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叛军进行曲】
之前也出现过一次保留意识的情况, 但片刻就被夺走了主动权，这一次，他和罗德整整对视了五分钟, 依旧没有任何意识消失的迹象。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罗德心想：卧槽, 大佬说白天的才是主人格，果然没错啊。 卡米洛想的是：原来他真的可以压制住黑暗面, 之前是他意志不够坚定, 以后他再也不会让那个人格出来惹祸了。 接下的问题就是, 今天晚上做什么…… 卡米洛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黑夜了, 现在还有些不适应。 罗德提议：“去吃夜宵？” 卡米洛没什么意见：“好。” 罗德于是动身准备起来, 他发现晚上大佬不在，心理负担一下少了许多。 罗德客厅里遇到了蚀，就问他道：“一起去么？” 蚀因为白天的事情不知该如何面对卡米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弃：“我不去了。我带人去查桑德拉的下落，今晚就出发。” 罗德没有看出他眼里的情绪，只是哦了一声，转身就给其他下属打了电话, 很快有人上楼接他们。 卡米洛和他一起出门的时候, 忽然脚步顿了顿, 问道：“你不带他一起去么？” 罗德表情愣了愣,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才意识到卡米洛说的是路易。罗德小声道：“你不介意？” 卡米洛说：“我为什么要介意。” 罗德笑了起来，连忙跑了回去, 然后把路易从房里领了出来。 路易还是之前的模样，身材修长，穿着名牌衬衫非常显身材。只是脸色有些憔悴，低眉垂眼，走出来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 出电梯的时候，路易被绊了一下。 卡米洛伸手扶他，“你没事？” 路易抬头看了他一眼，发觉是白天那个闯入房间的男人，立刻神色一紧，提防地盯着他：“你是谁？” 卡米洛想起来，他们之前见面用的傀儡，路易并没有见过他的真实容貌。他笑了笑，说：“我叫卡米洛。” 路易盯着他看了片刻，道：“和历史上那个暗神重名？” 卡米洛笑着说：“只是重名而已。” “也对，”路易垂下眸子，“我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神。”他声音无比沙哑，罗德听得心疼起来。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水。” 路易面无表情地盯着罗德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话，为什么我祈祷了这么久，罗德还没死。” 卡米洛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一会儿，罗德端着水杯跑回来了，殷勤地送到他跟前。 卡米洛原本以为路易这么恨罗德的话，应该会一掌打翻，或者无视，没想到他很平静地接过杯子喝了起来，一举一动都很顺从，就像是一种本能。 之后他们乘车去了一家河边酒，虽然是酒，环境却很雅致，罗德说这里的龙虾和烤肉很出名，路易平时吃的不多，却喜欢吃这里的料理。 这家店为特殊的客人提供魔法屏障服务，他们的预定的桌子已经设好了魔法，他们可以看见四周的人，旁边的人只能看见他们模糊的身影，如同隔了一块无形的毛玻璃。 罗德点了几道路易喜欢的菜式，又问卡米洛喜欢吃什么。 卡米洛说：“和你们一样就好了。” 随后侍从帮他们摆上烤架，又端上酱料，偷偷多看了卡米洛几眼，因为留着长发又英俊的男人实在少见。 罗德怼他道：“看什么看。” 侍从连忙道歉，赶紧走了。罗德的手下似乎去和酒老板沟通了一下，等后来上主菜的时候，就换成了罗德自己的人。 罗德没顾上自己吃，一直在帮忙烤肉，切成小块送到路易面前。 “这个和牛超好吃，你尝尝。” “你吃芥末吗？有些辣，你好像不喜欢吃辣。” 路易一直都没说过话，罗德给他夹多少，他就默默吃下去。 卡米洛看他低头的时候皱了皱眉，开口说了句：“罗德，你别给他堆那么多，人家盘子里还没吃完呢。” 罗德心情很好，把刚烤好的一块肉夹给了卡米洛，“知道了，给你吃，你吃。” 卡米洛吃了一口，居然烤得恰到好处，肉汁鲜美，“我都没想到你会烤肉。” 罗德看了他一眼，得意道：“我会做的菜多着呢，只不过平时不下厨而已。” 卡米洛和罗德的交谈时候，路易依旧不说话，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 吃到一半的时候，罗德说：“我去趟洗手间。” “去。”卡米洛等他走了，动手把烤架上的肉翻了翻，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抓住。 抬头看过去，对方是路易。 路易死死地盯着他，用极低的声音道：“……帮我。” 卡米洛神色微动，沉默片刻，道：“帮你什么？” 路易挤出两个字：“逃跑。” 卡米洛微微敛眸：“旁边都是罗德的保镖，你跑得掉么？” 路易眼神挣扎着，终于松开了他的手，却依旧没有放弃：“那些人都听你的，你带我去那盏灯下面，他们不会拦你。” 卡米洛往他说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亮着一盏路灯，靠着河，旁边围着几棵树，再往外是围栏。那围栏比人还高，以路易现在这副憔悴的模样很难翻过去。 “你跑不掉的。” “我不跑。”路易的眼里已没了刚刚的光芒，被一片灰蒙蒙的沉寂所取代，“我跳河。” 卡米洛诧异地抬眸看过去，盯着路易灰败的脸色，内心有什么情绪在焦躁地涌动着，但还是被他压了下去。他摇了摇头，语气淡漠地说：“你待在这，哪儿别去。” 路易听到这话，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一把攥紧了手边的餐具。 卡米洛赶紧盯着他，生怕他拿餐刀做出什么傻事。 “……你和他都是一样的。”路易惨淡地笑了起来，“今天早上你来房间里，是不是打算和罗德一起上我？” 卡米洛皱眉：“不是，早上我开门的时候没想太多。抱歉。” 路易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呵呵地冷笑道：“没关系，两个人也没关系，再多的我也陪过，三个，五个……我都不在乎。” 卡米洛听着那话觉得一阵胆寒。 他没见过奴隶集中营里的景象，但也可以想想一二。 路易还在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样子有些癫狂。卡米洛看到一股黑色的雾气盘旋在他身边，缠绕着他的脖子和手腕，全都是他此刻肌肉在微微抽搐的地方。 卡米洛虽然不懂得操控神力，但唯一擅长的，就是吸收这种黑色物质。他朝路易伸出手：“你把手给我。” 路易眼神充满敌意，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卡米洛离开座位朝他走了出去，旁边的保镖看见动静也走了过来，“先生，怎么了？需要帮忙么？” 卡米洛一把拽住路易，那些黑雾瞬间动了起来，全都顺着他的身体涌了过来。 阿梅代奥曾经说让他不要这么做。但如果他不吸走这些脏东西，下一步不是黑暗摧毁路易，就是路易忍受不住自杀。 那些黑雾全都被吸走之后，路易失去了意识，闭着眼睛倒了下去。 卡米洛接住了他。旁边的保镖慌乱一团，“怎么回事！”“快请个医生来。” 罗德听见了动静，赶紧拨开人群，跑了过来，“路易！路易怎么了？” 卡米洛说：“没事，我们先回去。” 罗德一脸紧张，卡米洛又说了几声没事，他才听了进去，一路抱着路易回到交易所总部，之后找来医生看过，说一切正常只是睡过去了，他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罗德焦急地抓住卡米洛的袖子，道：“现在没外人了，你跟我解释一下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卡米洛摊开手心，一股黑色的烟雾从他手心冒起。 罗德被吓到了：“这是什么？” 卡米洛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能看到人身上的负面情绪，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把这种情绪抽走，它们凝聚起来以后就是这种黑色物质。” 罗德还是有些紧张：“你确定不会伤到路易……” 卡米洛：“我曾经对一个有抑郁症和恐慌症的女孩用过。” 罗德微微诧异：“治好了？” 卡米洛：“我也不知道，但至少让她冷静下来了。” 罗德睁大眼睛：“厉害！！我从来没见过大佬用过这种招数。” “没用过？”卡米洛有些奇怪，“你不是说他很厉害么？” 罗德说：“他只有打架特别厉害，别的都不关心，哪儿会去搭理谁是不是心情抑郁啊。” 他说到这儿，罗德又回到看了一眼背后的房门，眼眶微微泛红：“我知道我这次做的太过了，自从他强行困着他以后，路易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我试过几个心理医生，都没有什么效果。要是你这办法能让他振作起来，那我……我真的太感谢你了！” 卡米洛说：“再有第二次我就不帮你了，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好好对他，多问问他的意见，也陪他出去走走。”他其实想让罗德把路易放走，看在是朋友的份上，只能尽可能帮他。 罗德连连点头：“好，我一定照做。” 第二天路易醒了过来，气质和昨天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也不再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会出来走走，做些自己的事情，比如看报纸，上网。他也不唯唯诺诺地什么话都听了，罗德烦他的时候，还会给罗德脸色看。 罗德反倒更高兴了，每天像只黏人的小狗一样围着路易转。 他还给了路易一定的通讯自由，让他给家里和警察局那边打了电话报平安。但这已经是罗德能做到的极限了，他肯定不会放路易走，路易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根本没提过。 有一次路易在客厅里遇到卡米洛，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停下脚步问他：“那天晚上我记得我在和你说话，为什么后面的事情就记不清了……” 卡米洛道：“你喝醉了，睡过去了。” 路易摇头：“我那天没喝酒。” 卡米洛对他笑了笑：“你不记得了而已。” 他这几天都没去生物舱，一边罗德的总部混吃混合，一边算着日子。第一天晚上黑暗面没出来，第二天依旧没出来……每过一天，他就在日历上画一圈，结果一连画了七个圆圈。 周末的早上，罗德听说路易想看天界的望天塔，兴冲冲地答应说带去天界。 卡米洛瞧着他热火朝天地收拾行李，一边慵懒地打着哈欠，一边想，希望路易是真的只想去看塔。 反正罗德也不听劝，蚀也不在，没人拦得住他。 卡米洛什么都没说，挥挥手把他俩送出门，然后把传送阵的航班号发给了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