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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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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捕快之前听说白毛吃酒后会诗兴大发——整个晚上驴叫不止,那让街坊四邻充分认识到一头驴的叫声能够有多洪亮、多持久。    只见白毛驴身原本还在不断挣扎着, 它刚一听到‘酒’字, 那对耷拉的驴耳就立马竖了起来,在痛苦中又兴奋地叫了一声‘呦咴——’    “哎呦, 我看这头驴说不定还真会成为老酒鬼。”邢母一见白毛瞬间变脸没忍住噗嗤一笑,这头毛驴可怜兮兮的模样还真有灵气。“阿刑快去拿酒, 今天晚上就让白毛喝个痛快。”    月枕石确定当下白毛是痛并兴奋着, 都说古人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而白毛恐怕到了朝尝酒夕可死的境界。越是如此,她今后更会注意不让白毛偷酒喝。    然而白毛已经不再去管月枕石别有深意的眼神, 它用头顶的白色驴毛蹭着展昭的手, 似乎知道是谁最初的提议让他有酒可喝。    由于蒸馏酒技术尚未普及,人们喝得大多都是是黄酒与果酒,只要酒量别太差劲, 这等度数的酒喝上一坛还不成问题。    不过多时,白毛就着月枕石手里的酒碗喝了整整三碗酒。且说白毛到底是驴不是人, 上次苏道士也只分了半碗酒给它。当三碗酒下肚,它就傻愣愣地呆住了,驴眼一眨不眨地定定看着天空,仿佛成为了一头思考驴。    展昭狐疑伸出五指在白毛面前晃了晃,白毛没有反应。他又试探地直接拔下了三根驴头的毛,白毛还是没有反应。    “小月, 你看它不似刚才痛苦到驴尾巴都在打结, 所以尽管看上去有一些傻, 但也算被治好了吗?”    “现在白毛是不像死驴,但是从死驴变成呆驴,那能算用准了药方?”    月枕石心想难怪说药到病除是毒.药,三碗酒在瞬间就治好了白毛痛苦抽搐的状态,但所要代价可能是她会有拥用一头呆驴了。    正在两人以疑惑又怜悯的眼神看向白毛时,它忽然闭起眼睛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仰起驴头望向快要消失的上弦月,宛如用尽驴身中的洪荒之力长叫了一声‘咴——’    这一道驴叫声悠长而洪亮,其仿佛有破竹之势又似乎携带风雨雷电,以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向城中某一处而去。    与此同时,白毛只觉体内刚刚钻来钻去的一股恶气消失殆尽,不过口中的酒香也都没有了。这就歪着脑袋摇起了尾巴看向邢母、刑捕快、展昭,唯独没有去看不会给它酒喝的月枕石。    展昭见状就笑了,“小月,你这是被白毛嫌弃了?”    月枕石一点也不见窘迫,她微笑着温柔地摸了摸驴头的白毛,说出了让白毛万分后悔的话。    “原本我还想为庆祝了它的大病痊愈,不必承受病去如抽丝之痛,可以破例让它多喝几口酒。现在看来它没有这种庆祝的想法,那我们就散了。”    “今晚白毛给大家添麻烦了,大伙都睡了还特意出来究竟,真的万分抱歉。”    月枕石不再去看白毛,她先端起了小酒坛就打算将其往厨房送。“刑捕快不必忙活,我会把剩下的酒封盖放好。”    “小月不必客气,我娘和我都很喜欢白毛,当然要来看看有什么帮忙的地方。”    刑捕快如此说着却没有让月枕石把酒留下,正与展昭、邢母一起齐齐看着白毛。    白毛眼见酒坛不知为何竟然随着月枕石越走越远,正是满腹委屈地看向驴圈边的三人。    “哈哈哈哈——”三人都没能忍住大笑出声,是笑了有一会才缓过了劲。    展昭尽力克制了再笑的冲动,勉勉强强算是安慰地摸了摸白毛的背脊。“白毛,我不知道你是否听得懂人话,而小月都是为了你好,大病初愈要有忌口,想要喝酒的念头是该收一收了。”    白毛听不懂复杂的人言,但它能够敏锐地感知人们的情绪变化,倏然瞪大了驴眼看着展昭。人真是太复杂了,不过是几碗酒的时间,刚刚提议喝酒的人怎么能说变卦就变卦了?    “噗——”白毛反应过来后毫不留情地朝着展昭喷出了驴口水,奈何它被栓在驴圈里追不出去,展昭反应很快已经朝后退出了一丈有余顺利躲过了口水攻击。    毛驴喷口水的一出戏,让三人本来停止的笑声再度爆发了出来,这一回真有笑岔气的风险。    翌日,刑捕快家四周的邻居纷纷来找邢母八卦昨夜到底怎么一回事。    从一头毛驴从惨叫到亢奋叫,等到毛驴不闹后换做人大笑起来,这又是驴叫又是人笑的还让不让大家睡一个安稳觉了。    扰民吗?月枕石认了这种指责,等到事情结束不妨做些糕点给刑捕快的街坊四邻,当做赔礼也是新年贺礼。    然而驴痛过人笑过,总该找出那个引得白毛痛苦异常的真凶。为了应证心中的猜想,一吃过早餐就径直去了孙大夫所住的客栈。    客栈伙计一听月枕石想要找安然,他的脸色没能控制住一下就很难看了。“三位,你们来迟了一步,那位小郎君昨夜不幸过世了。”    “你说安宏死了?!”汪氏来得晚了一些。昨夜她从梦中惊醒后就将五年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梁知县,至于梁知县之后想要告发她毒杀俞老头或是休妻,时至今日那些对于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汪氏知道昨夜的诡梦并不是单纯的梦,一定是安宏施展了鬼师的咒术,如果她没有及时醒来多半就是永远不会醒来了。不过为什么咒术会半途失效?在梦中为何会听到安宏凄厉的叫声?    从前孟圭并没有多言说起神秘的鬼师,更不谈提起黑书一脉的咒术。汪氏仅仅是在两人生死分别的雨夜才得知了其中一二,安宏有着来自血脉的过人天赋。    咒术的形式多种多样,以安宏精湛的雕刻手艺指不定能将咒术融于何物。但鬼师的黑书咒术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到想来就来,往往需要一命换一命。一旦施咒过程里出现偏差,势必可能会遭到极大的反噬。    汪氏不再顾忌今后到底活成什么样,或者是杀人偿命,最差就是让她必须给俞老头抵命。当下,她只想问清楚安宏那个雨夜后来又都发生了什么,而安宏是否知道孟圭到底埋尸何处?谁想到一来客栈就听店小二说安宏已经死了。    汪氏是想说一句死得好,但偏偏她还没有问出孟圭的下落。“他怎么会死了?”    店小二想到昨夜的情况就是头皮发麻,“我也说不好那个安然或该叫安宏的男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很可怕就对了。”    昨夜三更,客栈里的人本来都在休息,但忽然仿佛听到了一声高亢的驴叫声。    “紧接着,二楼老大夫的套房里就传出了那位小郎君的惨叫。我匆匆忙忙穿好鞋要上楼一探究竟,谁想才几息的功夫就听楼上响起了哐当的摔桌椅声,那位老大夫还哭喊大叫到小安不要伤害自己。”    店小二匆忙上楼一把推开了房门,那一幕真的让他永生难忘。    孙大夫额头流血地瘫坐在地上,另一侧是左手拿着一把小刀的安然。只见安然的一张脸上左右竟是完全不同的表情,左半边嘴角渗血目光阴毒到让人胆寒,右半边表情呆傻一点也看不出会伤害旁人。    “我觉得那个左边就是你们说的安宏,那个右边就是你们说的安然。”    店小二有些混乱地比划了起来,“那两个人吵了起来,声音完全不一样。安宏说他被一只毛驴破了法术,为了活着必须要一个人命才行,那是准备对老大夫下手。安然死活不同意说孙大夫是他的救命恩人,为师为父,他绝对不会弑亲。”    昨夜的场面非常混乱,仿佛是一具身体住着两个不同的灵魂。同一个人的左右手打了起来,安然没能劝住安宏,既是吵不过对方也打不过对方。    店小二见到那么诡异的局面也没胆子上去阻拦,而前后发生的事情也到不半盏茶,安宏冲到了孙大夫面前了,眼看就要把手里的刀插到孙大夫心口。    “就在那个关键时刻,安然的右手猛地握住左手,将那把刀反向狠狠插到了他自己的心上,血都喷到了老大夫的脸上。”    救命之恩,以命相报。    安然想做的有很多,想要成为像孙大夫那样的好大夫,想要为孙大夫养老送终,但最终他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    然而,安然觉得可能是他不够聪明,无法做到阻止另一个自己的恶行。正如十几日前他无法阻止安宏半夜去土路插桃符施法想要谋夺过路人的性命,再如昨日无法控制身体使得安宏在醒神药里掺了制.幻药谋害汪氏。    尽管安然能做得很少,但还有最后的致命一招——结束这条生命,他可以选择杀了安宏,以他的死亡为代价。    直到死亡的这一刻,安然忽然明白了鬼师黑书的至高规则,从来没有多贪多得,一切都是等价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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