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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平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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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柳匆忙推门进来, 摇醒正在打呼噜的橘巧官,伏在她耳畔小声说:“公子,屠姑娘来了。”    “嗯?”橘巧官迷糊着睁开眼起身, 随便披了件外衣, 一边系衣带一边朝外走,“之前听她口信说不是同道长去东海了么, 这才多少天。”    “不清楚。”    甫一推门, 便见屠酒儿立在院中出神, 不知在想什么。    橘巧官笑道:“三三, 你怎……”    “你还记得, 你之前和我说的话吗?”屠酒儿的目光显得有点呆滞,语气也很奇怪,说的话更是没头没脑。    “这个……我与你说过的话多了,不知你指哪一句呢。”    “前阵子我来第一天,你拉我去屋里讲的话。”屠酒儿看向她,“你说,既然已用了媚术,那就不要困于使用媚术的自责与纠结中, 万事顺其自然就好。”    橘巧官心中已猜到了几分。    “可我差点害死她。”    橘巧官拿过月柳递来的袍子, 下了台阶, 揽上屠酒儿的肩, “别站在这里说,走,我带你去馆子坐坐。”    屠酒儿依着她走了。    二人到客店时, 客店已要打烊了,橘巧官塞了一锭金子过去,掌柜又笑呵呵地叫店小二继续守着。    “来,这会儿没什么新鲜菜,花生米,酒,将就将就。”橘巧官拎起酒壶给两个酒杯满上。    “我不想喝。”屠酒儿软塌塌地坐着,看起来没精打采。    橘巧官抿了一口,道:“这可奇了,一般人都爱讲究个‘借酒消愁’,你这么爱喝酒的人,这会儿倒不喝了?”    “你知道我愁从何来?”    “不知,不过,大抵也猜到一些,”橘巧官舔了舔嘴角,拿筷子去夹花生米吃,“那法术本就是个害人害己的东西,前人早就告诫过了,可惜你并没有放心上,更可惜的是,你既已吃过一次它带来的亏,此次偏又要再跨一次禁区。好在,听你的意思里,道长没有像之前那个皇后一样直接死掉。”    “没有死,也被我毁得差不多了。”    “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总得找点儿能安慰自己的幸运之处。只是枉费我白送她三百年修为,估计也没留住。”    “你给她了三百年修为?”屠酒儿皱着眉,转念一想明漪脸上那疤,“怪不得我见那疤的形状与色泽有点特别,还溢着些许妖气……”    “呀,”橘巧官窘迫地看向屠酒儿,“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本来想的是,她若肯用就好好花时间融会贯通,若不用就闲置一旁亦无妨碍,她定是前期不用,忽然引导出全部妖力才会撑破了皮肤。人和妖本就是两个种族,气息相悖,似这般冲突出来的伤疤,那是蚀进骨皮的,神农在世也医不好。”    “我知道,我试着医过了,没办法。”    橘巧官叹了气,道:“这并非我的本意,你不会怨我?”    屠酒儿苦笑道:“我有那么不讲理么,若不是你给她这点修为,怕是我早就被悬祖消化得骨头渣都没了。”    “不过,按理说她都这么做了,那浑身从里到外定是没剩什么好肉了,竟然还能活下来,我真是头一次听说。”    “所幸她没死,”屠酒儿拿起酒杯,在掌心轻轻摩擦,“故而我还有赎罪的机会。”    橘巧官脑子聪明,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媚术撤了?”    “撤了,”屠酒儿眼眶变得有点红,“而且也答应了小金乌的婚事,给她换来一个仙籍。”    “那……撤了媚术后,还见过她吗?”    “……没有。”    橘巧官夹起一颗花生,若有所思,“你为什么不试着见见呢,万一她还有情……”    “不会的,”屠酒儿声调抬高,“你根本不了解她,她之前讨厌死我了,我碰她一下她都像沾到了秽物一般,我最了解她态度的转变在哪里,我们的那点亲昵全靠媚术蒙着她的眼。我宁愿永不再见她,也不想见到一个冷冰冰的只会恶言恶语的修道人,把她留给我唯一一点温柔的回忆也冲垮了去!”    “我懂,我懂,”橘巧官安抚地拍着屠酒儿的后背,“你心里有数的话,我也就不多言了。”    “……”屠酒儿咬着唇,“你今晚一直陪我么?”    橘巧官温和笑道:“陪你。”    “我不想回你家去,怕惊扰嫂子,你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月柳不是……”橘巧官顿了顿,把剩下半句咽进肚子,“罢了,你想在哪就在哪。只是,总不能一整晚都待在这大堂里,挨着这嗖嗖穿堂风怪冷的,我在楼上开个房间,咱俩去屋里继续喝。”    “……嗯。”    “小二!开个房,酒菜端上去。”橘巧官抱起盖在膝盖上的袍子,拉屠酒儿起来,搂着她的背,忽然想到了一些事,低着头笑了笑,“说起来,我与道长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小客店里面,你可知?”    屠酒儿没放在心上,随口道:“她未曾提过。”    “我可记得清呢,那时她气冲冲地往外走,正好撞我身上。”橘巧官见屠酒儿满脸敷衍,知道她没兴趣听这个,便也不说了。    两个人跟着店小二上了楼,挑了间拐角的好屋子。    店小二送完她俩,又赶忙急着登登登下了楼,端上酒菜再给送过去。    好一阵忙活下来,小二都要累瘫了,总算可以打烊,慢吞吞地拖着身子去关大门。刚刚合上一扇,就听闻一声清冷嗓音:    “等等。”    店小二倚靠在门边,眨着眼看突然到来的这位戴着半脸面具的女子,觉得有几分眼熟,“您……”    明漪见他盯着自己右脸的面具看,心中生出几分自卑,躲闪着小二的目光,低声说:“我之前来你们这里住宿过,遗落了行李,不知你们还留着没有。”    “奥,您就是那日被橘公子迷晕……”店小二忙住口,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被橘公子请走的姑娘,我记得您,有印象的,您的东西我们收着呢。一个包袱,一盆花,是么?”    “嗯……”    “您那盆花都要蔫了,幸好我们掌柜的懂花,帮您又养了起来,”店小二笑着把她请进客店,甩着帕子,“可是我们掌柜的今儿回家了,花儿也在他家里,要不您先住一晚,我明日去给您拿过来?”    “养活了?”明漪心中有点诧异,她还以为那盆花早就枯死了。    “那可不,我们掌柜的可厉害呢。来,您请上楼。”    “……我上回住的那间房可还空着么。”    “这可不巧了,原本一直是空着的,刚刚来了两位贵客。”店小二刚想说其中一位正是橘巧官,但转念一想,她二人怕是有许多不愉快,也就咽进肚子不提。    “嗯,”明漪垂下眼,“那给我开间别的房。那间屋子空出来以后记得知会我,我还遗落了一个小物件在里面,很小的东西,你们怕是没注意到,我得自己去找。”    “行,楼上请。”    明漪跟着店小二上了楼,途径那间屋子时,她停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盯着那门,心中忽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店小二见她驻足,便道:“您要是急,我现在就帮您进去找?橘……客人兴许能理解,寻寻东西而已。”    明漪低下头,道:“算了,夜已深,我无意打扰旁的人。”    “您真是善解人意。”    店小二帮明漪在隔壁开了间房,照常叮嘱几句后就离开了。    明漪在屋里慢慢走了一圈后,在床边坐下,手支在膝盖上,毫无睡意。    找到以后,就回玉虚。    “刚刚外面嚷什么。”    屠酒儿已喝了两杯,脸颊微红,趴在桌上,语气有点烦躁。    橘巧官拿起酒壶给她再满上,安慰道:“应该是过路住店的游人,天晚了,总得找个地方休憩。”    “吵死了。”    “毕竟不是自己家里,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迁就着,”橘巧官揉了揉屠酒儿的头发,放轻声音,“你接下来去哪?回青丘?”    “早晚都要回,只是我不想那么快就见到阿姐他们,定要说我说个不停。”屠酒儿拿起酒杯在桌上戳,故意把里面的酒震出来,“你也不许告诉别人我在这里,不过……也没关系了,明日我就离开,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这事……难道就真的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你有?”屠酒儿斜眼睨着她。    橘巧官挑挑眉,道:“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再见她一面。下次如果再有机会见到她,你还是和她好好说说,万一呢,是不是。”    “你这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    “我这是在把你往火坑外拽。”    屠酒儿嗤笑一声,“你不了解她。”    橘巧官不说话,含着笑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酒喝完,人还没有醉。但饮得比较多的屠酒儿已有了困意,橘巧官扶她在床上躺下,自己坐在床边,帮她盖被子。    屠酒儿眼中湿润,低声喃喃道:“巧官,我害怕。”    “可惜,能让你不要害怕的人不在这里,而你害怕的人,也正是这位能让你不再害怕的人。”橘巧官笑了笑,“我喝多了,言语凌乱,你不必过耳。”    “我明白你的意思,”屠酒儿眼底的水波摇晃起波澜,“我怕她恨我。”    “她心中自有度量。”    “我此生只真心喜欢过两人,一个是花初,一个是她,”屠酒儿抬起手,手背贴着额头,“可若要选一个最喜欢的,还是阿漪,最对不起的,也是阿漪。我欠她的,比任何人都要多。”    “你真的能分清她二人?”橘巧官斜嘴一笑,“不论怎么说,毕竟长得一模一样呢。”    “你若是我,你就知道,她们不一样。”屠酒儿闭上眼,眼角已湿。    橘巧官又叹了气,她不记得这是今晚叹的多少次气。    屠酒儿说的是实话,她的确更喜欢明漪。就算是当年那个靳花初死了,都不见她像今天这般。    靳花初刚刚死去的那段时间里,她脾气暴躁,摔砸器皿,逮人就骂,再不济,冲天的怨气也愿意全部发出来。可今日她离开了明漪,再不摔东西,也不无理取闹,沉郁,安静,小声说话,不喊不叫地流泪。    有些东西,越是抑在心里,就越是放不开。    橘巧官不知道屠酒儿有没有睡着,反正她是乘着酒劲直挺挺地坐着睡着了。    一夜无梦。    再醒来时,天都亮了个透,不知具体什么时辰。    橘巧官从靠着的床柱上坐起来,揉揉眼睛,见床上已没了人影。她发了片刻的呆,随即起身推门出去,咚咚咚踩着楼梯下楼,忙不迭地整理衣领。    看到屠酒儿坐在大堂中间,她长长舒口气。    门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穿进来,映在砖地上,漏出块块碎光。    屠酒儿正在盯着柜台上放着的一盆山茶花发呆,搞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橘巧官不紧不慢地继续走下去,道:“你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屠酒儿收回目光,转而瞅着自己的手,“兴许是我癔症了,看什么都觉得似曾相识。”    “还没睹着物,就开始思人了?”    屠酒儿一听,笑了笑,“我本来早上就走的,但还是觉得应该和你打声招呼,就多坐了一会儿。”    橘巧官道:“你竟也知起礼数来了,稀奇。”    “现在招呼也打了,”屠酒儿起身,“我就先走了。记住,不要试图来找我,没有人可以找到我。若有人问起你我的行踪,就说,不论如何我都会在联姻之前赶回去,无须担心。”    “三三,”橘巧官拍了拍她的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保重。”    “日后再会。”    屠酒儿向门外走去。    途径柜台时,她又停住了脚步,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看着那盆山茶花,若有所思。    店小二见她盯着花儿看,便热忱道:“姑娘,喜欢这花儿?可惜这不是我们店里的花,要是店里的,您喜欢直接就送您了。”    “那是谁的?”屠酒儿好奇问道。    “一个客人的。”    “我确实喜欢,”屠酒儿摸上那花,“能否折一支与我?”    “这可不行,要不,您再等一会儿,那客人不多久就来拿了,您亲自和她说说?”    “……”屠酒儿咬住唇,移开目光,语气变得寡淡起来,“罢了,不要了。”    店小二目送屠酒儿离开,喊道:“姑娘慢走!”    屠酒儿走后,橘巧官也紧跟着走了。    待再看不见屠酒儿与橘巧官的身影后,店小二才得意地看向那山茶花,啧啧两声:“掌柜就是厉害,养得的确漂亮,那么好看的姑娘都对它青眼相加咧。”    楼梯上又响起咚咚咚的踩踏之声。    明漪一边戴面具一边下楼,隔很远就开始问:“小二,花拿来了?”    “来了!就在这儿呢,”店小二笑道,“正好,昨晚的两位客人刚刚离去,我这就带您去楼上找东西。”    “好,有劳了。”    明漪又转身向楼上走,她扶正面具,再没多看门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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