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杨一叶和许盈上楼时, 眼睛已经不红, 面上也恢复如常。 不过她俩聊天的这段功夫，同事们大都在议论，特别是设计部。 杨一叶一回到座位，助理小李立即凑了过来, 小心翼翼的问，“杨工，同事都在说你和季总的事, 到底因为什么？我感觉你工作做得还不错啊, 季总不至于。” 杨一叶：“大家都误会了，其实也没什么。” 助理见杨一叶神色如常，不确信的问，“误会？” 杨一叶：“嗯，只是误会。” 小李见杨一叶不愿多谈的样子, 也不好再问。 在杨一叶回座位时, 不少同事都好奇的看了她一眼，最关心的当属陈工。 虽然杨一叶来IBS时间不长，但陈工见杨一叶不管是设计能力，还是工作态度都不错。再加上现在正忙，杨一叶手上的项目正进行到一半, 要是她因此辞职，接下来的工作哪里一下子去找人接班。 主设又不像底下的绘图员那么好替代，前期她和甲方的沟通，以及设计理念等, 只有杨一叶自己最清楚。 到吃饭的点，陈工走到杨一叶面前，朝杨一叶说道，“杨工，中午一起吃个饭。” 杨一叶大概猜到陈工想找自己谈话，她点头答应。 公司食堂人多嘈杂，陈工带杨一叶在公司附近找了个餐厅。 一落座，陈工开门见山，“早上季总叫你去办公室，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杨一叶和季则修的私事，自然不足为外人道。 她只好掩饰的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季总说有个项目要我去出差，我之前不是请假父亲出事了吗，就不是很想出差，季总要我考虑一下。同事都以为季总跟我吵起来了，并不是这样，中途季总接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和人说话声比较大而已。” 说完，她无奈的又好笑的想，之前因为男朋友的事撒谎，没想自己现在竟然撒谎撒的面不改色。 陈工：“就这样？你出差的事，季总之前是问过我你手上项目忙不忙，这我知道，忘了提前跟你说，这是我的疏忽。可我听他们说，你从季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这是为什么？” 杨一叶硬着头皮继续圆谎，“我就是和季总说不想出差的原因时，想起我爸在医院，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 陈工松口气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我说你又没犯什么错，季总没理由对你发脾气，更何况季总也不是那种随意发脾气的人。既然没事我就放心了。” 杨一叶很喜欢IBS，虽然工作压力大，但同事对她都不错，设计上，又能学到不少东西，薪资更是远超她以前的公司。 吃完饭杨一叶和陈工一起回公司时，在前台处碰到季则修。 季则修和许盈走在一起，他看到杨一叶时，视线稍停留在她脸上，没说话。 还是许盈主动走动杨一叶面前，笑着打了声招呼，“吃完了？” 杨一叶感觉到季则修投来的目光，很是不自在，局促的朝许盈点头，“嗯。” 许盈：“下班后一起去逛街？” 杨一叶：“改天，晚上有点事。” 许盈深意道，“那行，就这么说定了喽。” 杨一叶心情虽还是一团乱，好在忙碌的工作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晃眼，到了下班时间。 她加了半个小时班，工作都处理的差不多便收拾包离开。 杨一叶下班，作为助理的小李基本也可以走了。 杨一叶起身时，小李叫住她，“杨工，等我一下。”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这一路，小李一直拉着杨一叶说话。 小李：“杨工，你这件呢子还挺好看的，在哪里买的？有时候咱们一起去逛街，我感觉每次都好难买衣服……” 话还没说话，小李陡然住了嘴，眼睛扫向某处，面色一下子奇怪起来。 杨一叶见状，下意识顺着小李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季则修就站在前台处，只手插着兜，英姿笔挺，似在等人的样子。 小李拉着杨一叶走过去时，谨小慎微的朝季则修打着招呼，“季总。” 杨一叶看到季则修时，心下一跳，赶紧移开视线。 走出IBS大楼时，小李这才小声道，“哎，吓死我了。” 杨一叶似终于明白为什么公司同事一个个那么怕季则修，以前因为有同学这层关系在，再加上高中读书那会，季则修再冷漠的样子她都见过，所以她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早上在办公室时，她真真切切见识到了完全陌生的季则修，她才发现，原来是她一直都把他想象成记忆中的样子。 IBS门口停车位不多，很多同事都把车停在旁边小区停车场。 杨一叶很快就瞧见正站在马路对面的凌旭。 他站在车边，很随意，可那出众的外表和气质，无法不引人注目。 小李忽然扯了扯杨一叶胳膊，“对面有个好帅的小哥哥，杨工，好像正看着我们呢。” 杨一叶见凌旭看到自己后，缓缓迈步而来。 杨一叶略尴尬对小李道，“我朋友，先过去了，明天见。” 小李目瞪口呆，“杨工你朋友？” 杨一叶没再多说，加快脚步往凌旭走去。 越靠近，她心情愈发沉重。 特别是看到凌旭看她时那再温柔不过的眉眼。 杨一叶勉强朝凌旭挤出一丝笑容，“过来怎么也不跟我提成说一声，等多久了？” 凌旭走到杨一叶面前时，很自然揽过她腰肢，“也没等多久，刚下班顺路过来。” 杨一叶低头看了眼凌旭揽在腰间的手，细密的睫毛轻颤，她低低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说出这句话时，隐隐感觉凌旭在她腰际的手力道加重，不过转眼又恢复如常。 杨一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想多。 凌旭：“今天约了家人一起吃饭。” 杨一叶立即紧张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会那么快就去见凌旭家人。 凌旭父母已离异，凌旭的母亲，她以前见过，是个很亲善的人。 凌旭的亲生父亲，当初拖了她爸的一批工程款迟迟不批，没两年就因落马坐牢。 而凌旭的后爸，杨一叶虽没见过，但在林城待了这几年，多少也听过些传闻，总之有权有势，很厉害。 杨一叶：“可我……还没准备好。” 凌旭：“吃顿饭而已，需要准备什么，放轻松。” 走到车边时，杨一叶才注意到凌旭今天开的车很低调，是来接她故意换的吗？ 她拉开车门上车，眼角余光处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皮牟然一跳，下意识抬眼。 是季则修，他就站在IBS大门口，隔着马路望着她。 杨一叶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了握紧，她看向一旁的凌旭，而凌旭正好朝她靠来。 她正无措，好在凌旭只是给她系安全带。 车缓缓启动后，杨一叶眼睛闭了闭，像是做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口，“你慢点开，我有话想跟你说。” 凌旭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在听到她这句话时，眼神收紧。 杨一叶等了片刻见凌旭没有回应，她硬着头皮开口，“昨晚我之所以没接你电话，其实是跟季则修在一起，我跟他出去谈事，他喝醉后，我和他……” 杨一叶的话还没说完，车身一个急刹车 前面正好是个十字路口，红灯。 凌旭：“我知道。” 杨一叶惊愕。 凌旭：“我昨晚在你家楼下守了一夜，你家的灯没有亮过，这种事，稍一打听便能联想到。” 杨一叶嘴唇动了动，手心握紧后松开，大拇指指甲狠狠掐着肉。 难怪，她觉得凌旭问她的话有点奇怪。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身体上的痛，总能多少转移心里的难受。 杨一叶：“三十万，我会还给你的，包括我爸住院你贴的钱，利息按照银行来，我每个月还你一万。” 红灯亮，车身起。 车内安静了好久，杨一叶心里很紧张，毕竟是自己做错在先，她不知道凌旭会怎么回她。 凌旭：“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分手。” 语调平淡，没有起伏，听不出情绪。 杨一叶：“你的人情，我怕是还不上了。” 凌旭：“如果我不同意分手。” 杨一叶再次惊愕，她朝凌旭看去，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俊逸的侧脸，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凌旭：“我说不介意，一定是假的。我知道你一直喜欢他，读高中的时候，我就知道。每次下课我去你们教室窗口去偷看你时，你都主动和他说话。” 杨一叶彻底怔住。 凌旭的每一句话，都极大出乎她的意外。 她假设了好几个跟凌旭坦白时的情景，失望，讽刺，生气，她通通都预想过。 唯一没想过的是这样的一番对白。 凌旭：“你自己想清楚，就算跟我分手，你能和他长久在一起吗？他是有能力，但如果自己不开公司，没有别的投资，年薪百万已是极限。你父亲欠的债，你想过怎么解决吗？再加上你父亲的腿，最少要坐一年半载的轮椅。这段时间，伯母需要在一旁照顾，不能工作。以你的工资，除去房贷，再像你刚才说的每月还我一万，还有钱剩吗？” 略一停顿，他又道，“我昨天已经把你父亲的债务全都还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