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门内细微的讲话声音, 她知道, 阮娇的。 只是他们讲话的声音不大,姜心愿听不太清。 不过,听不清也没关系,因为她忽然发现, 这会的她有点很讨没趣,这个男人能让阮娇进门,但就是不让她进? 她居然还想着他可能没饭吃, 给他送面包? 真的很讨没趣。 看了眼手里的面包, 想扔掉又不知道扔哪? 在门口踌躇了会,背后突地有个声音响起:“姜小姐,你怎么在这?需要帮忙吗?” 声音陌生,姜心愿回头,才发现是苏霑酒庄的女佣人。 顿时就说:“谢谢你, 暂时不需要。” 这个女佣人的嗓门有点大, 就算隔着两扇门的人都能听见,里面的人应该也听到了,姜心愿有点难堪。 果不其然,很快,‘吱嘎’一声, 屋内的人听到声音,走出来。 是阮娇。 脸色有点讪讪得不开心。 她刚刚碰了一鼻子的灰,这个男人软硬不吃,就像一块铁一样坚硬, 攻克不下。 这样就很没劲了。 一点都不上道。 玩不起来的。 阮娇有点不爽快地出来,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就笑了笑说:“愿意,你保镖挺难搞的,我认输,不碰你的人了。”说完,继续笑了笑,踮起脚尖,凑到姜心愿耳边,悄悄说道:“放心,姐妹的男人,我不至于抢。”说完,就对那个候在一旁的佣人,使了个眼色,让这个佣人跟她走。 女佣人虽然嗓门大,也算会看眼色,领会后,赶紧跟上她出去。 现在,走廊又恢复了刚才的静谧。 但一阵穿堂风过来,令姜心愿身上一凉,看了眼已经消失的阮娇背影,突然意识到她也该走了。 因为这会她的脑袋被这阵风吹得有点清醒了。 她好像不应该过来给他送面包。 挪挪脚,准备往外走。 房内听见声音的男人,已经走出来了,看见是她,微微愣了下,才问:“你怎么在这?” 姜心愿听到霍祁的声音,转脸的一瞬间,迅速把手里的面包藏到背后,然后很轻描淡写地努努唇瓣说:“路过。” 路过?霍祁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她,这个走廊已经是尽头,就算路过也不会往这里走? 不过,他也不打算细究,继续开口:“明早8点,我们就走,我已经订了上午的机票。”声音相比白天的冷淡,难得透着一股浅浅沙哑地倦慵。 或许,是夜晚的缘故? 所以连带这说话的声线都变得有点撩人? 姜心愿难得听到霍祁会用这么撩人的声线说话,有点呆愣,过了会才眨着眼睛对霍祁点点头,“哦。”回程的计划,她说不上话,反正都是他说了算。 这样一说一答完毕后,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霍祁在门口站了站,想起来,刚刚她的朋友还在他房间的事,估计她应该撞见了,微微沉吟了片刻,决定跟她解释一下:“刚刚我和你朋友没什么。”解释完,觉得这样的解释或许会让人误解,继续说:“我跟你就算只是协议的婚姻,我也不会随便跟其他女人有什么亲密的接触,这是我的原则。” 意思,很明显,他们之间只是协议婚姻。 但即便是协议婚姻。 他也会因此恪守一个老公的责任。 只是,这份恪守跟感情无关。 姜心愿听着,藏在身后的手指下意识就轻轻捏了捏握在掌心的面包,过了会,唇角淡淡扬了扬,浅笑着说:“好,我知道了”顿了顿,继续浅笑,“霍祁,你不用提醒我,我们是协议婚姻,反正……我其实也挺想早点离开你!” 说完,都不等霍祁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所以呢?她是自作多情了吗? 算了。 所以,算了。 姜心愿离开,霍祁站在门口没动。 过了好一会才关门,返身进屋。 不是一直都知道,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真心愿意留在他们春川? …… 拿着被她快要握碎的面包从酒庄内走出来,正好撞上端着一碟蛋糕,急吼吼找她的金喆。 金喆把她拦住,声音透着焦急,“你刚刚去哪了?我找你一圈都没找到,急死了。” 姜心愿抬手把刚刚因为走动吹乱的头发,拨到耳边,压下有点烦闷地心情,沉口气回:“随便逛了逛。” “哦,给你。”金喆把手里的蛋糕递到姜心愿面前,“我特意找了一块有草莓的蛋糕,我知道你喜欢吃。” “谢谢。”姜心愿看了眼那块草莓蛋糕,其实根本没有食欲,但看在金喆替她去拿蛋糕的份上,她还是接过了。 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小块奶油,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了起来。 “等会婚宴结束,他们要玩拼酒,你要不要去?” 姜心愿看了看热闹的宴会人群,想想今晚估计是她今年最后一次可以玩得痛快的日子了。 等回了春川,她再想玩那是不可能的了。 点点头,同意。 拼酒,对于很长时间不喝酒的人来说,一贪杯就很容易醉。 加上,心情因为那个男人的话,突然很郁闷,三轮下来,姜心愿已经彻底醉如烂泥,歪歪扭扭倒在酒庄三楼铺着一层柔软地毯的地板上,想嗜睡。 刚趴了一会,就觉得很难受,她不喜欢睡地板。 摇晃着起来,要回自己床上睡。 从三楼房间出来,扶着墙壁,一层层往下走,想找自己的房间,但头晕的厉害,找了半天,一点都分不清东南西北,最后顺着自己脑袋里晕乎乎又潜意识特别想去的‘某个熟悉的路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底楼最东面的房间门口,隐隐觉得这是自己的房间,伸手摸了摸门把手,转开。 然后进去。 继续摸着房间内的墙壁,一边走,一边甩掉脚上的高跟鞋,然后开始脱自己的风衣。 脱完,就穿着身上的一件露背短裙,往床的位置摇摇晃晃走去。 等摸到了床,整个人就倒在上面,开始睡觉。 睡了会,感觉身旁有热热的物体在散发着热量,挺暖和,懒得睁眼,抬抬胳膊,直接把这个发热的物体当成是她自己床上的宠物抱枕,翻个身,紧紧抱住。 她今晚需要好好睡一觉。 然后把今晚包括之前在春川的一切都忘掉。 不就是对一个老是爱对她凶的男人,有了不该有的好感? 不就是这个男人帮她批过稿子,护过她,在巴黎夜雨冒雨拦车,不就是…… 她不稀罕的。 真的不稀罕,她没必要对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这样心烦意乱。 …… 霍祁是被一个物体压上来,才惊醒的。 他今天有点累,所以睡得比平常沉一些,根本没听到有人进他的房间。 等他被重物突然压制从疲睡中惊醒,借着窗外浅淡清凉的月色,才发现他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趴着一个睡着的女人。 当然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姜心愿。 他不知道她怎么会跑进来? 但闻着,身上还有一大股酒味? 这是喝醉了?连自己房间都没找对? 眉色一皱中,伸手想推醒她,“姜心愿?醒醒!” 结果,推了几下,把他当成宠物熊抱枕的女人依旧死死搂着他的脖子,纹丝不动,而且似乎还嫌他推她惹了她的清梦,嘟囔着细碎如蚊子般地声音,用发脾气的语气说:“唔……不准动我……”嘟囔完,顺势就把这个推她的男人搂抱得更紧了,宛如水蛇一般缠着。 霍祁被她抱得太紧,有点喘不了气,想拉开又不能真的用蛮力把她推下床。 僵持了一会,实在弄不下她,最后放弃。 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今晚,他就忍忍她。 只是,这一忍,霍祁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一个娇软柔嫩的身体蹭在自己身上,还是一个混着浓烈酒气的柔软身体,在后半夜不断地贴着他身体后。 他身体有反应了。 想克制住都克制不了。 这种对男人而言算是极度难言的‘难受’很快就让他失眠了。 这样硬生生熬了大半夜,直到凌晨3点半才勉强缓解过来,而后入睡。 这一觉,一个人被‘折磨’的困睡异常,一个人却宿醉的睡得够饱。 第二天,霍祁定得6点半的手机闹铃响了。 听到吵闹的闹铃声,姜心愿迷迷糊糊中,摸索着想起来把这个吵闹的闹铃按掉,手在旁边乱摸了一通,然后摸到一个东西后,手就停了,感觉怪怪的。 硬硬又烫人的? 再次摸了摸,还是硬的? 只是这次摸的时候,她的手被及时抓住,不准她继续碰,隐隐这个抓她的力度还有点大,姜心愿顿时就掀开沉重的眼皮,想看看自己摸了什么玩意? 一睁眼,就看到一张熟悉的……带着隐隐忍色的脸,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声似忍耐到极限的沉声对她说:“把你的手拿开!”他原本就熬到了凌晨三点多才勉强入睡。 结果好不容易有点觉可以睡,却被这个女人,在早上摸醒了。 听到霍祁这样说,姜心愿瞬间就意识到自己摸了什么,也不管宿醉后的头痛欲裂,直接如触电般地甩开手,快速坐起来,脸色‘腾’一下爆红发烫,整个人如刺猬般地紧张又慌乱地抱起旁边的枕头。 她怎么会和霍祁睡在一张床上? 他们昨晚做了什么吗? 低头快速瞄了眼自己的身体,裙子还在,没有撕破的痕迹,身体除了头疼,没有感觉任何异常? 应该没发生什么? 就在姜心愿胡思乱想中,霍祁忍着刚才被她摸硬的难受,准备起床去浴室洗澡缓解。 姜心愿看他起床,脑袋一混,想起来霍祁为什么会在她床上这个问题,习惯性地抱着被子,然后向霍祁扔枕头,“霍祁你怎么睡在我床上?” “这是我的床!”霍祁瞥见,直接截住她扔枕头的手。 “怎么可能?”姜心愿一吓,手一软,枕头落地,然后有点慌地往房间四周看了看,暗色的印花壁纸,略旧的家具,果然不是她的房间。 霍祁从床上快速起来,背对她,有点难堪地开始穿衣服,因为他的裤子拉链这会是拉不上了,“你昨天应该是喝醉了,走错房间,睡到我床上。”顿了顿,继续说:“放心,我没对你做什么,在我们这段协议婚姻的存续关系里,我会保证你的清白。” 这是他应该做的。 保证不了其他,起码可以保证不会去碰她。 解释完,径直往浴室走去。 他要去手动‘泻火’。 霍祁去浴室洗漱,姜心愿坐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床铺,脑袋一片空白。 她昨天趁着喝醉,爬了霍祁的床? 虽然什么也没做,但她真的爬了他的床! 姜心愿人生第一次感觉‘天崩地裂’就是这样的。 如果,现在给她一个地洞,她要马上钻进去。 丢脸丢到家了。 姜心愿这样‘无地自容’地看着安静的房间,隔了好一会,直接躺倒在床上,然后把脑袋蒙进被窝。 让自己慢慢消化这个‘爬床’事实。 当然‘爬床’这件事其实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男人又一次提了‘协议婚姻’! 好像,突然挺讨厌听到‘协议婚姻’这四个字。 在被窝闷了一会,姜心愿把被子掀开,抬手盖到自己脸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反正其实他们也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就这样,这个原本充满‘暧昧’气息的早晨,在两人沉默中各自洗漱完,然后趁着大家还在睡梦中,匆匆叫了车往尼翁车站赶去。 路上,姜心愿怕乔意娩他们担心她偷偷溜走不见,往群里发了一句;【有事先走,你们玩得愉快。】,发完迅速退出了群聊,不敢多待。 她怕他们问她去哪? 而这一路,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说话。 大概真是因为昨晚睡一起了,感觉尴尬,虽然没发生什么,但的的确确睡在一张床了。 终于在一路无言中熬到了巴黎机场,一入繁华之城,姜心愿的心思这才被巴黎大都市的热闹景象稍稍分散了些。 现在距离飞机起飞还有30分钟,霍祁坐到等候区给家里打电话,等飞机。 姜心愿不想坐,她要去免税店给爷爷和奶妈买礼物。 当然,她那个讨厌的婆婆和小姑,她看心情给她们买点。 姜心愿进免税店挑礼物,霍祁没去管她,他现在要克制自己不去过多的关注她。 只是越克制,脑袋里却还是会隐隐地冒出昨晚他们睡在一起的画面。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怎么挥都挥不掉似得? 难道真是空窗期太久? 所以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他就不自主把情绪投放在她身上? 或许,是这样? 霍祁挂了电话,捏了捏手里的飞机票,沉沉眸色,起身去洗手间,看来他还是需要冷静一些。 免税精品店内,姜心愿弯着腰在一排排摆着各种精美纪念品的货架上,挑选她想要的东西。 她记得奶奶说过,霍家老爷子以前当过兵,当兵的男人都喜欢怀旧的老古董,姜心愿看着架子上的物品,慢慢扫过一遍。 终于找到一只圆形纪念碑款式的挂脖怀表。 这种怀表以前在法国贵族里很流行。 爷爷应该会喜欢? 挑完爷爷的礼物,姜心愿又往旁边转了转,东挑一些西选一点,买了很多零碎的纪念品和香水。 其中,还包括给那个‘榧木面包’店的老板,带了一件纪念品。 而这些礼物里,唯独没有给霍祁的。 她想反正送他,他一定不会要。 所以,不送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