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chapter 62
却见在场的神明除了修普诺斯浮现出惊诧的神情, 要么事不关己, 要么不喜形于色, 甚至还有带着奇怪笑意看着自己的那个塔纳托斯! 这一切都让赫拉感到不知所措,按理说哈迪斯与赫拉的关系不至于会让他这么袖手旁观,但为何面前的哈迪斯真地就冷冰冰地像一座石像呢,这让赫拉感到颇有些棘手。 难道这么快就要亮出自己的杀手锏吗? 赫拉在不明白哈迪斯究竟是何等意图的时候, 还不想轻易执行计划的最后一步。但敏锐的赫卡忒却发现了自己这份焦虑, 于是她缓缓走到哈迪斯身旁正色道:“冥王陛下,这怕是奥林匹斯对您进行的最无情的侮辱!”哈迪斯本想和赫卡忒说什么时, 却见赫卡忒笑地深沉,哈迪斯心下了然,便顺势说道:“的确。” 听到那两人这样的对话,台下的赫拉哪里还待地住, 不过他太心急了, 未曾真正明白哈迪斯的想法就贸然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我很庆幸我最敬爱的兄长在心中终于燃起对奥林匹斯的怒火,我相信那些自大的家伙定会见证您无声却有力的愤怒!”由于他说话的语气太过于夸张, 一旁的塔纳托斯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到塔纳托斯头一次这么失礼, 赫卡忒立时斥责道:“塔纳托斯,你莫不是仗着黑夜女神尼克斯的宠爱竟敢对从奥林匹斯远道而来的客人这般戏笑。”听到这严厉的斥责,塔纳托斯才收敛起神色,只静静地看这赫拉准备怎么他的下一步。 “想是他还年小的缘故,还请冥月女神不要太过于苛求他。”赫拉帮着塔纳托斯说起情来,不过他始终牢记自己的真正目的,于是他便对台阶上那位面瘫的冥王请求道:“不知我是否能到哈迪斯兄长身旁?”见哈迪斯不解, 赫拉又说出自己的理由,“我有一个怕是只有哈迪斯兄长能看的神物。” 哈迪斯朝着赫卡忒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暂时到听不见他和赫拉密谈的远处。而赫卡忒想了想,仍旧不放心地说了一句:“还请您务必小心。”说罢,赫卡忒才恭谨地退到一旁。 而赫拉早已按捺不住地快步走到哈迪斯面前,将他的底牌亮了出来。 就见一簇微弱的火焰正在赫拉手掌上晃悠着,而那火焰,哈迪斯见过,不正是宙斯那威慑众神的雷火! 见哈迪斯眼里流露出疑似“兴趣”的闪光,赫拉这才认真说道:“这可是我趁着宙斯不注意的时候,冒着极大的风险,将这小家伙带了出来。”说这话的时候,赫拉脸上不时表现着自己有多么辛苦。 哈迪斯用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微微触碰了那小家伙零星的火光,就被警觉的小家伙察觉到了,连忙朝着这位阴沉的冥王散出它用以防身的火焰,仿佛除了神王以外,谁也不能碰到它半分似的。 赫拉见状连忙将那雷火收了回来,就一脸抱歉地对哈迪斯说道:“看来这小家伙还不太熟悉您这位伟大的冥府之主。”待话音落下,哈迪斯只是无事地摆摆手。赫拉见了才说道:“相信他不久后就会成为您最锋利的一把武器。” “赫拉,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怎么样?”哈迪斯眉宇间流露出几丝不耐,不过赫拉仿佛并未察觉,因为他的心胸此刻皆被那‘了不起’的计划给占领了全部。 “我希望哈迪斯兄长能够利用冥府的势力推翻宙斯的统治,毕竟您比他更像一位合格的君主!”说完这话,赫拉见哈迪斯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面容,不禁更加急切起来,“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跟随您的人考虑!宙斯他如今能直接冤枉到您的头上,也难保不会对冥府的势力插手!” 谁知哈迪斯略抬起那深邃的墨瞳,就轻轻张开薄唇道:“正是为冥府着想,我才不会成为你计划中的棋子!”这话说地坚定不移,直叫赫拉再难有回驳的地步。 见赫拉不开口,哈迪斯也似乎厌倦这场无休止的戏剧,当即对空荡荡的大殿喊道:“宙斯,你也该现身了。”还不等那位万神之王如何华丽地在这寂寥的宫殿现身,哈迪斯就对着那一直用戏谑的眼神望着自己和赫拉的塔纳托斯说道:“我想我真正的弟弟,那位赤发的婚姻之神,也不必再扮成我那勤劳勉力的手下了?” 见哈迪斯已然看穿自己的真正身份,‘塔纳托斯’也不再进行这无聊的角色扮演,就见‘塔纳托斯’原本乌黑的秀发瞬时间化作火焰般的眼色,绚烂而又迷人,再一瞧那双真正的赤眸才再一刻出现在哈迪斯深如黑夜的眼睛,这一场景足足让原处于迷蒙状态的修普诺斯立时清醒了过来,“这?怎么有两个赫拉?!” “这!”哈迪斯身旁的‘赫拉’这一刻才明白自己中计了,但是似乎不是他想逃就能逃的时候,于是他只好寄望于自己认为无可匹敌的演技之中了,“噢,尊敬的兄长,您莫不是怀疑我是假扮的?这可是对我天大的污蔑!” “不是怀疑!是肯定!”不知何时,赫卡忒已悄然守护在哈迪斯身边,并甚是不屑地看着眼前的冒牌货说道:“想要骗过别人的时候,最好先骗过自己!”见那‘赫拉’依旧想要为自己开脱,赫卡忒冷声说道:“你一开始就太过不自然了,早让我们起了疑心,而你居然认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在冥府,这是你最大的错误!” 台下的赫拉笑盈盈地走上前来,毫不畏惧地跟那位冒牌货的赤眸对视道:“你怕是不知道,赫卡忒之前可是塔尔塔罗斯的侍神,又怎么会和我在冥府相遇呢?” “我想他是在天空待地太久,以至于到了地下,还有些晕头转向呢!” 语气这么自大又带着自认为了不得的王者之风,除了那位金发蓝眼的天之骄子还有谁呢! 果然,不出赫拉所料,宙斯就跟带了几百瓦的电灯泡在自己身边照着一样闪着与这冥府特有的黑调子丝毫不和谐的光芒,满是得意地走到大殿的最中央,他就是这样,自以为永远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至于哈迪斯显然不适应冥府有这么强烈的光束,忙把自己的黑袍掩住自己已然苍白到不正常的脸上,赫拉看了,不禁吐槽道,他这位兄长愈发跟冰块一个样了,不知性子冷,如今变地连一点光都不能瞧了。但见到赫卡忒与修普诺斯见到那犹如白昼的强光时,也纷纷把头扭到一边去的样子,赫拉心里直感叹一句——果然宅是会传染的!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扰乱冥府居民正常生活的宙斯脸上正露出一个自负的笑容,仿佛胜利已在手中一样,看着那位冒牌‘赫拉’满是不屑地说道:“乌拉诺斯,没想到你逃到天空深处那么久,竟然只想出这么个蹩脚还自以为了不得的计划。” “该死!”见自己真身已被识破,乌拉诺斯也不再伪装成‘赫拉’的模样,直接化成自己的真身,对着面前的众神愤怒地喊道:“我居然会被你们这些小不点给看穿!”他可是对自己的伪装法术很有信心的。 然而这么一点仅存的信心却也被面前的赫拉给无情地戳破了,“大概您伪装的技巧最多骗骗西西里岛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基克洛普斯们?” 不过考虑到面前的乌拉诺斯是他们的祖父,宙斯还是相当给面子地称赞了一句,“您在伪装我的时候,还知道用您之前留下的神王之气,这一点,我不得不说,还是相当高明的。”不过里面有几分真意,恐怕就只有宙斯自己知道了。 随即宙斯又故作一个遗憾的神情,但赫拉知道这不过是他天生表演欲使然,要不然真正的那位宙斯早指着乌拉诺斯的鼻头放声嘲笑一番了! 就听宙斯那带着无限惋惜的语调说道:“很可惜的是您在带走雷火的时候出现了绝大的破绽!” 就见乌拉诺斯正如宙斯所料回忆着自己在西西里岛带走雷火的过程,可他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哪一个细节出了差错,还是宙斯实在不忍心他那年纪一大把的祖父还要为这种事儿费脑,才带着一看就是幸灾乐祸的笑容说道:“雷火除了历届神王能直接触碰,任何人在碰到它的那一瞬间,就会被它用火焰烧成灰,而您当时或许为了扮地更像我才直接用手触碰雷火,毫无疑问在,这的确能让基克洛普斯们相信您,但同时也让我猜到了盗窃雷火的真正黑手,就是您这位前任神王!所以我干脆将计就计,只不过方法比您想地更婉转些,要不然您也不会变作赫拉的模样来找哈迪斯兄长?”说到最后,宙斯依旧不忘对他这位被自己儿子亲自阉割的可怜祖父报以最同情的目光。 出奇的是一旁的赫拉也是宙斯这个心思,对这位虽然外貌还是中年模样实际年龄可以做无数人曾......曾祖父的老大爷报以最同情的心思,“尊敬的前任神王,我们不是不明白您想从宙斯重新夺得您认为本应是您的神权,但您却只想着利用哈迪斯兄长与宙斯抗衡,这样的计划可变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宙斯就没那么尊敬地叫乌拉诺斯前任神王了,他就像看手下败将一样地看着乌拉诺斯,那般不屑,说起来宙斯好像一直是这样,看谁都有一股子的优越感,“乌拉诺斯,您若是现在识趣,我定会看在我们身体流淌同一血脉的份儿上,再让您回到广阔无际的天空之上!”这摆明就是叫乌拉诺斯歇菜了,好留条命去养老。 然而面前的这位祖父充分给在场的新一代神明讲述了什么叫老当益壮! 只见乌拉诺斯宽大的手掌凭空出现一道金色的权杖,这丝毫不亚于宙斯的雷霆法杖,他先是朝着宙斯怒吼一声,“你们这群该死的克洛诺斯的儿子,我今日就要从你们身上夺回本属于我的东西!”这震撼四周的怒吼声一停下,就见乌拉诺斯挥舞起他那巨大的权杖,就直向着宙斯的脑袋挥去。 看来他深刻地明白一个“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可惜宙斯从不是坐以待毙的蠢货,他似在嘲弄这早已日薄西山的过气神明一般,在乌拉诺斯朝他攻击的那一刻,才优哉游哉地从他身边划过,还不忘给这位祖父留下一句警告,“乌拉诺斯,别忘了只有我能发挥真正效力的雷火现在可还在你身上。” 此刻,乌拉诺斯才终于反应过来,就要把那棘手的小家伙给扔出去的时候,却见宙斯对他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再一瞧,那火焰就从自己的手心悄然蔓延开来,“哦,该死!” 无论乌拉诺斯怎样咒骂,但那火焰在得到宙斯的号令后,尽情地燃烧着这位迟暮的前任君王,而乌拉诺斯痛苦到极致的呻,吟声不断地在这冥府回荡,就连在冥河划船渡人的卡戎听了,划船的手都比往日迟钝了几分,更别提那些准备到来世投胎的灵魂们听了又是怎样的畏惧不已。 不过宙斯似乎很享受敌人在自己面前这种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完全没有速战速决的这种概念,还是哈迪斯实在忍不住如此静谧的冥府竟会有这种毫不搭调的杂音,对宙斯不耐道:“宙斯,你若是喜欢这种声音,还请你把战场转移到地上去,毕竟这样的叫声会吓地那些灵魂连来世都不敢去了。”说完,哈迪斯实在忍受不了,就用他修长的食指在空中微微画了一个圆弧,就见到一个通往另一空间的黑洞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哈迪斯本要直接迈进去,但他见到宙斯恋战的神情,不禁皱了一下眉,就对身旁的赫卡忒吩咐道:“赫卡忒,记住别让他们破坏这里的东西。”说完,就见哈迪斯想也不想地“躲避”了这破坏神经的无聊战争。 至于被冥王这样命令的赫卡忒更是一脸无语地看着两任神王正在交战,虽然根本是一边倒的战斗,但这里的东西哪怕一点受到破损,相信冥王陛下原本就阴沉到极点的冷脸恐怕会达到另一个境界。 不过好在赫拉似注意到赫卡忒的烦恼,就对宙斯说了句,“我那尊敬的神王,还请您在地上来解决这场,”说到这里,赫拉顿了一下,嘴角划过一丝好笑,才故作正经地说道:“家务事!我想我们已经给冥府带来不小的麻烦了,若是再破坏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到时候处理起来可比你吊打那位迟暮的前任神王麻烦多了。” 不过赫拉也并不保证他那骄傲自大到极点的弟弟会听地进他的话,可没想到,宙斯居然听进了,一句“我明白了。”简直比晴空霹雳还让赫拉感到惊奇,那位总是只能想着自己喜好的金发神王竟会听取别人的意见,而且还没有一丝不耐。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赫拉大概会把宙斯好好看个遍,来确定这家伙是不是也被人冒名顶替了! 宙斯正要向赶鸭子上架一样把他那可怜的老祖父赶到地上继续毫无意义的吊打的时候,却不曾想此刻他腹内如火烧一般,疼地叫他不得不将“火烧乌拉诺斯”的行为停下来,不过为了保持他那无意义的王者之风,他依旧勉力挺直着身子,好叫任何人看不出他的异样。 不过这样的情景也只保持了一秒,因为下一刻就听到那位永远睡不醒的修普诺斯大声喊道:“乌,乌拉诺斯跑掉了!” 而这都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还是那位神王在修普诺斯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毫无预兆地倒了下来。 —————————————————————————————————————————— 带着身上那尚在燃烧的零星火焰匆匆逃出的乌拉诺斯,狼狈不堪都或许不能形容他此刻的疲态。 这位可怜的前前任神王带着无尽的屈辱从冥府逃了出来,他心里满是愤恨,若不是他当初被盖亚与克洛诺斯联手暗算,自己的神王之位又怎会落到他人之手,更令人痛恨的是,若不是克洛诺斯那一刀,他的力量又怎会沦落到只能被宙斯戏弄的程度! 若他的力量还在,他又怎么会想这么个麻烦的主意!甚至还要去祈求克洛诺斯的大儿子的力量!这无不让此刻伤痕累累的乌拉诺斯感到悲愤,可惜他偏偏没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 “喔!该死!”他看到自己身上的又一块皮肤因那零星的火焰而被变成焦炭坠在泥土上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不过这似乎并不能缓解他炽热的疼痛,终于,他曾经强壮的身子再撑不住地倒在地上。 但更令人绝望的是他因年迈而显地浑浊的双眼还在不屈服地睁着,似乎这样能保持他最后的一点体面。 直到那一抹熟悉的浅绿出现在他眼前。 模模糊糊间,他看到了他最痛恨的身影...... —————————————————————————————— “宙斯,你真没事吗?”刚从冥府出来的赫拉看着明明才从昏厥醒来,却依旧像是跟谁赌气一般强撑着身子的宙斯难得这么问候道,至于被他问候的那位金发神王依旧一副什么事都阻挡不了他的模样,唤出他的另一神器——闪电,在路上追踪着乌拉诺斯的踪迹。 看到这样的宙斯,赫拉也懒得做无用的“老好人”,只抱怨了句,“乌拉诺斯被你的神火那样灼烧,我想凭他现在的状态,不死也残。”说实话跟着宙斯去欺负一个老人家,赫拉只觉得无聊至极,可是面前这位万神之王眸子里尽是对此的乐此不疲。 再听到赫拉那句仿佛是叫自己手下留情的劝告,宙斯转即对着面前的赤发男神冷冷一笑,“呵,赫拉,我看你那毫无意义的善良,似乎依旧从未你身上消失过呢!”说完这话,宙斯加大了闪电的搜寻范围,看来他是不找到乌拉诺斯除而后快,是不会轻易回到奥林匹斯的。 赫拉听了,只是耸耸肩,若不是自保,他甚至都不会跟宙斯合谋这坑那老人家的计划,更别提跟着宙斯去找乌拉诺斯的踪迹,但也不代表自己会跟着宙斯继续这无意义的行动,就见赫拉作起准备召唤自己马车的手势并对那位毫不知疲倦的宙斯说道:“宙斯,我相信凭你如今的实力,是不会畏惧那位日薄西山的前任神王,不过作为婚姻之神的我,可是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怕是无法跟你这位主宰万事万物的神王继续这种小孩子般的游戏。” 就见一匹皮毛如天上云朵一般洁白柔顺的天马拉着赫拉的马车如疾风一般从遥远的天空匆匆赶到地上,赫拉正要拉着缰绳回到奥林匹斯上去,却不曾想宙斯直直拦在赫拉所驾驰的马车前方,他笔直地站在那里,不由得让赫拉想起一个词——长身而立。 就见宙斯皱着眉,神色甚是不快地看着赫拉,直瞧着赫拉觉得浑身不对劲,心道自己又怎么惹这傻缺炸毛了。好半天,宙斯像是为化解尴尬一般接连咳嗽了好几声,“赫拉,你还记得在雷火失窃前我不是要跟你说句话吗?” 赫拉似乎是感到百般无聊一般,微微垂下眼皮,他只想在他舒适的宫殿中好好品尝一下伊里斯最近新酿的美酒,他最近真是太累了。 “哦,那你说。”赫拉只等着宙斯说完那话,就等着驾着他的天马飞驰而去,可谁知宙斯似想遇到比解决乌拉诺斯还要难缠的问题,在原地憋了许久。 终于等赫拉露出不耐的神情,发出“啧”的一声,这时宙斯才准备开口,可是不知是命运的玩笑还是什么,总会有那么不识趣的人阻拦他吐露出心底的秘密。 便见盖亚身着浅绿的长裙缓缓来到宙斯与赫拉的中间,她看起来似乎不大欢喜的模样,就见她姣好的颜容闪过隐隐的怒意,“宙斯,拿走你的闪电!”说着,盖亚纤柔的手指打了个响,便瞧见无数的泥土就像被赋予灵魂一般将宙斯把那片美丽富饶的大地分的四分五裂的闪电给推动了回来,又见盖亚恨声说道:“看你将我那可怜的大地折磨成什么样了!” 宙斯一见盖亚来到此处,脸上再无方才的扭捏之态,只假模假样地对着面前的大地之母微微作了个毫不恭谨的礼节,脸上又带着他素日的不正经笑道:“我对我的行为感到抱歉,不过还请尊贵的大地之母谅解我。” 盖亚看着面前的宙斯讥讽一笑,“若是道歉有用,何须评判是非的忒弥斯的存在?”,宙斯依旧笑地自若,“我会让我最忠诚的神使——赫尔墨斯来帮您恢复这里昔日的丰饶。”这已经是宙斯可以对盖亚作的最大的让步,见宙斯如此,盖亚也不好拿乔,何况她本意就不在此,“罢了,你那位只会耍嘴皮子的神使还是不要来帮我的忙,否则光听他那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就够我受了。” 此刻,宙斯眼底才真正闪过一丝笑意,“我相信奥林匹斯的诸神会为您这宽广如辽阔大地的胸怀感到赞叹不已。” 而赫拉见这祖孙俩互相打着花枪,百无聊赖地玩弄着缰绳,又见他们似无话可说,就要对宙斯和盖亚告别时,谁知盖亚却笑盈盈地拿出一捧泥土般的东西,“宙斯,我明白你为何会任由闪电在大地驰骋。” 宙斯看见盖亚手中的东西,笑容也不再停留他那灿若骄阳的面庞,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怒地问道:“盖亚,莫不是你将乌拉诺斯化成了这样?”待听到“乌拉诺斯”四个字时,本是席卷赫拉全身的倦意也悉数消散了,待他瞧见宙斯所说疑似乌拉诺斯的泥土状物体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是乌拉诺斯?”赫拉还是不相信地问了这么一句,却见盖亚眼里笑意盎然地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可不知为何赫拉总觉得这盖亚笑地他瘆得慌。 但宙斯毕竟与盖亚交锋多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与盖亚是同一类人。 同是用着面具对待着自己身边的人,哪怕那人与自己亲如一体。 不等宙斯与赫拉问自己,盖亚就如诉说一件最可笑的事情忍不住捧腹说道:“你们或许不知道,我看到乌拉诺斯那家伙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真是比我此生看过的一切好笑的情景还让我欢欣不已。”说到这里的时候,盖亚再没有往日的端庄,赫拉不禁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或许这才是盖亚的真面目,也未可知。 但赫拉不会自找没趣地质问盖亚此事,他此刻就如看一个发疯的女人一般看着面前笑得有点癫狂的盖亚。 “乌拉诺斯,他终于有了今天的下场!”笑过之后,盖亚眼底随即露出一丝快意,又如回忆着最久远却又曾令她痛苦不已的事情说道:“那般□□我的乌拉诺斯终于在今天被他素来瞧不起的妻子——我给亲手化作大地的一部分。”说着,她似乎还不解气一般,用着那白皙的双手紧紧握着那名叫“乌拉诺斯”的泥土,这样看起来,盖亚捏的不是那毫无知觉的泥土,而是乌拉诺斯的脖子一般。 亦如无数次争吵中,乌拉诺斯对她所作出的暴力一般。 看到那化作一堆尘土的乌拉诺斯,赫拉想起明明上一刻这不服输的老人家还叫嚣着要把他们这群克洛诺斯的孩子一网打尽,却没成想,他连他们的头发都没碰到就遭到他曾经那位娇弱的妻子这般无情的报复。 神的确不会死,但却有很多令神生不如死的办法。 就如盖亚对待克洛诺斯一般——永远与大地同在,真是最好又最残酷的报复,不是吗? “所以我不得不对宙斯您这位伟大的神王感到由衷的感谢。”盖亚脸上流露真诚的神情,仿佛她对宙斯曾经的芥蒂在乌拉诺斯化作泥土那一刻悉数消失,“毕竟若没有你将他打伤成那样,我怕是无法能动用我那薄弱的神力。”这般谦虚的盖亚若不是赫拉亲眼瞧见,他都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听到这话,宙斯就像用鼻腔发出笑声一般,笑哼了一声,“能让您这位高贵的女神一展如此真诚的笑颜,是我的荣幸。”话音一落下,又见盖亚笑道:“好了,我这番前来也不过是为了表达我这由衷的谢意。”说着,盖亚仿佛才瞧见赫拉召来的天马说道:“我想你们应该早些回到奥林匹斯,告诉诸神这样令人喜悦的好消息。” 而宙斯饶有所思地看了眼盖亚手中的泥土,“这当然是很好,我相信众神也愿意听见这样的好事儿。”说着,宙斯对盖亚似笑非笑地说道:“说起来,您方才那样怒气冲冲,我差点以为您也要把我与乌拉诺斯一样化作这片土地的一部分。”宙斯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露出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可偏偏盖亚就笑着将宙斯这话当做一个玩笑,“您这位金发的克洛诺斯之子好像越来越会开玩笑了,我怎么敢对您作出这样的事情呢?” 是啊,她怎么敢对他作这样的事情呢? “我相信您心里有数。”宙斯不准备让盖亚把这件事当玩笑略过,他要让那句话牢牢地记在盖亚的心中!可是这样的敲打对盖亚并没有什么用,只见她提着翠绿如叶的长裙靠近宙斯几分,用着绝不对说不上亲切的笑意对宙斯问道:“我有没有数,我自然清楚,但宙斯你似乎对你的那个秘密没有数呢。” 宙斯蓝眸子闪过一丝惊怒,但这并未被感到百无聊赖的赫拉瞧见,只因他此刻若不是碍着盖亚在,早就驰骋于天空之上,而一旁的宙斯对盖亚同样不算友好地笑道:“看来您已经知道了。” 盖亚听了,就故意凑近宙斯几分,用只有宙斯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毕竟那个诅咒是来自我的,怕是我都能先你一步知道此事。”说到后面,盖亚也不再故意降低语调,因为相信赫拉也听不出他们两人话里的玄机,“要不然你认为我真的只是专门来告诉我如何报复乌拉诺斯以及来表达对你所谓的感谢吗?” 看到这样的盖亚,赫拉才确信这才是他熟知的大地之母,嗯,没被人魂穿! 见宙斯想不到任何回驳自己的话,盖亚唇角弯弯地笑说道:“不过话语权始终是在你的手上,只要你不在乎众神将会怎么看待你以及......”说着,盖亚满怀笑意地望着沉默许久的赫拉。 “我明白了,你想干什么?”宙斯沉默许久,终于对面前比自己更像毒蛇的盖亚问道。而听到这话的赫拉看着宙斯满是不可置信,宙斯这是被盖亚抓住了什么小辫子吗?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请你别老插手大地的事情,我想我或许会睁只眼闭只眼放过此事呢。”盖亚一笑,宛如三月春风,可在宙斯眼中似乎并没有那么愉快,但他此时不得不应下盖亚这几乎是在触犯他权威的要求,“我明白了,但也请您别在搞那些毫无意义的小动作。” “我当然明白。”盖亚回地爽朗,至于她心里是如何百转千回,又是另一回事了。盖亚转身欲走,却似想起什么一般,对宙斯盈盈笑道:“宙斯,我想如果你现在解决那个小麻烦还有机会,毕竟我的‘小玩笑’是无法抵抗真正的力量。” 宙斯神色甚是怀疑,但好半天他还是对着盖亚点了个头,“我想你说的是真话。” 那个麻烦绝对不能留下来! “对了,宙斯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坐在马车上驾驭着天马的赫拉这会看着好容易才肯回奥林匹斯的宙斯如是问道。 “没什么。”宙斯阴沉地冒出一句话,赫拉也不再理会,他现在只想回到宫殿好好放松一下他的身心,至于宙斯又跟盖亚产生了什么恩怨情仇,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宙斯尚且不提,被赫拉想起的盖亚此刻正望着在天空划出一道优雅弧度的马车,她手上依旧握着那乌拉诺斯所化成的泥土。 蓦地,她笑了,这时或许她露出的真正笑意。 而那泥土却自她的指间流出,泥土似初生的婴孩一般贪婪地吸收着盖亚所在地的营养,看着不断变化模样的泥土,盖亚笑地愈发莫测。 ———————————————————————————————— “神王大人把自己关在房里已经三天了。”麦色卷发的侍女对着赫尔墨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谁叫赫尔墨斯天然有股魔力能让人变成话匣子一样把所有秘密对他吐露出来,哪怕有些是不该说的,可是这麦色卷发的侍女在瞧见赫尔墨斯对自己微微一笑的模样,就晕乎乎地什么也想不起了,只知道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诉与他听。 赫尔墨斯听到这侍女的话,不禁沉思起来,心道宙斯为何好端端地把自己召来,却不叫自己见他,叫他不得不找这侍女探一探虚实。 侍女又想起什么说道:“其实我们最近还听到神王大人的房间传来哭声!”说着,她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甜甜一笑,只等着面前这位年轻秀气的神使好好地跨上自己一句。 赫尔墨斯哪里不知道这位侍女的心思,等要将他早就想好的赞美之词送给面前的侍女时,却听见房间传来一声婴孩的哭泣声,“哇,哇。” 赫尔墨斯瞪大了他灵巧的眸子看到面前的侍女忙问道:“就是这样?” 侍女如小鸡啄米一般对赫尔墨斯点着头,还不等赫尔墨斯得到更多的消息,他那位伟大的神王终于传唤了他这等待已久的神使。 赫尔墨斯胆战心惊地进了宙斯的卧房,便看见宙斯像是经受了天大的折磨一般,甚是无力地躺在一处角落,这让赫尔墨斯不得不更提起心来,只因他潜意识地感觉现在的神王大人处于一种极为焦躁的情绪之中。 见赫尔墨斯来了,宙斯拾起自己的无力,他再度在这忠诚的神使面前摆出那副神王特有的威严,“赫尔墨斯,我现在不得不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 赫尔墨斯听了想也不想地就回道:“赫尔墨斯愿随时为神王陛下服务。”看宙斯半天不语,赫尔墨斯愈发静了起来,他并不想触怒面前这位不知是什么状态的神王陛下。 宙斯沉思一刻,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体不得不歇一会儿,终究将他的那个“小麻烦”交于这位年轻神使的手中。 赫尔墨斯只见一团似乎是神王气息包裹着的微弱的球形的光芒在自己手掌上活跃地跳动着。 那是生命的跃动。 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惊到的赫尔墨斯有点惊诧地看着神王,心道宙斯为何会给与自己这样不知是生是死的东西? “赫尔墨斯,替我扔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