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爸爸的心事
“让大姐见笑了,我家孩子他爸心眼实在,不会说话。要不怎么说这人和人之间要靠缘分呢,今天本来我们在东大街买东西,孩子他爸说饿了,在那块找个地方吃口饭,没想到我家姑娘把你这记得清清楚楚的,他爸开车她指路,就又开到大姐家来了。下车就往店里跑,说是要去找那个面善的大姨。” “可不是咋的,我就说我们娘俩有缘分……” “那谢谢大姐了,啥时候下屯子一定要到我们家去吃顿饭,虽然没有你这里手艺好,可都是自家种的东西,干净好吃。” “那必须的,大妹子进城就到店里坐一坐……” 饭钱还是那二十五块钱,货物搬上车,王佩和老板娘已经亲近的跟一对亲姐妹似的,三轮车突突地响,谭笑坐在车斗上,一脸的尴尬。 尴尬的不是自己,而是替老板娘,唠的那么热乎,连王佩家住哪个乡镇都不知道。 给抹了三块钱就抹了三块钱呗,还不是想着拉个回头客,却非要往自己这个小姑娘身上扯,现在完了,聊了这么半天,活耽误多少! “还有啥要买的不?没有咱就回家了啊” “应该没啥了,等我看看。” 王佩把车上的东西一顿翻,还是没想起来落下啥没买。一家人藏到厚被子下面,迎着北风向家的方向驶去。 虽然身下是软茸茸的麦草,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可寒风依旧肆虐着寻找空隙往谭笑她们身上钻,谭笑按照老妈的吩咐,乖巧地把脸埋在被子下面,可谭叙这个小毛猴却时不时地掀起被子一角,偷偷向外面张望,惹得谭笑一路上不停地冲他喊叫。 过年前几天,王佩把家里的冻货都从仓房取出来,烀猪蹄、烤猪头、熬猪头焖子、煮大肠、烀肘子……忙的满头大汗却又精神抖擞。 结婚这些年,头一回儿有机会大展厨艺,王佩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势必要让家里的大人孩子过好嘴瘾,也顺便让屯子里的人都知道,谭守林家过年穷嗖嗖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连着几天,家里的肉香不断,谭叙也由原来的围着锅台转到后面的不怎么过问了。 “姐,咱俩玩耙溜去,你先拉我,我再拉你。” 耙溜又叫爬犁,是东北地区漫长的冬天独有的一种交通工具。没有自行车以前,爬犁是每家每户不可缺少的交通工具,走亲戚、串门子,雪地难走,大人们就用爬犁拉孩子、放拜年的礼品。 最近几年,随着交通工具的普及,爬犁逐渐演变成小孩子们玩得玩具。 随便找一个斜坡,把爬犁放在坡上,自己坐上去,双手滑动,顺着陡坡滑下去,飞一般的感觉绝对是一种刺激的体验。 这地方把这样的游戏叫出溜滑,出溜滑虽然有意思,可下坡刺激上坡难,尤其是还得拖着一个比自己重的木头爬犁,谭叙玩够了出溜滑,今天想叫谭笑跟他互相拉着在雪地上走。 谭笑回头瞅了一眼爸爸闪身进屋的背影,把耙溜的绳子套在身上,“坐上去,我拉你到屯子西头,你再拉我回来。” 雪地路滑、还是顶风而行,谭笑简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勉强拉着谭叙往前一步一步挪动,脸蛋通红,不知道是寒风吹的还是出力热的。 走了一半路程,谭笑丢下拉爬犁的绳子,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壕沟边,吭哧吭哧喘粗气:“不行啦,你下来,让我坐一会儿。” “姐你累了?那咱们往回走,你坐上来,我拉你。” 长安七屯西边地势高、东边地势低,本来从东向西就是上坡,再加上今天西北风呼呼地吹,谭叙不想受那个累。 “你倒是不傻!” 谭笑“嗤!”了一声,慢慢把屁股从地上挪到爬犁上,双腿盘好,双手握住爬犁两侧的木板,等待启程。 “姐,我前儿个在西头瞅见咱爸了。” “西头?咱爸去谁家?” “好像是孙雪她奶奶家,我跟王民在他家苞米栏子里玩来着,瞄了一眼,像是咱爸。” “行了,我知道了,你别跟咱妈说。” “嗯呐” 下坡本来就容易,身后又有风吹,谭叙几乎是用跑的拉着谭笑走。 老爸这两天有心事,吃的饭没有之前多,话也比原来少,眉毛总是拧成一个疙瘩,老妈这几天忙着过年的事情还没有发现,等她缓过劲来指不定要生啥事呢。 原来不知道老爸是因为啥,刚才听谭叙这么说,谭笑算是找到问题的症结。要过年了,不仅劳碌了一年的大人孩子需要过年,孤单的老人也需要过年。 奶奶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爸爸这个孝子,肯定是想过年的时候把老太太接到家里来。 不光是这样,谭笑早就听说,奶奶在孙雪她奶奶家住的不咋顺心,孙雪她老叔,也就是老谭太太的亲侄子,曾经酒后放话,明年他就要结婚了,到时候老谭太太要是还不走,他就把她的行礼丢到北大道上去。 虽说是酒话,可到底是酒言无状还是酒后吐真言,那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是怎么把王佩说通的,第二天早饭快吃完的时候谭守林叫住自己的俩孩子:“吃完都先别走啊,把衣服啥的穿好了,跟我接你奶奶去!” “接我奶奶?”谭叙抬头瞅了一眼自家老妈,王佩闷着头吃饭,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算是默许了,只是脸上没有笑模样。 “爸开车不?” “开啥车,有点火的功夫都把你奶接回来了。把你的耙溜拉上,你奶奶腿脚不好,道上太滑了,咱拉着她回来。”冬天冷,机动车很难启动,每次开车前,都要给水箱里灌热水,等车热乎了再一遍遍用摇把点火,特别费劲。 “嗯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