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叛军进行曲】
吉尔入学巫校已经半个月。 今天他像往常一样, 慢吞吞地拖着一只书包走去教室。 此刻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起，一群孩子吵闹着涌入教室，几乎全都是女孩。 班主任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 手里捧着厚厚的一叠讲义, 道：“今天我们要讲的是……” 直到这时候，吉尔才出现在教室门口。 班主任向他看过去, 摔下手里的讲义：“吉尔！这是你第九次上课迟到了。” 私底下有个女孩小声说：“听说他上周第二次逃跑未遂。”这话几经传开, 其他同学都哄笑起来。 吉尔低着头, 一言不发。 班主任冷冷地盯着台下, 等没人敢笑了, 才继续道：“吉尔，你别以为学校没办法治你，当年那些像你这样不服管教的，最后还不都乖乖地读书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懂事呢？” 班主任见吉尔还不说话，于是走下讲台蹬蹬蹬地朝他走过去，忽然脚步一歪，往后跌坐在地上。 全班孩子都大笑起来。 班主任发现自己高跟鞋的鞋后跟全断了，顿时火冒三丈：“谁干的！！给我出来！” 她脱去鞋子, 目光扫视了班里的孩子一圈, 然后停在一个卷发女孩的身上, “莫妮卡——” 吉尔疑惑地抬眸, 这不是班长么？ 莫妮卡镇定自若地坐在座位上，腰杆挺得笔直地与老师对视，完全一副优等生的模样。 班主任一掌拍在讲台上, “别装了，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别以为考几个高分就给我蹬鼻子上脸了！” “同学仗义是，你不是要仗义么，那好，两个人一起去罚站！” 莫妮卡丝毫没有辩驳，起身就走出教室，不像是出去罚站的，倒像是出去看风景的。 班主任咬紧牙关，被她气得无话可说，等着两人走出去后，她砰地一声摔上教室门，省得看着心烦。 “都给我把书翻开……” 门外，吉尔和莫妮卡并排站着，他偷偷地看了对方一眼，小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莫妮卡说：“没什么啊。我只是在做我喜欢的事情罢了，制造麻烦，搞些恶作剧，能让我在这个无聊的地方找点乐子。” 吉尔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想的，愕然地啊了一声。 莫妮卡又说：“至于你，你就不应该逃跑，你知道学校如何处置像你这样不听话的学生么？” 吉尔一想到之前被关的禁闭，心里生出抵触，面上还是平静地问：“怎么处置？“ 莫妮卡说：“她们会把你拽进手术室，给你打麻醉，然后用锥子凿入你的大脑，切除脑前额叶，等你再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听话了。” 吉尔愕然地睁大眼睛：“你骗人，学校怎么能强行把学生拉去手术……” 莫妮卡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不行，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伸手在吉尔的额头比划了一下，“就是在这里动刀子，我亲眼见了好几个了，抓进去的时候又哭又闹，出来的时候比谁都乖。” 吉尔被她吓到了，脸色有些害怕。 莫妮卡挑了挑眉，道：“所以你现在懂了，你该做的就是好好上课，学的越多，反抗的能力越强。” “……反抗？”吉尔不敢相信班长说的是这个词，她刚刚不是还在告诫他要老实上学么。 莫妮卡笑了一下：“傻小子，你以后就懂了。” 两人一直罚站到中午，然后班主任又把他们批评了一顿，才让他们走了。 下午的课是特长训练，每个巫师会根据特长被分配到要不同的专业，吉尔修的是药理学，上课地点在另一栋楼，他收拾好书包准备走出教室，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嗨，吉尔。”莫妮卡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叫你呢。” 吉尔转过身：“什么事？” “也没什么，”莫妮卡笑了笑，“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今天晚上天气不好，好好待在宿舍，别来教学区晃悠。” 吉尔有些疑惑，他心想，自己晚上才不会来教学区。 回到宿舍后，吉尔记得莫妮卡说今晚天气不好，于是拉开窗帘向外看去，天空万里无云，根本没看出有恶劣天气的苗头。 他没有多想，坐在桌前写检讨书，写完了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他正爬上床准备睡觉，忽然看到窗口泛着跳跃的红光，对面的那栋教学楼竟然起了火！ 吉尔立即穿上衣服跑出去，整栋宿舍楼都起了骚动，好多孩子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宿舍管理员慌慌张张地维持秩序。 吉尔没听指挥，趁乱从侧门跑了出去，等跑到外面，他才看到天空已经被染成了火红色，浓烟滚滚。 根本不止一栋教学楼起了火，是所有教学楼都烧了起来！ 教学区。 夜色中一道黑影跃上屋顶，左右环顾，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接着目光锁定了角落里的一只木桶。 “巫术·爆！” 火|药箱应声爆炸，卷起冲天的火焰，把屋顶的校园标识炸飞了出去。 黑影迅速撤离，从消防通道跑了出去。吉尔在门外与她撞了个正着，待看清了那人的样貌后，他惊诧出声：“莫妮卡！” 莫妮卡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然后摘下斗篷的兜帽：“吉尔？我不是让你在宿舍里好好待着么？” “你这是在做什么？”吉尔着急道，“这里着火了啊。” “我知道啊。”莫妮卡笑着说。 吉尔看着她从容的样子，心中冒出一个惊人的念头：“不会……不会是你烧的！” 莫妮卡没有回答，语气开玩笑一般地说：“我说过啊，我喜欢恶作剧。” 吉尔震惊地瞪大眼睛：“但这已经不是恶作剧了！” 莫妮卡说：“是啊。这次我们人多，当然要玩得更高端一些。”她正说着，二楼有个长发的女学生往这儿看了一眼，莫妮卡对她挥了挥手，对吉尔介绍道：“那是高年级的艾丽娅，火|药桶就是她配出来的。” 附近又走过来一位黑发女孩，莫妮卡说：“这是尼娜，负责给我们打掩护的幻术师。” “他是谁，”尼娜神色冷漠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吉尔，“我记得我们之中没有男巫。” “他是我的同班同学。”莫妮卡说。 “让他滚。”尼娜冷冷道，“他看见了我的脸，已经很严重了。你觉得他愿意被关几天的禁闭，直到说出这件事是我们干的？” 吉尔才意识到他好像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莫妮卡笑着说：“不用担心，我可以用我们家族的法术抹去他的记忆。” 吉尔一听连连摇头：“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 莫妮卡说：“别怕，又不会疼，可比切除脑前额叶的手术轻松多了。”她一边哄，一边朝吉尔走过去，吉尔很害怕，后退了几步就跑了起来。 莫妮卡正要去追，感受到一股灵压扫了过来，她赶紧戴上兜帽，压低声音对尼娜道：“是灵压感知，我们撤！” 尼娜念起咒语消失在夜色中，冷漠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我去追那个男巫。” 莫妮卡道：“别啊，我去追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只见天空飞来两个骑着扫帚的老师。 莫妮卡立即跑向杂物间，抽出一把废弃的扫帚，不管三七二一飞了出去。所罗门的血统使得她能快速各种巫术，飞行术本是高年级尖子班才会学的法术，她在书上看了一遍就已经会了。 莫妮卡骑着扫帚灵活地在屋檐间穿梭，但这不并不足以甩掉后面的两名教师。 空中的那名教师大喝一声：“巫术·箭雨！”无数支银白的长箭瞬间出现在空中，如暴雨般冲向莫妮卡。 莫妮卡手一挥，一面黑洞出现在她上方，将箭雨全部吸收。 由于年纪太小，她没办法同时使用两种巫术，只好从扫帚上跳下来落在屋顶上，找了一个最近的屋顶跳了过去。 她双手抓住对面屋顶的栏杆，准备从上面翻过去，这时候女教师念动咒语，她手里的栏杆迅速融化成一滩水。 莫妮卡身体没稳住，直接跌了下去，脚下足足有六层楼高，还好她及时使用了漂浮术，才让自己平稳落地。 莫妮卡被刚刚的变故吓得心跳飞快，连忙跑进教学楼里面躲避，然而刚跑进走廊里，忽然墙壁里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她吓得尖叫了一声，等完整的身体从墙壁里伸出来，她才发现这人原来是她的班主任。 班主任拽着她的胳膊，表情冷厉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想造反了？” 莫妮卡抿紧嘴唇，二话不说，抬起脚就踹了过去。 班主任没料到她会动粗，吃痛地松开了手，莫妮卡转身就跑，但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一个成人，很快就被老师按在墙壁上，“别跑！给我老实交待，这件事都有谁参与了？” 莫妮卡瞪着她，依旧不说话。 班主任冷哼了一声，正要对她进行读脑，忽然一股火焰从走廊另一端冲了过来，来势汹涌，两侧的玻璃窗全部爆裂，墙壁也被烧得惨不忍睹。 “什么人！？” 老师赶紧拉着莫妮卡后退，用灵压感知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附近有人。 只见那火焰忽然高高窜起，化成一只拳头的形状，向她砸了过去。 老师吓慌了，连忙把莫妮卡推出去，挡在前面做肉盾。 不料火焰忽然停下，一个女人的影子从窗外翻进来，从火焰中穿过，抱起莫妮卡又翻了出去。然后火焰重新燃起，封住了追击的道路。 那名女人抱着莫妮卡来到另一栋楼前，踩着灵压高高跃起，翻入四楼的阳台，然后一拳砸烂锁着门，进屋把莫妮卡放了下来。 莫妮卡不解地看着这位陌生的救命恩人，问：“你是谁？” 女人瞥了她一眼，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凯特，也就是外面传闻的火拳，叛军的三把手。” 莫妮卡见自己猜对了，放心了许多，微笑道：“我就知道是你，黑猫带来的信里提到过你。我祖母呢？” “桑德拉在破坏巫校的结界，我们首领在给她打掩护。”凯特说的言简意赅，她拍了下旁边的椅子，“你先待在这儿，等首领发了行动讯号，我们再走。” 莫妮卡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干净利落的棕色短发，眉梢细长，锐利的吊梢眼，透着一股英气。 “你看什么呢？”凯特从怀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用火魔法点燃，滋拉地冒出一缕青烟。 莫妮卡问她：“你们真的能救我出去么？” “有什么难的，比打仗简单多了。” 凯特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烟圈，脸色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消沉：“反正这世界已经不再有神，叛军没了精神支柱，也撑不了多久，等干完这一票，说不定就得散了。” 莫妮卡听着这话心跳漏跳了半拍，她是所罗门的人，知道暗神还活着。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如果……我告诉你，世上还有一位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