低下精秀的下颌,吐字:“别再来骚扰她。” 晚上十一点过五分,印若和林陆沉走出了校门口。 印若不说话,林陆沉便沉默着。 印若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 她剁了剁脚,戳了戳林陆沉的腰眼:“哎,呆子,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的?” 林陆沉:“问什么?” 印若眼珠子转了转,不怀好意:“我和他说,我们有一腿,啊,不对,是很多,很多——” 林陆沉抿住嘴唇,耳朵更红:“你不用说。” 印若嘟起嘴唇:“哦。” 半天,印若手指勾着林陆沉的衣襟,“真的不说么?” 她越凑越近,两人的鼻尖都能挨在一起了。 她伸出舌尖,迅速的在林陆沉唇上舔了舔。 “不说的话,我们做。” 林陆沉怀疑是自己没听清,他秀丽的眸子瞪大,颇有些茫然。 印若晃了晃他:“好不好呀。” 林陆沉木头似得站着。 印若劲儿来的快去的也快,林陆沉半天不回应她,她就失去了兴致。 “你不要就算了,我还不稀罕呢。” 印若松开林陆沉,朝街对面走去。 印若脚步踏空,林陆沉拦腰将她抱起,青年的手臂修长有力,把她抱在怀中,就像刚才那样。 只是这次更紧,更灼热。 印若顺其自然的搂住林陆沉的脖子,如同柔软的水蛇般,攀附在林陆沉的身上。 她一字一句,如同魔咒:“小心了,林陆沉,你怀里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林陆沉眸子暗了暗,手指骨仔细的抚摸着印若纤细的腰。 她不是好人,正好他也懒得伪装。 两个祸害在一起,天造地设的绝配。 印若懒洋洋的在床上躺了会儿,起身,穿衣,化妆。 她光滑的背脊露出一段,如月白的瓷器,有着清冷的光泽。 上面红痕点点,徒添些艳色。 林陆沉不在屋子里,窗帘拉合着,她双腿交叉弯腰给自己涂上红色的豆蔻。 林陆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活色生香。 他脚步顿了顿,面无表情的把刚买来的早餐放到床头。 印若听见脚步声,刚好涂完最后一个指甲,她往后靠了靠,将脚抬起,“喏,好看吗?” 林陆沉把印若全身上下扫过一遍。 他接住印若的脚,垂眼看去。 细白的脚如同最完美的精致瓷器,找不出一丝瑕疵。 朱红的指甲油配着雪白的肌肤,端是生出暧昧的旖旎。 林陆沉缓缓地坐下,俯下腰,在印若沉默的眸光中,吻了吻脚背。 他闭上眼,鼻尖蹭了蹭印若柔嫩的肌肤,深深地吸了口气。 脸上克制隐忍的表情犹如瘾-君子,在贪婪的享受着独属于自己的快-感。 蓝夜大门口。 傍晚时分,正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候。 一名双腿修长,身子妖娆的女人走进了蓝夜。 方瑶正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勾眼线,让自己的妆更浓些,能遮住眼下的黑眼圈。 有人来,她脸上堆积起虚假的笑,起身:“还没开业呢,可以先坐坐。” 方瑶的话说了一半,脸色就变了。 “你?印若?你来做什么?” 印若抱着双臂,审视她:“来讨债。” 她说的言简意赅,方瑶上下扫视她一眼,见她容颜比以往更盛三分,容光焕发,心中妒忌更深。 方瑶嘲讽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能让你随便的撒野。” 印若笑了笑,笑容随意:“这里当然能让我随便的撒野。” “只要我想,哪里都可以让我撒野。” 方瑶脸色一变。 她冷笑:“行啊,我就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在这里撒的起来。” 当即就带来了四五个大汉,把印若包围了起来。 当天晚上,应城发生件不大不小的新闻。 一个陌生女人闯进蓝夜,把著名的蓝夜夜-总-会砸了个稀巴烂。 传闻众说纷纭,有人说蓝夜这是招牌做大了,招人妒恨,在道上招惹了仇家。 如果能知道砸了蓝夜的人是谁,或许还可以报仇雪恨,可气就气在,根本就没人知道砸了蓝夜锋锐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儿。 那晚所有和女人正面交锋过的人全部都像是被洗脑了一样,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蓝夜本身底子不干净,被人莫名其妙的砸了场子,也不能找警-察,只能默默地吞咽下这口气,暗地里排查道上的仇家。 日子过了一段时间,蓝夜重新整修开张。 就在蓝夜开张的第三天,一大群警-察突然来袭夜场,并在蓝夜的场子里找出了大量的毒-品。 应城作为南方的省会城市,在市中心的娱乐场所搜查出这么一宗特大的案件,受到了上头的紧密关注。 蓝夜当天就被查封,捕获大批人员,蓝夜高层被抓捕在了自己的家中,蓝夜作为应城最繁华的销金窟被彻底的打散,树倒猢狲散。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方瑶躲在阴暗的地下室里食不知味的啃着干面包,房间里四四方方,除了张床,几乎什么都没有。 她衣着破旧,面黄肌瘦的盯着头顶窗户的一点光。 门外一点点的动静,都能让她紧张半天。 她在这个地下室里已经苟且了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她过的生不如死,每天晚上闭眼都能瞧见自己被人抓走,折磨致死。 这么想着,胸肺里抓心挠肺的痒痛感从肉里钻出来,她面部狰狞的在床上翻滚,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 脑海里最后浮现的画面是印若淡笑不笑的脸。 她眸光平和的划过她,不带悲喜,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现在她知道了,这是看死物一般的眸光。 她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放过她。 那天,印若抚在她的耳边说:“我会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一样样的,百倍还给你。” 方瑶心里已经怕了,犹自嘴硬:“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印若眸光凉凉,她说:“你早就知道那晚的局有问题,对吗?方瑶,如果你现在肯向我坦白认错,我会放你一马。” “可惜,是你亲手放掉了唯一的机会。” 方瑶惊惧的看着她。 她敢做就是认定印若没有能力和机会找她报复,可是现在,印若不仅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而且拥有着无可比拟的武力。 满地的人躺倒在地上不醒人事,她根本就打不过她。 印若看穿了她的意图,笑了笑:“对付你根本就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印若弯下腰,比海更深的眸子里藏着魅惑的迷雾,能让人深陷进去。 她说:“看着我的眼睛。” 后面的事,方瑶就像做噩梦一般,惊恐而无能为力。 她还在自己的体内,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那晚,她知道蓝夜有批重要客户要尝鲜,于是拿了电话通知了警-察。 人赃俱获,蓝夜顷刻就被查封了。 可是就在那一刻,方瑶就堕入了地狱。 她出卖了蓝夜的事情,很快就被道上的人知道了,有人发布了通缉令,要活捉了她。 方瑶知道自己一旦落入了那群人手里,她就再也没有了活路。当即连夜赶路,带着自己手里最后一点货物逃了出去。 这段时间,她如同老鼠一般活在肮脏阴暗的角落里。 没有渠道,她手上的东西根本销不出去,她不敢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街道上,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会被掳走。 日子一天天过去,方瑶变得暴躁,沮丧。 她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方瑶开始在虚幻的迷雾中寻找解脱。 手上仅存的货物被一天天的消耗干净,方瑶知道,真的到了那一天,她离死也就不远了。 印若举着碗口大的茶杯,将雪白的奶油泡沫抖动着泼向颜色纯正的咖啡。 雪白的奶油泡沫在她手中被勾勒出雏形,她手腕一抖,再点出两只小耳朵。 一只可爱的猫咪图案就做好了。 印若满意的松了口气,把这杯咖啡拍了照片传到了网上。 ‘第一次做的拉花,好玩~(#^.^#)’ 底下立即有人点赞评论。 ‘哇,学姐好厉害,看起来好好喝。’ ‘真的是第一次做吗?好可爱的图案啊,是猫咪哟’ ‘在哪家店,我要去喝!’ 印若没理会这些评论和私信,而是再拍了一张图,传送给了林陆沉。 ‘我做的,好看吗?’ 她抱着手机等了会儿,林陆沉回过消息:‘好看。’ 印若及时的回了个笑脸过去。 她放下手机,转身从烤炉里拿出盘烤的金黄色的曲奇饼干。 店面里瞬间弥漫出香甜的气息。 在店里喝咖啡的客人纷纷抬头往四边看了看,想知道是什么传出了如此甜蜜的味道。 店长是个年过四旬的女人,长相富态,离异一个人带着孩子,对印若的认真和好学很有好感。 自从印若来了店里,店里的生意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不止如此,印若天生就对烘焙和做咖啡有着不错的天赋。 她认真好学,店长也乐意教。 就这半个月里,印若就研发出了两种可口的小点心。 这些以后可都是他们店里的独家招牌啊,想到这里,店长就笑的合不拢嘴。 她说:“印若,又做了新的东西出来了?” 印若抿唇笑了笑:“嗯,这次做的曲奇多加了黄油和蜂蜜,口干更松软。等下还有越蔓莓和牛奶奥利奥口味的。” 店长眼睛一亮,印若自己做出来的甜品小点心很受顾客的欢迎。 她推出的新品,每次都很抢手。 她笑着拍了拍印若的肩:“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推出新品时门面排长龙的情景了。” 印若腼腆的一笑,“老板娘哪里的话,我做的不够好。还需要再改进。” FFF看她这样,不由得出言提醒她:别忘了任务。 印若嗯了声,‘我没忘。’ 她尝了口酥脆的曲奇饼,往里面加了些调料。 “怨气值下降了多少?” FFF:‘下降了一半。” 印若耸了耸肩,“你看,进展还不错。” 印若把揉捏好的黄油面团用保鲜膜覆盖住,让其静置发酵。 “解决掉出卖我的人,让蓝夜关闭,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结局完美。” 她摊开手,耐心的等待着烤箱里的面包出炉。 她是在耐心的等待自己的成果出炉。 FFF:梁丰煜的好感度到达百分之八十六,这些天还在缓慢的上升,林陆沉的好感度又百分之九十五了,席铭的好感度……七十八。 印若唔了声,笑:“涨的倒还是挺快的。” 叮的一声,烤箱里的面包烤好了。 她低头闻了闻面包散发出的香味,露出满意的笑容:“现在我就是原来的宿主,我不仅要替她报复那些人,我还要在接下来的余生里,好好的幸福的活着,和林陆沉一起。” 印若带着厚手套,把盘子端了出去。 店里的人的目光随着印若的出现而转动,她端着色泽金黄的榛子烤面包,散发着原始而醇浓的谷物气息。 让人食欲大开。 店员连忙从她手中接过面包,神神秘秘的对她说:“你看见坐在窗边的那个男生了么,他都坐那里一天了,我们去问,他有不说吃什么,看着帅,就是脸色太吓人了。” 印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席铭脸色阴沉的盯着她,朝她邪邪的一笑。 印若双手合十,随意的打量席铭。 他脸颊削瘦了不少,面色有些暗沉憔悴,显然这段日子过得不怎么样。 反观她,这段时间在甜品店里试吃新出产的甜品,整个人丰腴了些。 面色粉扑而红润,眉眼含情,容姿焕发。 席铭有些气闷。 更多的是难受。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这些天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印若。 不管他做什么,都能想到她。 尤其是,她和林陆沉整天的成双的出入,校园里关于他们的传闻漫天飞。 他走到哪里都不得清净。 仿佛全世界都是她,无处不在,偏偏不在他的眼前。 席铭眼角一抽,道:“印若,你别以为我怕了林陆沉。” 印若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我知道,你是在怕我。” 席铭涨红脸,更加怒不可抑:“老子怎么可能怕你!” 印若端起咖啡杯,抿了口醇厚的咖啡,自得的说:“你打不过我。” 席铭呼吸一滞。 他想起那次,自己的手腕骨轻巧的就被印若折断了。 他闷闷地吐出口气:“那次不算,那次是你偷袭。” 印若扬眉,“不然再试一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席铭更生气,他不明白这种让他焦躁的情绪从何而来。 只是听到印若对他说话的那种口气,冷淡,不屑,还有些许厌恶。 他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渐渐暗沉,“我不打女人。” “哦,那可真不好意思,我打人从不分男女,敢惹我不开心,打了就是。” 她举起手腕,“你还有五分钟时间,说完想说的话就从我的眼前消失。” 席铭放在大腿上的手掌握紧,他冷笑:“我要是不走,你又能那我怎么样?” 印若翘起双腿,“那你就等着被我打,或者被我的男友打。” 席铭听不得林陆沉的名字,更无法忍受从印若的嘴里听到‘男朋友’三个字。 那三个字本该是属于他的。 印若手指骨点了点桌子,望向窗外,“席铭,这段日子你天天过来找我。你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吗?” 席铭语塞,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时间,他就像着了魔似的,围着印若打转。 席铭脸上闪过恼怒,他咬紧牙根,说:“你少自作多情——要不是你得罪了我……” 印若:“好呀,你说我得罪了你。那你能说出我哪里得罪了你?” 她上翘的眼尾泄出几缕流光,缠缠绕绕的,“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上过床了再来立贞洁牌坊,是不是太虚伪了。” 席铭:“是你隐瞒我在先。” 说到了痛处,席铭脸上浮现出隐隐的恨意:“如果不是你先隐瞒我,不告诉我真相,事情根本就不会弄成这样!” 席铭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才是他一直在意的地方。 印若对他的隐瞒,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印若平视着席铭,那目光里有怜悯:“席铭,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出了问题只会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其实你真正耿耿于怀的不是我对你的隐瞒,你介意的是,我离开你只会活得更好,更恣意潇洒。” “你介意的是,我找到了一个更爱我的男人,他会包容我的所有,包括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这些你都办不到,你只会像个任性的小孩儿扒着玩具不肯撒手。始终认不清自己,这才是你最失败的地方。” “很幸运,我比你要稍稍早些了解你的为人。所以我离开你了,毫不留恋。” 席铭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印若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耳光响亮。 他急切的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能让自己翻盘。 他气急败坏的表现反而更能中印若的下怀,显得他幼稚不成熟且自私。 印若撑着下巴,“你和我分手意料之中,至于之后你做的那些事情。”印若咧开嘴:“恕我直言,实在太下作了。” “我想你应该不希望自己成为这样的人,高贵的,席铭公子。” 这几个字眼深深地刺痛了席铭。 他猛地站起来,带翻椅子,沉怒的盯着印若,说不出话。 他的身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痛恨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连带着痛恨起身边所有的造成自己这样尴尬畸形的身份的人。 他的父母,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连带着,还恨起了印若。 可印若除了一开始隐瞒了这段过往,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不该这样被他无缘无故的恨着。 如果说真要有什么的话,也是他无法忍受印若这么快的移情别恋。 他没办法接受曾经那么爱自己的印若,转头就爱上了别的男人。 还甘愿为他洗手作羹汤,过着平淡的日子。 他最近一直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没分手,是不是现在呆在她身边和她一起过着这也平淡的日子的人,就是他了? 印若懒得猜席铭复杂多变的心思,她目的已经达到。 看了眼腕表,“已经到五分钟了,席先生,请。” 席铭站着不动。 印若撇开眼,不再管他。 店门口街角处,林陆沉骑着自行车缓缓地停在了门口。 印若展颜一笑。 就在同时,一辆黑色的SUV急刹车停在马路牙子上。 梁丰煜伸出长腿,用力的把车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