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两个人出了菜馆, 一路无言，或许是为刚才发生的事感到一丝悲哀，反正心情不怎么轻快。 林浔也不愿对这些事凭空谈论什么，走到半路, 还是蓝可打破了沉默。 “林浔姐, 这种小地方乱, 小吵小闹的, 你别放在心上。” 林浔讥笑：“小地方？我瞧那个薇姐来头可不小。” 蓝可咬了几下唇，没说话。 林浔转头看着她, 问：“他们嘴里的那个薇姐, 你是不是认识啊？” 蓝可惊诧：“啊？”她下意识想撇开这个话题，可林浔的目光已经很确定了。最后她支吾道：“也不算认识，不过要是姓楚的话，倒是有可能是一个人,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林浔心道怪不得，她示意蓝可继续说。 蓝可似乎有些纠结, 她突然想到昨天把林浔送到后凌尘的那个眼神，她不傻，她知道有些事情有时并没有明确的结果或可以言明的程度, 但不妨碍它有情，或多或少, 或浓或淡，他对她都比对别人有情。 “他们嘴里的那个薇姐，应该是楚薇, 她可能是来这儿了。” “楚微？”林浔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楚小姐和薇姐都没在她脑子里留下什么痕迹，可当这两个字连起来的时候，林浔察觉到一股熟悉感。 蓝可索性终结了林浔的思考：“就是楚杨集团的董事长。” 林浔长长啊一声。 她想起来了，她的上一部戏有这个公司的投资。 按理说她不该把衣食父母给忘了，不过楚杨集团生意做的太大，投资遍地撒网，董事长不可能对这种小事情亲自出面，她除了直接联系人以外，对这种背后的大佬印象确实不太深刻。 “这个女人说起来也算个传奇了，以前楚杨集团是她父亲楚蘅天的产业，她父亲那时候做的就大，不过树大招风，应该是十几年前，楚杨集团一蹶不振，听说是好几个同行业的公司一起整它，那时候楚微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任谁都觉得楚家不会有翻身之日了，谁知道啊……”说到这儿，蓝可笑了一下，察觉不出什么意味来：“楚薇拿着她父亲破产后留下的那一点儿财产，愣是搞了个东山再起，一个小丫头，把当年整他父亲的那群公司吃的骨头都不剩，楚杨现在做的比以前只好不差，产业在娱乐和服务业居多，她自己也当了快十年董事长了，生意场上的我不懂，不过我听别人说，她手段让男人都望而生畏的。” 林浔听完蓝可说完这么多，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还真是仙女下凡，给这小地方添光了，怪不得那经理怕成那个样子。” 蓝可听完不觉认同，反而皱着眉头，低声嘀咕了一句：“不会是因为凌尘哥来的。” 林浔脚下差点踉跄了一下：“凌尘？跟他有什么关系？” 蓝可立马捂住了嘴，估计是下意识的动作，因为她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动作太刻意，又急忙撤了下去，装作什么也没做。 可惜晚了，她已经表达的够多了。 林浔盯着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蓝可，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儿。” 林浔心里像是纠着什么，拧巴的她心里难受，像根刺，但她现在有无暇顾及这根刺，只放眼到问题的表面上，最后把这种难受落脚与蓝可的回避。 蓝可看了林浔好几眼，林浔沉下气说：“我就是问问，你不用紧张，毕竟现在凌尘在我手下拍电影，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注意一下。” 她说这话自己不信，蓝可也不信，可像是一块浮木，让两个人都抓到了个借口似的，各自清如明镜，却又不戳破那层窗户纸。 “我听说楚微挺喜欢凌尘哥的。” 蓝可只说了一句。 林浔居然暗自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听说喜欢凌尘的人太多了，在知道凌尘和楚微并没有什么纠葛仇债的时候，她居然觉得挺正常。 林浔轻声道：“那她是凌尘的粉丝喽？” 蓝可叹声气，她对林浔的迟钝有点儿无语，说：“林浔姐，同样喜欢凌尘哥，她那种地位的，和我这种地位的，完全不一样的。” 林浔哑然，细思之下又觉得这话一点儿不差。 沉默的空档，蓝可又说话了。 “她这样的粉丝，随便就给凌尘的电影投八位数的投资，你觉得呢？” 她觉得？她能觉得怎样？ 想来想去无非是联想到那些个不堪入眼的东西，可把这些东西往凌尘身上套，她却怎么也不相信。 他这个人，简直跩到如来佛都包不了他。 之后蓝可和林浔并没有再讨论这个传奇女人，林浔的思绪也尽量往别处放，她们谈论了尤江的电影，近期的拍摄进度，林浔甚至给蓝可提了上午不打算再提的那些问题。 可等到两人分开，林浔才发现自己一路上都没放弃对那个女人的思考。 林浔和凌尘有过去，楚薇和凌尘可能也有过去，可现在，她居然是第一次听说楚薇。 多少有些可笑。 林浔中午没休息多久，下午她本来打算在房间整理一下上午看到的一些问题和尤江给她上的课，但刚醒没多久，尤江直接一个电话给她叫过去了。 林浔火急火燎的赶到，尤江直接给了她一个台本。 “今天下午你帮我拍一场镜头。” “啊？” “啊什么，帮我拍一个镜头，林导演。” 尤江把导演两个字刻意加重，说实话，林浔那一刻是真忘了自己也是个导演呢。 “可，我不熟悉剧本啊……” “就是一个补拍的镜头，很简单的，没什么技术含量，我下午有点事儿，你去拍一下，场务那边儿我都说过了，你过去直接操作就行。” 林浔的话被尤江的不容置疑堵了回去，下午的时候，她拿着台本去了片场。 的确是个很简单的镜头，拍摄场地在湖里，是男二和女二号大难不死，最后在湖里相拥的镜头。 林浔觉得如泰山压顶，三页纸的稿子看了将近一个小时，她到片场的时候编剧和摄影师在闲聊，看她过来了也只是亲和的招了招手。 林浔去一旁做准备，编剧打量了她一番，道：“看起来倒不像个导演，是不是哪个演员转型了？” 摄影师喝了口茶：“听说是美国毕业的，学的就是导演，具体的也不知道。” 编剧跟尤江是老搭档，他自然明白尤江的意思：“看来尤江想带她。” “她？”摄影有些惊讶，转头像是仔细审视了一番。 林浔正在旁边跟场务交谈，估计是跟尤江这种豪放派的导演跟多了，摄影看林浔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斯文娇弱气儿，不像是跟场务在布置任务，到跟个学生一样。 摄影摇了摇头：“尤江还真会找跟自己互补的，也不怕把人家城里小姑娘给带村儿了。” 编剧哈哈大笑道：“这不已经开始带了么？” 摄影撇了撇那边儿正化妆的男二，无言笑了笑。 拍摄开始前，林浔去化妆室见了两个演员，这场戏有有几个不露脸的群演，剩下的镜头基本上都是这两个人狂奔和相拥的画面，整体下来只需要一分钟左右。 林浔进去的时候，正看见男演员往腿上缠保鲜膜。 天气冷，湖水就地取材，冰寒刺骨，这个林浔知道。 保鲜膜有点儿束缚动作，按理说为了拍摄效果不该弄，但林浔也没说什么。 林浔刚进去，没走到男演员身边儿的时候化妆师抬眼看了她一下，说：“导演来了。” 男演员本来斜靠在凳子上，听到这句话突然坐直，连忙把裤腿拉了下来，给他缠保鲜膜的小姑娘显然对他的反应不意外，顺势起来，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林浔估计尤江宁可让演员冻着，也不能影响拍摄效果。 男演员自以为不动声色的做好掩饰，这才转身。 “导演啊……” 他话说一半儿，看见林浔突然愣住了。 林浔接着他的话自我介绍：“我是林浔，尤江导演让我负责今天下午的补拍。” 林浔看见男演员的脸，心里暗自揪一下。 是吴士宏。 新闻比作品多的明星，片场难搞的很。 吴士宏打量着林浔点了点头，说：“久仰大名。” 林浔也没接下这奉承，莞尔道：“过奖了，我是新导演，今天就是帮尤导演一个忙，合作愉快。” 吴士宏勾起唇角点了点头，而后坐下，慢条斯理的把裤腿掀起来。 面前的小姑娘一愣，吴士宏说：“继续缠，光着腿下午要截肢啊！” 他说完转头看向林浔，打趣道：“现在这天儿，真是要冻死，也就我们这些演员还拼死拼活的卖命，啧啧。” 吴士宏生情并茂的晃了几下脑袋，生怕没被自己感动。 林浔心里叹口气，皮笑肉不笑的说：“先准备，开拍了我让助理叫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