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辛嵘看着碗里的鱼肉, 愣了一下。 “谢谢朱总关心。” 他没什么表情地夹起那块鱼肉放进嘴里。 “辛总这个年纪，应该已经成家了？” 朱洋一手撑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让辛嵘想起了某种危险的毒蛇, 带着让人极不舒服的刺探意味。他直觉朱洋今天是故意来给他难堪的。 “让朱总见笑了, 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噢？”朱洋颇有兴趣地看着他：“辛总还是单身？” “不是，我有……恋人。”他差点把“男朋友”三个字说了出来。 “原来辛总有女朋友啊。”朱洋似乎是遗憾地叹了口气：“辛总的女朋友肯定很漂亮？” 辛嵘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纠缠下去, 随便“嗯”了两声，道：“不好意思。我喝得有点多, 需要去一趟洗手间。” 他的胃火烧火燎的, 确实也不舒服。 “辛总自便。”朱洋做了个请的手势。 辛嵘朝他点了点头, 站起身。越扬一看他要出门，立刻跟了上去。 “辛总，我扶你。” “不用, 你先陪朱总他们说话。” 越扬“噢”了声，只得勉为其难地在位置上坐下。 辛嵘进了洗手间，立刻拨了个电话给陆沉。 他得问问他，这个朱洋到底是什么来头, 有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癖好。 他不是傻子，刚刚朱洋问他的那些话，始终透着股不对劲。而且他看自己的目光, 也让辛嵘有些莫名地排斥。 辛嵘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电话拨过去，半天都没回应。 辛嵘这才想起来，今天陆沉的公司有一个重要的招标会，他在会场参与招标, 手机肯定关机了。 懊恼地呼了口气，辛嵘挂了电话，看着半身镜中的自己。 男人脸上的红潮还没消退，甚至连脖颈都透着绯色。 辛嵘低下头，洗了把脸，又出去找服务员要了两杯解酒茶。 喝完解酒茶，他回到包厢，发现越扬已经被他们灌倒了。 “辛总，不好意思，我的两个秘书酒量太好，本来只是让越助理作一下陪的，没想到——” 朱洋笑容无辜。 辛嵘握了握拳头，脸上还是带着笑：“没事，我这个助理酒量不好，改天我让他多练练。” 桌上又有一瓶白酒见了底，辛嵘瞥了眼越扬手边一排的空杯子，不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越扬。” “嗯……辛总？”越扬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他。他眼睛泛着红，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 “你去沙发那儿躺着。” 辛嵘说完，又看向朱洋：“越扬这两天比较辛苦，朱总不介意的话，我让他过去趴一会儿。” “当然不介意。”朱洋指了指对面一个手下：“老刘，你把越助理扶过去。” 那个叫老刘的手下立刻照做。 “辛总，来，咱们继续喝。” 朱洋又开了瓶酒，这次不是白酒，而是威士忌。 辛嵘瞥了眼威士忌上的标签，心中一突，他以前跟陆沉出去小酌的时候也会喝威士忌，但这么高浓度的，从来没有喝过。更别提他之前还喝了那么多白酒。 这个朱洋分明是也想把他灌倒。 “辛总酒量好，喝一般的白酒太没意思了。我在这儿留了瓶威士忌和伏特加，时间还长，我们可以慢慢喝。” 辛嵘脸上的笑容有些苍白。 “当然，陪朱总喝酒，是我的荣幸。” 一瓶威士忌，辛嵘喝了一大半。其余的，大部分被朱洋的手下喝了。 朱洋只喝了一杯不到。 辛嵘的喉头一阵阵地发紧，胃部更是像被什么撕扯般，火烧火燎地疼。高浓度的酒液让他的大脑也变得有些迟钝，他眨了眨眼，想夹一筷子玉米饼吃，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半天都没够到盘子。 朱洋把装玉米饼的盘子拿过来，放到他手边。 “对了，辛总，我刚加了个汤，很补身体。辛总一定要尝尝。” 辛嵘咬着玉米饼，温热的食物进入肚子，让他胃部的痛感稍微缓和。 “嗯。”他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没多久，服务员敲门，送了盆汤过来。 辛嵘看着那浓白的汤液，眉头微微皱起。他之前已经点了两个汤，而且几乎没怎么动过。他不认为朱洋还有心思喝别的汤。 “辛总猜猜这是什么汤？” 朱洋笑着看他。 辛嵘喝了口水，没什么表情：“骨头汤。” “猜对了一半。”朱洋拿过他的碗，给他舀了一满碗汤。 “辛总先尝尝看，我特地为辛总点的。” 辛嵘犹豫地看着眼前的碗。 “听说辛光有批疫苗审批没通过是？”朱洋手里夹着烟，语调漫不经心：“这可是个不小的问题啊。一旦没处理好，影响生产，损失可是很大的呢。” 光明正大的威胁。 辛嵘眸子动了动，咬咬牙，喝下碗里的汤。 朱洋看着仰头时上下滑动的喉结，眸色幽暗。 “朱总也尝尝。”辛嵘喝完汤，又帮朱洋拿碗。 “不用了——”朱洋抓住他的手腕，目光邪佞：“辛总就不问问，我让你喝的是什么汤？” 他的触碰让辛嵘宛如被毒蛇舔了一口般恶心。 迅速挣脱朱洋的手腕，辛嵘拿起手机，站起身：“朱总，我突然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虎鞭，鹿茸……”朱洋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把玩手上的陶瓷茶杯：“反正补阳的东西，我让服务员都放了，一锅炖。辛总说，是不是大补？” 辛嵘脸色一下变了，他脚步不停，刚走到门口，面前忽然多了两个身影。 正是朱洋的两个手下。 “辛总，这么不给我面子啊？饭都没吃完就想走？” “我只是出去接个电话。”辛嵘笑容勉强。 “辛总很怕我？”朱洋站起身，抱着手臂，慢悠悠地靠近辛嵘：“我只是帮辛总补补身体而已，辛总不至于这么排斥？” 辛嵘没说话，强自忽略腹部那股陌生的热意，他在脑子里飞速想着应对办法。 他之前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饭局，他说几句好话，再送份重礼，应该就能脱身。没想到这个朱洋看着斯文儒雅，却是一肚子坏水，分明是想让他在这里出丑。 辛嵘笑笑，回到饭桌前坐下。 “是我冒犯了。朱总，正好我带了些送审的材料过来，要不朱总赏脸看看？” 他干脆以退为进。 朱洋轻嗤了声，也在桌前坐下。 辛嵘把放在沙发上的公文包拿过来，找了份厚厚的审批材料，递到朱洋手上。 朱洋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勉为其难地接过，翻了几页。 趁着他看材料的功夫，辛嵘一手掩在桌下，飞快地用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XX路XX餐厅，有人打架闹事，我不方便打电话，请尽快出警。 确认信息发送成功，他轻吁了口气。 “你们两个先出去，我跟辛总有些公事要谈。”朱洋翻着材料，朝两个手下摆了摆手。 “对了，把越助理也送出去，给他开间房，让越助理休息一下。” “不用了，司机就在餐厅外等。” 辛嵘神色镇定：“把他送到门口，交给司机就行。” 越扬虽然醉得厉害，但是他酒量还不错，十来分钟就能缓过来。等朱洋的手下把他送出去，他应该也清醒得差不多了。 “好，就照辛总的吩咐。” 手下把越扬扶出了包厢。 厚重的实心门重新合上，那咔哒的一声响让辛嵘心头一突。 他背上已经出了汗，他扯了扯衬衣领口，往窗户旁走。 “有点热，我开个窗户。” “房间里有空调。” “我透透气。” 辛嵘还是推开了窗。 等他回头，发现朱洋竟已经站在他身后。 “辛总，你脸这么红，是不是那个汤起作用了？”他嘴角勾起，笑得不怀好意：“要不，我帮你找个女人，泄-泄火？” ** “颜斐！” 听到自己的名字，等了快一个小时的颜斐呼了口气，立刻站起身。 “我在。” “下一个就是你了，提前准备好。” “嗯。” 颜斐点点头，这次试镜，他拿的号码不太好，是倒数第二个。不过他很有自信，这两天他已经把剧本研究得很透彻，而且对自己试镜的角色也做了很多练习，葛云和小夏都替他把过关。他有信心能通过今天的试镜。 颜斐坐在长凳上，看着角落的一盆绿植，按了按胸口。 他有段时间没这么紧张过了。他这两年爆红之后，片酬高得不可思议的剧本成堆地送上来，他只需要挑自己喜欢演的就行。在片场跟一帮流量明星对戏，也不用花多少心思，轻轻松松就把钱赚了。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个机会对他而言非常关键，只要能出演方导的一部电影，即使是演个配角，只要他认真演好了，他的演艺之路从此都会改写。 做了几次深呼吸，颜斐又合上手掌，开始祈祷。 只是很奇怪的，平时很有效果的解压方法到了这一刻却根本不起作用。他感觉胸口始终七上八下的，像是悬着什么般。 颜斐想不通那种不安的感觉从何而来，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强迫自己清空思路。 这时候不能分心，一定要专注在试镜上……百分百地专注…… 咔哒一声，门突然开了。 颜斐眉头一皱，有些不爽地看向来人。 怎么还有这个时候来的？都迟到多久了。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点。” 熟悉的声音，看着身旁的工作人员有些惊艳的神色，颜斐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转头，果然看到李察的脸。 “没事，你是最后一个，不急。先坐。” 工作人员给他倒了杯茶。 李察没挑位置，径直在颜斐对面坐下。他摘了口罩，露出脸上的淤青。 “刚出了个小车祸，不好意思。”察觉到工作人员打量的目光，他淡笑着解释。 听到他的话，两个工作人员纷纷露出敬佩的目光。 颜斐在心底轻嗤一声，不知想到什么，他又把眼前的剧本拿起来看了看。 他要试镜的那个角色，就是在一场事故中出了车祸，不得已截肢，失去了左腿。而原本清秀的脸也永远地带上了伤疤。 李察故意没有遮掩脸上的伤痕，难道是因为跟他试镜的是同一个角色？！ 颜斐抬起眼，就看到李察对他微微一笑，带着些许的狡诈。 “师兄，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