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将军在下，朕在上（5）
将军在下, 朕在上（5） 夜深时分, 新帝与新册封的镇国长公主挑灯夜战。 司静思垂眸看着那黑白棋子交战不止，无从下手的棋盘, 有些暗叹，这真是一对令人不得不新生佩服的兄妹。 观棋如同观人, 这般谋略与城府, 不为兼济天下, 岂不可惜？ “哈哈, 娇娇这是要认输了不成？”司源好笑地看着自家妹妹那蹙眉细思的模样。 人言常道, 灯光下看美人, 越瞧约好看。 只是不知他妹妹如斯佳人，当要如何婚配才好, 只怕世间男儿, 少有能够企及她之人。 “自然是不认输的！”司静思说罢，食指与中指夹住一粒黑子，坚定不移地落子。 司源看着那更加诡谲多变的棋局，不由得大笑，“哈哈哈，娇娇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她自己赢不了, 也要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不让他赢。 新帝心里叹服, 也不再言语，抬手收拾棋盘上星罗密布的棋子，一粒一粒地捡入瓷盒中。 司静思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 茶已然凉透了，凉茶如喉，一股森冷与苦涩。 “皇兄有事要同我商量。” 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娇娇果真聪慧过人，那你说说兄长要与你商量何事情？”新帝嘴里说着话，手中也不停歇，捡完了白子，拿过司静思那一边的瓷盒开始捡黑子。 “因为今天早上的清竹园煮酒论史，皇兄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司静思放下手中的茶杯。 夜色渐渐浓郁，湖心亭是方圆几尺之内唯一的亮光，像是深夜中独自飞翔的萤火虫。 晚风带着湖面的凉气徐徐而来，司静思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拢了拢宽大的袖口。 司源收好了棋子，起身拿起一旁的灯笼，“边走边说罢，为兄送你回去。” 说罢他牵着司静思起身离开湖心亭，两人的身影刚刚离开不久，便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湖心亭中，拾起棋盒与棋盘，来无影去无踪地离开了，仿佛无人曾经来过一般。 …… “皇兄，我观岭南军大元帅王朗之子，脑后有反骨，性矜高……” 司源垂头，看着自家妹妹，妹妹也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 “皇兄应早日杀之，以绝后患。”那森然的杀意，是新帝从未在自己妹妹身上感觉到的。 司源叹了口气，一手提灯，另一手松开了妹妹的小手，纵容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娇娇有识人先识骨的本领，只可惜了……” 言语未尽，新帝眸光泛冷。 “可惜什么？”你千万别告诉我那人渣跑了。 “岭南军大元帅父子已于今日晌午便启程回岭南了，正准备日夜兼程，唯恐你兄长会在路上对他们下手哪。” “那便就在路上下手罢！”骄傲的小公主气急败坏地挥袖，“早反晚反都得反，早杀晚杀都得杀，不如早点下手，了去日后诸多麻烦！” 只是新帝没有回话，不过是再次牵起妹妹的手，一路送她会寝宫罢了。 新帝的沉默让司静思也难过，刚刚登基的皇帝，看出了谁不能留，形势比人强，却也不得不留，作为一个皇帝，天下之主，个中悲哀，谁能体会。 “娇娇叫兄长为难了！是娇娇的不是。”司静思认错。 她哥哥回头看她委屈的小脸，笑了笑，他的眸光如同这深深夜色一样浓郁而让人无法参透。 “娇娇提醒的是，为兄自然会早做打算，只是如今下手……却操之过急了。” 司静思：“……”早死早超生，早死才能让她安心地睡一场。 “如果刚刚登基便对世袭大元帅动手，怕是又要落了把柄在世家手中……娇娇，你知为兄，并非不愿去做，只是现下，还需忍耐。” 忍耐啊，忍耐！ 司源抬头，看着天边那繁星满天，有繁星满天，却不见月照千里。 潜蛟时应当忍耐，即便一遇风云便化龙也还是要忍耐。 “娇娇到了，进去罢！” 司静思顿了顿，“西北大将军父子看似憨厚无脑，实则精明过人，兄长可以之克岭南军，只是……短期内不可交心。但是不论如何，决不可令岭南军坐大！” 司源轻轻一笑，也不知是听进去没有，只是口中说道：“好娇娇，回去睡！” 司静思：“……” 咬了咬唇，终究是忍不出开口，“兄长暗中操练贴身护卫，可使其具规模……特令其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注1）。则文武百官，无不在目！无所遁形！” “可惜娇娇不生在乱世，若我娇娇生于乱世，必定为枭雄尔！” “娇娇别无他想，只愿兄长福寿安康，为万世开天平。千百年后，人们提起镇国长公主，皆道一句那是燕皇之妹！燕皇雄才伟略，世所罕见！” 看着自家妹妹那坚定的眼神，那双黑黝黝的眼瞳被月色染得更加幽深。 “好娇娇，去睡罢！” …… 谢小将军谢凌云在京城里混的风生水起，世家子弟无不与他交往，只是有人偶然听到高贵的镇国长公主喊了他一句谢猴子之后，谢小将军这外号就一下子像是生了脚一般的疯狂传颂。 直到谢小将军用拳头招呼过每一个敢喊他猴子的人之后，他们才消停，当然，除了公主殿下。 不同于岭南军大元帅生怕新帝拿自己开刀，火烧屁股似得日夜兼程赶回自己的地盘，西北大将军父子像是打算在京城生根一样。 自从玩竹蜻蜓输了以后，谢小将军就像是跟公主殿下杠上了一样，非得掰回一局才算是心甘情愿，不然死都不离开京城。 丝毫不考虑他家大哥一个人顶在大西北有多大的压力。 “公主公主！今日我们来比比枣磨，看看谁转的更久，谁就最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谢小将军那生龙活虎的猴子样儿上窜下跳，精力无限的模样，这就让公主很想要打击他。 特别喜欢看他那亮晶晶的眼睛气急败坏的模样，可爱的紧哪！ 所谓枣磨，就是取鲜枣三枚、将一枣横切去半，露出枣核，再用三只竹签将其鼎足而立；取细长的竹篾一根，两端各安红枣一枚，置于枣核上，找到平衡点，轻轻一拨，旋转不已（注2）。 古人发明了这个游戏，称为枣磨，现代人改良后，便是陀螺了。 谢小将军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那旋转不已的两枚枣磨，心中激动无人可知，只是当他那一枚枣磨转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的时候，谢凌云在心里直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你输了！”公主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谢小将军顿时焉了唧地一屁股坐地上耍赖了，“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你总是赢我！？” 那泛着水光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公主瞧，仿佛她要是说出一句令他不满意的话，他都能立刻哭出来一样。 【叮！反派谢凌云的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为：43。】 “噗，谢猴子，你耍赖啊？” “我就是耍赖了，哼！” “你不服气？” 谢小将军更加不开心了，“哼！我就是不服气了，你运气好！” “那好，本公主就是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来！我们比比角球！” 比角球——谢小将军败，公主胜！ 数独——谢小将军败，公主胜！ 就是连荡秋千，谢小将军也没公主荡漾得高。 谢凌云人生第一次输成这样，输得满地找牙。 “服气了没！？” 谢小将军两眼泪汪汪就是不说话。 “哎哟谢猴子，本公主问你话呢你敢不回答？”司静思叉腰，“我问你，服气了没！” 谢小将军泪目，“服气……了！” 【叮！反派谢凌云的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为：46。】 …… 谢小将军和公主的友谊就在日常的玩闹中建立了起来，谢凌云一边暗叹公主当真是不同常人，一边又咬牙切齿她这一个小姑娘就不能别那么倔吗！跟头牛似得！ 【叮！反派谢凌云的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为：49。】 【叮！反派谢凌云的好感度：+6，目前好感度为：55。】 【叮！反派谢凌云的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为：60。】 只是谢家父子终究不能在京城久留。 “皇兄即使是有心栽培，也不该让他们逗留如此之久。” “娇娇此言差矣，并非你兄长留他们，而是你的谢猴子不赢回你一次就撒泼打滚死都不肯回西北。” 司静思：“……”无言以对。 …… 西北的战事让谢小将军撒泼打滚都没有用了，给他老爹胖揍一顿之后就老实乖巧地表示自己愿意回大西北了。 司静思连夜去了趟青云观，打算请了一道护身符回来。 “公主为谁请符？” “谢猴……谢家小将军！” 真人深深地看了公主一眼，“殿下稍等片刻便是。” 这是一个末法世界，画符也没什么灵气，只是当那护身符到手的时候，司静思着实震惊了一番，当真是真人不露相，这五官平平，身上气息都平平无奇的男子竟然是个道法高手？ 原本还想着要把里面的符咒换成自己画的，现在看来不必要了。 司静思拿了符装入香囊中，起身欲要离去。 “公主殿下可要贫道算上一卦？” “不必了，”司静思没有停下脚步，“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是福是祸躲不过。” 真人打了句道号，“无量天尊！殿下慢走！” …… 司静思去送谢凌云的时候，正是谢大将军启程回西北的时候，旌旗猎猎作响，铠甲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穿着白银铠甲的谢小将军露出了那龇牙咧嘴的笑，那牙齿白得可以和他身上的盔甲相提并论了。 “公主殿下来送我？” “嗯，”公主矜持地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个小小的香囊。 【叮！反派谢凌云的好感度：+6，目前好感度为：66。】 “这是什么？”谢凌云睁大了眼睛，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公主，好奇地问。 你好歹知道是什么再涨好感度呀傻瓜。 “青云观的护身符，”司静思开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