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替身去哪儿
季清的第一场戏是跟演女主小时候的小演员对的。就是那种冰山脸师祖惩罚不听话的门派弟子, 结果还没说话就把人家给吓哭了，然后大半夜偷摸着拎着根糖葫芦想放小弟子床头，却被还没睡着的小弟子抓住然后黏上的桥段。 前一半要在外景拍，所以现在拍的是偷偷潜入女弟子房间的部分。 ———— 这一整日闻天都想着那个被自己吓哭的小弟子。 修道的人哪儿能那么胆小？被他瞧了一眼就吓得哭了出来，胆小的跟个兔子似得……个头也跟兔子似得。 不过像她这么大的凡间小孩儿，估计也就是这么点大的胆子？他把小弟子吓哭了，得赔礼道歉才是。 闻天问过去凡间采买的长老, 小孩子最喜欢糖葫芦。那一个个红艳艳的果子串在一块儿，再裹上一层清亮的糖浆，初时甜到心坎儿去, 后来酸到牙根里，没有一个娃娃不喜欢的。 于是这天夜里，闻天就携了根通红粘腻的红串儿，闪身出现在下等弟子的闺房内, 被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逮了个正着儿。 “呔！来者何人？” 稚气的童音硬要装出大汉的气势，画虎不成反类犬, 倒是把闻天给逗乐了。 “就你这气势，还想吓唬贼人？” 小弟子闻言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再仔细一瞧，面前的竟是白日里见过的老祖。 “老祖？您怎么来了？”说着又瞧见闻天手里的糖葫芦, 眼睛一亮：“呀！糖葫芦！” 见小弟子注意到糖葫芦，闻天眼神柔和了些，却又听小弟子“嘿嘿”笑了两声，继续道：“老祖原来躲在弟子房里吃糖葫芦, 羞羞脸！” 闻天一时语塞，递糖葫芦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有些无奈：“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小弟子粗短的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愣头愣脑的问。 闻天颔首，小弟子却不信，杵着小脑袋笑他：“老祖您肯定是因为被我发现了才这么说！” 闻天失笑，如冰雪里绽放的一朵不知名的小花，看得小弟子愣了一愣。闻天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弟子答：“向瑶。” 琪花瑶草，心之所向。 彼时的向瑶于闻天，便如糖葫芦外边的糖衣，甜入了心头。 ———— “卡，过！” 导演大手一挥，饰演小向瑶的小姑娘顿时扑到了季清身上，挂在季清拿糖葫芦那只手的手臂上晃荡。 “季清哥哥你就给我嘛~你刚刚说要给我的~”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这么对自己撒娇，季清还真受不住，顺着小姑娘的力道把糖葫芦放到她手里，末了还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颇为嫌弃的说道：“看你个头小小的，没想到这么重！” 不管几岁的女人被谈到体重都会炸毛，小姑娘也不例外，对季清做了个鬼脸就跑回妈妈那边去了。 季清瞧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好玩极了，一边补妆一边笑，任佳提醒了好几次别抖别抖，好容易才给他补完鬓角，气的她直嚷嚷着要辞职。 “你真要辞？”季清掀掀眼皮子问。 怎么可能是真的。任佳之前是另一个女艺人手下的私人化妆师，辞职了之后没人敢收，还是季清主动提起自己缺化妆师才来的季清这边。 要说那女艺人长得挺漂亮，但在演艺圈里还真算不上什么。偏偏一身的臭脾气，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弄到全网黑的地步，每天都被人骂丑女，让她滚出娱乐圈。 她又不是个脾气软的，每次一刷微博就要骂任佳一顿，后来更是演变成拳打脚踢，这才把任佳给气走了。 季清的脾气好，给的工资又高，还把化妆师当朋友似得处，任佳是脑壳坏了才会辞职！ 季清这话一出，任佳顿时就怂了，讨好的给季清捶腿，一边笑的谄媚：“我是说你皮肤真好！瞧这白白嫩嫩的，一点斑都没有……” “行了行了，你这夸得我牙酸。别皮了，去休息，今天这场拍完就没了，哥带你去找好吃的去。”季清挥挥手把任佳赶走，自己站在屋檐底下背台词。 下一场要拍闻天和成年后的女主的日常生活，季清要背的台词其实不多，但是难就难在情感上。 季清本身不是个脸皮厚的人，一旦遇到冰山型人格就会自动退避三尺，别说去研究人家的行为方式了。因此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面上一片冰冷，心中却似一滩春水荡漾”。 要他来说，他只知道怎么“脸上笑嘻嘻，心里mmp”，详情参考孟然戏瘾犯了的时候他的表现。 说曹操曹操到，季清刚刚歪楼到孟戏精的身上，孟然就偷摸的钻到了他身后，骚包的问了一句：“需不需要我帮忙？” 季清很想硬气的说一声“不要”，但是眼看着快开拍了，他还没找准感觉，只好“脸上笑嘻嘻”了：“需要需要，孟影帝教教我。” 孟然瞧了瞧身边，就夏梦一个人，便得意的对季清挑了挑眉毛：“叫声好听的。” “……”季清心里连念三句mmp，端着谄媚的笑容，掐着九拐十八弯的语调喊了一声：“相公~” 喊完自个儿先恶心得不行，蹭的一下蹦了起来，大夏天的，生生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孟然倒是受用的很，享受得跟吸了猫薄荷的喵主子似得，就差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了。 季清瞧他那猥琐样儿又把自己恶心了一遍，搡了孟然一下：“操，别发情了！快给我讲讲戏！” “嗯……我不会。”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孟然无辜的摊手：“我从来没试过这个设定，演不了啊。” 那他就被白占了便宜？还是那么婉转缠绵绕梁三日的“相公”！ 季清喉头一哽，拎起旁边的道具刀就要砍孟然，全剧组都能听见季清凄厉的喊声：“啊啊啊啊啊孟然！老子今天要杀了你——” …… 于是季清的剧组生涯就在这样“愉快”的氛围中开始了，忙的时候吃盒饭，有了空闲就带上几个关系好的一起去附近寻找美食，每次都吃得肚子浑圆才肯罢休。 身边的人都被季清带的圆润了几分，偏偏季清还是那副精瘦的小身板儿，好几次都引来长胖的众人围殴。不过总的来说还是非常惬意的一段时光。 这天季清要拍一场飞檐走壁的戏，要吊着威亚从两米多高的墙头上飞进院子里，要求落地无声、姿势飘逸。 本来季清说过他有些恐高，剧组给他安排了替身的。但是一直到开拍前半小时也没见着替身的人影儿，想着再拖下去这场戏就要延拍了，季清就打算自己上，多拍几条也得把这场戏给过了。 这场戏原定是替身上，高林就没亲自导，让姓梁的副导演看着的。 梁导一看上威亚的是季清本尊，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只当他是想卖个“克服心理障碍”的励志人设，也就随他去了。 等上了墙头，季清就发觉这事儿不太靠谱。 他以为自己只是有一丁点儿恐高，之前要替身的事儿还是孟然去给他弄的，他不想显得矫情就没阻止。这时候真上了天，两条腿跟拉面师傅手里的面团似得直晃荡，他反倒埋怨起那替身来——忒不敬业了。 但是这时候又没有其他替身可以用，季清只好咬了咬牙，对梁导那边做了个OK的手势。 “《上仙》第七场第三镜第一次，action！” 听到导演喊开始，季清绷紧了面皮一踩墙头，脚下刚踏空身体就僵住了，背上汗毛耸起，跟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针在扎他似得，脸上也有刺痛的感觉。 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好几个小时，季清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脚尖接触到了地面。逼着自己绷直了腿部的肌肉，季清才没在落地的一瞬间软倒在地上。 梁导皱了皱眉头，但是想着这些年轻演员常用的手段，也没说什么，举着喇叭宣布重新拍：“卡！这段重来！” 季清脑门上冷汗唰的就下来了，但是抿着嘴没说话，抖着腿半走半爬的回到墙边，让工作人员把他吊上去。 “《上仙》第七场第三镜第二次，action！” 第二次的经历没比第一次轻松多少，季清落地之后直接扑到了地上，没等导演喊自己就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们重来一次。” 人家都自己道歉了，梁导也不好抓着人家骂，挥挥手让化妆师给季清整理一下，皱着眉头在一边等。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事实证明恐高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 季清这场戏一直通过不了，替身也一直没有出现，梁导脸上已经是很明显的不高兴了，语气也越来越差。 第七次的时候季清总算能做完一整套动作了，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耳边就传来梁导的声音：“卡！季清你怎么回事儿？动作整个都走样了。我要的是飘逸，不是僵硬！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