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萧姝心弦猛地一颤, 被他握紧的那只手腕,立刻不动了。 她眼底掠过一抹浓重的慌乱,嘴角微动,却失语了一般,无力地发不出声音,连抽出自己细细腕子的力气都没有。 空气寂静得过分, 只余他渐渐急促的呼吸,萦绕在她耳畔。 耳垂那处, 也在他滚烫的呼吸中,染出了一片紧张无比的绯红。 “是你么...姝姝?”他轻轻唤道, 声线在隐隐颤栗。 萧姝的脑子已经彻底僵住, 残余的那丝理智驱使着她,使她没有立刻扑进傅致钧怀里, 哭得泣不成声。 “为什么?”他眼眶发红,双眸已经微微湿润, 沙哑着嗓子反复问她。 那样受伤的模样, 活像一只正舔舐着伤口的小兽。 “我...”萧姝艰难地吐出一字,喉头却似被梗住, 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那些盘踞在心房最深处的话,还来不及冲破喉咙,就被一股无形的力给逼了回去。 “姝姝, 回到我身边, 好不好?”他抚摸着她苍白面颊, 目光里带了点儿祈求意味, 低声问道。 泪水霎时夺眶而出,迷蒙了她的双眼。 她咬紧下唇,正要用力点头,身体却似被一股强力的电流冲刷而过,警告声立刻响了起来。 “滴!支线任务发布:不得对傅致钧坦露身份。违者将任务失败,并接受电击惩罚。” 萧姝被那一下给电懵了,灵魂似乎都在痉挛。 她睁圆那双水雾迷蒙的眸,朦胧地望着他。 “姝姝,你清醒一点,这只是任务世界,这个傅致钧,也只是任务世界里的幻影而已,并不是本体!”小仓鼠急得又跳又挠,快语连珠地说。 仿佛迎头一盆冰水泼下,萧姝立刻回过了魂,她躲开了傅致钧擦拭她双颊眼泪的手,迟疑着问道:“傅总是将我错认成了谁吗?” 傅致钧的温柔怜惜,霎时凝在了眼角。 “你就这么不愿认我?”他试图维持着冷静语气,可眼底那抹戚色却透出了端倪。 “傅总说笑了。”萧姝勉强撑出一丝笑,若无其事地说。 “姝姝,你分明是还爱我的,你为何不肯承认?你要有什么苦衷,尽管向我开口,我会陪你...”傅致钧强抑心底的急切,温柔地说着,却被萧姝冷冰冷地打断了。 “够了,傅总!我现在很累,请你出去。”她面上流露出疲色,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将身子蜷缩起来。 傅致钧盯着她瘦削的肩头良久,直到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他才转身出去了。 傅可心组织聚众群.P,被扫黄部门给端了老巢,这会儿正在局子里,等着他去保释。 见到傅可心时,她几乎瘦成了骷髅,双颊深深陷了下去,凌厉的颧骨高高鼓起。 对这个人,傅致钧已经没有任何耐心了,将她保释出来,不过是为了傅家的名声着想。 上车之后,傅可心赶走司机,坚持自己来开车。 车窗半敞着,一路开得飞快,两个人没有说话。 等红绿灯时,傅可心撇过脸,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哥哥果然还是舍不得我的呢!” 傅致钧虚阖着眼,完全不搭理她。 她丝毫没因为他的冷漠难堪,相反,她目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絮絮叨叨地继续:“哥哥是嫌我脏,才不肯和我说话吗?其实我也嫌自己脏呢!在这个男女不忌的圈子里,又有谁不脏呢?” ... “幸好,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她轻笑了下,声音越来越低。 直觉不妙,傅致钧猛然睁开眼,震惊的目光朝她探去。 她全力地踩住油门,车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冲出了马路。 “传染给那些人怎么够?既然我快要死了,哥哥也陪我一起!”傅可心桀桀狂笑着,眼泪都飙了出来。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护栏如潮水般哗啦啦的退开。 傅可心当场死亡,傅致钧重伤昏迷。 萧姝接到秘书的电话后,脑子里“嗡”地一下炸开了。 “你把你哥哥藏哪儿去了?赶紧给我二十万急用,听到没有?”黎心媚压下心头的郁躁,又强调了一遍。 自从结识现在那个小狼狗,她就慢慢迷上了赌马,几个月下来,已经将家底输了个光,连包.养相好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萧姝回过了神,想到如今正在闭关,准备去瑞典念书的哥哥,目光越发阴沉,盯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孝的女儿?”黎心媚指着她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吼道,想要拉扯她,却惧于她发作时的凶悍,不敢上前。 讨钱无望,黎心媚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萧姝一直守在傅致钧的急救室外,她的身体才恢复了五六成,又听到这样的惊天噩耗,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一双黑幽幽的眼眸,盯着急救室外闪烁的指示灯,一眨也不眨。 直到盯得眼睛酸胀,眼前的视野一片模糊,她才垂下头,将脸埋进臂弯里,无声地哭了出来。 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却如过了几万年那么漫长。 于她如此,于昏迷中的傅致钧而言,亦是如此。 他醒来时,就看见她靠在床沿,半边脸埋在他宽厚而温暖的掌心,睫尖上还湿漉漉的。 傅致钧那双黯淡的眼睛,立刻变得明亮,闪烁着熠熠华光。 “姝姝。”他动了动那只没打石膏的手臂,嗓音沙哑微粝,低低地唤她。 萧姝缓缓睁开眼,揉了几下后,抬起惺忪的眸,呆头呆脑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间,他的神色越发温柔,眉眼越发深邃。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他轻轻地说,“可我实在不甘心,我才刚刚找到你,还没来得及和你冰释前嫌,还没告诉你我一直爱着你,你让我怎么甘心,自己就这么死了?” “我原是不怕死的,那时想着,若是到了地下,我一定要找到你,哪怕轮回也绝不能忘了你,反正没了你,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可现在我不想死了,我只想和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哪怕你还怨恨着我,我也不能松开你的手。” “我怕,怕万一一松,你就又无影无踪了,你让我去哪再次找到你...” 说着说着,傅致钧渐渐红了眼眶。 同一时刻,黎心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门一开,入目是两具赤.裸裸交叠着的**,男人的喘息夹杂着女人的呻.吟,回荡在充斥着浓烈酒气的客厅中。 黎心媚不由怒火中烧,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朝着面色潮红的女人砸去。 却被脚边的啤酒罐绊了下,跌倒在地,烟灰缸也从手中脱落。 沙发上的两人一脸饕足,各自穿上衣服,女人下了沙发,高跟鞋踩得摇曳生姿,鄙夷地瞥她一眼后,扭着水蛇腰离开了。 小狼狗点了支烟,半边嘴角夹着,边吞云吐雾,边斜着眼瞅她。 “钱拿到了没?”他懒洋洋地发问。 黎心媚看着他锁骨几道口红印,气得差点晕厥过去,怒声质问:“谁让你带那个贱人回来的?” 小狼狗冷嗤了声,视线滑到她腹下,满脸嫌弃地说:“不然找你?松得跟水缸一样。”顿了下,朝她伸出手,勾了勾指,语气更显不耐。 “赶紧的!给我钱。” “半分钱都没有。”黎心媚咬牙切齿地说,朝着卧室走去。 “放屁呢你!你不是说你那儿子是大明星吗?二十万都拿不出?谁信!”小狼狗掸了下烟,踹开卧室的门,顺势来夺她的手包。 手包里没钱,也没多出来的卡,小狼狗晦气地丢开包,夹层最里头有串钥匙掉了出来。 小狼狗眼珠子转了转,心中灵机一动,捡起了钥匙,去开床头下那个神秘的黑匣。 黎心媚立刻扑上来,撕打着想要阻止他。 里头肯定是有好东西!不然这老贱人不会这么紧张。 小狼狗面露得意,一巴掌将黎心媚掀翻,取出了匣子里的东西。 黎心媚痛得嗷嗷叫,再度朝他扑来,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病房外,落霞的最后一抹余晖,被浓重的暮色彻底吞噬。 “我昏迷时,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我们在几个不同的世界相遇,那些世界里,我们都长了不一样的面孔,可我知道,那分明就是我和你...”傅致钧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萧姝心跳如擂鼓,半点犹豫也无,就反握住了他的。 两人十指紧扣,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心脏的搏动,一下又一下,渐渐合成了一拍... 深紫的夜幕笼罩着大地。 昏暗的卧室里,黎心媚被揍得脸上糊满了血,烂泥般地瘫软在床角,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小狼狗面上全是血痕,手上翻着那本自传的母稿,狠狠朝她啐了一口。 “呸!我还当是什么值钱的,瞧你那宝贝的样儿。” 黎心媚颤巍巍地伸出手,使劲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去夺回那本母稿,小狼狗将她一脚踹开,啧啧发笑着,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 火苗立刻窜起来,点燃了整间屋子。冲天的火光映亮了黎心媚渐渐涣散的眼眸。她眼睁睁看着那本自传母稿被烧成灰烬,浓呛的黑烟疯狂地侵入她的肺腑。 ... “姝姝,你还爱着我,对吗?”傅致钧心头泛起一丝莫名焦躁,似乎为了确认什么,语气变得急切,双眼殷殷望着她。 萧姝还来不及说话,小仓鼠突然惊呼出声。 “卧槽!黎心媚死了。” 随着这声惊呼,眼前的一切都折叠起来,整个世界在龙卷风似的不可抗力中,彻底化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