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123【应付你,我一只手就够了】
“你刚才…”他挺起脖子,俯视着她的脸。 刚才她的意图明显是要扑倒他,询问的话刚出口,却发现她的大眼睛微微发红,噙着一汪晶莹的泪花,宛若掩在流云里的月亮,楚楚动人。 鼻头也有些红,还哧哧的抽了两声。 这景象不禁让他止住了话声。 “到底伤哪儿了?”她撅着小嘴,泪光莹莹,关切中带着嗔问。 “哭了?”他答非所问。 “我…是疼的!”她倔强的道,抽了抽鼻子,又轻轻推了他一下,“你,没事儿的话赶紧起来。” “嗯…”被她一推,他又闷哼一声,低声道,“别乱动…” “你…流鼻血了?”罗溪看见一丝鲜血缓缓从他鼻子里淌出来。 这才想起刚才摔倒之前她似乎磕在他鼻子上了。 “头儿,你…没事?”大岛见凌冽半天没有动静,瞄了一眼他们,终于忍不住问。 “没事!”凌冽高声回了句,慢慢支起了身子。 “注意警戒!”大岛喝了一声。 跨上来扶住他,戴勋和战士们又缩小了护卫圈。 大岛把凌冽扶坐在地,他的手背有明显的擦伤,大概是倒地时弄的。 罗溪一骨碌翻身爬起来,上来查看他的伤势。 “没事!”凌冽低喝一声,又挥手阻止她,抹了把鼻血,作势要站起来,大岛急忙又扶了他一把。 他额头上滚着汗珠,眼睛泛红,紧闭着薄唇,显然是在强忍痛楚。 却依旧硬挺着身形,丝毫没露出弱势。 她的心不由揪起来。 “把遗体和伤员带走,留下一队护卫受损车辆等待接应。注意安全!” 山上那个暗藏的狙击手没再有任何动作,他也没下令搜索,在这种情况下不宜再分散兵力。 从容的布置好任务,他看了罗溪一眼,又朝戴勋说:“你跟我的车走。” 说完就率先朝K15走过去。 大岛紧紧护在他身边,一路警戒,不敢再有纰漏。 罗溪跟在后面,三人迅速上了车。 戴勋朝战士们嘱咐了几句,也迅速跟上来坐了副驾的位置。 K15驶上回程的路。 “把头仰起来。”罗溪勾着凌冽的下巴,替他止鼻血。 他依旧深锁浓眉,但还是听话的仰起脸。 罗溪观察了一下他的鼻子,没有明显外伤,于是打开从沙曼珠那里拿来的一个小急救包,找了块药棉塞进他鼻孔里。 “你究竟伤哪儿了?”她又有点儿急切的问。 还不由分说扳着他的肩膀要把他转过去查看。 “嘶——”他疼的倒吸口冷气,“能不能温柔点儿。” 她忙撤了手,却噘着嘴气哼哼的瞪着他,刚才不是装的挺能耐。 不过她很明白,他是不愿在士兵面前示弱,动摇军心。 原本一名同伴牺牲在眼前,每个人心里必定都会受到极大影响。 而他是主帅,一举一动也影响着整个队伍的士气,他不能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软弱的样子。 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用坚强的行动做了表率。 她虽然表面佯作生气,口气却软下来:“过来让我看看。” 凌冽眯了她一眼,才慢慢将防弹衣解开,他的左手明显不太灵活。 罗溪帮他把防弹衣脱了,才发现防弹背心左侧后肩处竟然有个弹孔。 她心里猛的一揪,这家伙真的中弹了! 忙朝他左肩上查看,外面的作战服没有破损,却有块明显的凹陷和灼痕。 看来防弹衣挡住了远距离射来的子弹,子弹的冲击虽不足以致命,但致伤致残还是可能的。 “把衣服脱了。”她命令。 凌冽朝车头前面看了看,大岛专注的开车,戴勋靠在椅背上没什么动静。 这家伙还…害羞? 罗溪见他迟疑的样子,又催促道:“快点,不及时治疗…” “行了。”凌冽不耐烦的打断她。 但他的左手活动受限,解扣子的动作很不利落。 罗溪忍不住上去唰唰几下帮他解开了外衣扣子,又继续解里面衬衣的纽扣。 她低着头凑在他鼻子底下,额前呲起来的碎发搔得他直痒痒。 长睫低垂,小嘴紧闭,很认真的替他‘宽衣解带’。 他正悄咪咪的盯着她看,她突然抬起头来,“好了,慢点儿。” 他忙装作不经意的移开视线,只觉胸前凉凉一片,衣襟已被她剥开。 这货还真是一点儿不客气。 她替他把左边的衣袖小心的退下来,露出左侧肩膀。 肩胛冈下外侧边缘有一块硬币大小的凹痕,中央淤紫肿胀,周围也淤青了一大块,那正是子弹透过防弹衣冲击**造成的。 虽然挫伤严重,但好在子弹并没有进入身体。 她用手指轻触他的肩胛冈:“疼么?” 嘶——他又倒抽口冷气,这货故意的? 但还是强忍着,没喊疼。 “这里疼么?”她又轻轻按了按肩胛骨的另一处。 他摇头。 “我现在检查看看有没有骨折和骨裂,疼就说疼,不然会误导我的判断!”她用很专业的口吻‘训斥’他。 “不疼。”他利索的回答。他也不是没有基础的外科知识,尤其是外伤的。 这种疼痛还不足以说明有问题。 她又按了几个地方,都没有出现剧痛的症状,说明骨头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子弹打到的位置很凑巧,正好在肩胛冈下方。 肩胛冈是肩胛骨上方横向凸起的那个山岗一样的骨头,外侧被三头肌覆盖,下面有厚实的冈下肌,肌肉和软组织受挫所以出现了左臂功能受限的症状。 探明了基本情况,罗溪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没有被子弹贯穿,但也受到了强烈冲击,亏他能忍得住,尤其是刚才在战士们面前,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不得不佩服他强大的意志力。 一军统帅可真不是好当的,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吞。 暗自慨叹着,视线垂下,不经意的落在他背部一处寸长的旧伤疤上,再看其他地方,还有几处小伤疤,以前虽然看过他裸|露的身体,却没注意到这些。 这家伙不愧是特战队出身,满身的‘军功章’啊。 他明明家世显赫,富可敌国,为什么还要在军队里过摸爬滚打的苦日子。她有些想不明白。 凌冽裸着一侧肩膀,抵抗着阵阵凉意,等着她继续,可等了半天不见动静。 正想穿回衣裳,突然肌肉一紧,微凉的指尖戳在他后背上,让他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干嘛呢。”他问,她戳的不是他的伤处附近。 这货还趁机揩他油水? 她看到他背上那些伤口,忍不住摸了一下,被他一提醒,才回过神。 “等等。”她替他把衬衣重新穿好,从急救包里拿出个小冰袋敷在伤处,“先预防下水肿,左臂暂时不要活动。回去再做处理。” 他没再说什么,安静的靠进座椅里。 罗溪又把他手上的伤简单处理了一下。 车子很快回到了驻地。 沙曼珠给凌冽做了仔细的检查。 与罗溪的初步判断基本一致,没伤到骨头,所有人也都松了口气。 凌冽在治疗室里做伤口处理,罗溪一直等在外面。 这时戴勋做完伤口处理,从一间治疗室里走出来。 他看到罗溪,立刻走上来,语气真挚:“刚才一直想跟你说,真对不起,让你遭遇这样的事。” “没关系,我又没事,反而是你,一定要好好养伤。” 在路上被突然袭击时,戴勋也是九死一生,子弹擦过没有击中他,全是运气。 “嗯。”他点点头,又说,“我受伤的事,请不要让乐乐知道。” 罗溪怔了一下,点头道:“好的,我明白,放心。” 他们两个正说着话,凌冽从治疗室里走出来。 他的衬衣里绑了护肩,披着军服外套。 “你怎么样?凌司令。”戴勋颇为关切的问他。 “不碍事。”凌冽看似满不在乎的回答。 “你要保重。”戴勋说。 凌冽点点头道:“你也是。” 气氛一时冷却。 “我先走了。”戴勋说着,冲罗溪微笑。 他转身要走,罗溪又跟上去叮嘱:“你最近要注意饮食,尽量多休息,少用这只胳膊…”神情是难掩的关切。 凌冽面色虽平静,一双眸子却在他俩脸上来回转了几圈。 “好的,多谢。”戴勋点点头,离开了医务所。 罗溪跟到门口,视线一直随着他的背影,在这里的日子不但清苦而且危机四伏,可先前他谈论在这里的生活时听起来却那么轻描淡写。 从帝京降职调到这里,他却一句抱怨都没有,他是一名优秀的军官,这反而让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跟我来。” 凌冽经过她身边,声调冷冷。 迈开大步朝营房走,罗溪急忙跟上去。 他与薛暮山、大岛住同一间临时宿舍,这会儿里面没人。 凌冽嘭的将大门关上,拉了张凳子坐下,却没招呼她。 从知道她遇险开始就憋着一肚子火呢。 最近让他揪心的事儿,似乎都和这个女人有关。 这会儿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他拉足了一副要开审的架势。 “你跑镇上干什么去了?” 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去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 罗溪被他高高在上审讯犯人似的口气弄得有点儿烦躁,就好像那些恐袭者是她招来的一样。 “姨妈巾!”没好气儿的怼回去。 “……”大军爷听到这个词儿愣了一下。 抬手挠了挠眉心,掩饰尴尬。 所以,谁叫他审问她来着。罗溪倒一点儿也没不好意思,还有恃无恐的睨着他。 凌冽用缠着纱布的手掏出烟盒来点了支烟,默默吸了两口。 罗溪总觉得他这样子像是有什么心事。 “在镇上没遇到什么事?”他吐出口白雾,好似很不经意的问。 “没有啊。”她回答干脆。 面上虽然镇定,内里却难免有点儿心惊。 听他这口气,就好像知道她在镇子上有过什么遭遇似的。 会不会他也注意到了周道那个人,他们整日里相处,凭着他的‘老奸巨猾’,要说一点都没察觉周道的问题,应该不太可能。 这样的话,他是在试探她?难道他对她也有所怀疑? “能有什么事儿?”她清清嗓音,故意理直气壮的反问。 他的黑眸掩在氤氲的烟雾中时而清晰,时而迷离,情绪不明,凝视了她半晌。 “没事儿最好,我最近没空管你,”他磕了下烟灰,“鉴于这次的事件,暂时把你编入医疗队,归沙曼珠负责,以后所有行踪要及时向她报告。” “那我怎么观察你?” 她有点儿分不清,他是想保护她,还是要监视她。 “我都这样了还观察什么?”他朝受伤的左肩撇撇嘴,又瞄了她一眼问,“刚才在路边,你是不是想扑倒我?” “是啊,我看见树林里有反光,想着可能是狙击手。” “你怎么知道那是狙击手?”那次去她家里,被她发现在对面安排了狙击手他就一直有些疑惑。 “我猜的——哦,我的视力特别好。”她煞有介事的指着眼睛给他看。 他轻轻蹙眉,“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现在是非常时期,没空总顾着你,给我安分点儿。” “谁要你照顾了…刚才你要是不扑上来,我也能把你扑倒。” 这话说到最后,她有点儿心虚,要扑倒凌冽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当时扑不倒他,后果恐怕也很严重。只是那时候来不及细想,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而且刚才他也算舍身护着她,“刚才…谢谢你。”她垂下眼帘,略带腼腆的说。 凌冽没搭话,她这表情总算有点儿女孩子的样子。 “对了,”罗溪突然又想起一直疑惑的事,“你又怎么知道后面有人袭击你?”这家伙总是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 呼——一缕白烟翻卷着溢出薄唇,“想杀我的人很多,我不是还好好活着。” 切… 罗溪对他这故弄玄虚的话嗤之以鼻,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有着非人类的敏锐直觉。 如果凌冽告诉她,那个瞬间他仿佛感应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并因为她的反应而做出了反应,估计她更加会觉得他故弄玄虚,其实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里不是帝京,情况混乱,危险重重,很多事我们掌控不了,以后不许再擅自行动。” “哦。”罗溪机械的回答。 “走。”他的结束语很冷硬。 原本因为他舍身救她而存下的那点感动,这会儿被他‘审’的烟消云散,她二话不说,转身拉开房门。 “你以前认识戴勋?”他突然追问。 罗溪暗中握紧了门把手,却轻快的回头:“不认识,怎么了?” “没事,去。”他不动声色。 罗溪又扫了他一眼:“你那条胳膊最近不要乱动,否则说不定会废掉哦。” 她本想善意提醒他注意身体,也算仁至义尽,可总觉得太过关切的对话仿佛…很肉麻似的,不符合他们的风格。 于是就半恐吓的告诫了他一下。 “多—谢—”果然,军爷也狠狠的回了一句。这货还敢咒他。 她堆起粉嘟嘟的苹果肌冲他挤出个笑容,“不谢。”嘭的关上门走了。 直到最后,罗溪也没有说出周道的事,现在不能确定他就是内鬼。 而且凌冽似乎对她也起了怀疑,说出这些事又免不了要一通解释。 凌冽能够走到今天,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多说无益,她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当当—— 房门响了两声,顿了片刻,薛暮山探进脑袋来。 “小叉叉走了?” 他大概以为罗溪在里面,所以没有直接进来。 “嗯。”凌冽沉沉应了一声。 薛暮山这才推门走进来,朝门外瞄了两眼,咔哒关上房门。 “伤的怎么样?听说你英雄救美来着。” “小意思。”凌冽丢给他一颗烟。 “你这暂时废了一只手,很多事干起来不方便啊~”薛暮山揶揄他,“我还以为你的小叉叉会在这里照顾你,怎么,她抛弃你这个废人了?” “你能掰扯清你家那位就不错了,瞎操什么心。”凌冽嗤笑,不以为意。 薛暮山被他打中七寸,轻咳一声,转而正色道:“刚才他在镇上与一个男人接了头,就在这儿。” 说着话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显示着一张标记图。 凌冽瞄了一眼,“发给我。”又问:“接头的是什么人?” “泰城本地的一个混混,和好几个组织都有沾连。好像是专门干跑腿的事儿。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凌冽点点头。 薛暮山继续说:“那个狙击你的人已经确认死亡,派去的增援在山上找到了尸体,看样子是被装甲车上的火炮轰了。” 凌冽问:“那些袭击车队的是什么人?” 薛暮山说:“还在查,看他们的武器装备,应该属于附近某个组织没错。而且,他们用的M2S手雷是E**方现在的最新标配,可以根据这个查查来路。” “嗯。”凌冽点头,“这不影响结果,就按我们的原计划进行。” “好。” 待薛暮山走出房门,凌冽掏出手机来滑开屏幕。 页面停留在一张GPS定位图上,那是晓驰为他设置的,能监测罗溪的行踪。 对比薛暮山发给他的那张标记图,她在小镇上停留过的地点竟然与周道接头的所在正好重合。 而且在那之后,她曾经快速移动过。 这是巧合还是……? 他先前的疑惑不无道理,她不凡的身手,敏锐的观察力、迅速的反应力,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能力范围。 如果不知道她身份的人,一定会认为她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员。 除此之外,这货还是个戏精,人前总是装的一副清纯可爱、楚楚可怜的样子。 以她的能力,应该不是单纯的‘精神分裂’所能达到的程度。 一般人能做到这样么,还是说她本身怀有什么秘密。 房间里气氛沉静,唯有指间的烟雾缭绕翻腾,渐渐笼住宽厚的身影。 有关她的一切也像迷雾笼罩心头,一时驱散不去。 *—* 翌日,归了沙曼珠管的罗溪开始到医务所里帮忙,最近任务繁重,导致伤病的战士也增多了。 干部会议结束后,凌冽和沙曼珠一起走出会议室。 “我叫罗医生去医务所帮忙了。”沙曼珠汇报。 “嗯。”凌冽点头,“伤员怎么样了?” “重伤的几个已经送到泰城的医院去了,其他的暂时在医务所里观察。” “戴勋的伤怎么样?”凌冽问。 “应该没什么大碍,罗医生昨晚又去看过他。” “罗溪?”凌冽蹙眉,“他们很熟吗?” 沙曼珠瞥了他一眼,如实回答:“不知道,看样子是。” 凌冽眯起黑眸,这货适应能力倒很强,这么快就和兄弟部队打成一片了? “哦,你待会儿来医务所换药。”沙曼珠提醒他。 在医务所里帮忙,罗溪倒是得了一个便利,可以顺便照顾戴勋的伤。 “还好是冬季不容易感染,这样愈合起来会很快。” 罗溪很仔细的帮戴勋上药。 “有个做医生的朋友真不错。”戴勋笑道,“心理医生也可以做外科医生吗?” “我学的是医学心理学,基础课程和临床的各个专业都要学习的,只是主攻专业的时候,再多学几门专业课。” “原来是这样。” “嗯,因为各种疾病都是有相关性的。其实我本来挺怕血的,给狗割盲肠的时候,肚皮一划开,看到血流出来,吓得手脚发抖。” 这些不过是原主的记忆,罗溪却说的绘声绘色。 “真的么?”戴勋诧异。 “真的,不过习惯以后就好多了。” “呵呵。女孩子做外科医生是辛苦一点,你们沙队长就很厉害。” “没错,她是很厉害。”罗溪由衷赞叹。 “你也很厉害,据说疾病和人的心理状态有关系,如果能及时发现心理问题,有时还可以阻止疾病的发生,是不是。” “嗯,是这样的,你理解的很对,不像有些人,一点都不重视我们心理医生,有病不认,还死扛着。” 说这话的时候,罗溪脑子冒出某军爷那张总是对她一脸嫌弃的面孔。 “咳…” 治疗室门口突然一声轻咳。 两人同时转头看。 ‘有病死扛’的某军爷披着件带翻毛领的军绿色呢子大衣堵在门口,脸色阴沉。 刚才罗溪和戴勋有说有笑的情形全落在他眼里。 那个“有病不认,还死扛着”说的不会是他。 戴勋忙招呼了一声,罗溪则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凌冽踩着大军靴走进来,往旁边凳子坐下,盯着他俩。 罗溪不紧不慢的在戴勋的伤口上敷好纱布贴上胶带,又帮他穿回军服。 “注意伤口不要沾水。”罗溪嘱咐他。 “好的,谢谢。” 戴勋站起来看了看他们两个,朝凌冽道:“我先走了,凌司令。” “嗯。”凌冽微微点头。 戴勋刚出门,罗溪突然喊一声:“勋哥!你的药。”拿起手边一个药包追了出去。 勋哥?凌冽那边眉头皱起来。 这货啥时候还认了个哥? 罗溪转身进来开始收拾操作台,像没看到他一样。 凌冽又轻咳了一声,提醒她这里还有个病号。 “您干嘛呢?”她慢悠悠转过身来,故意问。 “换药。”凌冽理所当然的说。 “不是沙队长给你换药的吗,她在那个治疗室呢。”罗溪用下巴指指外面。 这家伙昨天那么凶她,这会儿干嘛又跑来让她换药。 凌冽依旧坐着,一点起来的意思也没有。 还把大衣脱了,又动手解扣子。 “喂,你干嘛。”罗溪拿着止血钳指着他。 “抓紧时间,我还要开作战会议,今天有行动。” “行动?你这样怎么行动?”罗溪问。 “我只是临场指挥,这点儿伤不算什么。” 这家伙明明挨了枪子儿,说的可真轻巧。 他说要亲自出马,难道是最终行动要开始了。 “是按既定计划行动?”她试探的问,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周道的事告诉他,也许计划已经泄露,那就事关重大了。 “当然,这几天一直在部署。”凌冽肯定的回答。 “今晚?”她问。 “嗯。” 她忍不住说道:“我昨…” 等等——她突然住了口,这些应该都是机密,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就透露给她? 要在以前,他肯定会叫她不要多问。 而且特战队几乎保持着不败战绩,这家伙也以杀伐果断著称,又岂会那么容易就中了别人的招。 想起昨天他的态度,这会儿难道又在试探她什么。 一念至此,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想说什么?”他在追问。 “没事,转过去。”她走上来扒开他的衬衣。 “能不能轻点儿。”凌冽抗议。 “我是心理医生,你怎么不去找外科大夫。” 她说着话手上没停,把他的护肩取了下来。 “你刚才不是也帮别人换来着。”他质问,而且还说说笑笑,欢乐的紧。 “人家又不嫌弃我,”罗溪撇嘴,“你是大司令,我哪侍候得起。” “快点儿。”凌冽催促。 罗溪冲他后脑勺皱皱小鼻子,这才动手给他换绷带。 “你不说跟戴勋不熟吗?”竟然连哥都叫上了。 “本来是不熟,”罗溪随口编道,“大家不是一起共过患难么,自然就熟了。”这话在理。 共患难?哼。凌冽却不屑一顾。 “他结过婚了,还有个女儿,十岁了。”他提醒她。 “你也知道?她女儿可漂亮了,很可爱。有点儿像我小的时候。”外甥像舅。 嗯?凌冽有点儿搞不懂他们的关系。 “人家的女儿为什么要像你?”着急当后妈? “大千世界,长相相近的人多了,再说,”罗溪骄傲的嘟着嘴,“漂亮的人大都有共同之处。” “切…”凌冽嗤她,“我们只是来出任务,注意影响。” 注意影…响? 他以为她和戴勋有什么? 这家伙想什么呢? “嘶——”凌冽突然抽了口冷气,浓眉挑起,这货故意戳他伤处? “哟~还疼啊,我以为好了呢。”她还故意气他。 “……” 果然让她换药风险太大。 “好了。”罗溪帮他重新扣好护肩,“你最好悠着点儿,手废了可有诸多不便。” 她其实多半只是吓吓他。 凌冽当然不是被吓大的,站起来披上大衣,朝她微微倾身,俯睨着她。 “放心,应付你,我一只手就够了。” 他的黑眸里浮起一丝邪性的笑,唇角透着揶揄的意味。 去——坏家伙肯定没想好事儿。 “慢走不送!”罗溪一扭头,转过脸去收拾器械。 凌冽冷哼一声,若无其事的走了。 罗溪就纳闷,这家伙是专门来挑衅她的? 一想到他可能在怀疑她,她的心情一整天都不顺畅。 情绪不受外部因素干扰,她可是专门受过这种训练,可不知为什么,和他有关的事总是会让她失去冷静。 晚上换了班,刚刚回到宿舍门口,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大作。 路对面的营房前面光影交错,乌压压一片人头攒动。 哨声、口令声响成一片。 行动…开始了? 她正朝那边张望,身后突然出现了两名战士。看着眼熟,像是警通营的。 其中一个战士向她敬了个礼,然后说,“对不起,罗医生,请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