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多管闲事
镜头刚才还聚焦在储心身上, 转眼间就随着唐罐的调侃转移到了谢纯那里。 谢纯看到屏幕上自己的脸，委实吓了一大跳，感到浑身不自在。 对于她这个重度社交恐惧症患者来说, 被众人目光注视着的感觉无异于凌迟。她双颊迅速变得红而灼热, 脑袋也愈发眩晕。 身后传来一些稀松的讨论声。他们有人在奇怪谢纯何德何能可以坐在第一排的黄金席位上和一线大佬们并肩，也有人在惊讶为什么主办方会把谢纯和她老东家的高管周昊成安排在一起, 是想搞事请吗？ 周昊成原本以为谢纯这种爱炒作的人会很喜欢抛头露面，不管是被黑还是被夸。可看见身旁的她眼中闪过一丝无措, 他感到有些意外, 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双眼。 这可全然不是修手机、修电脑时那个自信高冷的样子啊…这么急着逃离娱乐圈, 难不成是因为发现在电脑城工作才是她的真爱？呵呵，真是不懂…他心里想。 唐罐接着说：“你好啊谢纯小姐，今天确实很美。你真的太棒了, 我好喜欢你呀！” 什么情况？——谢纯呆住了。按节奏，唐罐不是应该吐槽自己么？怎么还夸上了。 “噢，忘了说了，刚才那句话不是我的心声, 只是在模仿我那不懂事的小侄女说的。她还没长大，没什么鉴别能力。” 身后传来了一片笑声。 哄笑的这群人里，至少有一半人咖位都是不及谢纯的。要放到往日, 看见谢纯被人吐槽，他们绝对连个屁都不敢放。 可今天周昊成在现场，大家普遍默认这两个人是针尖对麦芒的关系，所以似乎笑得越大声越能表达对周少的示好和忠心。这么一尊大佛摆在这里, 也就顾不得谢纯了。 唐罐：“抱歉抱歉，刚才多有得罪。作为补偿，我给谢纯小姐出一个计策！你看你现在这样，卡在一个尴尬的位置，粉丝都说好，影评人都说不好。不如像你旁边的储心女士一样，去国外大片里面打个酱油，哪怕只是个一句台词都没有的小角色呢，就当给自己镀镀金，回来身价保证翻一番。” 唐罐也是深谙“黑红”之道了，一黑黑了两个人。在这个圈子里，如果你不红，那么去碰瓷粉丝多流量大的人总是个迅速成名的好方法。 储心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老江湖，任他怎么吐槽都面不改色，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正好今天白瑞德先生也在场，谢纯小姐可以问一下他有没有什么合作的机会。欧美导演对文化多样性的包容度可能比较高，不像咱们国内的大师徐导、赵导一样——他们对艺术向来高标准严要求，不论什么东西都从来不用韩国人用过的。” 话音刚落，现场就从刚才的热闹迅速转变为鸦雀无声，连储心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住了。 这玩笑可开大了！不仅拿谢纯和李时元那件没有石锤的绯闻说事，还公然侮辱和物化女性… 现场导演一下急了：这种程度的脱口秀…可以定义为直播事故了！天呐，到底是谁选了这个疯子上来做中场环节的？！台上这个人…他究竟懂什么叫适可而止吗？！！ “闭嘴。” 在周围人都沉默的时候，周昊成开了口。他没有话筒，但似乎每个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不，准确地说，是通过大屏幕看到了他并不好看的表情。 “小成…”储心忍不住小声提醒。在这种冰点场合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主办方出面解决。作为一个并没有被刚才的“吐槽”直接冒犯的嘉宾，此刻他本不该随便趟这趟浑水。 毕竟，直播就是一盆水，泼出去容易，收回来就是不可能的了。 “呦，周少…”台上的唐罐也没想到周昊成会有这样的表现。他以为周昊成只是想借此来表现一下自己高风亮节、既往不咎的胸怀，所以继续用一种拍马屁的姿态说： “MZ的周少今天也在现场呢，我可是和您同一条阵线的啊…前段时间闻氏传媒集团的闻小姐在MZ新电影的首映式上现身，那时候您说她特别想让您搭桥，然后结交周总…？” 在座的一众小生小花们更不敢出声了，谁都没料到唐罐这家伙竟然胆大到拿周家的梗出来开玩笑… “我不想认识周总，就想认识您。今晚开始谢小姐恐怕要像恨您一样恨我了，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好意思，我并不想认识你。”周昊成说完，一把拉起了谢纯，大步流星离开了直播现场。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导播！快进广告！快！！”总导演拿起对讲机，在后台声嘶力竭地吼道：“现场导演，让台上那个傻｜逼玩意儿给我滚下来！！” 他做这一行已经十几年了，从未见过今天这样的情况。如果这件事不能有一个合理的交代，一批人都会卷铺盖走人，到时候恐怕连自己也要跟台里领导引咎辞职了。 中文程度有限的白瑞德没懂刚才的情况，他低声问储心：“发生了什么？周先生怎么了？为什么把人给带走了？” 储心说：“没事，这孩子有分寸，他会处理好的。” 周昊成也说不清自己的怒火究竟从哪里来，按理说谢纯已经不是MZ的人了，就算被当众侮辱也不干他的事。 然而看着谢纯那迟钝的反应，就好像台上的人在说着一件别人的事，他终于忍不住了。 周昊成拉着谢纯，从后台去了一个无人的化妆间。他一甩手，门就“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你的牙尖嘴利只有在怼我的时候有用吗？刚才为什么不说话？还是你觉得只要能博眼球，就算颜面扫地也无所谓？” 谢纯现在依旧头晕目眩，周昊成的责问在她耳畔化作了一阵不知所云的耳鸣。 ——其实镜头聚焦在她这里后，她的神经就已经很紧绷了，更别提在脱口秀环节被公然攻击了一番。 当时谢纯只感觉所有人都在看她，仿佛自己是一只在热锅上被炙烤的蚂蚁，而且怎么也套不出那个牢笼… 一通刺激下来谢纯的心都快跳出喉咙了。刚才要不是周昊成硬拉着她，她恐怕会连站都站不稳。 “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了？”她沉默，他就更来气——好像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完全没被当事人领情，皇帝不急太监急，显得既愚蠢又多余。 何必要头脑一热多此一举呢？她又不在乎。 周昊成，你一定是疯了——现在的他恨不得骂死几分钟前那个多管闲事的自己。 “我…”谢纯还没来得及擦完额头上的虚汗，门就被一群人挤开了。 媒体记者们就像集体狂欢一样，扛着大大小小的相机和话筒，争先恐后地凑了过来。 当红小花颁奖礼现场被言语侮辱，看似不和的前经纪人还为了这个带她愤然离席…重点是，那个人居然是MZ的小太子周少！ 这么劲爆的新闻一下点燃了记者和自媒体人们心中的火焰，让他们前赴后继，不惜突破主办方的层层安保关卡也要抢一个好位置来拍照采访。 “谢纯小姐，你对刚才的脱口秀环节有什么看法？会给表演者发律师函吗？” “周昊成先生，请问您刚才为什么离席？是在为谢纯打抱不平吗？” “谢纯看我，拍张照片！” “周昊成先生，您刚才和谢小姐说了什么呢…？” 咔嚓嚓…闪光灯接二连三地从不同方位响起… ****** 谢纯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 好像…还是上次那间病房？ “老大，你终于醒了！”大大的黑框眼镜后面有一双关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莫妮卡…？”谢纯有点怀疑自己看错了。莫妮卡她不是被调去韩国分部工作了吗？ 莫妮卡说：“周少说他等会儿过来…” 医院，莫妮卡，周昊成… 这一切让谢纯有了不祥的预感。她瞬间想起了以《恐怖游轮》为代表的许多部电影，它们的共同点是主角都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周围的事情会一遍一遍重播，周而复始，永不停止… 她该不会又回到了刚出演车祸、从“陈思”变成“谢纯”的那天？ 毕竟，经历了一次“重生”，多奇怪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不会觉得惊讶。 想到这里，谢纯不禁一哆嗦。 “你醒了？”在她思考的过程中，周昊成走了进来。 谢纯奇怪地看着他：周昊成怎么直接进来了？不应该是他先敲门，发现半天没人来就反问“翅膀硬了吗”，莫妮卡再去开门。然后他再问“堵在这里干什么”，莫妮卡才怯生生地让开…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谢纯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完整的loop循环语句。 “她精神还是不太好吗？”周昊成见谢纯眼神茫然，以为是她没休息好。 …这台词好像也不对啊？ 莫妮卡说：“不知道，老大才刚醒。” “行了，你辛苦了，先出去。我有话和她单独说。”周昊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