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这个鞭子用是龙皮所做的七星鞭,你试一试。” 陈唐唐轻声问:“真的可以?” 镇元子冷淡地“嗯”了一声。 陈唐唐握住鞭柄,沉静的目光投向他。 真的要在他身上试吗? 算了,动手,他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陈唐唐高举皮鞭,正要狠狠抽向他—— “这个药是给你徒弟用的。” 哎? 陈唐唐的手猛地顿住了。 镇元子抬头,不解地望着她高高抡起的鞭子。 陈唐唐迅速用左手握住鞭头,两只手握着鞭子拉拉扯扯,一本正经道:“嗯,这个鞭子很韧,手感也很好。” 天啊,差点就尴尬了,幸好贫僧反应快。 镇元子点头:“这也是一件法宝,因为妖怪和神仙都有法力护身,普通武器奈何不了,这根鞭子因为是用龙皮制成的,三界一切神人妖但凡被其打过都能破防,让他们感到疼痛。” 哎?哎哎? 是这样吗?你只是给贫僧展示一下法器? 陈唐唐不信邪,指着绳子道:“那这个是什么?” 绳子总不会也是什么要展示的法宝? 镇元子拿起绳子,另一手在上面轻轻一抹,那黑乎乎的绳子居然泛起了金光。 陈唐唐:“……” 一根破绳子还真是法宝? “这是捆仙绳,虽然是叫捆仙绳,但是无论是仙,还是妖怪,它都能牢牢捆住,不让他们挣脱。” 陈唐唐:“……” 贫僧向这些被贫僧误会的法宝道歉。 “嗯……”陈唐唐突然想到了什么,“莫非贫僧的徒儿现在就被这种绳子捆着?” 镇元子看了一眼窗户。 陈唐唐好奇:“发生了什么?” 他嘴角勾了一下,又迅速抿平:“没什么。” “捆仙绳可是难得的宝贝,即便是我也没有这么多条,他们不过是用些普通的麻绳绑着。” “哦。”陈唐唐似乎信了他的话。 她这反应倒是令镇元子心中熨帖无比。 他扬了扬下巴,借着这个动作掩饰自己不小心流露出的神情:“不过……” 陈唐唐盯着他的下巴。 镇元子凝视着她漂亮的眼眸:“你的徒弟都是有些神通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逃出去了。” 他似乎话里有话。 陈唐唐:“阿弥陀佛,请仙长直言。” 镇元子抿平嘴角,盯着她认真道:“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没有你的束缚,岂不是能够重新恢复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 “你说的有道理。” 他的唇角忍不住上翘,但他还是努力抑制住了。 “他们最终会离开你,该做齐天大圣的,带领自己的猴子猴孙快活去了;该去享受世俗生活的,会去娶妻生子;该做河里妖怪的,继续去做他的妖怪。” “是吗?”陈唐唐若有所思,“这些都是他们想要的吗?” 陈唐唐索性抛开这个问题,专注起另外一件事情。 正准备继续忽悠的镇元子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台词。 “所以,这个银烛台呢?” 镇元子:“……” 等等,咱们刚刚不是在说你徒弟的吗?我不是在策反……啊不,是在劝说你的吗?什么时候你的关注点又跳到这里了? 而且,银烛台就是银烛台啊。 镇元子:“你为什么对这个烛台这么感兴趣?” 陈唐唐:“……” 这话说的,就好像贫僧堆某些领域很感兴趣似的。 对于陈唐唐来说,要跟她比一本正经地说骚话……啊呸,要比一本正经,她绝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陈唐唐浅笑,双眸灿若星河,一脸正气道:“因为仙长刚刚将这个烛台同这些法宝放在一处,贫僧想这个烛台是不是也是一个法宝?” 镇元子一言难尽地抿了一下唇:“不是。” “唔?”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银烛台,我拿过来,只是想让长老你看清桌子上都摆了些什么。” 陈唐唐:“……” 戏弄贫僧?揍你哟。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贫僧受教了。” 镇元子数着她的睫毛,心想:这下子总能说到你那几个徒弟了? “那仙长为何要将这些法宝展示给贫僧看?”陈唐唐仰着头,目露疑惑。 这种无辜的神情实在要人命的纯洁,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小鹿,用一无所知的目光探查着这个世界。 镇元子负在身后的手,摊开又握紧,握紧又摊开。 他脸虽然还如冰,眸光却已然开春:“我知道长老你也有神通,我拿出这些法宝,只是要告诉长老,只要长老能将我的宝树救活,我就放了你们,还将这些法宝送给长老,而且……” “好,贫僧尽力一试。”陈唐唐爽快地应了下来。 然而,镇元子的嘴还张着,他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 “仙长为何是这副神情?” 镇元子:“……” 因为我真正的目的还没有说出来啊,之前说的都是为了这个做铺垫了,谁能想到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答应了。 镇元子闭上了嘴,轻咳一声,正准备继续说。 “不好啦,师父,不好啦——” 镇元子的话又憋回了嗓子里。 陈唐唐的注意力被门口的喊声分散了。 镇元子不理清风的叫喊,反正发生了什么他早就算到了。 “……非但如此,我还会与你……” “那个……抱歉,门外似乎很急的样子。”陈唐唐指着门口,好奇道。 镇元子冷着一张童颜:“不必理会。” “哦。” 镇元子:“我会与你……” “师父啊,金毛、黑毛和红毛,连同那匹白马一起跑了啊!” 陈唐唐恍然:“啊,是贫僧的徒弟。” 镇元子气得想要吞火,他袖子一挥,清风怎么也推不开的大门骤然洞开。 清风差点跌了一跤,忙向师父说了这件事。 镇元子点头:“我知道了,你退下。” “是,师父。”清风临出门前,看了陈唐唐一眼。 等到屋里再次剩下他们两人,镇元子转过身子道:“你看到了吗?你被他们抛弃了。” 然而,陈唐唐的脸上没有一丝他想象中被抛弃、被背叛的愤怒和恼恨,她神情平静安和,仿佛已经超脱物外。 这也是没有情根的缘故吗? 镇元子朝她头上看去。 到底是谁将她的情根拗断的呢? “你……不要难过。”镇元子试探性地开口,不过他实在不适合说这样温柔安慰的话,勉强说出来也冷的掉冰渣。 陈唐唐一脸茫然:“啊?难过?贫僧没有啊?” 镇元子:“你不难过?不生气?不恨他们抛弃了你?” 陈唐唐轻声道:“出家人讲究六根清净,怎么会为了这样的小事嗔怒?” “小事?” “是啊,孩子们想要出去玩玩,哪一家的父母会生气呢?” 镇元子:“……” 合着你把你的徒弟当孩子养吗? 那你徒弟对你……咦——真刺激。 “况且,贫僧相信徒弟们,他们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才会出此下策。” 镇元子目光忽闪,突然背过身子喃喃了一句什么,陈唐唐并没有听清楚。 看来他是不打算继续问了,陈唐唐暗暗呼了一口气。 虽然,她说自己相信徒弟们有难言之隐,实际上,这只是说出来给镇元子听的,毕竟与家里人再怎么闹矛盾,与他这个外人又没什么关系,何必让他看笑话。 至于她自己,陈唐唐还是那句“随缘”,她能感觉到几人缘分未断,即便想要互相离开,也是难以办到的。 “随便你怎么想,不过,我的宝树……你可是已经答应下来了,如果你能够治好,我就与你……”镇元子想了想之前每每被打断的场面,想来这也是天意,他便退一步道:“与你结拜,以后你便是我的弟弟。” 陈唐唐欣然点头:“那是贫僧占便宜了,有您这么一位厉害的仙人哥哥。” 这个马匹拍的镇元子是神清气爽。 “好,好,好!”他激动地攥紧手掌,“今日太晚,等明日我带你去院子里。” 陈唐唐摇头:“不必,宝树毕竟是哥哥的心爱之物,怎么能够随意拖延,我们这就去看看。” 她这一声“哥哥”让镇元子感觉自己仿佛瞬间年轻了几千岁,走路都发飘,哪里会不应她。 镇元子摸了摸玉麈,心想:果然是祸兮福之所倚,虽然他退了一步提出结拜一说,可这难道也不是一种进步吗? 两人各怀心思来到了院子外,隔着围墙两人竟听到了说话声。 这是何人? 陈唐唐心想:莫非是徒弟们回来帮忙了? 镇元子心念:莫不是她的徒弟前来捣乱? 两人站在墙边,谁也没有说话,一个圣僧,一个大仙,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听起了墙角。 墙内一人急躁道:“你这个没用的,要叫我来怎么不早叫?被人打成这样才叫,你好歹也是天地未开混沌时所生的灵根,也太丢我们同期的脸了!” 院子里并没有另一个声音,而那人却像是得到了回应般,继续责怪道:“不帮,我不帮,你也不想想帮你我要耗费多少心力,即便我能令你起死,手中也没有观音玉净瓶底甘露水,让你回生,我也懒得找他去……好,好,你别哭,吵死人了,那你选择,你是想躺着死,还是要站着濒死啊?” 这说话的人还真是古怪,说的话也刁钻,不过,既然他有令人参果树起死之法,那就不能轻易放他离开。 “喂,你快选择啊,我可不能暴露,快点快点,你要是选择不下来,那等我明天再来看你,我可不想撞见那人,那人真是个扫帚星,我还想要多快活几日呢。” 那人没等片刻,又急匆匆道:“好了,好了,我都闻到那人的气味了,我真的要走了。” 怎么能让他走! 陈唐唐一步跨进院内:“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背对着她的男人陡然僵住了身形。 陈唐唐定睛一看—— 那人在夜色中兜着一身黑斗篷,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很难能辨认出身形。 “这位施主……” 那人向上一蹿,似乎要逃脱。 镇元大仙一甩玉麈,一道银光便朝那人逼去,截断了他的登天路。 那人重新落了下来,气得直跺脚。 “施主,请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 那人“蹭”的一下蹿离陈唐唐身边,捏着斗篷包裹住自己,闷声道:“离我远一些。” 陈唐唐有些懵。 你看贫僧是像有战斗力的样子吗?怕贫僧做什么呢? 陈唐唐不想让这个可以救活人参果树的机缘溜走,便听话的后退了几步。 那人抱紧自己闷声闷气:“就算立起来,也没有观音的甘露水。” “甘露水……”陈唐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镇元大仙甩了甩玉麈,对着藏头露尾的男人道:“你身上的气……” “喂!喂喂!你要再说我可就不救了!”那个男人拔高了声音,气得够呛。 镇元大仙冷淡道:“那你救。” 男人嘀咕了一句:“运气真差。” 说着,他就“咚”的一脚踹上了人参果树的树干,丝毫没有把这棵树当作什么神树的样子。 陈唐唐:“……” 这人的脾气还真是差劲儿。 黑斗篷男人站在神树边,低着头,正准备施法,突然,他警觉地抬头,朝围墙上望去。 陈唐唐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刚刚才算到这一幕的镇元子:“……” 只见院子的围墙上探出了一个金色的脑袋,一个黑色的脑袋,一个红色的脑袋和一个银色的脑袋。 这副情形像极了田里的田鼠偷偷从洞里排排探出脑袋,查探情况。 陈唐唐:“……” 徒弟们啊,你们都挂在别人家的围墙上做什么? 黑斗篷神秘男人急躁道:“这是谁家的脑袋成熟了,快收了去。” 陈唐唐无语地走到围墙边。 唉,自己家的脑袋还是自己来收。 因为院子里的围墙并不太高,陈唐唐便踮起脚尖,伸出手—— “哒!” “哒!” “哒!” “咚!” 分别敲了他们每人脑袋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 唐唐:贫僧相信徒弟们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众徒弟:谁有男人的难言之隐啊! 镇元子:需要药吗?哟。 众徒弟: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