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佬的女人〖12〗
“大帅, 雁音上班快迟到了,今天我送她去。”阮钧皓说。 聂今想说什么, 憋了半天只对倪胭说了一声“注意安全”。 倪胭半垂着眼睛乖顺地点点头,和阮钧皓一起从聂今身边走过。 聂今立在路旁,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远。他耳力惊人,所以听见阮钧皓小声对倪胭说:“大帅很关心你。” 他也听见倪胭低声说:“嗯, 他把我当晚辈照拂。” 晚辈。 聂今眉峰瞬间拢皱,又缓慢舒展开。她说的没错,他就是把她当成晚辈照顾,关心她不是应该的吗? 对, 她年纪小,他得起到家长的监护责任。 十八岁太小, 容易被骗, 还不能谈恋爱。 聂今大步往前走, 心中有了决断。可是没多久, 他的脚步又猛地顿住。如果她不听他的怎么办?现在早就不是封建旧社会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东西了。他也是留过洋接受过新知识新观念的人。 她如果真的想和阮钧皓交往,他不能仗着长辈的身份阻止她。 可是那个阮钧皓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一个大男人长着一张娃娃脸, 一笑露出一对小酒窝像什么样子!怎么养家, 怎么保护妻儿? 一看就是一副花花公子的德行! 聂今忽然想起来手下一副将, 年轻有为风流倜傥。据说他当初结婚前倒追他的小姑娘可不少。偏偏结婚之后还不收敛, 妻子大着肚子,他还天天跑出去跟一群狐朋狗友喝酒。 这个阮钧皓一看就是这种人! 不行,他不能坐视不理,决不能看着她被这种男人骗。 聂今走路带风, 大步往回走。客厅里的俞梅香见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聂今一路赶回楼上办公室拿起电话,拨号码。拨号码的声音都比往常更重。 他下了军令——把阮钧皓的详细资料以及祖上三代所有人资料立刻送来。吓的手下以为阮钧皓是敌方派来的奸细…… 聂今闷在胸口的那口气啊,这才稍微顺畅了些。 第二日关于阮家厚厚的资料送过来,聂今将那些资料翻了三遍之后,不由再一次冷了脸。 家世清白,书香门第,公送留洋,成绩斐然,五门外语,出版诗集,性格开朗,人品端正,谦逊守礼,广交良友,友皆称赞。生性浪漫偏又不多情,十几岁时于诗词中立誓寻找命中天女: 我羡慕举案齐眉暮雪满头, 我称赞柴米油盐携手而行。 然, 我的爱人啊,必不是如此。 她当是我的生命,我的光。 为她生,为她痴。 为她情书写满此生路。 吾愿用一生去寻找, 若得,此生唯一。 若不得,来生相见。 聂今盯着白纸上的这些屁话许久,忽然扯下这一页撕成了碎片。 “不靠谱。”他顿了顿,“再去查!” 他就是觉得阮钧皓不靠谱。也许配别人还行,配倪胭怎么都不靠谱。他一定能查到点什么。 阮钧皓七八年前写过的肉麻话又钻进他脑子里,聂今黑着脸拿着一份报纸用冰冷的声音一条一条新闻念下去。 写的什么屁话,一点都不男人。 他要逼自己把这些屁话从脑子里挖出去。 · 倪胭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最近不仅聂今躲着她,就连五爷也开始躲着她。确切地说,自从上次在他休息室的那一次之后,倪胭再也没见过五爷。五爷以前并不常去大都会,前一阵去大都会的次数频繁了一些,如今又不来了。在外人看来再正常不过。但是倪胭知道他就是在躲她。 不过阮钧皓最近倒是天天跟着倪胭。倪胭睡醒了出门,他在门外。她去大都会唱歌,他一定站在台下望着她傻笑。她要回家了,他一定送到兆熙公馆的门口。她要和别人跳舞,他脸上会流露出失望的表情,眼巴巴地瞅着她。他从不生气,只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然后想着法子逗倪胭开心。 而且阮钧皓还真的去萧大应聘了中文系老师。 倪胭觉得他闹着玩,却有些意外他上课的时候格外认真。他是真的准备了很详细的讲义,讲课风趣幽默,学生们都很喜欢上他的课。之前那些被柯明江斯文外表骗到的女学生们纷纷倒戈。 他来应聘是为了倪胭,但是他上课的时候很专注,并不会在课堂上把对倪胭的喜欢表现出来。不过倪胭不经意间抬头,还是会经常对上他的眼睛。他温柔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当然了,全校都知道他喜欢倪胭。毕竟他没有来萧大应聘中文系老师的时候就疯狂地追求倪胭。 偶尔学生会跟他打趣,他就假装板起脸,课堂上决不许再提。课间倒是随意,和学生相处得如朋友。 就连有一次倪胭无意间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他都立刻躲开,低声说:“在学校里影响不好。” 倪胭笑个不行,问:“知道在学校里影响不好,你来当我老师?” 阮钧皓抬起眼睛望着倪胭,特别认真地说:“我想多看看你,因为我的眼睛离不开你。人生这么短,少看你一眼便少了一次机会。多看看你,死了也值得。” 手心微微刺痛,阮钧皓的第六颗星一瞬间亮起。 倪胭望着他那双干净赤诚的眼睛,慢慢收了笑。 原本倪胭还想退学,可是自从阮钧皓来当了老师,她就暂时掐了这个想法。毕竟……和这傻小子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轻松。 “俞雁音同学,柯教授喊你去办公室一趟。”一个男同学在教室门口喊。 倪胭应了一声。 她都快把柯明江给忘了。 “他找你做什么?”阮钧皓问。 “可能是谈谈历史期末考?”倪胭笑笑,去了办公室。她也很想知道柯明江找她做什么?该不会终于要提出课后补课了?不过补课是不可能的,谁都知道倪胭一下课就会去大都会。 “老师很关心你。”这是柯明江的第一句话。 倪胭沉默地立在一旁等着他说下去。 “老师不仅关心你的学习成绩,还很关心你的身心健康。”这是柯明江的第二句话。 “那要多谢谢柯教授了。”倪胭不咸不淡地说。 “应该的。”柯明江轻轻推了一下眼镜,脸上的表情越发斯文和善。他说:“之前我听到了一些学校里关于你的风言风语。老师年纪比你大一些,比你更懂人言可畏的道理。也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心里很敏感,很容易受到流言的影响。老师理解你,唱歌是你的梦想。你不要介意身边的人不理解你,不要管他们怎么说。有时候,人啊,保持本心能做自己是一件很难得可贵的事情。” 他赞赏地冲倪胭点点头:“老师看好你。” 倪胭明白了,他这是以她被风言风语影响到了,来找她做心理辅导,想从心理防线攻陷饱受流言困扰的女大学生啊。 倪胭在心里“啧”了一声,现在变态的手段越来越多了。 她眯起眼睛,扯起一个有点假的笑容,说:“多谢柯教授的关心了,不过我上班要迟到了。再见。” 柯明江微笑着送走倪胭。办公室的门关上,他脸上斯文的笑顿时消失。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拿着手纸去了卫生间。 · 聂今走近一楼客厅时,管家正接起电话。聂今觉得很可能是他的电话,便等在原地。毕竟这个家里就他一个人算正牌主人,而何丽平母女三个几乎不用家里的电话。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帮忙转达雁音小姐。” 聂今皱眉,问:“找雁音的?” “是。说是大都会的人,有事找雁音小姐。车子已经停在了前街。” 聂今看了眼挂钟,才上午十一点,根本没到倪胭上班的时间。 “找我的?”倪胭从走廊尽头的房间走过来。 今天是周末,倪胭才刚睡醒,身上穿了一条松松垮垮的奶白色睡裙,卷发也有些乱。瞧上去一点都不显得不修边幅,反而有一种美人朦胧睁眼时的慵懒之美。 “是。”管家又把电话里的话重复了一遍。 倪胭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转身。 “没到上班时间去大都会做什么?”聂今问。 倪胭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又慢悠悠地转过身望向管家,问:“电话里有说找我做什么吗?” 管家敏锐觉察出来大帅的心情恐怕不太好,他不敢多言,急忙摇头,将电话那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 “你好,这里大都会。派去接俞小姐的车停在兆熙公馆前街,烦请告知俞小姐。” 管家说完,客厅里安静下来。 倪胭懒散地撩了撩头发,无辜地看向聂今,说:“我也不知道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跟大帅禀告?” 聂今沉默了几息,才开口:“下次不要穿睡衣乱走。” 言毕,转身大步往楼上走去。 一旁的管家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倪胭。倪胭身上的睡裙可是长袖长裙,明明遮得严严实实。 倪胭嘴角抿起一道浅浅的弧度。生气了?很好,倪胭决定继续冷着他。 倪胭也没急着出门,回去冲了个澡,挑了喜欢的旗袍,才悠闲出门。倪胭没见过停在前街的那辆黑色汽车,但是她却认识从车上下来的司机——是五爷的司机。 司机从前面下来,绕过后面给倪胭拉开车门,恭敬地说:“是五爷让我来接雁音小姐的。” 倪胭一点都不意外。 汽车没有走大路,东拐七拐,驶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在一座普通的四合院门前停下来。 倪胭走进小院的时候闻到一股很浓的饭香。她推开正厅的门,桌子上摆放着饭菜。饭菜都用碗碟倒盖着保温。 五爷没穿西装,而是一身素色长衫。他不紧不慢地将倒扣着的菜碟取下来,道:“再不来就要凉透了。” “五爷做的?”倪胭有点惊讶。 五爷将筷子递给她,道:“尝尝。” 倪胭优雅坐下。她接过筷子,目光在桌子上的几道菜上扫过,开始吃起来。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没有什么硬菜,但是味道出奇得不错。 “有点意外。”倪胭实话实话。 五爷笑笑,没说话。他斯文地吃着饭。倪胭抬眼看他一眼,也沉默下来吃饭。这一顿饭,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倪胭吃饱放下筷子的时候,五爷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倪胭将手递到五爷面前,撒娇:“五爷该不会要让我洗碗?我为了见你刚涂的指甲油呢。” 五爷的目光在倪胭纤细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说:“当然不用。女人的手不该做这些。” 他本来就没打算让倪胭洗碗。 五爷洗碗的时候,倪胭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好奇地望着他。她是真的有些意外五爷会亲自做这些事情。而且从五爷的动作上来看,他兴许现在不常做,可以前一定常做。 五爷拿起架子上白色的毛巾不紧不慢地擦着手,道:“没什么意外的。就是突然想请你来吃饭。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倪胭染着正红色指甲油的手搭在厨台上,指尖轻轻点着厨台,站在原地没动,安静地望着五爷。 五爷终于抬起头看向她。 倪胭顿时微微一笑,轻声“嗯”了一声,说:“那五爷今晚会去大都会吗?” “不一定。” 倪胭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她走到厨房门口停下来,手搭在门上铜环把手,侧着身望向五爷。外面的阳光正好,在她身上的蓝旗袍撒了一层光晕。 她的眼睛慢慢温柔而笑,问:“五爷是不是想我了?” 五爷像是认真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有一点。” 倪胭温柔的笑霎时明媚璀然,晃得人睁不开眼,她轻轻挥了下手,开心地说:“晚上见。” 五爷没应。 五爷有些后悔,他似乎不应该动这个女人。他动了她,然后再也忘不掉。他故意不去见她,故意不去想她。 然而结果却是夜夜肖想。 倪胭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直接送她去大都会。她提前登台,惹得台下的人叫好连连。送到后台的礼物一个接着一个。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呀?你以前就算是周末不上学都很晚才来的。”百香兰说,“对了,你看我身上这身旗袍。就是你上次送我的那件。可真好看!而且我以前在铺子里见过,可不便宜呢!你哪儿来这么多旗袍呀?老实说,是不是哪个客人送的?快告诉我是谁!” 百香兰一如既往得啰里啰嗦。 倪胭在首饰盒里挑着耳环,随口说:“怎么,告诉你是谁,你去勾引一下?” 百香兰挨着倪胭坐下,开玩笑:“是呀!我直接勾来,让他也送我!” “五爷送的。” 百香兰愣住片刻,又立刻笑开。她在倪胭的肩上拍了一下,笑着说:“你可别唬我。我就随口跟你开玩笑,还真能从你手里翘男人不成?搬出五爷来吓人……” 百香兰皱了下眉,犹豫地说:“要真是五爷送给你的,打死我我也不敢穿呐!” 倪胭笑笑没说话。决定还是不要吓唬她了。 等到倪胭在台上唱第二首歌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五爷走进大都会。他坐在他专属的地方,慢悠悠地品着茶,看上去很悠闲。偶尔他会抬头看一眼台上的倪胭,眼神平静,看不出来有什么别的不同。 倪胭在舞台上尽情唱着歌,也和往常一样在不唱歌的时候去舞池里跳舞。她走到人群里,永远有男人迎上来邀请。倪胭来者不拒。 今天的客人发现倪胭的心情似乎格外好,竟然跳了一支又一支的舞。要知道她平时可不会这样。 音乐节奏明快,倪胭转身时望了五爷一眼,他正低着头从口袋里取出怀表看时间。 倪胭勾起嘴角,完全沉醉在音乐里,认真跳舞。 一支舞曲结束时,忽然有一个富家子朝倪胭跪了下来,高举戒指,大声说:“雁音小姐,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人群喧闹。 倪胭来大都会两个月里,追求她向她示好的人不计其数,可还是头一次有人真的求婚。 倪胭低着头,望着男人手里举着的戒指。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男人脸上的表情越发期待和忐忑,他紧张地说:“我、我发誓一定会对你好!对你好一辈子!” 五爷一直注视着这边。他以为倪胭会在第一时间拒绝。这个女人会结婚?相夫教子?怎么可能。然而他分明在倪胭的眼中看见了犹豫。 五爷眯起眼睛。 倪胭当然拒绝了。 “戒指很美,它适合更好的姑娘。”倪胭说完转身往后台去,临走前回头朝五爷的方向看了一眼。 倪胭回到化妆间,化妆间里没人,她坐在梳妆台前,略歪着头,对着镜子摘耳环。 五爷走了进来。 倪胭在镜子里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摘下另一边的耳环。 五爷走到她身后,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目光在镜子里对上她的眼睛。 倪胭的眼尾一点一点勾起弧度,从镜子望着五爷的眼睛,用一种肯定的,又带着点骄纵的语气说:“你就是想我了,不止一点。” 五爷轻笑了一声,道:“逼我承认的后果有些严重。” “有多严重?”倪胭转过身来,将手臂搭在椅背,好奇地仰着脸望着他。 五爷盯着她这张生动的脸,忽然把她拎起来放在梳妆台上,两下撕掉她身上的旗袍,抬起她的腿。 精致的复古铜镜晃动,梳妆台上的首饰发出一阵阵碰撞的脆响。 倪胭将他的领带从马甲里扯出来攥在手中,低声说:“这里是后台,一会儿有人要进来的!” 五爷低头用力咬她的唇。 他嘴角向一侧微微上扬,眸中染上危险的讯息。 这就是他所说的后果? “雁音你在吗?阮钧皓又来啦。”百香兰一边走一边说,人还没进来,话倒是先扯着嗓子说完了。 倪胭微怔。她看向五爷,发现五爷一直在盯着她的表情。倪胭慢慢勾起嘴角,浅浅微笑着。 谁怕谁啊。 五爷皱了下眉。在百香兰推门进来的前一刻,他抱住倪胭的腰,带着她闪身去了一侧舞女的换衣处。 说是换衣处,其实和这边的梳妆台只拉了一条帘子。里面是一排挨着一排挂着的舞台服。 五爷捏着倪胭的腰,抱她走进衣架间时身体并未离开她。倪胭的脚勾在他身后,随着他的走动,抿着唇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将头搭在他胸前。 “雁音?雁音你在不在呀?”百香兰走进来。 五爷还在动。 倪胭攀紧他的肩。 “咦,奇怪。我刚刚明明看见你回后台的……”百香兰朝着换衣处走来。 云姐站在门口皱眉道:“你在这磨蹭什么,马上到你登台了。” “云姐,我找雁音。你看见她了没?”百香兰去拉帘子的动作停下来,回头看向云姐。 云姐目光不经意一扫,看见帘子下一双男人的鞋。她微怔,立刻冷声说:“我叫你不要磨蹭去登台没听见?” 百香兰缩了下脖子,立刻小跑着往前面的舞台去。 云姐又看了一眼帘子下的鞋,转身退出一步,将化妆间的门关上。她没敢走多远,就守在要进化妆间必经的路上。 倪胭勾着五爷的脖子,在他的唇上用力一咬,血腥味儿蔓延。她抬起头,挑衅似地瞪他。 五爷只是笑笑,随手从衣架上找了一件旗袍,给倪胭穿上。 倪胭一脸嫌弃,不太高兴地说:“你又撕坏了我一件旗袍。这一件比上一件贵多了!” 五爷“嗯”了一声,“我赔。” 他将倪胭胸口最上面的盘扣系好,从西装口袋里取出干净的帕子擦掉唇上的血迹。他转身往外走,说:“把头发整理好之后去楼上找我。” 倪胭低着头手指点着掌心里的星图。五爷的第五颗星呀,亮啦。 守在外面的云姐见五爷出来,这才放下心去前面做自己的事情。 百香兰唱完一首歌,又回后台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倪胭,她又去舞厅里找了一圈,最后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她不由忧心忡忡地找云姐。 “云姐,云姐!雁音真的不见了。这才八点多一点,她从来不会这个时候走。刚刚她拒绝了别人的求婚会不会遭到报复啊!” 云姐看着百香兰一脸焦急的样子,叹了口气。她拍了拍百香兰的肩膀,说:“她好着呢。” 百香兰琢磨了一下,问:“云姐是不是担心有人找事,让她提前下班了?” “算是。”云姐敷衍。 “就知道云姐对我们最好了!” 云姐无话可说。 倪胭往常十点多下班。今天十点多的时候,她仍旧没有出现。百香兰真的以为她早就下班了,倒是云姐几次有意无意望向楼上的方向。 今日聂今公务很重,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他刚走进客厅,就看见何丽平和俞梅香穿着外衣打算出门。 “大帅你回来了!” 聂今扫了一眼她们两个,问:“怎么了?” “雁音还没有回来!” 聂今瞬间抬眼,眸中一片冷色。 “我去找。”聂今立刻转身。 “我们也去!”俞梅香急忙说。 “不用。”聂今甩下这样一句,脚步根本没停。 俞梅香想了想,对何丽平说:“妈,你在家等消息。我跟出去找妹妹。” 她小跑着追上聂今。在汽车发动之前,堪堪上车。 聂今沉默着坐在后车座。倒也没管俞梅香,任由她跟着。 凌晨一两点的这段时间,大都会还是十分热闹的。 倪胭懒洋洋地从楼上下来。 “雁音?你没提前下班?”百香兰刚巧走到楼梯口,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倪胭不由吃了一惊。她说完这句话才注意到倪胭身后跟着一个人。 楼梯间有点昏暗,当两个人走下来时,百香兰才看见倪胭身后的人是五爷。她瞬间一脸呆滞,直觉让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偏偏大脑没有将这个想法传递给她。 “这就走了。”倪胭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一种倦意。 她脚步踉跄了一下,五爷及时扶住她。之后他的手便没有松开,一直扶着倪胭。倪胭也没再避讳什么,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 百香兰目瞪口呆看着他们两个离开,她忽然低下头看向自己身上的旗袍。这……该不会真的是五爷送给…… 走进大厅之前,倪胭松开五爷的手,先一步往外走。五爷看着她的背影放慢了脚步,等她走远一些,才跟上去。 其实他没想松开她的手,告诉别人他们的关系也没什么。但是她好像并不是这样想。 倪胭从侧门出去,坐进五爷的车。又等了一会儿,五爷才上来。 汽车朝兆熙公馆开去。一路上,倪胭和五爷都没怎么说话。倪胭手里拿着一个小铜镜,一直在照镜子看自己的嘴。她的唇被五爷咬破了,嘴角也有点红。 倪胭忽然将手里的小圆镜砸到五爷身上,恼怒地喊:“你是被憋疯了吗!” 她突然出声吓了前面的司机一跳,车身跟着晃了一下。 五爷弯腰将小圆镜捡起来,对前面的司机说:“在前面停车,你自己回去。我开车。” “是。”司机不敢多问,将车停在路边,沿着马路往回走。这个时间太晚了,不太容易等到黄包车。 “我看看。”五爷侧过身抬起倪胭的下巴,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倪胭嘟起嘴,乖乖地呈上物证。 “你自己看!”她又撸起袖子抬自己的胳膊给他看,她下来的时候故意找了一件长袖的旗袍才遮住胳膊上的痕迹。 她又抬起脚搭在五爷的腿上,将旗袍前摆掀开一些,继续告状:“看看看!” 五爷看着证物,抿起嘴角轻笑了一声,道:“再不把腿拿开,你身上这件旗袍恐又要保不住。” 倪胭轻声哼了一声,别开眼不去看他。不过搭在他腿上的腿不仅没拿开,脚还轻轻晃了两下。 五爷避开她腰侧被他弄红的地方,把她抱到腿上,抬着他的下巴去亲吻她。动作极尽温柔。 倪胭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他哄得消了气。温顺地偎在他怀里。 倪胭胳膊和腿上的“物证”倒也没什么,明天就能消。不过他的确把她的腰弄疼了。当时五爷看着她腰上的红印子时,自己都吓了一跳。 五爷隔着旗袍轻轻揉捏着她的腰,不紧不慢地说:“经验的确不足,抱歉。下次会注意。” 倪胭本来也没有真的生他的气,她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问:“五爷,我以后难道都要叫你五爷?” 五爷有一瞬间的失神,他顿了顿,道:“封远山。” “远山?”倪胭抓着他的手,在他的掌心把他的名字写了一遍。 这个名字,已有二十年未曾听人喊起。 “是这几个字?”倪胭问。 “是。”五爷抬头望着前面的车灯,“聂今的车,应该是找你的。” 倪胭微怔,她从五爷的西装外套口袋里拿出怀表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二点多一点。 “我看见雁音小姐了!”老林说着把车停下来。 聂今猛地抬头,看见不远处倪胭正从一辆黑色汽车下来。聂今立刻下车,疾步走去。 俞梅香跟着下车。 “大帅?”倪胭惊讶地望着聂今,“大帅怎么这么晚还出门?” 聂今盯着她懵懂无辜的眼睛,冷声审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了哪里都干了什么,和谁在一起?” 倪胭抿着唇,一时不知道先回答他哪个问题。 俞梅香一路小跑着追过来,拉住倪胭的手,焦急地说:“雁音,你怎么还不回家?我和妈妈好担心你!” 倪胭“哦”了一声,说:“今天有一个大都会的同事过生日,我们玩得久了一点。” 俞梅香皱着眉,说:“可是……” 她还没说完,又被聂今打断。 “那也不该这么晚!你是女孩子!”寂静的街道,聂今训斥的声音像是带回音似的。 俞梅香偷偷看了一眼聂今的脸色,她抿着嘴唇,不敢再出声。甚至向后退了一步。 倪胭望着聂今的眼睛,闷声说:“大帅是不知道大都会有多安全吗?我一直在大都会里能出什么事情?而且云姐也派车送我回来了。我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她说完便低下头去。 聂今瞧着她有点委屈的模样,心里忽然一软,怒火也跟着消去不少。他扫了一眼倪胭身后的汽车,把本来还想训斥的话咽回去,冷声道:“太晚了,先回家休息。其他事情明天再说。” 倪胭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俞梅香离开前,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黑色汽车。其实她有点羡慕。大帅亲自说过准许倪胭用车,却没有对她说过。大都会也会派车送倪胭回家。她这回头一瞥,完全是因为羡慕。 然而她的视线落在坐在前面的司机脸上时,不由微怔。 坐在驾驶座位上的人哪里是什么司机,分明是萧城大名鼎鼎的五爷! “还在磨蹭什么?”聂今已经走到车旁,回头喊俞梅香。 俞梅香立刻回过神来,小跑着过去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聂今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到了兆熙公馆,他先下车,大步往楼上走,一句话也没留。 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是最近闪烁了几次的第五颗星终于稳定地亮起。 倪胭打了个哈欠,摸了摸自己的掌心。 何丽平立刻迎上来关切地追问着倪胭。 倪胭随意敷衍着她。 又不是自己亲妈,她能耐着性子敷衍两句就够善良了。更何况她亲妈的死活她也没管过…… “雁音,你的嘴怎么磕破了?”何丽平问。 俞梅香这才注意到倪胭的唇。之前在外面天色实在太暗,她都没有注意到。现在到了屋子里灯光一照才看得清楚。 “吃肉的时候咬的。” 何丽平当真相信了,可俞梅香盯着倪胭的唇,却皱起眉。 倪胭站起来往浴室走,一边走一边说:“妈,我累了,洗完澡就去睡觉。” “是太晚了。你洗完澡就睡,别磨蹭哈!”何丽平在后面嘱咐。 她又拍了拍俞梅香的手,说:“还有你,你也早点睡。” “嗯。我知道。”俞梅香微笑着点点头。 时间实在是太晚,何丽平也不好太多追问什么。而且见女儿平平安安回来,她也放了心,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歇下。 何丽平一走,俞梅香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她犹豫了片刻,走到窗前的书桌,翻找着倪胭的日记本。 她隐约见过几次倪胭写什么东西,似乎是日记。 找了一会儿,她终于从抽屉里找到了倪胭的日记本。她心里闪现挣扎,最终还是慢慢翻开。 倪胭洗完澡回卧室时,俞梅香正表情严肃地等着她。倪胭当她不存在,坐在自己的床上擦头发。 “今天是五爷送你回来的。”俞梅香说。 倪胭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问:“然后呢?” “你……”俞梅香咬了下唇,“你是不是跟五爷睡了?” “和你有关系?” 俞梅香将藏在身后的日记本举起来,质问:“这是什么?” 倪胭皱眉,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她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直视俞梅香,说:“你不是看过了?看过了还问我做什么。” 俞梅香生气地冲到倪胭面前,挥着手里的日记本,即使压低了声音也难掩愤怒:“你既然喜欢的人是大帅,为什么要染指五爷!” “染指”这个词让倪胭懵了一瞬。她古怪地抬头看向俞梅香。原主的这个姐姐脑子是不是真的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倪胭突然狡猾地扯起嘴角,笑着说:“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你喜欢五爷?奇怪,你都没有和他接触过,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俞梅香一怔,不由目光躲闪,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是关心你,觉得你这样做不对!” “真的不喜欢他?”倪胭托腮,望着她的眼睛。 她睡裙的长袖滑落,露出胳膊上的痕迹。 俞梅香看着那些痕迹脑子里空白了一瞬,说:“我们是双生子,从小总是喜欢一样的东西。我当然可能喜欢上他!” 这理由…… 就连向来淡然的白石头都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至于倪胭……当然是毫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她越是笑,俞梅香的脸色越是难看。 倪胭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阮钧皓前世死在狱中的凄惨情景。 倪胭慢慢收起脸上的笑,望着对面的俞梅香警告:“别动我的男人。否则你会后悔的。当然,你也动不了。” 俞梅香心中有怒火在烧。她实在看不惯倪胭一脸傲气的模样。 “你不过是仗着一张脸罢了!然而我有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你能得到的男人我也能!” “那你就试试。” 俞梅香举着手里的日记本耀武扬威:“我会跟五爷揭露你的本来面目!” “随你的便。”倪胭躺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不止一个读者说三个男主难以选择。 其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我决定……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