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虱子满头爬
“啥?我妈?我妈你有啥怕的?她又不吃人她就是……那我以后去你家找你!”话说到一半,谭笑自己也反应过来,笑容有点无奈。 自家老妈是不吃人,但她吓人啊!想想也是,从小到大,到家里来的朋友少之又少,除了有自己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妈妈王佩这个冷清的性格。 王艳玲到没有注意到谭笑的尴尬,反而乐呵呵地过来抓住谭笑的一根小辫子在手中摆弄:“谭笑你头发真好,你看我这头发,黄了唧的,一点也不好看。你这辫子也编的好,我总是编不好也不知道为啥。” “头发?嗯,我看看。” 谭笑抓过王艳玲一根小辫子的辫稍在手中仔细地查看,王艳玲人长得白,相对应地头发也有些偏黄,但是绝对没有她自己说的那样不好,至少没有多少分叉的现象。 只不过这辫子实在是编的不咋地,松松哒哒一点韧劲也没有,用老妈王佩的话说那就是棉花套一样。 “你这头发谁给你编的?咋这么松呢?好像是手劲用的不对,我记得我妈编的时候可用力了,扯的我头皮都疼。” 听谭笑问起,王艳玲有些泄气:“我自己呗,我妈才不会给我编头发呢,她眼睛不好看不清楚,恨不得我把头发剃了才好呢,而且她自己也是短头发,会不会编小辫都是一回事呢!我家又没有个镜子,我编的时候也看不着啥样,反正就冒蒙往下编,松松垮垮的一点也不好看。” 怪不得呢,按理说一个小孩子能把辫子编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要知道自己一直到初中毕业还不能把辫子编好呢。 “你家没有镜子吗?我咋记得……”谭笑话说到一半有点不敢往下问了,虽然自己的记忆里王艳玲家此时是有镜子的,可保不准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什么偏差了呢。 “以前是有,可前段时间不是让我爸给摔了吗!又没有钱买新的,只能用水盆对付照着看了。” “你爸又耍酒疯了?” “可不是咋的,跟我大伯去前屯子喝喜酒,回来就耍酒疯,把我妈打了一顿还不够,又把家里的东西摔的摔丢的丢,要不是我和我哥躲得快,没准也得挨他打,你说谁家像我家这样,一天天闹心死了。” 一提起这事,王艳玲就犯愁,虽然她目前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可那个小脑袋瓜里已经早早地就装满了生活的愁绪。 “唉,别上火,我妈说了,这过日子就是一天天的熬,好的坏的苦的甜的都得尝一尝才能知道啥味道,但是好日子都在后头呢。咱们才多大,等我们长大了,一切就都好了。来,你把我的辫子拆了照着原来的样子往回辩,学几遍没准就能编的好了呢。” 这话当然不是王佩说的,不过谭笑也不是随口拿出来安慰王艳玲,上一世王艳玲虽然没上过几年学,却因为过早承担起家庭生活的重担而把自己养成了一副过日子的好手。 十八岁之后跟着屯子里人到外地工厂打工,小姑娘不多言不多语干活利索还勤俭节约,很快就被一个小伙子给看中了。俩人结婚后定居在辽宁那边的一个海边小城,生了一个儿子,不仅懂事学习还好,一家人的小日子过的那是红红火火。 “谭笑,你妈真厉害,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好听。你坐好了,我要是手劲大弄疼了你,你就说话啊”王艳玲其实不大明白谭笑说的话到底是啥意思,但光是听着就知道肯定是好话,所以也就欣然接受了。 少年的愁滋味来得快去的也快,摆弄起谭笑的乌黑辫子,王艳玲很快就忘记了自己家的糟心事,把谭笑的头发分成三缕,仔细按照之前王佩辩过的轨迹重新编好。 “谭笑,你头发是用啥洗的?咋这么顺溜呢?用碱水还是香皂?” “都不是,我用的淘米水洗的,我妈她喜欢用酸菜水,我不喜欢,一直用的都是淘米水。” 这时候的农村还没有洗发水,顶多家里有块洗脸的香皂,稀罕着平时都不舍的用。家家户户洗头发都是把淘米剩下的水在灶台上放两三天,等它发酵有了酸味之后用来搓洗头发,待最后用清水冲洗干净之后,头发又顺又滑,绝对没有后来的头皮屑、发痒等状况。 酸菜水跟淘米水效果差不多,只不过是冬天里酸菜水方便弄到,而淘米水只有淘米才能收集。除了这两种土方法洗头,屯子里有的人家这两年还用碱水洗头,图的是一个省事,更是条件好的象征。 可是对于用过了飘柔、海飞丝、巴黎欧莱雅甚至是漂洋过海的lush之后依然饱受头皮发痒烦恼的谭笑来说,什么碱水、香皂,还真就没有自治的淘米泔水好用。 自从重生以来,谭笑一改之前被爸妈追着赶着洗头发的习惯,反过来追在王佩的身后要淘米水,两三天就洗一次头,每天晚上都要热水洗脚、之前黑兮兮的脖子被她搓的发红,下手那个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不是长在她身上的肉呢,看的家里人直咧嘴,殊不知让他们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见王艳玲给谭笑编辫子,王燕子也凑了过来,趴在两人跟前从王艳玲嘀咕:“姐你给我也编个小辫呗!” 王燕子一靠过来,谭笑的鼻子就不受控制地皱了皱,王燕子是王艳玲大伯家的孩子,跟谭叙同龄,人长得瘦了唧的不说,身上穿的衣服也脏兮兮的,一张小脸,黑一道白一道抹得到处都是鼻涕,棉衣上方露出的脖颈黑的不知道几年没洗过了,不知道是衣服穿久了不换的缘故还是因为长期不洗澡,王燕子的身上充斥着一股让人恶心的味道。 王艳玲或许是习惯了堂妹这个样子,对于她的靠近没有任何的反应,瞅了瞅王燕子那一脑袋鸡窝似乱草般的头发,无奈地摇头:“你看看你那头发,梳子梳都梳不开,咋编小辫?晚上回家让你妈给你弄点酸菜水洗一洗,明天我给你编。” 听堂姐这么说,王燕子也不生气,反而转身凑到谭笑的耳朵边上:“谭笑你头皮刺挠不刺挠?我这脑袋可刺挠了。”刺挠是东北话发痒的意思,王燕子一边说,还一边用黑漆漆的指甲在头皮上使劲地抓了两下。 她这一抓不要紧,惊得谭笑差点从炕上站起来,只见被王燕子抓过的头发处,几颗又大又肥的虱子正在悠闲的爬着,顺着虱子爬去的头发根,白花花的虱子卵布满了头皮。 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这玩意了,谭笑强忍着要吐的冲动,扭转身形把眼神放到地上的电视机上面,假装没有听见王燕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