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捉婿
次日一早进宫的路上, 秦义告诉他一件事,新科状元秦渭琼林宴后,被庄亲王以榜下择婿之名捉进府中,死活不肯放人。 荣恪心中暗笑,庄亲王好样的,一下子为我和雅雅解决两个麻烦。 孙智周不敢怠慢,早起太后召见四位辅臣时,他头一个站出来说有本要奏,将这件轰动京城的大事告诉了太后。 太后一听, 传令急召庄亲王进宫。 庄亲王来得很快,满面喜气进来朝太后行了礼,对四位辅臣笑道:“本王昨夜里得了东床快婿, 你们几个,还不快向本王道贺?” 方太师没说话, 孙智周供一拱手,徐泰哼了一声, 冯茂笑嘻嘻道:“难不成已经连夜洞房了?” 这也是温雅最关心的,庄亲王摆摆手:“女婿是大才子,新科状元,本王打算先礼后兵,这会儿在府里好吃好喝招待着呢。” “丹凤郡主愿意吗?”冯茂笑问。 “女婿一表人才才高八斗, 她有什么不愿意的。”庄亲王拉长了声音,眉宇间浮出几丝苦恼。 “听说丹凤郡主不在京城?”冯茂又问。 “前几日读一首诗,说是烟花三月下扬州, 坐船到扬州游玩去了。”庄亲王说道。 冯茂哦了一声,看向太后。 温雅明白事情还有回转余地,微笑说一声赐座。 庄亲王坐了下来,温雅笑问道:“秦状元的意思呢?可乐意这一门亲事?” “秦家虽是江宁大族书香门第,跟皇族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能做皇亲国戚,他有什么不愿意的?”庄亲王大咧咧说道,“臣已派人前往秦家,接秦渭的父母亲前来京城,也派人去扬州,绑也得把丹凤绑回来,这几个人到京后就成亲。” “那不妨等人来了再商谈亲事,庄亲王先将人放了,翰林院还等着秦状元前去任职。”温雅依然和气,“堂堂状元郎被连夜捉去庄亲王府,在民间传为笑谈,有些不成体统。” 庄亲王瞪了眼,不服气说道:“明明是佳话,怎么会是笑谈?怎么会不成体统?孙相当年不就是被榜下捉婿吗?若不是被李大人捉去,能夫妻恩爱飞黄腾达吗?” 孙智周轻咳一声:“王爷怎么扯上我了?就因为当年被他家捉去,三十年了,我怎么努力,都说我是沾了岳丈的光。若是重来,我必誓死反抗。” “别得了便宜卖乖。”庄亲王哼了一声。 孙智周因这些日子相府门前冷落许多,孙子又不能承欢膝下,心中常有凄惶之感,虽有老妻陪伴左右,到底心中不足,满腔怨愤正无处发泄,庄亲王短短几个字,他心中怒气蓬勃而出,当下大声反驳:“我当年乃是一介穷书生,家中无权无势,看榜时被李府家人强行掳去,心中惶恐无依,老丈人对我软硬兼施一番胁迫,又派人到我家乡吓唬我父母,我父母老实胆小,他让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无奈答应下来,成亲后自请前往州县,没有沾他家的光,他们家人却总把施恩挂在嘴上……” 孙智周说着话顿住了,想起老妻从未这么说过,涨红着脸紧闭着嘴没再说话。 “孙相是孙相,秦渭是秦渭,庄亲王休要胡搅蛮缠。”温雅脸色发沉,竟有些护着孙智周的意思,“秦渭是我的旧识,我知道他的脾气,这门亲事是不会成的。秦家二老也不会答应,秦业大名鼎鼎,你总听说过?” “秦业?”庄亲王吸一口气,“当年跟本王打过架的秦业?秦渭的父亲怎么偏偏是他?” 冯茂笑道:“是打架吗?我怎么听说是一个打,一个挨打?还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招架之力?” “那是他使诈。”庄亲王瞪眼说道,“我喜欢的小娘子邀我幽会,让我屏退了左右侍从,我衣裳都脱了,他跳出来就打……” “那个小娘子,就是秦渭的母亲。”冯茂笑道。 庄亲王嘶了一声,有些惶恐说道:“他们夫妻二人会来京城吗?若来了又该如何?” “那就放了秦渭,追回派出去的人,此事作罢。”温雅笑道。 “不成。”没想到庄亲王脖子一梗,“旧事归旧事,亲家归亲家,说不定我与他们夫妇有缘呢。” 温雅本以为抛出秦业夫妇,必定十拿九稳,没想到他依然纠缠,紧绷了脸不耐烦说道:“马上回去放人,这是懿旨。” “太后也得讲理。”庄亲王站起身,脸上带着不满,“丹凤的亲事求过太后多少次,就是不肯给做主。太后让臣放人也行,将镇国公赐婚给丹凤,臣立马放人。” “我问过镇国公了,他不愿意,京中有的是青年才俊……”温雅耐下性子说道。 “哪有什么青年才俊。”庄亲王竟然打断了太后的话,“我就看好一个镇国公,可那小子自己跟我说,丹凤若是纠缠,只能一辈子嫁不出去,好不容易来一个秦渭,太后又不准,难道要让丹凤也像丹阳一般,嫁个徐淳那样的蠢货……” 徐泰忍无可忍:“徐淳窝囊,都是被丹阳逼得,丹阳仗着郡主身份飞扬跋扈,前几日徐淳不过是摸一下她身边丫鬟的手,让她给看见了,竟然剁下一只手指放在徐淳枕边,徐淳吓得脸色发白,丹阳还说,摸一下剁一只。这样凶狠的女人,我还为徐淳不值呢。” 庄亲王待要说话,太后喝一声闭嘴,怒斥道:“什么鸡零狗碎也到我面前来说,庄亲王回去放人,不放的话,就兵围庄亲王府硬抢,到时候看谁脸上难看。” 庄亲王最好脸面,又看太后动怒,勉强说一声遵命。 冯茂在旁说道:“王爷回去先放人,派去江宁的人依旧前去,看秦业夫妇如何说。太后觉得可好?” 温雅嗯了一声:“就这么办。” 庄亲王本就是勉强答应,回到王府跟庄亲王妃发牢骚,庄亲王妃笑道:“太后也就是吓唬你,这么点事儿也值得兵围王府?秦渭这女婿,我是越看越喜欢,我觉得比镇国公好,镇国公桀骜不驯的,丹凤降不住,秦渭温柔,定会对丹凤好。先派人给太后回个话,就说秦渭愿意了,自己死活不肯走,非要等丹凤回来。就这么先抻着。” 庄亲王也不好提起秦业,皱眉问道:“秦渭的父母若不愿意呢?” “管他们愿不愿意。”庄亲王妃笑道,“丹凤一回来,就把二人关在一处,孤男寡女,生米煮成熟饭不就成了?” 庄亲王一把搂过自己的王妃,让她坐在腿上,连说有理,夫妻二人调笑一会儿,庄亲王提起丹阳郡主的事,庄亲王妃正得意,一时没有防备,脱口说道:“才剁下一只手指?若是我,怎么也得把两只手都给剁了。” 庄亲王心中一缩,想起王府中莫名消失的几个俏丫鬟,颓然松开搂在她腰间的手,庄亲王妃揪一下他胡子,起身扭着腰出了后门。 庄亲王发一会儿呆,唤一声来人,吩咐进宫如此回话。 温雅听到庄亲王府回话,沉吟一会儿,命翟冲去找荣恪。 荣恪进来规规矩矩行礼拜见,温雅赐了他坐,微笑说道:“你去趟庄亲王府。” “太后请恕臣不能从命。”荣恪拱手,“常言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婚,丹凤郡主和状元郎男才女貌十分般配,臣以为是佳偶天成。” 温雅皱了眉头:“庄亲王油盐不进,我又不好真的派人过去硬抢,传出去像什么话,听说京中这些勋贵中,他也就对你还客气三分,你去劝一劝。” “庄亲王好不容易找到满意的女婿,太后说的话他都不听,臣去也是白去。”荣恪又拱手说道。 旁边几双眼睛盯着,温雅不好发作,咬了唇狠狠瞪着他。 荣恪假装没看到她的不悦,嘴角噙着笑说道:“状元郎早晚要娶妻的,太后又何必阻拦?再说状元郎又不是个孩子,自己就不能解决这样的小事?” “这是小事吗?”温雅咬牙道。非是她不相信秦渭,而是庄亲王府从上到下霸道跋扈惯了,他一介书生初来乍到,如何对付? “当初就该为你和丹凤郡主赐婚。”温雅气道,“这会儿赐婚也不迟,你做了他家女婿,他们自然会放了秦渭。” “就是说,在庄亲王府上下众人眼里,臣要强过状元郎?”荣恪嘴角依然噙着笑。 温雅不耐烦道:“你退下。” 荣恪看她脸色更加不善,忙收了笑容叹一口气,无奈说道:“臣去就是,臣想办法就是。若是庄亲王不听劝,臣留下,换状元郎回来。” 温雅又好气又好笑,冲他摆了摆手。 荣恪多方设法,想着怎么捏住庄亲王一举拿下,密密筹划三日,正要出击的时候,秦渭施施然从庄亲王府出来,骑马来到宣德门求见太后。 温雅立马召见,看到他进来忙忙问道:“他们怎么肯放人的?” 秦渭摇头:“臣自有妙计,只是不能对太后说。” “出来就好,我都急死了,让镇国公设法劝说庄亲王,若他也不行,我就撕破脸发兵将你抢出来,也顾不得什么皇家颜面了。”温雅说道。 秦渭看着她笑了:“这么说,太后为臣担忧了?” “你脾气倔强,怎么肯受人胁迫?我自然担忧。”温雅笑道,“出来就好,按理说你应该任翰林院修撰,方太师说太委屈你了,你就到上书房做皇帝侍读。” “那臣岂不是常常可以见到太后?”秦渭笑道。 温雅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精通史学,我若得空,会传你为我讲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