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依然是二合一
宋越从来没有觉得去医院的路是这么遥远, 仿佛看不到尽头。 顾星瞳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不久前还红润的脸庞此时一片惨白, 嘴唇也被冻得血色尽失。 而那双刚刚还对他露出狡黠笑意仿佛会发光的星眸此时紧闭着, 他离的这么近才能察觉她轻到不能再轻的呼吸…… 宋越心都揪成一片，用力收紧抱着她的手臂, 感受到怀里人的存在, 才稍稍压下即将爆发的狂躁。 刚才她突然落水的那一幕一遍遍地在他脑子里回放。 那一幕简直让他肝胆俱裂，他一向自诩天不怕地不怕, 此时却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无所畏惧，怀里的人若是有一丝一毫的闪失，都是他无法承受的。 司机感受后面越来越低的低气压, 直冒冷汗, 不用宋越说话，自觉将油门踩到底, 一路狂飙。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医生已经接到通知在楼下等候，看到人连忙把人推进去检查。 走廊里顿时安静得吓人, 宋越站在病房外看着紧闭的房门, 就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好在这回医生没有让宋越等多久，很快就出来了。 只是听着医生的话，宋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没多久, 护士也推着顾星瞳出来了, 只是她还没醒过来, 医生看到宋越焦急的样子, 安慰了他几句，只是有没有听进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顾星瞳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自己到了一个十分漆黑冰冷的地方，她正彷徨无助，不知如何是好，就感觉到一个温暖的物体贴近，似乎有人在轻轻抚摸她的脸。 她的恐惧一下就被驱散了，她下意识靠近那个物体，这种温暖安全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就好像是自己幼年最甜蜜的回忆。 顾星瞳睁开眼的时候，被病房内的光刺的下意识眯起双眼，她的意识还沉浸在刚才梦境中，此时看到坐在模糊的人影，忍不住低声呼唤：“妈妈……” 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初醒后的沙哑，轻轻浅浅的，就像小奶猫一样，分外的黏人。 但是这句话成功地让握着她手的宋越一顿，看到她醒过来的惊喜霎时间带上了一丝复杂，我是想当你老公，不是你老妈…… 顾星瞳也反应过来自己叫错人了，她眨了下眼睛，看清坐在床边的人。 “宋越？”她下意识想起身，但是她一动脚上就传来一阵疼痛：“嘶……”她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 “先别动，”宋越连忙制止她要起来的动作，将人按回病床上躺好。刚刚因为一时出神，没有及时阻止她。 看到顾星瞳疼得脸都白了，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顾星瞳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下一时忐忑。 见她被吓到，宋越替她把因为刚才动作滑下来的被子拉好，低声跟她解释：“不要担心，你没事。” 顾星瞳此时才知道原来脚扭了。 自己之前落水时并不是脚抽筋而是脚受伤了。 想起自己被撞后感觉到一阵剧痛，应该就是在那时受伤的。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顾星瞳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她落水后的事情，“还有宁薇……” 她仔细地跟宋越说了落水前的细节，想到宁薇之前说的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告诉了宋越：“宁薇好像知道了我不能碰触其他人的事情……” 提到宁薇，宋越眼底的戾气一闪而逝，待听完顾星瞳的话，他不动神色地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 “警察已经介入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看到顾星瞳眼中带着的担忧，他指尖微动想伸手摸一下那双眼睛，“不要担心，宁薇的事情我来处理。” 宋越的语气十分笃定，没有丝毫犹豫，天生就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顾星瞳情不自禁地相信他的话，放心地将事情交给他处理。 她原本就落了水，脚上又受了伤，刚才是强撑着醒来，此时一放松下来就感觉到阵阵困意，眼皮子也开始打架。 她转头看了眼宋越。 宋越好像明白他心中所想，俯下身摸了一下她额头，用从来没有对他人说过的温柔语气低身说到：“睡，我在这里。” 闻言，顾星瞳彻底放下来，慢慢闭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只是她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宋越看到人睡着了，隐藏在眼底的风暴一点点聚积起来。 他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听到顾星瞳绵长的呼吸声确认她睡熟了之后，摸了摸她的脸颊，轻轻地将手从她手中抽出来，才拿起手机起身走出病房。 其实顾星瞳昏迷的时间并不长，毕竟她一直以来的身体就很好，只是事发突然毫无防备才会受伤。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落水的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 她落水的视频已经在网上疯传，有狗仔偷偷打听到在剧组要在这拍戏的消息，早早就在附近蹲点。 正好拍下了顾星瞳落水的画面，这么劲爆的消息，他当然是想也不想回去就发到了微博上。 这下各种猜测都甚嚣尘上，各种阴谋论都有，宁薇把顾星瞳撞下河，大家都看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到宁薇的微博下面去声讨她，而顾星瞳的粉丝因这回事出离的愤怒了，顿时宁薇微博的评论区一片腥风血雨。 而剧组在发生意外事故之后，第一时间就报了警，将事情交给警方来处理。 张川接到宋越离开之前的眼神，在警察来之前，让所有人都不得离开，控制好现场。 他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故，他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这种居心叵测的人绝对不能留在的他的剧组。 而在警察来之前，事情已经在网上进一步发酵了，眼看事态逐步扩大，他们也不敢怠慢。 出现安全事故，而且威亚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断裂的，负责的几个人员首当其冲要接受调查。 警察第一步要先确定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才能给这回的事情定性，如果只是意外那还好，那如果是人为的话，造成这么恶劣影响的行为，肯定是不能轻松放过，绝对要从重处理。 宁薇看着网上越来越激烈的言论以及警察的阵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趁警察还在调查现场，避到一个无人的电话，悄悄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刻意压低声音，问电话那头的人：“现在怎么办？你不是说只是吓一吓她吗，事情变成这样要怎么收场，你知不知道网上有多少人在说一定要彻查这件事情。” “你怕什么？只要咬死说是因为拍戏，警察也不能拿你怎么样！”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宁薇的焦急，“现在顾星瞳怎么样？这回的教训肯定够刺激了？”说完忍不住得意地笑出声。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宁薇此时是真的后悔了，她就不应该相信她的话，“你说要在威亚上动手脚只说把绳子放长，让她多喝几口河水，可没说把绳子弄断，是不是你找人干的？” “唉唉，你可别冤枉我啊，”对方的人此时却完全不接茬，“人是你推的，可不是我，这事情怎么也牵扯不到我身上。” 宁薇气得咬牙，还想再说什么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 她愤愤地骂了一句，正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后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吓得连忙回过身来。 是刚才来的几个警察。 “宁小姐，请你跟我们回去局里做一下笔录。” “好，好的。”她赶忙收拾起脸上的情绪，恢复成平时那个温柔优雅的女明星。 她人虽被警察带回了局里，但是刚才电话那人的话反而让她冷静下来了。 反正是在拍戏，如果她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按照剧本来的，除了顾星瞳自己，就没有其他证人。 她趁着到警察局之前赶忙跟自己的经纪人联系，让他去做公关。 宁薇的经纪人也是在娱乐圈混了多年的老人，消息一出的时候，他就已经召集了公关团队来应急处理。 于是很快，宁薇官博上就出来一份公开信。 信中声明说一切都是拍戏需要，自己完全是按照剧组和导演的要求来进行表演的，顾星瞳落水昏迷完全是一个意外，与她无关，她现在也很担心顾星瞳，希望她能够早点恢复。整份信都是把她自己描述成这次事件里面最无辜的人，还暗暗控诉网友行为过激，尤其是顾星瞳的粉丝。 宋越当然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这封信，他脸上平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周身的气场越加的森冷。 呵，现在越是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到时打脸就越疼。 他翻出手机转而拨打了另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很快就接起来了，他低声吩咐了几句，话才刚说完，突然听到病房里面传来了声音。 他匆匆挂掉电话赶回病房。 病房里，顾星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在低声抽泣。 宋越连忙过去，低头问她，“这是怎么了？” 顾星瞳没有说话，只是看到宋越的时候，眼泪突然一下子流得更多了，她一把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的头，不让宋越看到自己的样子。 宋越只觉得被子的人哭声都变得十分压抑克制，仔细看还能看到里面的人在颤抖。 这下宋越彻底急了，他伸手要去拉她被子。然而拉了一下没拉开…… 他低低叹了口气，就那样隔着被子把人抱起来，里面的人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突然连哭声都被吓的止住了。 宋越就那样隔着被子，贴着她的头，低身问她：“怎么了？告诉我好吗？” 那声音低沉温和，完全收敛起了往日的锋芒，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顾星瞳觉得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了，而这个人现在正在跟她说话，她一下子就忘了哭泣。 见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宋越小心地将被子拉下来，将她刚才躲藏时弄乱的发丝捋好，看到她哭得红红的鼻子和眼睛，眼里就带上了心疼。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他用手指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问道。 顾星瞳抬眼看他，像迷路的孩子终于看到自己的家人，她眼睛一酸，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望着宋越，眼里盛满了委屈，带着哭音道：“宋越，我腿疼。” 外面天已经黑了，病房里也是一片昏暗，顾星瞳醒来的时候，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而之前还没什么感觉的腿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而且越疼越厉害。 生病的时候，人总是格外脆弱。 她一个人待在黑暗中，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觉得很难过，觉得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想着想着就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下宋越知道原因了，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原来是药效过了。 因为之前她落了水受了惊吓，加之腿又受了伤，为了让她好好休息，医生特地在她的药水里面加了安眠和止疼的成分。 现在药效过了，腿自然开始疼起来了。只是这止疼的药打多了对身体不好，是不能再用了。 看着哭得满脸泪水的女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是什么感觉，恨不能以身相代，替她承担所有的疼痛。 见人的哭声完全没有停下来趋势，他只好将人揽得更紧了，低声哄到：“不要哭了，这样好了，等你康复了，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你当我是孩子呢？”顾星瞳一边哭，听到这哄小孩的话，还不忘回嘴。 “……”这话宋越还真不知如何反驳，因为在他心里，顾星瞳就是和孩子一样需要最妥帖照顾的，他希望她能永远跟孩子一样无忧无虑。 见宋越不答话，顾星瞳又想起了之前的事，“你刚刚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醒来发现只有我一个人时真的很害怕。 “出去处理点事情，”宋越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仿佛能听明白她话里的恐惧，将人抱得更紧，用更轻柔的声音哄道：“我在这，不要怕。” 顾星瞳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原本跳得飞快的心也跟着渐渐恢复平静，就连腿上的疼痛也似乎减轻了不少。 两人靠得这么近，她甚至产生了一种，两人的心跳频率都变得一致的错觉。 平静下来之后，刚才那突然起来的悲伤和恐惧也消散了不少。 顾星瞳才觉得自己刚才反应太过了，真是幼稚得没脸见人了。 现在的她恨不得这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逃避似的把脸埋进宋越胸膛。 “星瞳？”见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人突然这个举动，宋越的心又跟着提起来了，他叫了一声，怀里的人没反应。 他忙坐起身，低头看怀里的人，“是哪里还痛吗？我叫医生过来。” “不要……”顾星瞳连忙制止了他，抓紧了他的衣服。 见她终于出声，宋越赶忙问道，“那这又是怎么了？疼的话不要忍着，还是让医生再来做个检查，好不好？” “不是因为疼……”顾星瞳的头埋在宋越的胸前，她慢吞吞地出声，隔着衣服发出闷闷的声音。 “那是怎么了？”宋越不解，她不肯抬头，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毛茸茸的脑袋，以及她头顶的发旋。 “……”顾星瞳沉默了，过了许久她才似终于鼓起勇气，从宋越怀里抬起来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垂着头，不好意思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因为这点小事就哭？” “怎么会？”宋越将女孩子的头抬起来，轻轻托起她的下巴，不让她的眼神躲避。 他望着她的眼睛，仿佛要望进她的心里去，“星瞳，你要记住，我永远都不会那样想，看到你哭，我从来都只有心疼。” 宋越的眼神太过专注，看着她，眼里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从这方寸之间直到世界之外，仿佛都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 顾星瞳想这个时候，不管宋越说什么她都是会相信的。又或许是她太渴望有个人能这样眼底心底都是她，才会产生这种感觉。 --------------------------------------------------------------------------------------------------------------------------------------------------------- 这个晚上，宋越就这样抱着她跟她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下午的时候，顾星瞳已经休息很长的一段时间，醒来后因为脚伤的疼痛更是毫无睡意，但是她现在行动不便又哪里都去不了。 担心她无聊，宋越就给她将故事，他难得地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作家这个职业。 因为常年需要查阅各种资料，他的脑子里储存了许多常人完全没听过的故事。 虽然他讲故事的语调几乎没有起伏，但是宋越的嗓音天然带有一种吸引人的磁性，兼之又低沉温和。 顾星瞳渐渐听得入迷，还时不时会问他一些问题，而奇怪的是宋越往往都能给出答案。 当然了大部分还是宋越一个人在说，等宋越快说完第三个故事的时候，发现怀里的人也太过安静了。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睡梦中嘴角带着的浅笑，宋越眼里也跟着染上了笑意。今天的紧张仿佛都在此刻得到了缓解。 他小心地将人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力道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希望你能一夜无梦到天明。 而顾星瞳确实一夜无梦到天明，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才终于想起来自己之前忘了什么。 她坐起来，忍不住把头埋双手中发出了一声哀嚎。 刚买了早餐回来的宋越看到她这样，连忙焦急问道：“怎么了？” 顾星瞳从被子中抬起头来，原本已经绝望的她，看到宋越，眼中又升起了一丝希冀，她小心翼翼地问：“昨天事情，我哥哥应该还不知道？” 顾星河前几天刚出国了，所以如果国内发生的事情他应该没有那么快知道，越想越自己的想法有道理，但是宋越下一句彻底将她的希望破灭。 宋越说：“……他已经知道了。” “完了完了……”顾星瞳绝望地将自己埋回床上，口里还不住念叨。 “你哥哥，很可怕？”宋越挑眉，想起昨天顾星河打电话过来询问自己妹妹情况的时候，语气明明十分谦和有礼，一派大家公子的风范。 顾星瞳用一种你真是太甜了的眼神看着宋越，顾星河对他温和，八成是因为昨天宋越救了她。 其余的她就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家哥哥越是生气的时候越是温和，大嫂有时候还背后里暗暗吐槽哥哥是笑面虎。很少人见过他发怒，但是只要真的触及他的底线惹得他真的发怒了，那后果就十分严重了。 本来顾星河就不是十分赞成她当演员，趟娱乐圈这趟浑水，现在出了这个事情，顾星河很有可能会以此为理由让她渐渐淡出娱乐圈。 最终，顾星瞳还是苦着脸将这个事情跟宋越说了。 宋越静静听完，反而没有了之前的着急，他拍了拍她沮丧的小脑袋，“放心，我有办法，你哥哥不会让你退圈的。” “真的？！”顾星瞳蹭地从被子里抬起来了头，动作太大，还不小心扯到伤口，疼的倒抽了一口气。 “小心……”看着她的样子，宋越真是无奈又心疼，将人扶起来，安慰她：“我说了有办法当然不会骗你，到时候你哥哥就交给我来处理。” “好。”顾星瞳连忙点头，终于有个人能摆平自己哥哥，想到这她还忍不住有点小兴奋。 看她开心的样子，宋越揉了揉她刚起来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突然俯下、身，顾星瞳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 突然失去了着力点。她惊得紧紧就抱住了宋越的脖子，正想问他要做什么。 宋越已经把她放到了一旁的轮椅上，然后推着她到了旁边的浴室。 顾星瞳不解地看他。 “快来洗漱过来吃早饭，”见顾星瞳还愣愣地，宋越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靠在门边，笑着问她：“还是你需要我的帮忙？那样的话，我倒是乐意之至。” 回答他的是，浴室门啪的一下关上的声音。顾星瞳靠在门后，转头靠到镜子里的自己，那里面的人，满面通红。 等顾星瞳出来吃过早饭，宋越看她精神尚好，又询问过医生，就带着她出了医院。 顾星瞳坐在车上好奇地问他：“我们这是去哪儿？” 回答她的是宋越的一声轻笑，然后她听到宋越夹杂着风雨欲来的声音说到：“走，带你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