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自带记忆的黑暗面】
亚伯拉罕在带领卡米洛参观完议会楼之后, 又邀请他在大礼堂共进午餐。 为了说服卡米洛加入议会，亚伯拉罕多次示好，不仅给予他在政府机关的自由通行权, 甚至表示如果卡米洛愿意加入上议会, 他有权一票否决任何议案。 媒体分析称这项权力已经高过了裁判长，联邦政府的裁判长只在项目支出等小型议案上拥有否决权, 其他大型议案不仅无权否决, 甚至连投票权也没有, 而卡米洛一次性就同时拥有了投票权和否决权！可谓是史无前例的的特权！ 然而他本人并不感兴趣…… 在下午旁听上议会表决的过程中, 卡米洛听得心不在焉, 连打呵欠。 一杯果茶被端到他面前，他抬头看去，旁边站着阿梅代奥。 “无聊了？” “有点。” 现在是休息的时间，阿梅代奥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你对刚刚那项议案怎么看？” 卡米洛刚才根本没听，一头雾水：“什么议案？” 阿梅代奥：“是否废除奴隶制的议案。” “我没什么看法啊。”卡米洛低头喝着果茶，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干政比较好，因为他完全不适应现代的社会制度。在他的潜意识内，君主独|裁, 买卖奴隶才是正常的。一群议员坐在一间屋子里投票表决, 那才叫不正常。 阿梅代奥静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 又问：“昨晚你和罗德在一起过得愉快么？” 卡米洛差点呛着, 赶紧道：“我们昨晚真的没干什么，就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了！” 阿梅代奥嗯了一声，淡淡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对罗德这个人看法如何？” 卡米洛对罗德为数不多的印象只限于商场的短暂碰面和今天早上的三小时，他很难说出个什么看法出来。 他想了想，说：“还好的啊，性格幽默风趣。” 他并不知道罗德是个奴隶商人，也不知道罗德和这项议案之间的联系。 奴隶制一旦被废除，罗德的半数家产都会以非法盈利的名义被政府没，所以阿梅代奥才会过来问卡米洛的意见。 阿梅代奥一直是坚定的反对奴隶制的一派，但这次情况不一样，如果卡米洛对罗德有好感的话，他可以不惜原则改变投票。 他愿意为卡米洛做任何事，因为这是他欠下的。 当年他在赫兰陷入神庭的埋伏，被神庭强行抽走神力，对神祇而言，失去神力就等于死亡。 是卡米洛把自己的神力注入他体内，才让他活了下来。 他那时候都不知道，卡米洛已经死在了塞维尔。 那个对他微笑的，只是卡米洛的一缕魂魄。 阿梅代奥至今都没敢说，自己就是当年陪在他身边的魔神，一是因为时机不合适，二是因为不敢。 他太害怕失去卡米洛了，他怕这段过去的感情会给卡米洛太大的压力，反而会把他吓跑。 卡米洛连有血缘关系的雷昂都不愿意接纳，会愿意接纳自己么？ 亦或者，现在卡米洛不喜欢他了呢？ 他原本和卡米洛就有不小的年龄差距，现在又叠加了两千年，他真的比卡米洛老太多。 虽然他还保持着年轻的模样，但毕竟活了这么久，心态早已不再年轻。除去这副好看的皮囊，他性格古板，严肃，连时下年轻人的玩笑话都听不懂。 而罗德却要年轻得多，又风趣幽默，说不定也比他更讨人喜欢。 “你在想什么呢？板着张脸，从今天早上起就这样。”卡米洛出声。 “抱歉……” “你道歉干什么啊。”卡米洛叹气，这简直是把天聊死了的典范。 阿梅代奥垂下眸子，迟疑了好久，才问他：“卡米洛，你听说你曾经有个恋人也是神祇么？” 卡米洛：“听说过，好像还是个男人……” 阿梅代奥又问：“据说神的寿命异常长久，如果那个人现在还活着的话，你会怎么做？” “你们不是说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神么？”卡米洛紧张起来，生怕自己突然多出个老得走不动路的男伴侣，“那人肯定不存在了？” “嗯……只是假设。” 卡米洛长松了口气，精神一振：“那就好！别想那么多，世上哪有那么多偶然啊。” 亚伯拉罕重新坐到裁判长的位置上，宣布最终表决开始了。 半个小时之后投票结果出来了，六比六平票。 议员们脸上露出错愕，情况不该是这样啊。 上议会中至少有一半都坚决反对奴隶制，另外有一人最近才改变了态度，公开说自己会投票支持，这是怎么回事？到最后又反悔了？ “都看着我干什么？”倍受冷眼的某议员气得拂袖离去，“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肯定投了YES！” 阿梅代奥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边上的老议员对他感慨了一声：“唉，居然又没通过，我真不知道那些投NO的人是怎么想的，你也别灰心了，以后还有机会。” 阿梅代奥点了点头，没说话。 卡米洛的心思一点儿也不在投票结果上，他盯着窗外的落日，心跳的速度逐渐加快。 他要转换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居然莫名地感觉有些刺激。 议员们纷纷散场，旁边一名女助理收走了他面前喝完的玻璃杯。 “你忘了杯垫。”卡米洛抬头叫住她。 对方回头看过来，对他笑了一下：“哦，抱歉。” 那是一张普通的面孔，很难让人留下什么印象。然而微笑的那一瞬间，她的面孔忽然模糊，如同残损的电视机画面，闪烁出另一张面孔，这情形只发生了不到半秒就恢复了原状。 那张脸是安吉莉亚！ 卡米洛正要说出她的名字，忽然另一股意识瞬间席卷了大脑。 正如上次的反应一样，他失去了支配身体的能力。 女助理弯腰取走杯垫，一枚兽骨被轻巧地放在桌上，顺着桌檐滚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议会厅。 黑暗面一把接住那枚兽骨，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之前桑德拉给白天的卡米洛看过这枚骨头，他当时没收，没想到女巫居然派安吉利亚特意送过来了。 黑暗面懒洋洋地眯起眼角，扭头看向阿梅代奥：“平票是不是就意味着议案没通过？” “是的。” 阿梅代奥的脸色很冷淡，不仅是冷淡，还有些伤感。 黑暗面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诶，别露出这种表情，我会心疼的。” 阿梅代奥抬起头，虽然他知道那句“心疼”只是玩笑话，但还是让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黑暗面的记忆是完整的，他知道阿梅代奥非常爱他。 但他宁可不是这样。 如果这个人不是阿梅代奥，他尽可以不必放在心上，随意玩弄他的感情和身体，如同养了条狗罢了，兴起时招来，不高兴的时候就踹开，恐怕阿梅代奥也会甘之如饴地接受。 但这个人是阿梅代奥。 尽管他现在不再爱他了，阿梅代奥对他而言，依旧是和基丽雅等人一样重要的存在。 黑暗面起身站了起来，说了句：“你留在这儿，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阿梅代奥抬头仰望着他，愣住似的一动不动。他甚至忘了问他要去干什么，卡米洛是他的王，他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一般地去服从他的命令。 黑暗面其实很想去抱抱他，给他一些温柔的安慰。 但他知道这些举动只会成为甜蜜的毒|药，让阿梅代奥陷得越深，最后伤得也会越深。而且阿梅代奥不知道第二道诅咒的存在，他才不希望白天的卡米洛去招惹他，给他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过了今晚，所有的事情都将得到解决。 所有悲伤都会终止，我会把你从痛苦中释放出来，我亲爱的…… 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