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周一上早自习之前, 邵南洲一共转过来了二十七次,每一次都是想要跟钟茴撘话的,可都被后面的人给无视了。 陈海伦一边啃着面包, 一边对现在自己哥们儿的这种举动嗤之以鼻, “喂,南洲, 你看不出来人家是不待见你啊!从前怎么都没见你脸皮这么厚呢!” 沈岑早就被邵南洲这种转来转去“骚扰”她的宝贝儿同桌感到很不耐烦了,现在陈海伦一说话, 她顿时就觉得自己找到了同盟, 随即就应和着说:“对嘛, 你看不出来小茴不想见你啊!小心下次小茴给老师主动提出要跟你分开座!”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岑的警告起了作用,邵南洲都还跟安分了。直到,早自习下课后, 看见出现在门口的顾长青为止,他都像是老僧入定一样,坐在位置上没动。 坐在靠近门口的“金锁”看见顾长青,都还没让门口的人开口, 就直接冲着中间的沈岑喊了一声,“沈岑,有人找!” 可这一次, 顾长青不是专门来找沈岑的。 “邵南洲,你出来。”站在门口的顾长青面色沉沉的,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了。 这一次, 不仅仅是引起了邵南洲的注意,他们前后这两排的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顾长青身上。 邵南洲走出去了。 后面那一排的沈岑和钟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钟茴先开口了。“前天是怎么回事?”那天她有机会问邵南洲的,但是她看得出来,邵南洲其实心里也不太好受,她当然不会去做在新伤撒盐的事。 意外的,沈岑也摇了摇头,“我追出去的时候,长青已经不在了。我给他打电话,他却没有接,海子也是一样。所以,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而在此时,顾长青已经和邵南洲一起走到了教学楼的天台上。 邵南洲是跟在顾长青身后的,这一段路程,他一句话都没说,两人就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中走了上来。 天台上空无一人,马上早上第一节课的铃声就要拉响了,这里出了才上来的这两人,就只有呼呼的风声了。 “你……”顾长青开口,才说了一个字,目光落在了邵南洲那明显有些滑稽的脸上,眼里有些后悔,还有些惭愧。不管怎么样,那天的事情都还是他冲动了。 跟顾长青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邵南洲怎么会读不明白现在他眼里的那些意思?他勾了勾唇角,模样看上去有些不羁,漫不经心像是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一样。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淤青,咧嘴:“这儿没事。” 闻此,顾长青脸上的紧张这才消失,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对不起,那天是我鲁莽冲动了。” “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些吗?”要说真有什么,那也就在被打的那一下,邵南洲还真的是有点郁闷。但是要说就因为这事儿,他就跟顾长青之间有点什么嫌隙,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顾长青于他,很重要。 像是知道他就会这么说一样,顾长青露出了一个极淡极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苦涩。邵南洲看了,就知道现在恐怕顾长青是要跟他摊牌了。 “你,那天看见了还有谁?”半晌,这话才从顾长青那嘶哑的嗓子里磕磕绊绊地被吐了出来。 他现在的声音一点都不低沉,反而有些像个破锣,嘶哑地有些难听。 邵南洲对上了说话者痛苦的双眼,他心里同样不好受。他大步走了过去,一手就按在了对方的肩头,“长青……”男人之间安慰的话不用说出口,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以表明。 “告诉我!”顾长青突然拔高了声音,他像是在发泄一样怒吼,身影却渐渐变得佝偻。 这种情景,让看得人都觉得心酸。在那天顾长青在朝着邵南洲出手的时候,邵南洲就知道了顾父对于顾长青来说,意义实在是太不一般了,恐怕顾长青一直都当他是偶像,是自己奋斗的目标,可是有一天,这目标突然倒塌了。 “不清楚,真的,那天的情况我也跟你说明白了,我跟钟茴在暗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从声音推断。长青,那也不一定是叔叔……”他用之前顾长青反驳自己的话来安慰他。 “别安慰我了。”顾长青嘴角挂着一丝冷淡的笑,这不是对邵南洲,随即这抹冷淡又变得有些苦涩。“我回去后,向我妈打探了几句,知道了你说的那天晚上她没出门。而根据你说的钟茴应该是出现在那场生日会上,我也有认识的人是我爸生意上伙伴的儿子,从他那里问到了我爸当天是去了酒店的。” 邵南洲没说话,这个时候他再说什么质疑的无疑是对顾长青精神的摧毁。 “你是不知道,我妈虽然没管公司的事情,但是跟那些富太太的关系极好,每一次出席稍微重大一点的场合的时候,我爸都是带着我妈的。男人谈生意,有的时候也需要女人之间的那点牌友关系。可这一次……”后面的话顾长青没有再说了,他已经痛苦地皱起了眉头,脸色惨白。 看着顾长青现在这样子,邵南洲觉得有些无力。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再次拍了拍顾长青的肩头,“那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他那天也是真的没有见到那两人的模样,再说,那女子的声音,他甚至都是从未听过的。 被问到这个问题,顾长青脸上出现了一抹纠结。他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南洲,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妈,她似乎不知道我爸的事情,可是我能怎么开口?那也是我爸,怎么办?” 平常里老成得像是大人一样的男孩子,这一刻还是露出了自己的脆弱。 “你会去接着查她是谁吗?”邵南洲也蹲在了地上,要是现在顾长青抬头,就能看见此刻邵南洲眼里的愧疚。 邵南洲是很愧疚,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其实顾长青什么都不知道也挺好的。做一个快乐的糊涂人,总是比做一个悲伤的聪明人好。 “会!”这一刻,顾长青的声音很坚定,“我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女人让我的家庭出现了裂痕!我要杀了她!” 邵南洲微微拧眉,他能听出来顾长青后面的话是带着怒气。“好。”既然知道了自己父亲出轨,还装作不在意的,恐怕没有谁能做到。就算是邵南洲成绩再好,可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却仍旧没有任何主意。他只能默默地站在自己兄弟这一方,“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多谢。”顾长青眼里有些泛红,他看着跟前的人,想是知道此刻邵南洲在想些什么一样,说道:“南洲,你别觉得不该把这事儿告诉我。迟早有一天我会知道的,现在对我来说,反而多了一段缓冲的时间。 “我没什么别的要求,但是,恳请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海子和岑岑他们也不要……”他还想要保留自己的一点自尊。 邵南洲:“好。” 上课铃已经响了好一会儿了,两人干脆也就翘了第一堂课,在天台上席地而坐。 顾长青不是话多的人,可今天在面对邵南洲的时候,话好像出奇地多。他聊了很多从小关于自己父亲的,顾家是经商世家,他一直都以顾父为豪,这样优秀而英俊的父亲,在顾长青心中是强者和正义者的化身。可是,这种在他心里存在了十多载的形象,在某一天,轰然坍塌了。 下课铃响了,邵南洲站了起来,还伸手将地上的顾长青也拉了起来。 这时候已经无需多言了,两人安静地依次下楼回了自己教室。 邵南洲一进门,陈海伦就怪异地看着他,“怎么了?”他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不知道第一节课是董老师的课?你居然谁的课不逃,逃董老师的?南洲,你的胆子我是佩服的,赶紧去办公室,现在董老师估计都还在等着你。”陈海伦颇是有些幸灾乐祸道。 邵南洲:“……” 后面的沈岑看见邵南洲回来了,当即就走了出去,她是去找顾长青了。 因为邵南洲平白无故的逃课,这一周,语文课他都是站在门口听的。配合着现在他脸上都还没有消失的淤青,怎么看都挺引人注目的。 沈岑那天回来后,想要从邵南洲口问出点什么。可是这一次,邵南洲意外地不跟她抬杠,但是也坚决闭上嘴巴不说话,任由后面的沈岑怎么对他“施压”,他都不说。 周三很快就到了,洵北中学的气氛变得高涨,毕竟从这天开始,就不用上课了。开运动会,肯定是极为受到学校的学生欢迎的。 钟茴什么也没有报名,原本想要参加拉拉队,却又被邱婷暗中使坏,成为了班上的闲人。 “这样,小茴,到时候你就帮着运动员做一做后勤的工作?”陈海伦是班长,情商是比邵南洲等人高多了。他发现了这几天钟茴有些郁郁的模样,不由开口安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