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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悍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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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缈几乎是最后一个发现姥姥不在家,因为他在厨房睡,大晚上谁会去那边吵他呢?如果渴急了或者饿了,客堂饭桌上就有现成的茶水和干点心。    他被唐好摇醒,迷迷糊糊地正揉眼睛,见对方神情异样,便问:“出什么事了?”    唐好耳语:“你小声些,别让他们听见。”    “怎么了?”    唐好说:“妹妹在哭。”    唐缈这才注意到唐画,小女孩儿几乎整个扎在姐姐怀里,肩膀抖动着无声哭泣,不肯把脸露出来。    “唐画,你怎么了?”唐缈问。    唐好说:“她害怕。”    “害怕什么?”    唐画紧紧揪着姐姐的衣服,小声啜泣:“鬼来了……”    “鬼?”唐缈就不明白了,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啊!    唐好一脸恼火:“哥哥,是不是你白天讲鬼故事吓唬她了?”    唐缈坚决否认,说自己没那么无聊。    “既然不是你,那就是表舅爷,害得她从十点钟哼哼唧唧哭到现在,好不安生!”唐好抱怨。    唐缈问:“姥姥呢?”    唐好说:“我正想来问你有没有听到动静,姥姥不在她房里,床上被单枕头叠得整整齐齐,不像睡过的样子。”    唐缈眉间微蹙,心想这深更半夜老太太会去哪儿?也不怕遇到危险。突然想起白天在稻田里惊鸿一现的那水缸粗细的物事,又觉得说不定老太太自己才是最危险的。    唐好见他眼神发直,连忙摇晃他:“哥哥,厨房距离角门最近,你听到姥姥出门了吗?”    唐缈摇头,带着歉意说:“我睡觉比较死。对了,表舅爷呢?”    唐好又附耳说:“他去找姥姥了,还叮嘱姥姥不在家的事情千万别让另外两个人知道,他说那两个人过来的目的不单纯……不过话说回来,表舅爷也不单纯,姥姥还纳闷这人三十年不见,怎么就突然上门呢?”    “所以你和他也才认识几天?”唐缈问。    “嗯。”唐好说,“表舅爷来家里认亲戚,自称是前任家主的表弟,我见姥姥没反对,所以才喊他一声‘表舅爷’。不过他待我们挺好,我们如果真的有个爷爷,我想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    这时,一直缩在姐姐怀里的唐画用力吸溜鼻子,细声说:“鬼进来了。”    唐缈叹气:“傻丫头,这世界上哪有鬼啊?”    “缈,打鬼!”唐画突然提高了嗓音。    唐缈伸手抚摸她的脸,半开玩笑:“好啊,我去打鬼,包在老子身上。”    唐好突然按住他的手,他吓了一跳,刚想问为什么,只听唐好带着惊惧说:“哥哥,是不是家里又来人了?”    这真是个相当合理的解释,不合理的是他们居然到现在才想起它。    唐画对周边生灵有极为敏锐的感知,这种能力与生俱来,不需要通过双眼。她害怕陌生人,而世界上没有鬼,于是必定有一个比周干部更狡猾、更小心的人,趁着夜色,悄无声息、蹑手蹑脚地走过了一线天和江边栈道,潜进了唐家所在的小盆地。    或许他或她已经在院墙外徘徊许久了,因为唐画是一两个小时之前开始哭的,而姥姥……姥姥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呢?    唐好猛地站直了,以四肢健全般的迅速带着唐画退回房间,把她放在床上,一边柔声安慰着,一边在她手上塞了只古怪的罐子。    罐子是青花瓷的,最普通的那种民用青花,白底,蓝色缠枝莲纹。尺寸像一只茶叶罐,肚大口小,罐口用开水瓶软木塞堵着。    “如果有人进来,你就把塞子拔掉!”唐好嘱咐。    唐画大哭,不肯独自呆着,要跟姐姐一起。唐好只得转身寻找大黄狗来陪伴她,然而关键时刻,狗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那狗自生下来几天就被姥姥抱回家养着,极通人性,忠心耿耿,几乎从来不离唐画左右,为了不惊吓小女孩也很少吠叫。这时候它突然失踪,让唐好感到惴惴不安,担心狗出了什么事。    “姐姐,别走!”唐画央求。    正好唐缈进来,唐好连忙拉住他,说:“哥哥,你陪着画儿。”    唐缈反对:“不行,你跟她在房间呆着,我出去看看。”    “你和她呆着!”唐好强调。    “你跟她……”    唐好不耐烦地打断:“唐缈哥哥,你不如我!”    “……”唐缈被她的气势吓住了,“好。”    “别轻易拔开那个软木塞。”唐好提醒。    唐缈抓着小瓷罐问:“这里面是什么?”    “别随便打开就是了!”    唐好掩上房门,抱起大白猫转身离去,一路穿过天井和客堂,守在正对大门的院子中央,紧紧地盯着门闩。    夜色深沉,万籁俱静,今晚仍旧听不到一声虫鸣。    《伊耆氏蜡辞》有云: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    这四句话是原始先民苦于各类灾害——地震、滑坡、水患、虫患——的祝祷、祈求甚至是诅咒,然而在唐家这一片小山谷,一切似乎能按照他们想要的方式运行,他们控制着水、土、植物,以及最不可能的虫。    唐好屏息凝气地等待着。    忽然,她听到紧锁的大门门环轻响,仿佛是外头有人在扣它。    唐好害怕得一抖,搂紧白猫,定了定神,问:“谁啊?”    外头有个略显沙哑但十分年轻的女声:“小妹妹,我是来做客的,唐姥姥在家吗?”    唐好说:“在家。”    那女的就嘻嘻笑起来。    一个黑影落在门顶的屋檐上,两脚分得很开,有些懒洋洋的,她问唐好:“小妹妹,你的腿有毛病呀?我知道哪里能治疗好它,你愿意跟我走吗?”    唐好冷笑:“大姐姐,我也知道哪里能治疗,而且是永久治疗,等我进了棺材,有腿没腿都一样,是不是?”    “嘻嘻,腿不行,口齿倒很伶俐。”那女的问,“唐姥姥真的在家呀?”    “在啊。”唐好说,“你进来,我带你去见她。”    那女的掩嘴:“嘻嘻,我知道唐姥姥不在家,但我不进去,怕你害我。”    唐好真讨厌她笑——阴恻恻的、带着恶意的“嘻嘻”,“嘿嘿”,“呵呵”,那就不是正常人的笑法。    “既然不进来,那就别在我家院墙上站着行吗?”    那女的又笑,说:“小妹妹好凶啊。我说不行,还得给你一点儿教训!”    她突然双手舒展,甩出两条长绳,如灵蛇般缠住了唐好的胳膊,把她拽倒在地,紧接着又挥出一条,勒在她的脖子上。    唐好本来就腿脚不灵便,这下更是任由那女的随心所欲拖来拖去。    大白猫跃在一边,弓背炸毛厉声嘶叫。那女的不理会猫,森然地说:“小妹妹,太凶不好,尤其在我面前。你知道吗?我来之前专门练过鞭子,现在技术可熟练了。”    那是几条进口的尼龙绳,轻便平滑,结实耐用,常用于登山、高空作业、探洞等行为的安全绳。绳子不易绷断,却容易把人勒死。    “你们家是不是有个藏宝贝的地方,告诉我好不好?”她问。    虽然是问话,但语气里却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唐好护着脖子,任由她把绳子越缠越紧,咬紧牙关不说话。    “别不开口啊。”那女人催促,“姐姐我的时间比较紧张,不管什么宝贝,拿了就立即要走的。”    唐好越发不肯出声,她顾虑唐画还藏在房间里,可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唐缈也在,但懵懵懂懂几乎什么都不明白,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    家里另外的人应该听到动静了?他们怎么不出现,他们到底是敌是友?会赶来相救吗?还是落井下石?    “啧,小妹妹竟然是个硬骨头。”    那女人叹气,突然甩动尼龙绳,把唐好抛在半空,划了个弧线后落在地下,摔得她鼻青脸肿,几乎晕过去。    “小妹妹,快说,你们家的宝贝在哪儿?老这么对你,我实在不忍心呀。”    嘴上说着不忍心,行动可不像。    唐好不吭声,努力地想站起来,那女人便开始收紧绳子,把她从天井中间一直拖到门下方,然后整个人都挂在门上。    唐好脸色青紫,双脚乱蹬,感到呼吸困难,忍不住挣扎求救:“哥、哥哥!!”    淳于扬鬼魅一般从暗处钻出。    他跳上墙头,将那女人猝不及防地一脚踢下,接着又跳下天井,扶起跌回地面的唐好,割断尼龙绳,将她藏在身后。这一系列动作毫无迟滞,一气呵成。    那女人摔倒在院内,似乎也摔得不轻,撑了两三下才爬起来。    “你干什么?”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带着恨意问。    淳于扬冷冷说:“这种事亏你做得出来!”    那女人反问:“咦?我做什么啦?”    “你欺负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啦?”    “你几乎要把她勒死。”    “那也不怪我,谁让她不听话。”那女人说,“都是她的错,你怎么不说她欺负我呢?”    “她欺负你了么?”    那女人说:“当然!我是女的,她也是女的,什么事情她做不出来?”    “她才十几岁,有残疾。”淳于扬问,“你呢?”    那女人说:“哼,我也才二十几岁,我只是不像她那样会装可怜罢了!”    唐好恢复了顺畅的呼吸,用力喘着气问:“淳……淳于哥哥……你们两个认识?”    “不认识。”淳于扬嫌恶地说。    那女人假模假样地一笑:“他要是认识我,才舍不得踢那一脚呢,对?”    淳于扬拒绝搭理她,小声问唐好:“没事?”    唐好全身上下都蹭破了,两边手肘都有较深的伤口,大晚上的虽然看不清,但感觉黏黏糊糊,似乎流了不少血。    “我没事,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说。    也许是听到了拖拽打斗的声音,也许是听到了呼救,唐缈拽着唐画从里间冲了出来,手里还捏着那只青花小瓷罐。    他打量天井内的三个人,几乎凭直觉就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对那个女人怒目而视:“你敢欺负她!你他妈谁啊?”    那女人又换上一副很熟络的语气,说:“姓唐的,你不是贵人居然也多忘事啊,不认识我啦?”    今天是农历七月初十,半月,有云。天井里没有灯火,唐缈看不清她的脸,于是又问:“你是谁?”    “唉,居然真的忘了!”那女人夸张长叹,“几巴日的,早知道毒死你!”    唐缈顿时怔住,他记得这个骂人的声音,当然也记得这句脏话。    “……你、你不是在武汉江滩上卖面条的吗?!”    对方冷笑:“我学武汉方言还是地道的?”    地道是地道,但……但这两天到底要扎堆来几个人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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