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安安吓得抖了一下,姜宁赶紧捂住他的眼睛, “别怕安安。” 正房已经混乱一片。 卢母的尖叫声, 卢父和赵家人的惊呼声, 赵向东第一时间冲到卢修文身边。 他立即检查了卢修文的伤口, 再试探呼吸和脉搏。 还好! 饶是如此, 赵向东的神色依然十分凝重,“赶紧取干净的棉布过来!” 卢修文后脑勺鲜血不断溢出,滴滴答答,染红了他头部颈部和后背衣服, 好些地方也烫得发红, 不过这些比起前者,都不算什么事。 赵家混乱成一片,赵向东将厚棉布床单撕成一条条, 充当临时绷带, 给卢修文进行止血和简单包扎。 姜宁也上前看了眼,脸色松了松, 真是万幸, 卢修文看来没有生命危险。 她一边轻拍着安抚怀里的儿子,一边低声询问道:“东哥?” 赵向东利索地打完最后一个结, 先对六神无主的众人道:“赶紧的,马上送医院!” 赵向前已经蹲下来,赵向东一边将人扶上去他大哥的背,一边抽空对媳妇儿说:“宁宁你别慌,我去趟医院, 你在家带着安安。” 姜宁赶紧点头。 一群人呼啦啦出去了,家里就剩女人和孩子,愣在堂屋的孙秀花回神,突然抄起门边的扫帚打赵玉燕。 她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害人精!怎么还不死?!” 恐怕这回家里要掏钱了,也不知得掏多少? 卢修文有惊无险犹自可,如果真出了啥大事,卢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恐怕得两家亲家变死仇了。 卢家可是住县委大院的,赵向东是正团级不假,可是县官不如现管啊! “啊!” 赵玉燕刚才也呆愣在场,挨了几下子却惊醒了,她又恐惧又害怕,也顾不上孙秀花,用手挡着脸就追出门。 她从来没想过让卢修文死。 半晌,她冲了回来,把儿子抱起。 这儿子以前是她的底气和倚仗,现在却是她的保命符。 赵玉燕想了想,把闺女也带上,一边抱一个追出去。 “安安别怕,没事儿了。” 姜宁轻拍着儿子的背哄着,孩子还小,这么狠吓一把可大可小。 安安确实害怕,他紧紧挨在母亲怀里,“妈,妈妈。” 姜宁亲了亲他,“好了,没事的,那人上医院给医生伯伯给治一治,就会好起来的,没事的安安别怕。” 当然这是安慰儿子的话,卢修文好不好,还得医生看过再说。 姜宁盯了赵玉燕的背影一眼,厌恶的蹙了蹙眉,这小姑子真是烦人死了,难怪最疼爱她的赵母也渐渐失去耐心。 这回有理变无理。 也不知卢修文的伤到底怎么样,毕竟人的后脑可是个要紧地方,看来这个年,赵家是不会好过了。 丈夫公婆一时半会都回不来了,姜宁也不乐意留在老宅对着孙秀花,她随意说了两句,领着儿子回自己家去了。 卢修文被匆匆推进了手术室。 “你这个贱皮子!” 卢母一回头,发现赵玉燕也来了,她当即怒骂一声,冲上去劈头盖脸扇耳光。 “好呀!我家好吃好喝好穿供着你,你这贱皮子啥活也不用干,现在居然要害我的儿子!” 两个孩子哇哇大哭,他们被赵玉燕死死抱着,卢母继续打人怕会不慎伤到孩子,她抢了两把抢不过来,只能停下手。 她气得浑身发抖,“赵玉燕你个不要脸的,还敢拿我孙子孙女做筏子!” “没用的!” 卢母咬牙切齿,“我告诉你没用的!你这是故意伤害罪,老娘要报公安!” 她冷笑:“你把孩子抱得再紧也没用!你赵家不是要离婚吗?那就离!等离了婚你坐牢去,我家孩子你也别想占着!” 赵向东说过,卢修文没有生命危险。卢父卢母庆幸之余又担忧,毕竟头部受伤,就算没有危及生命其他也难说。 卢母恨不得生吃了赵玉燕,见她还拿着孩子当护身符,更添几分愠怒,一边骂一边寻了个空暇又甩了她一记耳光。 怒骂声,痛呼声,孩童嚎哭声,整个走廊都乱了套。 卢父脸色阴沉,既没有制止媳妇,也没有表态。 赵家人都在场,不得已只能上前分开,也没说其他,只道:“不要吓到孩子。” 未满一岁的小男孩本就羸弱,吓了一跳嚎啕大哭,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卢母还是很在意孙子孙女的,她阴着脸退后一步。 “不,不!” 赵玉燕目露惊恐,“妈不要报公安,我不是故意的。”她浑身战栗,没想这么严重的。 卢母毫不动容,“不是故意?这个得公安调查。” 赵玉燕惊恐至极,她不要坐牢,不要,不要! “卢修文也打我了,也是故意伤害,我,我要验伤!” 对,她身上还有伤!疼得很! 赵玉燕犹如溺水的人捉到最后一块浮木,将刚才死命抱着的两个孩子往地上一放,扭头找护士,验伤去了。 两个孩子哭得十分凄惨,小男孩已经在打嗝了,卢母又急又气,赶紧拨开赵家人,抱起来哄着。 赵向东一直眉心紧蹙,赵母心惊肉跳,“东子,卢家真会报公安吗?” 难说。 这得看卢修文的伤情究竟到了哪个程度。 赵向东揉了揉太阳穴,“等手术完了再说。” 姜宁本来以为自己得等丈夫回家才知悉后续的,但没想到,下午她就往医院去了。 安安发烧了。 这么小一点的孩子,近距离直面血腥场面,安安趴在妈妈怀里睡一会,就发起热来。 温度不高,是低烧,但姜宁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她赶紧把儿子往县医院送。 小孩子发烧可不能轻忽,因为有可能造成的后果比大人严重多了。 姜宁坐的是驴车,路上颠簸她根本没在意,一颗心都放在儿子身上。糟糕的是,安安的体温渐渐升高,开始无意识喃喃:“爸爸,妈妈”。 她心疼又焦急,恨赵玉燕恨得要死。 好在大岗村距离县城不远,匆匆赶到县医院,大夫看说问题不大,只是孩子受惊发烧的话得注意反复。 大夫开了点滴,姜宁匆匆跟着护士去了隔壁儿童输液室。 这么小一个孩子打针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安安已经醒过来了,不舒服还害怕,又嚎哭又挣扎,姜宁哄了又哄,好不容易才把针头扎上。 用手帕擦干净儿子脸上的泪,她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来回踱步。 冬季孩子感冒发烧很多,小小的儿童输液室挤满了大人小孩,没位置坐,姜宁只能把儿子背在身前,一只手拿着支了药水瓶子的晾衣杆。 不断有孩子扎针哭嚎,儿子显得十分不安,她询问了护士,干脆离开了输液室。 姜宁想了想,往一楼急诊室走去,询问了卢修文的消息,再上了四楼住院区。 刚上了四楼,她就看见了自己的丈夫。 楼梯口不远处的一间病房门开着,赵向东站在门口看里头。这显然就是卢修文的病房了,人多病房不大,赵向前也没进去,兄弟俩都站在门口看着大夫进行术后检查。 卢修文手术成功,伤口不大,烫伤也不严重,可惜后脑遭遇重击脑震荡了,伤情不重不轻,醒来后焦躁,晕眩,呕吐。 大夫检查过后,表示这是脑震荡正常反应,大多数脑震荡病人都不会留下后遗症的,但卢修文是否属于不幸运那一小拨,还得继续观察。 听大夫说完,赵向东揉揉眉心,刚要回答大哥的询问,忽心有所感,一侧头,就看见媳妇和可怜巴巴的儿子。 他心一紧,拔腿就往这边奔去。 “宁宁,安安咋回事?” “发烧了,被吓的,大夫说不严重,不过得注意反复。” 半天时间折腾了这么多事,姜宁也觉得十分疲惫,揉揉儿子的脑袋,靠在丈夫身上。 “安安乖,打了针就好了。” 娘俩都无精打采,赵向东心疼得很,温声询问两句儿子,又亲亲他,再仔细翻看了病历,这才勉强放下心。 朝也赶过来的大伯哥勉强笑笑,姜宁询问:“对了,卢修文咋样了?” 赵向东黑着脸把详情说了一遍,赵向前随后补充:“燕子去验伤了,说是好几处软组织挫伤。” 卢修文下手真狠,但软组织挫伤和暴击脑震荡还是差远了,前者更可能被归类为家暴,而后者则是不折不扣的故意伤害。 “卢家真会报公安吗?” 姜宁蹙眉,这小姑子罪有应得,什么下场她其实是不愿意管的,但她却不大乐意对方坐牢留有案底。 她丈夫以后还会继续往上的,亲人没有犯罪记录总比有的好。 虽说干系不大,但越往上竞争越大,到了上游以后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留着个有可能被人借题发挥并以此攻歼的点,并非好事。 好比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差毫厘。 姜宁蹙眉,“希望卢修文没有后遗症。”就算有,也不能是明显的。 没有后遗症,这事才有可能揭过去。 卢父卢母还有孙子孙女,这两个孩子要是有个劳改犯母亲,这辈子就毁一半了,最起码以后是不可能进入政治体系的。 卢家正是走仕途的,要是卢修文问题不大,等卢父卢母冷静下来,很可能为了孩子放弃追究。 至于离婚什么的,现在已经不是事了。 姜宁长叹一声,希望卢修文尽快伤愈,没有后遗症。